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是农民的儿子

    林海刚踏出门槛，一股热浪袭来却没有感受到阳光，他下意识抬头望向天际，一片乌云遮住原本可以晒人脱皮的烈日，心中暗忖着这乌云最好不要飘走，这样他就可以躲过烈日的暴晒了。


    才抬脚准备向外走，地上橙黄的稻谷却让他心中一动，再次抬头望向天上的乌云，心中大叫一声不妙，大片乌云不正是下雨前的预告么，这可不是，那次从墓地走回来的路上他可是被暴雨淋得像个落汤鸡的。


    “爸，要下雨了，赶紧收稻谷！”林海记得那一场雨可不小，来不及收的话家里肯定会损失惨重。


    听得林海的呼叫，林明跑出来扫了一下天，当下抄起扯板就冲着屋里叫道：“变天了，快出来收稻谷。”


    “我来拉。”林海也上前抓住扯板上的牵绳，他虽然有很多个年头没做过农活了，不过怎么收稻谷还是记得的，这扯板就是必备的工具之一，在拢推稻谷方面比平常用的板耙好用得多，麻烦的是扯板需要两人配合使用，一人掌板，一人用绳扯。


    拉绳扯的人比掌板的比较费力，这也就是林海选择了拉绳的原因，年轻力壮的他如何让双鬓斑白的父亲做比他还重的活儿呢。


    “小二，怎么不进去下澡，身上多脏？”


    王秀珍出屋时天色已变黑，热浪中夹着一股雨水的味道，暴雨眼看就要来临的样子，她赶紧拿起扫帚就加入了收稻的行列，同时不忘顺口问了正帮他爸拢推稻谷的儿子一声。（.好看的小说）


    “先收稻谷，马上要下雨了。”林海趁着说话时擦了下脸上的汗水，多年来没有做过体力活的他有点不适应，才两三下功夫就汗流浃背的了，很热很累很……


    说句老实话，这稻谷的经济价值并不是很高，相对林海以前主刀一个大手术的收入来说简直是微乎其微，但现在也不敢看轻这片稻谷，家里就是靠着一点稻谷辛苦把他拉扯长大的，地上这些稻谷对现在的他家来说，还是非常非常的重要，如果因为暴雨带来了重大的损失，他相信父母一定因此痛心一阵的。


    想到此，林海更加卖力，才刚拢推好稻谷，没等他顺口气，零零落落的雨滴开始落了下来，他也顾不得休息恢复力气了，手忙脚乱的把稻谷往鱼鳞袋装去。


    雨滴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密集，拢推起来的稻谷才装下一半就把边上的地板淋湿了，林海动作不知不觉提到了极限，他身边的父亲两袋还没装满他就已经装好了三袋，可是他心中还是嫌太慢，恨不得再多长出几只手来……


    衣服渐湿，地上的稻谷也装了七七八八，已扫好稻谷的王秀珍一把抢过游向天手中的竹铲，把他往房子那边推了一下，劝道：“小二，雨太大了，你进屋里避下，剩下的有我和你爸就行了。”


    王秀那一推让林海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他看着母亲忙碌的身影，视线忽然变得模糊起来，就在这一瞬间，他完全忘记了他曾经高高在上的身份，忘记了所有的一切，心中只有那么一种感动，他以一个农民儿子的身份而感到光荣。


    雨越来越大，林海一愣神的功夫就被淋了一脸，手臂往脸上一抹，提气，弯腰，扛起装满稻谷的鱼鳞袋，踏着蹒跚的脚步往屋里行去。


    一袋，两袋，三袋，呼吸越来越重，胸口越来越闷，可蹒跚的脚步还是在院子和房屋之间穿梭着……


    “小二，行了，剩下的反正已经湿了，等下我再和你爸抬进去……”王秀再一次劝儿子休息，这大热天的忽然被雨淋可不是那么好受的。


    “没事，我能行。”林海咬紧牙关坚挺到了最后一袋，才虚脱般倒在家中的睡椅上，轻抚着涨闷欲裂的胸口，感受着剧烈跳动中的大心脏，一种幸福的感觉爬了上来，他不知道多少年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要是他以前那个不堪的心脏，就算有着这具年轻的身躯，恐怕在第一袋稻谷时都承受不住了。


    “你这孩子怎么还躺着，快去换衣服，别感冒了。”王秀进屋来一看儿子那狗模样，立即明白儿子刚才肯定是硬撑下来的，她心疼得找出儿子的衣服，催着他赶紧去换上。


    其实以林海现在的能力，天下之大还怕不能出头，何惧安排到小小的职工医院。他就是要体验下以前没有的感觉。当年为了金钱而失去的东西，这一世他要好好的拿回来！


    林海正愁着该如何面对父母的关爱，肚子很适时响了几下，他捂着肚子问王秀珍道：“妈，家里还有饭吗？”


    王秀回头望了林明一眼才转过来对林海说道：“还有一点饭，我不知道你要回来，没有准备什么菜，这大雨天的又不能出去买……”


    “没有关系，我先去吃一点。”林海多年来一直致力于医学当中，很多东西一直被他刻意忽略了，这次面对忽如起来的关爱，曾愧对父母的他有些不知所从，产生了躲避的心理。


    他家的厨房比破旧的正厅还更加不堪，几面墙都是用泥砖砌起来的，黑乎乎的墙壁显然是经过岁月的洗礼，在这风雨中有种摇摇欲坠的感觉。他才刚踏进厨房，一滴雨水就滴落在他身上，他下意识抬头望上去，只见屋顶如繁星点点一般的透着一个个亮点，雨水正是从他头上那个相较其他亮点大一些的漏洞渗透进来的。


    “这厨房一下雨就是这样，早叫你爸爸修一修了，可他总是忙这忙那的拖到现在也没有修，桌子那里不漏雨，你先坐好，我给你打饭……”王秀珍从后面跟来，把林海推到饭桌前，然后为他张罗午饭，嘴里同时不停的唠叨着。


    “妈，你和爸今天就吃这个吗？”母亲的唠叨让林海眼睛一红，他接过母亲打过来的饭，望着饭桌上孤零零的一碟青菜迟迟下不了筷子，一种苦涩扩散在心中，家里的经济不怎好他是知道的，但绝对没有想到如今还那么差，两口人就一个青菜，他们家还活在旧社会吗？


    “嗯，怎么了？你爸今天一大早就下地了，我又要看稻谷，没有时间去菜市场，就在后院摘了点菜，能填饱肚子就行了……”王秀疑惑的看了儿子一眼，家里平常都是这样吃的呀，以前怎没见他说过什么，“小二，如果你吃不下，我叫你爸出去买一点……”


    “不，不用了，我就这样吃。”说实在话，林海太久没有接触这样的饭菜了，以致让他有些不适应，但怕母亲起了什么疑心，连忙夹菜扒饭，一副狼吞虎咽的样子。


    “你慢点吃，别咽着了，我先过你爸那去了。”王秀低头给儿子一个微笑。


    林海偷偷送着母亲进了正厅，他停下筷子慢慢嚼着口里的饭菜，心里更不是滋味，他多少年来没坐在这桌上了？多少年来没有吃过这样的饭菜了？遥想他在美国事业有成后的生活，心中的决心更加坚定，他要在家乡重现他在美国的辉煌，改善家人的生活，努力成为扶危救困的名医，让亲人因他而自豪，因他而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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