第二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3个月前 作者: 小皮瓜
    徐宁醒了,觉得全身酸痛,昏昏沉沉中还残留着刚才的恐惧。她紧闭着双眼,深深吸了一口气,想镇定一下情绪。


    “什么味道?”徐宁皱着眉头睁开眼。一片布满污水垢的天花板印入眼帘。徐宁的脑子还有些茫然,朦胧中看见周围昏暗不明,隐约有灯光在左前方。


    “漏水的天花板!”徐宁倏然张大眼,认真看了看似乎还在滴水的天花板,确定这绝不是浮流市政府大楼任何地方的天花板。她吃了一惊,双手撑地想起身,谁知触手之处竟是潮湿的稻草!这是什么地方!她猛地坐起,发现身体后边是一堵厚实的夯土墙。


    徐宁心一沉,有些惶恐地环顾四周。这是个差不多十五平方的斗室,弥漫着无法形容的臭味,没有任何家具,地面用稻草铺垫,三面墙,墙体斑驳,还乱划着不知什么污渍,另一面则用一排大木头栅栏式封住了出口,九根!大腿粗!


    经典牢狱户型!还带精装修!


    徐宁的心简直沉到了脚底!难道被绑架了?可是我只是个小科长,绑架我干什么?


    徐宁扑到大腿木栅栏上,扒着木头向外大声喊:“有人吗?有人吗?”无人回应。徐宁又试图从大腿木的间隔中挤出,很快宣告失败。她只好继续大声疾呼:“有没有人?”声音在空荡荡的走廊间来回晃荡着,幽幽地透着一股渗人的寒意。


    “吵什么吵!”一个男人操着不耐烦的语气从灯光处走来。有人!徐宁顾不得注意他的语气,“快放我出去!”


    那人来到跟前,徐宁却愣住了。“cosy?这是什么节奏?”


    只见此人一身狱卒打扮,身材臃肿,满脸络腮胡,一把乌黑的腰刀悬在腰间。他瞪着豹环眼,凶神恶煞大喝一声:“小泼才!深夜无故喧哗做甚么!”


    徐宁回过神来,不甘示弱地大声质问:“你们想干什么!快放我出去!”


    那狱卒一按腰刀,正要喝叱徐宁,却听得有人唤他:“黄牢头,又送到一个,过来交接!”他狠狠瞪了徐宁一眼,便回去接收“新人”。


    徐宁见他不理人,正待说话,忽然注意到自己身上的衣服形制竟也是古装。衣衫褴褛,破旧不堪,光是袖口就打了四五个补丁,看不出颜色,显然补了很久。尤其是衣襟上的那两块污渍,仿佛还散发出臭味,十分逼真。完全细节帝!


    徐宁倒知道这绝不是拍摄影视剧,因为既无摄像机也无导演,更没有传说中神奇的打板哥。那么身穿古装只能是cosy了。究竟怎么回事?cosy大型实验?徐宁看了看“斗室”,深深觉得这规模的cosy是大手笔。


    沉吟间,扮演黄牢头的人推搡着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人走过来。伸手解开牢门上的镣铐,将人用力推了进来。


    “放我出去!我不玩cosy。我不参加你们的游戏!”


    “闭嘴!”黄牢头猛地朝徐宁大喝。徐宁眼见和平抗议无效,便拉住牢门,想要夺门而出。黄牢头狞笑着伸手一推,徐宁只觉一股大力涌到,脚下一晃,往后踉跄几步,黄牢头顺势关上牢头,迅速落锁。


    徐宁在陌生环境中本有些胆怯,但被关了许久,渐渐有些焦躁,如今被这么欺人太甚的一喝,怒气迸发,上前一步,喝斥道:“非法禁锢是犯罪!马上放了我!”她久在国家公权机关上班,又不是一般科员,说话间竟隐隐带出了一点森然威势。


    黄牢头被她气势一压,不禁后退一步,但立即缓过神来,威胁道:“小泼才!竟如此无赖!待我明日禀告老爷,再关你几日!”


    “黄牢头,来吃酒。”有人招呼他吃酒,他恶狠狠地瞪着徐宁道:“待会收拾你!”便扬长而去。


    徐宁不甘示弱继续大喊:“快放我出去!放我出去!”这次却无人再理会。


    徐宁叫了一阵,口干舌燥,不觉有些气馁。这时,她想起新加入的“小伙伴”,本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原则,决定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进行反抗。


    那年轻人一直未出声,很是沉静,坐在左首饶有兴味地看着徐宁“争取自由”。


    徐宁走近他,发现他目光如矩,眼神清亮而深邃,带着薄薄的笑意,仿佛能洞悉你的一切。他正炯炯有神地看着徐宁。在他的注视下,徐宁感到有一些不自在,觉得自己心里的秘密几乎无处可藏,仿佛只要他开口,便会暴露在他的面前。这情形很久很久没有出现了。徐宁觉得又回到了当年接待全国大老板时那种紧张又忐忑的景况。他是哪个大人物?徐宁在心里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


    刚才的行为也许有些过火,不符合淑女形象。不知怎么的,徐宁忽然注意起形象。不过,徐宁转念一想,当前可是非常时期,人身自由都无法保障,怎么能不全力以赴?于是,徐宁又理直气壮起来,对年轻人说:“现在轮到你叫他们了。”


    “明天便能出去了。”年轻人沉声道。


    “明天?现在他们就无法无天,强迫我们在这里,怎知道明天他们准备什么新花样!”


    徐宁觉得有必要和“敌人的敌人”谈谈,让他充分认识到目前“团队”(徐宁觉得他们两人应该是同一阵线,便自动将两人归为团队)所处的劣势环境,了解“敌人”的居心叵测。


    那年轻人身着古代男子便装,神情轻松。此刻,他虽然坐在那儿,腰板却挺得很直,气质十分沉稳,让徐宁想起了浮流市驻扎的三炮部队里那些士官。难道是个军人?徐宁暗自揣测。


    “大明律法严明,既判了明日能出去明日便能出去。”年轻人淡淡道。


    “大明?朱元璋看见他们这样乱用私刑,会将他们都刮皮抽肠吧!”这是cosy的明朝?徐宁觉得真有意思。


    “大胆!”那年轻人霍然站起,厉声喝道,“不得直呼皇上名讳!”


    “额?皇上?”徐宁有些摸不着头脑,想了想,原来是指朱元璋。徐宁看着那个怒目而视的年轻人,心中感叹现在的玩家比演员还敬业,不过是cosy,连称呼都要求如此严格。


    “好好好,我不叫他名字了。你叫什么名字?”徐宁问道。


    年轻人见徐宁退让,复又坐下,“木隶,木叶的木,隶首的隶。”


    “隶首?你有他那么精明还会被抓进来啊?木头的奴隶还差不多。”徐宁忍俊不禁。隶首是《博物志》中一个善于筹算计划的人物。


    木隶闻言俊脸顿时一僵。


    “我叫徐宁,双人徐,宁静的宁。”徐宁忍着笑介绍自己,“希望我们好好合作,早点逃离这里。”


    木隶不置可否,面前这个人身着男装却无喉结,显是女子。身材瘦弱,脚却不小,绝非大家闺秀。眉目清秀,却谈不上绝色,皮肤倒是细嫩。只是,她为何如此想逃离这里?听那牢头所言,明日她便可自行离去,为何此时便如此焦躁?而且,这个女子言辞古怪,似乎并非寻常百姓。


    徐宁见他沉吟不语,一副事不关已的模样,脑中忽然反应过来,“你在这里呆着甘之如饴,坐牢还顾得上我对皇上的称呼,你和他们是一伙的吧?!快放我出去!”徐宁大声指责。


    “一伙?”木隶怔住了,摸了摸下巴,认真想了想,徐徐道,“要说一伙,也可以这么算。”他坦承了自己的立场。


    “你快叫他们放我出去!”徐宁跨前抓住木隶的衣袖,触手处一片柔软舒适,衣料看似粗鄙,实为上乘。她实在不愿在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多呆一秒钟。木隶神情淡漠地拨开徐宁的手,劝道:“稍安勿躁,你在这里思过反省,很快就到明日了。”


    “思过?”徐宁指着自己鼻子,不可思议地道:“我有什么过可思?莫名被你们抓进来,这也算过错吧?”


    木隶见她在言辞咄咄逼人,不由道:“你是女子吧?”他见过众多女子,多是娴静优雅如花照水,如徐宁这般“直言不讳”的女子,尚未多见。


    “废话!我当然是女人!”徐宁怒了,语气不善地道:不就是胸部长得随爸爸,至于这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吗!就因为这个体表特征,徐宁被大学无良室友关注了四年,一直耿耿于怀。如今被木隶再次揭了伤疤,甚至还带着发现式的语气,无名火顿起。


    木隶一愣,似乎没料到徐宁会如此直接毫不遮掩甚至有些不愤地承认。


    “你既如此坦荡,为何还要女扮男装?”


    “女扮男装?我不知道,一醒来就穿着这套衣服。这衣服制作得还挺精细。”作为一个文字工作者,徐宁对于严谨的工作态度十分欣赏,忍不住夸奖了道具师。


    木隶道:“姑娘谈吐斯文,似乎进过学?”


    “进学?”徐宁有些不解,继而恍然大悟,“问学历吧,真是文诌诌……好吧,我是国子监学生。”徐宁有些讥讽地配合道。心想,中国政法大学,也相当于国子监了吧。


    “国子监不可能有女人当学。”


    “我女扮男装呢。”


    “国子监祭酒不是瞎子。”


    “那我从山里来,趴府学墙头听先生讲课的。”


    “府学可不会讲《博物志》这样的闲书。”


    “自学的,行不?!”徐宁没想到木隶思维如此敏捷周密,将她的每一项都立刻反驳,气结道,“差不多就行了,又不是真的,大家心照不宣,追根究底可不是好习惯。”


    木隶登时笑了,看着气急败坏地徐宁,竟觉得这个女人有点意思。


    “你说你年纪轻轻,怎么不干点正事?这样不务正业那可是浪费青春浪费生命。”徐宁在此路不通后,觉得应该转换思路,攻心为上,用语重心长的语气对木隶玩cosy的行为表示不认同。


    “哦?什么才是正业?”木隶颇有兴趣地询问。


    “为人民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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