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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个月前 作者: 凡休
    寒假终于结束了,新学期是方心宁现教班级的最后一个学期了,所以,方心宁更多的心思要用在对中考的研究上。


    陈新老师见到方心宁就唉声叹气:“你们的闲话整个辛县都在传,你一点没听到?”


    “什么闲话?”方心宁问。


    “你跟蔡洁的啊?”


    “是么?我真不知道啊,是什么样的闲话。”


    “说你们俩……住到一块儿去了。”


    方心宁一听他这句话,忽地站起身来:“什么人这么恶毒,人家蔡老师还没结婚呢。”


    “你也知道人家还没结婚,那就应该多注意点儿呀。”陈新乜斜着眼睛说。


    “你……”方心宁知道是他怪罪自己了,可对这事,自己却百口莫辩。


    陈新看他不吱声了,就起身缓缓向外走,嘴里朗诵着他的最爱:“惨象,已使我目不忍视了,流言,尤使我耳不忍闻,我还有什么话可说呢?我懂得衰亡民族之所以无声息的缘由了。沉默呵,沉默,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刚好蔡洁进来,陈新怪怪的眼神看了她一眼。蔡洁对方心宁说:“他那眼神怎么越来越怪了,怪吓人的。”


    方心宁没有答话。办公室里安静了。大家都在办公。


    刘墅悄悄地进来,跟方心宁耳语:“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方心宁问,声音稍微大了点儿。


    突然发现大家都在看自己,刘墅不好再做解释,只好改用平静的语调说:“李校长找你。”见方心宁用怀疑的目光看着自己,刘墅又重复了一遍。


    方心宁随着刘墅去李长江的办公室。路上,刘墅说:“换宿舍的事,让李校长知道了,已经把我训了一顿。唉。”


    “换宿舍是我们自己愿意的事,跟学校有什么关系?原先也不是没换过。”方心宁问。


    “实验中学改朝换代了。懂吗?”


    说着,他们已经来到李长江面前。李长江正双手抱膀,双肘支在他大大的办公桌面上,一脸严肃地等候他们俩。


    “我已经给刘墅讲过了。我想再问问你,”李长江说,“换房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马华说他要结婚,想用两间房。”方心宁回答说。


    “那蔡洁呢?”


    “蔡洁只是春节期间没住,暂时住了一间?”


    “那我要问问你方心宁老师,这老师公寓是学校里的公共财产,不是你自家的私有财产,你说了就算?我让万校长去叫那两位了,你们要给我说说清楚。我们是一个学校,不是自由市场。谁占个摊就是谁的?那没占到的会怎么看这个问题?”


    “我并不是恶意的,只是没想这么多。”方心宁解释说。


    “是,我知道,你是一名好老师,有能力。有上进心,可教研之外的事,你也得用心想想,不能想怎么干就怎么干吧?”


    “李校长,其实你说的课题的事,我虽然当时没答应,但我已经在做了。”方心宁担心校长是因为课题的事才有这样对他的态度。


    “哦。这我猜到了。方心宁,有时候,你真得多跟社会上的人交往交往,不要让思维老是停留学生时代。”


    这时,马华和蔡洁先后进来。


    马华一进门就说:“校长,我是想先问问他们是否同意跟我换宿舍。然后再向你请示的,没想到正好在假期里,头脑一热,我就换了。李校长,我错了。我……”


    “那你呢,怎么回事?”李长江对蔡洁说。


    “我呀,我是没处住了,校长大人,你不会让我睡在大街上吧?”蔡洁笑着说,那一排洁白的牙齿微微一露。


    “可你得知道,”李校长说,“我们不是不想让你在教师公寓住,只是我们人多房少,住不下。”


    蔡洁忙说:“校长,我已经住下,特此来表示感谢。”


    李长江说:“我也不需要你们什么感谢,只是告诉你们,眼里不要没有学校,什么事情,还是让学校知道的好。再者,既然都住在学校的公寓楼里,就要有点儿纪律性,就要注意点儿影响,更不要传出什么闲话来,影响我们学校的形象。这事,先就这么的吧,如果再有人反映你们的事,那学校里只好让你们恢复原样,房子按规定,该退出来的必须退出来。”


    刘墅听他这么讲,推了推方心宁,示意他说个感谢话。方心宁转身就走,那两位也跟着出来。马华临出门给校长鞠了一躬,说:“谢谢校长。”


    下了楼,方心宁看到很多人在布告牌前看什么东西,也没在意,就去教室那边看了下。教室里正上数学课,纪律很好。他放心地回到办公室。


    不长时间,张风就来找方心宁,开口就骂道:“马勒戈壁啊,这什么世道。”


    “老师公寓又没你的事,你哪来的火气啊。”方心宁问。


    “我火气可大了。你没看学校张贴的职称晋升的通知?马勒戈壁,我是没指望了,真成老中医(中一)了。你说人家06年前,有点屁大的荣誉都能晋高级,就算我自身有原因没赶上那一拔,可一连就是几年停了,再开始了,七八十人等着晋级,给你两个名额,三个名额,今年更好,已经有将近一百人等着晋高级了,就给一个名额,你说他娘的上边怎么想的?”


    “高级现在太多了,没空岗了。”方心宁说。


    “你不晋呀?”


    “我年限还不够,水平也达不到,所以也不敢关心。”方心宁笑笑说。


    大家听他们说这事儿,都围拢过来议论起来。


    “晋升好比蜀道难,我早已经死心了。没办法,混日子吧。”一个说。


    “人家那些高级教师,有几个再为工作用心的,干的活儿不多,银子一分不少拿,我们呢,正好相反。心理能平衡么?”另一个说。


    刘墅也过来了,对方心宁说:“你说的那句话,今天应验了。”


    “什么话?”张风问。


    “方氏名言呀,”刘墅指着方心宁说。“优质课是个屁,放出来就没事!”


    “对呀,今年的优质课真成了屁了。”张风说。


    “优质课不值钱了,有跟没有差不多。”一个说。


    “你们知道什么值钱了么?”另一个问。


    “这还用说,辛成市优秀教师啊,整个需要聘任的老师就一个人有。”张风翻着白眼说。


    “是啊,优秀教师比往年多加一倍的分数,地级优秀教师优先评选。”一个说。


    “这是教育局里定的么?”方心宁问。


    “这是学校里的土政策,每个学校都不一样。唉,我等弱势群体。只有为别人高兴的份儿呀。”一个说。


    “唉,以后蔡洁可能晋升了高级,我们都还‘中一’着呢。今年学历分也高了。”另一个说。


    “非也,”又一个解释道,“除非蔡洁当了领导。否则,轮到她的时候,恐怕办法又改了。”


    “原来晋级这样难呀。”蔡洁说。


    “说难也不难,结果还没出,可有人就已经胜券在握了。”一个说。


    “谁看不出来?这人肯定是万粘胶。”有人说。


    “校龄分还在,这个可明显是对着我们聘任老师的。”又一个说。


    “我去找李校长。”方心宁说着,起身就来到校长室。


    “怎么?”李校长说。“刚才忘了说声感谢,回来补上?”


    “我是来说说职称晋升的事的,我想问问校长大人,这职称晋升的办法,为什么一年一个样?难道就不能固定下来么?”


    “一年一个样?你别忘了,我可是本学年刚刚到任呀。”


    “这不是理由。如果明年再换个校长,这办法就必须再变一下?”


    “哎,你怎么这么说话?我可没得罪你,不至于这么急着把我轰走。”


    “如果这样,我不轰。也会有人轰。”


    “方心宁,”李长江直了直腰说,“我感谢你的直言不讳。可是,这一回的办法已经张贴出去了,就不能再改动了,朝令夕改,你让我也不好做。过两天,我们成立教职工代表大会,重新修改,你说好不好?”


    “教职工代表大会?据我所知,实验中学都成立好几回了,有用么?”


    “既然要成立,难道你能说它就没有用处?”李长江说,“这事,我也反复想过,我们就一个指标,晋级总得有个先后。你放心,只要用心工作的人,学校是会考虑他们的利益的。对了,好像今年你不到年限啊!”


    “我不是为我自己来的,我只希望学校能多考虑考虑一线老师的感受。”方心宁说完就出了门。他从李长江的口中已经听出了学校的意思,看李长江的态度,他只能是无功而返。


    这时,语文办公室门口已经聚集了好多人,都在等着方心宁的好消息。特别是那些原来曾经是聘任老师的,对方心宁已经有了一种依赖。


    “怎么样?”张风第一个迎上来,脸上满是期待的笑容。


    一个老师说:“方老师是我们的局级教师,教育局里有很多人认识他,赞赏他,支持他,如果他说了都不行,那肯定办法了了。”


    “今年就别想再变了。”方心宁无奈地说。


    大家顿时都施了定身术,呆在了原地。方心宁的这句话,显然就是个结论性的答案。


    张风突然大声说道:“备课,上课,批作业,还有毛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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