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武道学院（上）

    “并不是所有的人，都适合练武。”


    坐在悬浮公车上，看着同村十几个小伙伴，叽叽喳喳吵个不停，眼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梦峰坐在前排轻咳一声，再度开始了自己的‘讲课’，身为村里唯一一个在武道学院深造过，且在毕业后甘愿回村担任村长，庇护一方的长者，送后辈进城这件事，自然非他莫属。


    “每个人生来天赋就已经被固定下来，有的骨骼粗大筋脉却单薄，这种人不适合炼气，只能苦修外功，打熬力气强健身体；有的人看似普普通通，体内筋脉却异常宽广，修炼内功事半功倍一日千里！更有的人两者皆不兼备，倒也能进入学院，不过在十八岁之后，若不能入门，就只能黯然离去，这些都被称为淘汰者。”梦峰语调抑扬顿挫，就好像说书一般，可他讲的内容，却让这些小家伙后背一阵发寒。


    现在已经不是武道学院刚刚开启的时候，几百年下来，什么福利，什么赡养全都抛到一边，人们寿命普遍提升到八九十岁，如果武功有所成就，洗髓伐经之下，寿元更能加倍增长，正因如此，武道一事越演越烈，到了如今已经完全成为世界主流。


    机器人在工厂中做工，可要论起贩卖东西，却没有人有经验。那些修炼武道不成的人，在遭到淘汰后，可以去政府备案，做些小买卖，倒也能赚取钱财过活。梦峰所说这些话，并非空穴来风，一方面是想提醒后辈努力，另一方面也有告诫的意思。


    “进入武道学院后，第一件事就是检测资质，自己适合哪一方面，心里要有数！只有选对了路子，才能在以后出人头地，如果资质不够，那也不要灰心丧气，多学些基本武技强身健体，以后要么在城里打工，要么回村造福一方，老夫都开心！”


    梦峰说完这些话，就坐在那里闭目养神，看上去浑不在意，可从他抓着拐杖那只青筋暴露的手，就能够看出，其实他比任何人都要在意结果！他说的话，武道学院中没有人会主动去告知，知道就知道，不知道那就在以后，自己慢慢去了解，本来打算让这些小家伙，心里多一些准备，可他们由兴奋转为惶恐的眼神，刺激了这位老人，他感觉自己似乎做错了什么，毕竟只是一群孩子，让他们提前了解外面世界的残酷，真的对吗？


    梦蛟坐在司机右侧，不断调整着自己的呼吸，放松身体，养精蓄锐。昨天召唤了东方不败之后，他精神几乎耗尽，强作笑颜陪着爷爷聊天吃饭，直到月上中梢，才得以回屋休息，睡觉虽然可以恢复精神力，可那也得看时间，筋疲力竭下休息一晚就能完全恢复，那不是人，而是怪物！


    “蛟儿，你哪里不舒服吗？从出村开始，你精神就不太好，难道是病了？”梦峰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梦蛟点点头，依然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淡淡的说道：“昨晚太兴奋了，没有休息好有点头疼，爷爷你别担心，最多明天我就没事了。”


    “明天？今天就要入校，等下测试的时候，无论是精神还是身体，都要处于最佳状态，否则很可能会被淘汰！爷爷帮你揉揉，也能好的快些。”梦峰皱着眉头，见自己孙子眼眶略有些发暗，明显是精神不佳的状态，也就信了休息不好这个解释，把拐杖放在一旁，双手各捏一个指决，缓缓探向前方。


    “爷爷，不……”爷爷对自己的关心，梦蛟不可能不了解，正打算坚持下，让爷爷放心，就感觉左右太阳穴中，冲出两道清凉的气流，让他整个人精神为之一振，识海之中。包裹着黑石的朦胧光晕，似乎被什么东西刺激了一样，疯狂恢复起来，不到半个小时，就完全达到了巅峰。


    禁不住发出一声惊呼，梦蛟猛地睁开眼，欣喜的看向自己爷爷。他本来以为，自己爷爷除了一些基本武技，并没有其他本事，现在看来并非如此，普通人精神只是一种虚幻的力量，武者一旦修炼，精神就会慢慢向实体进化，相应的力量，必须配有相应的境界，否则走火入魔在所难免，如果爷爷懂得修炼或者回复精神的功法，那自己学来，以后岂不是可以完全不用顾忌境界问题？


    心中闪过千万个念头，实则只用了不足一息，等到爷爷此时的模样，梦蛟眼眶立刻红了起来。


    只见梦峰整个人，都萎靡的靠在椅子上，双眼深陷浑身颤抖，似乎大病初愈的样子，他缓缓抬起手，莫在梦蛟的脸颊上，低声说道：“男子汉，流血不流泪。爷爷用不入流的内息，刺激自身精神给你补充，这算不得什么，今天实在太重要，蛟儿你一定要拿出最好的状态，是龙是虫，就此一搏！”


    “爷爷放心，我懂！”梦蛟点点头，听到是爷爷把精神渡给自己，不仅没有半点失望，心中反而升起一股雄心壮志。精神力是什么？那是最接近灵魂本源的力量！一个人若是肯燃烧精神，传输给另一个人，这比起掏心掏肺的誓言，更能让人感动！所谓骨肉亲情便是如此。没有提升精神的功法也无妨，靠自己的努力，一样可以出人头地，更何况还有黑石……等等，黑石！那里面，似乎有个人，懂得恢复精神的功法，而且效果颇佳啊！


    黑石之中，那些强者不但可以召唤出来，更能直接用精神沟通，现在不方便喊出，那何不亲自出马，找那位自己确定的人讨教？梦略一沉思，心神沉入眉心处，感觉到黑石在自己未曾开辟的识海中上下沉浮，发出淡淡的白色光晕。他发现如果精神力耗尽，黑石就死寂一片，没有任何反应，精神饱满则黑石会被一团白光包裹，整个人都感觉很充实，现在黑石外光晕刺眼，显然是精神充足，可以开始第二次召唤了。


    双手掐动法决，识海中包裹着黑石的光晕，这一刻剧烈波动起来，好似一只刺猬，不断流转狠狠向内挤压。黑石似乎有些承受不住，表皮剧烈扭曲着，破开一个小洞，千万点灵芒在其中蠕动着，拼命想要冲出来，但就是有一层屏障，死死堵住他们的出口，不让他们获得自由，白光化为漏斗，在小洞前发出吸力，一个光点极速闪烁了片刻，从众多光点中冲出，眼看着就要脱离洞口，梦蛟的身影出现在光点前方，这一人一光点被包裹起来，进入一个空荡荡的世界，无数树木拔地而起，清新的空气扑面吹来，此时洞口极速弥合，包裹着黑石的白光，此时黯淡到了极点，好像火柴烧到尽头，随时都会熄灭。


    “原来，召唤是这样的，由我确定人选，精神力就会自动在黑石中筛选，把目标抽离出来。强者被召唤到外面，自身精神暂时不会消耗，依然处于巅峰状态，可在他们回归后，会极速抽取精神力量用以恢复。如果是我自己要进来，同样是先选出想见的人，黑石会塑造个单独的空间，持续消耗精神，两者各有优劣啊。”梦蛟喃喃自语，看着从对面的白色光点，不断蠕动着，变化成一位长发披肩，相貌俊逸不凡，手持长刀的青年男子，嘴角泛起一丝笑意，他就是风云中的主角之一……聂风！


    “能够再度呼吸到外面的空气，感觉真好！怪不得东方不败出来了一次，就得意的不得了，整天在我们面前吹嘘。咦？好像不对，这里好像不是外面？算了，想那么多做什么。”聂风轻声笑着，上下打量了梦蛟一眼，赞赏的点点头，“精神纯洁无瑕，看来你没有修行葵花宝典，这是最正确的事！那门武功也许诡异莫测，但路走偏锋，等于堵死了以后阴阳合一，天人交感的路，之所以召唤我出来而不是雄霸，想来是你已经了解到他的野心，怕自己在不知不觉间着了道吧？”


    聂风性格温和，待人谦逊有礼，但这并不表示他就是傻子！很多事情他都明白，只是不愿意去说出来罢了。自从进入黑石空间内，整天跟千百位武学高手交流，见识越发广博，只看了梦蛟一眼，就把所有事情都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可惜有一点啊没有想到，之所以第一个召唤他，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他会冰心诀，可以快速恢复精神力，让自己以后更加‘持久’，仅此而已。


    在听到梦蛟的要求后，聂风眉头微皱，抬起右腿又放下，如此反复三次，这才语气郑重的问道：“你感觉到了什么？”


    “感觉？”梦蛟挠挠头，“没什么感觉啊，你腿不舒服？”


    “刚才我运转内劲，共使出三招，第一招风行，右腿前后各踢出五十下，未曾引起任何一丝空气流动，第二招风卷，左右各踢五十下，将脚下的落下卷起，又回归远处，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第二招风动……”说到这，聂风顿了一下，脚尖拨弄着树叶，一个清晰无比的脚印，不知何时被印在那里，穿透数十层树叶，却没有触碰到泥土，这种对力道的把握，已经超出常人所能达到的极限！


    “风无相，云无常，我的功夫虽然比不得东方不败诡异，比不得雄霸深厚，可一旦与云师兄联手，就是他们齐至，也奈何不得我们，因为我们已经领悟了自身的命格，将所习功法融会贯通，两两相加实力提升何止百倍！既然见面，除了冰心诀，这门风神腿也该传授与你！可你若不能领悟其中奥妙，就算勉强学会风神腿，也施展不出最大的威力。”聂风说着，手中出现一个光球，直接拍在梦蛟胸口。


    一段段功法在眼前浮现，片刻后又沉入心海，只是须臾间，梦蛟却感觉自己仿佛经历了千百年，不知何时他盘膝坐在地上，双手按在膝盖处，口中喃喃念道：“心若冰清，天塌不惊。万变犹定，神怡气静。忘我守一，六根大定……水流心不惊，云在意俱迟。一心不赘物，古今自逍遥！”


    冰心诀出于口行于身，运转于体凝聚于神，只是念诵了一遍，梦蛟就清晰的感觉到，识海中包裹着黑石的光晕，比起之前明亮了许多，这是精神快速恢复的征兆，按照这种恢复速度，最多一小时，他就能再度开始召唤，这个速度堪称逆天！


    冰心诀运行一次只花了差不多五分钟，等梦蛟起身，聂风仍旧站在那里，也不多说什么，双腿一并化为一抹流光，短短三息就从百丈外取来一片落叶，在虚空中留下数十道凝而不散的幻影，此等身法比起东方不败忽而东忽而西的身法，略微差了一筹，可真要修到大成，未必不能与其抗衡。


    “刚才那是风神腿第一式，名叫捕风捉影，现在是第二式风中劲草！”刚从高空落下，脚尖轻点地面，聂风就猛力向前冲出，右腿好似一把巨斧，狠狠劈向前方，一颗水桶粗细的大树，直接拦腰折断，横飞出去，这招力道之猛，若是踢在普通人身上，怕是连胸骨都碎掉。


    “第三式暴雨狂风！”聂风动作不停，左脚立在一根树枝上，右腿瞬间踢出千百道幻影，等幻影散去，上身断裂只留下一半树身的大树上，留下无数腿痕，“这是第四式神风怒嚎！”整个大树被连根拔起，轰的一声倒在地上，溅起一片尘土。


    “第五式风卷楼残！”还在半空中打着卷的落叶，被一股旋风卷起，直接附在聂风腿上，嘶啸着破空击出，在地上留下一个大洞。


    梦蛟傻傻的站在那，已经看傻了眼，看着聂风站在对面不言不语，刚才得到的记忆在眼前闪过，急声问道：“风神腿不是有六式吗？怎么才五式？”


    “第六式。你确定要看？”聂风淡淡的笑着，双腿被一层紫红色霹雳包裹，大喝道：“第六式雷厉风行！”话音未落，他整个人化为一道电光，直射向天际，就像真正的雷霆一般，狠狠劈了下去！


    看着自己身体周围，地面上出现的十二个焦黑印记，梦蛟眼中神色变幻不定，他知道这风神腿厉害，可没想到，自己一眨眼的功夫，聂风就踢出了那么厉害的一招，要是真对敌人施展，怕是对方身上早就被踢出数个血洞，倒地身亡了。


    “风神腿可分可合，无论专修哪一式，都可以练出内力，你选一式我好专门讲解，这样利于速成，等到你修好了一式再修其他招式，也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聂风双手合十，不断调息着内劲，这具身体并非他本来的身体，而是执念所化，只是稍微活动了下，就有了不稳的迹象，若是真要与人动手，怕是战不了几回合，就会自动崩溃。


    “万丈高楼从地起，我就从第一式开始练吧。”对于梦蛟的选择，聂风自然不会反对，传完了武功，微笑着看向四周，刚才他所造成的破坏，此时已经在黑石力量下，完全恢复过来。好半天才叹息着看向梦蛟，朗声笑道：“就这样吧，该说的我都说了，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查看传给你的那些武学要义，送我回去吧。”


    “你不在这里呆一会？虽然是虚假的世界，可这花草树木，在黑石空间中可见不到！”梦蛟惊诧的问道，他不明白，一个被困在暗无天日的地方，数百年的人，怎么会对于这大好世界一点也不动心。


    “假的，终究只是假的，做不得真！好好修习冰心诀吧。”聂风微笑着，身体重新化为一个光点，飘荡着飞向远处。梦蛟站在那里，不断体悟着刚才所得，冰心诀在体内快速运转，良久，他以精神塑造的身体，砰的一声溃散开来，这方小世界中，只留下一声长长的叹息：未来，我也会如你这般淡然处世，因为那时，我已站在巅峰俯瞰众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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