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夜市

    连夏竹都瞧见了，这几人就站在夜市的路中间，想不注意到都难。


    “咱往这儿走，大哥，小心地护着些小妹……”晓晨只瞥了一眼，就转开了眼，小心地护着夏竹走在里道儿。


    文弘皱着眉头多看了两眼，才收回了目光。


    文佑一脸兴味地瞧着，他本就一个都不识，看着也没压力。“这个人可真惨，被人欺负地好，好可怜……”


    夏竹亦兴奋冲冲地，晓晨站在外道儿挡着，踮着脚探着头，“小哥，好像都是赶考的书生，二哥，你挡着我了……”


    晓晨配合地让开了些，“别望了，咱往前头去……还有烤章鱼，烤鱼的，味儿也都不错……”晓晨并不想管这些闲事儿，他也管不着。


    “二哥，是不是你认识啊……”文佑眼尖地发现了文弘有些不淡定，文弘不是个爱凑热闹地，这次却是有些移不开眼。


    文弘点点头，“是我们书院的，不过走得都不近……”


    晓晨低声唤了文弘，“大哥，咱是带着小妹出来的，这人可是越围越多了，咱得赶紧走了，要是冲撞了小妹，有个闪失，可如何是好……”


    文弘点点头，只是双脚却是没移动半步，夏竹正拉着文佑地袖子说得起劲儿，丝毫没注意文弘和晓晨的低头私语。


    “康南兄，听说你这次考得不咋样，不巧得很，我考得也不咋地，我爹非得让我再去书院读几年，等着下一轮的乡试……可真真是愁煞我了……”


    “蒋三少，这你可说错了，下回见康南兄，说不准就是举人老爷了，咱可都得低一头了，才能跟康南兄说上话了。趁着这回儿，可得多多地说上几句……”


    金大少见着人越聚越多，更加怡然自得。“康南兄，可别介意。他们几个瞧着你也是高兴，往日我们几个可都是一道儿玩耍的，你可不能因着要中举了，就撇下我们几个，我们可不依啊……”


    “走，走，找个地儿好好地聊聊去……”起哄道。


    赵康南低着头，微微地转头瞥见了地上踩着的一双双布鞋，耳边不断地有人说着话。


    手里的馒头原本就松软地很，死命地攥着。塌塌地握在手心里，宽大的袖子掩住了，赵康南的握着馒头的手微抖，赵康南赶忙用左手搭在了右手的手背上，等再松开时。赵康南已能笑得自若。


    “金大少，劳几位惦记了。我从借居的民宅里搬了出来，实是我家供我读了这几年的书，已是强弩之末了，我如今可是连客栈都住不上了，更别提给几位去找个地儿聊聊了……”


    金大少笑得愈发真诚，“康南兄这是说得哪儿的话。咱都是同窗好友，这难得碰上了，怎么能错过这番好机会……


    康南兄囊中羞涩，我们几人还会让你掏银子，这话，说得可真伤和气了……”长长地拖着尾音。


    “金大少。我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急着出城……”赵康南不欲跟这几个公子爷再攀扯下去，脸上也带了急色出来。


    “让让，让让，都不要围在这儿了。这都没啥事儿，听说前头还有送免费吃食的……”黑面书生挤着人群进来了，大声地吆喝着。


    “走，走，别可让人抢了先了，快些，就在前头，说是还有肉……”


    “别挤啊，是我先的，让让，让让……”


    夏竹被这一大嗓门给震到了，“这真有免费的？”


    “我猜多半是没有……这人瞧着有些眼熟啊……”文佑摸索着下巴，暗自想着。


    夏竹一巴掌将文佑摸索着下巴的小手给拍了下来，光是想想就是一副猥琐样儿，白瞎了这张脸儿。


    “柯先行，你来凑什么热闹，往日见你跟赵康南也不咋地，怎么的，要跟我们几个过不去？”


    金大少瞧着围着的人都散了，好几个不长眼的，还撞到了他，气得脸都白了。“柯先行，在书院里，我们可是井水不犯河水的，不要坏了规矩！”


    “什么规矩，我怎么从来不知道！金才财，你可要在这好好跟我说道说道。我可是有大把的时间，大不了，回头，住你家里去，我再把你的这些跟你爹念叨念叨，完了，你爹还得好吃好喝地供着我，我正愁土地庙住着不如意了……”


    好似嫌金大少脸还不够白，又贴了句，“唔……我越想越觉得这主意正，要不，这会儿我就跟着你回去了？你要是贵人事儿忙，你家的宅子在哪儿，告诉我也成，我自个儿走去就行了……我不甚讲究……”


    金才财最是厌恶别人连名带姓地叫他！这名字可是他祖父取的，要有多俗就有多俗！可是，他找不着人抗议！他祖父早在地下躺着了！


    他祖父大字不识一个，给他这个长孙取了这么个响亮的名字。


    “柯先行！你够了，回你的破庙去！”金大少咬牙切齿地说道。


    只是柯先行依旧笑得一脸和善，巴巴地望着金大少，恨不得立刻搬到金府去。


    “这事儿没完没了了，大哥，你要是想去，就去搀和一脚吧……”晓晨看着文佑和夏竹脚下就似定了钉子，不看完热闹是不打算走了。


    夏竹一听晓晨这话就来了精神，“二哥，二哥，你跟我说说，这都怎么回事儿，这柯先行可真是逗趣，这几句话就将人都给弄走了……”


    文佑狐疑地来回望着晓晨和文弘。


    “柯先行，我跟晓晨找了你好几日了，可总算是碰着你了……”


    晓晨忍不住吐槽，我真没找过这话唠，拜托不要说什么都带上我好不好！


    柯先行顺着文弘走来的方向，见着了晓晨几人，忍不住两眼放光，拔腿就欲走过来，只是瞥见了金大少正怒气冲冲地盯着他，这才作罢。


    不过，柯先行还不忘吵晓晨努努嘴，你可得等等我，让晓晨稍稍等他片刻。


    “二哥，这柯先行在跟你说话呢……”夏竹拉了拉晓晨的袖子，晓晨早已经不忍直视。


    “这可真是热闹，唐文弘，你们也来逛夜市啊……陪着家人？”金大少正色道，朝看向这里的晓晨几人点了点头。


    文弘点点头，算是应过了。


    “金大少，我早前就邀了赵康南去我家的宅子，这难得碰上了，还望金大少行个方便，今日就让给我吧？”文弘抱拳，冲着金大少拱了拱。


    金大少笑得一脸灿烂，只是心底却是跟吃了个苍蝇似的，吐不得，咽不得。“文弘也太客气了，直接唤我名字就成了，这一声金大少，叫得我可是虚地慌……”


    顿了顿，才悠悠道说：“既然文弘都说了，我哪儿还有不应的道理。下回，我做东，请你们几人好好地吃上一顿！咱同窗之间，好好地乐乐……”


    “如此，就多谢金大少了……”文弘领着两人朝着晓晨几人走过来。


    等文弘几人走远了，“金大少，这事儿就这么算了？”


    “这唐文弘和晓晨也不知道什么来路，听说只是乡下里的一庄户人家，不过上回咱可是见着这两人在听雨阁的三楼下来的，掌柜地还笑陪着……”


    “听说，他们村子可不简单，有隐退地京官家眷，虽说隐退了，可是这亲戚朋友的都还在朝里做着官！”


    这城里的都知道，这听雨阁可是灵州城里数得上的，听说这三楼可是听雨阁的东家的地盘儿，不对外接待客人。


    金大少不甘心也能怎么样，他家世代行商，他爹所以才会将他送到惠诚书院，就算考不了举人做不了官，也能认识几个当官的。


    可是那些个有苗头考举人的，都姿态端得高高的，生怕他们身上的铜臭味儿熏到了他们那些穷书生。


    偏偏唐文弘和晓晨兄弟俩却是个异类，吃穿用的都不比他们几个差，却是一心只读圣贤书的。


    文弘也没想到这事儿就这么顺利地成了，原本还以为要来回说个好几通。文弘都已经想好了说辞，只是看来都用不上。


    “文弘，这事儿谢谢你了……”赵康南看来这几日受了不少事儿，跟前些日子在求知书局那会儿碰到的，都不一样了。


    “不值当什么，你瞧我也没说什么，可能金大少只是要个台阶下而已……”文弘并不居功。


    一番折腾下来，吃的那碗大馄饨都已经消化地差不多了。


    晓晨却是不管这些事儿，低头问着夏竹，“小妹，咱再去前头吃点儿别的吧，刚刚说的，烤鱼可要吃？”


    一句话，惊掉了赵康南和柯先行的下巴。


    柯先行更是夸张，一只手颤抖地指着晓晨，你，你了几声，愣是说不出下文来。


    赵康南倒是先找回了声儿，“文弘，你的家人？”


    文弘点头称是，却是没一一介绍，防备地望着这两人。


    夏竹瞧着好笑，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儿。


    “二哥，那咱就去烤鱼吧，在镇上可从没见过烤鱼呢……”夏竹笑着让人带路，就这么堵在路上，你你，你的没完没了。


    真是可惜了，好好的一个人，牙尖嘴利的，这碰上事儿就结巴得没完没了了。人无完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