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21.逆子害人
3个月前 作者: 楼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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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定河北后,淮河、秦岭以北群雄中只剩河东刘氏尚割据一方,先取河东,还是先扫平南方回头再取之,李熙颇费了一番思量,河东虽弱,却有地势之利,太原乃李唐龙兴之地,李渊父子正是在此起兵而有天下,大唐建国后,几代帝王数次扩建晋阳城,使之成为与长安、洛阳齐名的大都会,号称“běi精”和“北都”,经过两百多年的苦心经营,其城池之厚重冠绝天下,取河东绝非一朝一夕能建功。李熙依稀记得,晚唐时期李克用父子据有河东,与后梁朱温长期争霸,终于灭梁而建后唐,此后后晋、后汉和北汉相继在此建都而崛兴,一时有“龙城”之美誉。直到太平兴国年间赵光义灭北汉,火烧晋阳城又引水灌之,才使这座千年名城“龙气”不在。
而南方各派势力,除大宋外,实力都不甚强,扫平南方群雄再取河东正是大宋统一天下的策略,但,李熙并不想复制赵氏兄弟的做法,河东太大,物产丰饶,人口众多,刘氏父子深耕近十年,甚得人心,三五年后哪怕实力恢复到鼎盛时的三分之一再想平灭也绝非易事,主政河东的刘驾几个儿子都已成长起来,长子刘旺,次子刘文都是一时人杰,河东幕府里人才济济,多是追随刘稹几十年的老臣,凝聚力非常强,一旦得遇明主,河东来个咸鱼大翻身不是有可能,而是有很大可能。
北伐之后国库空虚到极点,南下平灭群雄,只能采取最野蛮的以战养战策略,势必激起南方百姓的剧烈反弹,功成之后一时半会难以抽身,河东又怎么办?
综合各方利弊后,李熙力排众议决定先打河东,而且大胆地采用全面进攻策略,来一次冷兵器时代的闪电战,战略目标是占领太原府以外的所有军州,将河东的战略腾挪空间压缩到零,没有人和物的支持,即使一时半刻拿不下太原,河东也翻身无计,文火慢炖迟早将其拿下。全面进攻的策略可以打刘驾一个措手不及,尽可能地缩短对河东用兵的时间,短时间高强度的战争必须会造成巨大伤亡,李熙不在乎,各军脂肪太多,正好借此瘦瘦身。
至于对河东用兵的军费,还是老办法,以战养战,河东的世家大族多不胜数,刘驾无力向他们征收赋税养军,李熙却没有这层顾虑,早在武宁做节度使时,他就定下了依靠平民百姓的策略,他的政权根基是平民百姓和由自耕农、半自耕农、破产农民组成的军队,他们中大多数对土地充满了渴望,绝大多数人厌恶甚至仇视世家大族,名门世家对李熙而言非但不是政权的基础,反而是前进道路上的阻碍。
他并不介意他的军队像蝗虫一样,走一路祸害一路,所过之处,衣冠坠地,贫窘翻身,改天换地需要的力量是小民百姓提供的,他们才是李熙力量源泉所在,对豪门大族下手,他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下得去手。
具体的部属是,周野部出河中攻打石州、汾州,由西南方向逼近太原,牵制其力量。宋叔夜出昭义攻打仪州、沁州,从东、南两个方向威逼太原。李愬出成德,攻打忻州,切断代州和太原之间的联系,从东北方向威逼太原。王俭率镇北军攻打蔚州,石雄率振武军出云州南下攻打朔州,朱赫率部东渡攻打岚州,从西北方向威逼太原。
鲁焰焊率武宁军主力为总预备队,坐镇忻州支应四方。各部分配已定,周野、宋叔夜两部于会昌四年秋齐头并进北伐河东,两军合计六万人,来势汹汹,一开始即将河东牙军主力牵制在了南部战线。刘驾判断李熙的主攻方向应该在南方,以取太原为目的,太原失则河东根基动摇,其他军州不战可下。基于这个判断,刘驾抽掉北部各军南下拱卫太原,甚至代州防御草原的骑兵也奉调南下。
柳条营和内访司发达的情报网将河东军的一举一动及时反馈到洛阳,忻州以南情报基本上做到了隔天就到,以北的情报相差也不过两天的时间。
当代州的骑兵越过雁门关进入河东腹地时,李熙向石雄、王俭、李愬、朱赫、鲁焰焊同时下达了进攻命令,出兵的时间约在同一天。
河东落后的情报网直到三天后才将朱赫、李愬出兵的情报传到太原,石雄、王俭的情报则在五天后才传到太原。待在地图上画明李熙各军进军路线后,刘驾“哎呀”一声惨叫,喷出一口血箭,一头栽倒在地。河东帅昏迷三天不醒,诸弟,诸子为争夺河东帅展开了明争暗夺,内忧加外患,河东的命运就已经被决定,从那一刻起,李熙不再去关心战场上的得失,这场仗怎么打最后的胜利都是属于他的。
他把目光投向太原城内,他需要在城内找一个合意的人来做河东帅,以缝合越开越大的伤口,止住汩汩流淌的鲜血。
刘克明送来一份简报,是河东内部最有希望成为河东帅的人员名单,名单后附着各人的简介和与刘驾的亲疏关系。长子刘旺、次子刘文都是河东新帅的大热门,李熙却不喜欢这两个人,他取出黑笔在二人的名字上划了一道黑杠,这意味着他们将成为内访司的首选打击对象,这个庞大的底下组织将动员一切力量阻止二人登上河东新帅的宝座。
刘驾有个庶子也被列在名单上,名叫刘麟,年方十七,内访司给出入选理由是他的生母虽只是刘驾的侍妾,却深得刘驾宠爱,此人精明强干,目光深远,仗着刘驾的宠爱着实笼络了一片幕僚将吏,刘麟生母的名字叫柳芸,籍贯是麟州,名单上又特别注明是贱籍出身。
李熙问:“这柳芸是不是就是那个青?楼出身的女子?”
刘克明答:“她本是麟州宜chun院的歌姬,被刘稹部将李海山买来献给刘驾,后被刘稹看上,沦为父子共享,生子刘麟,也不知是刘驾的儿子还是刘驾的弟弟。刘家父子父慈子孝,父子共享一人,却能和睦相处,其乐融融。”
李熙笑了笑,取蓝笔在刘麟的名字上圈了个圈,说道:“就扶持此人为帅,你们捏着他的把柄,不怕他不听话。”刘克明赞道:“大王深谋远虑。”说完却不走,李熙问道:“还有什么事吗?”刘克明道:“有件事,属下要单独向大王禀报。”李熙笑了下没吭声,阮承梁一行人便退到了院中,门却还开着,能看到却听不到。
刘克明道:“昨日世子与张家小娘子同去白马寺为大王和夫人祈福,其后到城外游玩,黄昏时天将大雨,世子与小娘子同宿于野外客栈,同宿一间房,入夜后房中有笑声传出,其状十分亲密,后灯灭共寝。属下唯恐走漏消息不利世子的清誉,便将野店的主人和佣奴拘禁了起来,消息未曾走漏。但诡异的是今早城中突然传出一些……一些有损于世子清誉的事,再细一查原来世子与张家小娘子早有成例在先,大约半年前世子与小娘子就亲密无间了。属下无能,辜负了大王的重托。”
李熙怒气哼哼道:“有损清誉,兄妹通jiān自然是有损清誉。他若存心隐瞒,凭谁又能查访的到?逆子丧伦败得着实可恶!”刘克明大惊失色,俯身劝道:“大王息怒,世子与张家小娘子名为兄妹,实际并非血亲,既非血亲何来**之说?”李茂拍拍额头,连声道:“是了,是了,我让这逆子都气糊涂了。”刘克明趁机又进言道:“属下听闻当年她父亲在扬州穷窘病逝,本yu托孤给杜,然杜当日尚未入仕,也未娶妻抚养孤女实是力不从心,不得已大王才将她交与沐夫人抚养,沐夫人待她虽比亲生女儿还亲,但到底中间隔了一层膜,自张大夫归朝后,大王已经让他认祖归宗了,他们青梅竹马长大,常相往来日久生情是有的,情不自禁也是有的,但说到**则完全是恶毒的诋毁。属下伏请大王查明此事来龙去脉,定要给那造谣诋毁者以严惩。”
李熙听到这,心情大好,叹道:“这逆子自幼胆怯,借他八个胆子也不敢行出**之举,张好好着她叔父接回去,逆子果然钟情她,就让他光明正大的娶回来,我李熙若纵容亲生儿子行恶,何以服天下?此外你去查一查,是什么人在背后散布谣言诋毁世子,严惩不贷。”
刘克明去后,李熙怒摔手中笔,令将陈招弟叫来,陈招弟心惊胆寒,念郎与张好好的绯闻早已经传遍了洛阳城,只瞒着李熙一个人而已,她正为此事六神无主,闻听李熙叫,又听说去的是公值房,顿时腿肚子抽筋,连声怒骂:“逆子害人。”一面派人去请郭瑗出面搭救,一面赶紧奔来书房,李熙的脾气她是知道的,见风就是雨,躲是躲不掉的。
陈招弟脚步虚浮着飘进书房,一进门就挨了李茂劈头盖脸一通臭骂,骂声虽狠,陈招弟却暗暗松了口气,李熙是知道了念郎和张好好之间的事,却并没有怪念郎,反而责怪她这个做母亲的管教无方,又怪她没有筹划。
只要不打儿子的板子,打死自己也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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