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柳家庄打闹退亲
3个月前 作者: 欧阳客
李乐可感觉不到江湖上有什么险恶的。他只知道他成功地翻出府院大墙时,心情就忽然间变得轻松起来,感到自己仿佛是一只飞翔的小鸟。
他飞啊飞啊,一下子就飞出城外。
他曾用三个月时间苦读了一本书,那本书的名字就叫——(逃跑与跟踪)。
李乐很明智地认为一个人永远不可能成为武功天下第一,因为山外有山,天外有天,但要在高手如云的江湖中立于不败之地,最有效的法子就是学会逃跑。
留得青山在,永远不怕没柴烧。
他小心翼翼地溜到城外,直奔城南柳家庄。
柳家庄不但主人姓柳,而且连庄子四周种得最多的树都是柳树。
高大峻猛的红色高墙,两扇漆黑锃亮的大门,门前是一对石狮抱球。
李乐在门前犹豫了一阵,正要冲进去找柳中绪“算算账”,就看到大门“呀”的一声开了一条大缝,从中走出一位威猛高大的汉子。
李乐的身高只到那汉子的腰部。
那高大汉子既严肃又平淡地道:“这位小兄弟到此有事吗?”
居然这么客气!但李乐可不客气,他仰着头大声道:“小爷要见你们家老爷。”
“哈哈……”那大汉笑了起来,道,“你是哪家的小孩?居然跑到这里胡闹!”
这句话是李乐最不乐意听的,他大声反问道:“我像小孩吗?”
“你不是像小孩。”那大汉道,“你本就是小孩。”
李乐气呼呼地道:“不管是不是小孩,我都要见你家老爷。”
“你就算不是小孩,也不能见我们家老爷。”那大汉道,“因为我们老爷正有事。”
李乐忽然阴阴地一笑,尖着嗓子道:“难道我就不能冲进去?”
那大汉又是一声大笑,道:“很好很好!”
“什么好好?”李乐问道,“你希望我冲进去?”
那大汉道:“我‘铁门神刑岳’已有整整十二年没和人动过手了,现在可真想活动活动筋骨,哪怕是挨打也好,但我还是事先告诉你一声,就算你能打倒我冲进去,恐怕想出来就难了。”
李乐沉默了,他不是害怕。他一现在还不知道害怕是什么样子,况且他还带着他最心爱、最擅长的武器——金雕长弓。
铁门神刑岳是什么人?他不知道,所以也根本用不着去害怕。
铁门神刑岳道:“小兄弟,你很有胆量,比我小时候要强多了。”
这句表扬的话在李乐耳里听来,简直是在讥讽。
他闷哼一声,叫道:“你以为我怕你?”
刑岳道:“你怕不怕我是另一回事,但至少你打不过我,这是最要紧的。”
一句话挑起了李乐的火气。
“那就试试看!到底谁是英雄,谁是狗熊?”李乐大叫一声,举着拳头冲上去。
刑岳没想到他说动手就动手,急忙跳到一旁。
他已很久没有动过手了,其实早巳技痒得很。但面对着这么一少年,他又不知该怎样还手?
连李乐都相信,他那如小孩脑袋一般大的拳头,绝对可以一把将自己的脑袋砸扁。
但李乐还是要打,他是个从不认输的人。
刑岳左跳右闪,躲过对方三拳,叫道:“住手!”
李乐停下手道:“你如果怕了就快些认输,免得耽误小爷时间。”
刑岳大笑一声,道:“以我刑岳,把你打倒,也胜之不武,传出去让人笑话。但不教训教训你,又显得我们柳家无人,这倒叫我难办!”
“那你何不闪到一旁,就当没看见我。”李乐居然帮他出主意道。
可这是个馊主意,刑岳会同意吗?
刑岳道:“可我偏偏看见了,你说怎么办?”
李乐大言不惭道:“那你就找一块石头,把自己的头砸破,说是被我打的,然后我进去后,就对你家老爷说,你已经尽了职,只不过这打不过我而已,这样你家老爷就不会骂你了。”
刑岳听得差点哭出来,这样的法子他居然也能想出来,真不愧他有独闯柳家庄的“胆量”。
刑岳苦笑着道:“既然这样,我们就打个赌。”
“赌牌你就更不是小爷的对手了。”李乐昂了昂头,很自豪地道。
李乐曾看过<赌技必杀秘芨>,自认为自己的赌技非常了得。
“不是赌牌,是赌拳!”刑岳道,“在拳脚上见功夫,你赢了,就让你进去,如果输了,就给我乖乖的滚蛋,以后不准来胡闹。”
“我当是什么打赌?不就是打架吗?”李乐冷哼着道,“来吧,小爷又怕过谁?”
刑岳忽然一板面孔道:“你最好不要在我面前总是自称‘小爷小爷’的,本人没这个兴趣听。”
“哼!”李乐道,“我自称小爷关你什么事?你不服气就自称大爷、老爷,有本事就自称皇帝,小爷也不会像你那样老太婆似的罗里罗唆。”
刑岳反而不敢讲话了。
这里虽是城外,但毕竟还是天子脚下;说话不小心,很可能招来祸事。
刑岳跟随柳中绪多年,非常清楚官场上的忌讳。
他可以说已不是当年的江湖人了,说话做事已不能不考虑后果。
李乐不怕,因为他年岁还小,就算他穿着龙袍大播大摆地走在大街上也没有关系,最多是和自己的屁股过意不去,惹来一顿大板子。
刑岳看到李乐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不由得怀念起江湖上的时光,那是多么的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他开始羡慕李乐,同时也喜欢上这个少年。
他摸了摸鼻子,向前广大步,站在比他矮一半的李乐面前,道:“你打我三拳,有让我退一步,就算你胜,我就敞开大门,迎你进去。”
刑岳说这话是有把握的,别说是李乐,就是一个高手打刑岳三拳,刑岳也是要拼着受伤,也不会被打得退一步的,否则怎会叫“挡路劫道的铁门神”。
李乐不知道这些,所以他很有信心而又痛快地答应了下来,接着就是一拳。
这一拳正打在刑岳的肚子上。
刑岳故意“哎哟”了一声。
这—声在李乐听来,简直比唱歌还好听,于是他信心百倍,用足力气打出第二拳。
当三拳打完了,李乐才知道自己被刑岳耍了。
刑岳在笑,一种充满可亲的笑。
但李乐看来,这种笑却是充满讥讽的嘲笑,他的拳头已打得通红,而且因为用力过度,拳头还在不由自主地发抖。
李乐忽然有一种失落感,深深感到自身力量的渺小,感到许许多多的无奈。
现在他就无奈地看着刑岳带着爽朗的大笑,摇晃着走向那黑漆漆森严的大门。
李乐学的是六艺,但武功也不错,这只不过是他自己认为的。
府上摔跤能摔过李乐的并不多;连叶纷飞也摔不过他。这当然是假的,但李乐的力气不小,这却是真的,否则怎能开动五百石的硬弓?
李乐有力气,甚至这力气不比叶纷飞差,但他却不会用这力气,至少不会用它来打人。
他也练过内功,只不过是他老爹李长淳教他的道家养生气功而已。这种内功虽也练气强身,但却同武林中技击内功相去千里。
李乐原有千丈豪气,全被自己的三拳打没了。
他捂着被打痛的拳头,直着眼看着刑岳走进大门。
他忽然大叫道:“你站住!”
刑岳回过头,道:“怎么?想反悔?”
“这不能算数!”李乐极不服气地叫道。
刑岳道:“一个人武功差,并不重要,就算一个人穷得去要饭,也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一个人绝不能说话不算数,否则连一只狗都会看不起他的。”
李乐大声道:“我可没有说话不算数!我只是不服,凭什么你来出题目让我赌?”
“哦?”刑岳道,“你的意思是让我打你三拳,来赌个输赢?”
李乐听得直摇头,他自认连对方半拳也挨不起。
他道:“我不像你,你的最大本事是被别人打;而我最拿手的本事却是弓箭。”
刑岳早已看到他身上背着的大弓。
“你想和我比箭?”他笑着道;“非常抱歉地告诉你,我不比!”
“我知道你不会用弓箭!甚至连一个小孩子都不如!”李乐冷笑着道。
“不错!”刑岳不吃这激将法,道:“我的确不会用弓箭,所以我根本就无法和你比。”
“哪你就是狗熊了?”李乐很开心地笑道,“所以你就认输吧!”
刑岳道:“不能这么说,不比不代表认输,就像我要和你比咱们两人谁的个子高一样,你愿意和我比吗?”
李乐不说话,两个李乐叠在一起也许比刑岳高一些,这怎么能叫睹呢?只有公平的一搏,才叫赌!
刑岳又道:“所以不能算我输,也就是说我不是狗熊。现在你该明白打赌的规则了吧?”
李乐道:“可你出题目却是你拿手的,这难道也叫公平?也叫符合规则?你就算不赌弓箭,也可以赌做诗、弹琴,甚至还可以赌踢花球。”
刑岳居然点了点头,道:“你说得好像有些道理。可我是武林中人,除了武功以外,别的什么也水会。”
刑岳倒是一个很实在的人,可李乐更是一个实在的人,说出一句非常实在的话:“你武功这么高,那我们就赌你能否接住我三箭。”李乐眼光狡黠地闪烁着,如同看见一只小兔子的小狐狸一般的眼光。
刑岳在想,这个少年不嫌累、不怕麻烦地背着一把大弓;箭技一定不错,而且又是主动提出比箭,这更说明他对自己的箭法很有信心。
刑岳一向是非常谨慎的人,早巳把一切可能发生的事想得周全。
但最后他还是答应了李乐的要求,道:“好!那就让我刑岳来看看你的箭法。”
“这回算不算数?”李乐道。
“当然算数。我刑岳何时说话不算数过?”刑岳太声道。
“如果你接下不住我三箭怎么办?”李乐一定要把话说得稳稳当当,生怕对方赖帐。
刑岳道:“如果我刑岳接不住你三箭,全凭你任何处置,绝无二言。”
他嘴上是这么说的,心里更是在想:“如果连一个十五六岁的毛孩子的箭都接不住,还不如找一块豆腐,一头撞死。”
但李乐一听对方口气这么硬,反而感到有些气馁了。
他刚才已有了一次无可奈何的无奈,现在的斗志也大打了折扣。
这一箭能不能挽回面子?能不能顺利过关?如果连人家的大门都进不去,还谈什么闯荡江湖?不如趁着天没黑,赶快回家吧!
李乐暗想道:“这一箭应射他的胸口,从正门而攻,如果这个大个子闪身,后面两箭就用子母连环箭射他,看他还躲得过不?”
他慢慢摘下金雕弓,紧紧握在手掌中,接着又从箭壶中先抽出一支箭。
他不急,因为他从箭壶中拔箭的速度不比射箭的速度慢。而且这样做,能让对方以为他是一支箭一支箭地射,就不会防备过多。
李乐想得的确很美,这些诱敌想法是他和叶纷飞经常商讨的。
刑岳可不知道这些,但他毕竟是老江湖,从李乐摘弓抽箭的手法和气质上,他已看出眼前这少年人在弓箭上的造诣绝不会太差。
刑岳集中了全部的精神盯着李乐。
李乐的动作很慢,但就这么一个随随便便的摘弓搭箭的动作,却如同一个以剑为生命的剑客高手,在拔剑时那么洒脱、自然、利落。
这个动作虽然很简单,但却有看不完的风度。
刑岳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小兄弟,你贵姓?”
他已开始怀疑李乐的身世。
但李乐只是笑道:“我姓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躲过我这一箭。”
他是套用刑岳刚才对他说的话。
刑岳爽朗地一声大笑,道:“好.!让我见识一下你的绝技,我已准备好了。”
李乐要的是他不准备,准备好了,他又怎能射得中?但事已至此,却引起了李乐的一腔豪气。
他大声道:“我第一箭射你的胸口。”
“来吧!用出你平生最大的力气,千万不要手软!”刑岳道。
“我会的!”李乐叫道,“我不会手下留情的,接这残酷的一箭吧!呀……”
他侧身弓步,大叫一声,如蛟龙探月般气势非凡搭箭开弓。
刑岳的眼睛瞪得老大,精气神全部凝结在一起,准备接对方这一箭。
他已意识到这一箭绝不是好接的一箭。
但李乐忽然又把弓收回去了,道:“这不行!”
刑岳不懂,问道:“什么不行?”
李乐道:“万一你躲不过这一箭,岂不就白白送了性命。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他的口气仿佛在教育晚辈。
但刑岳却没有一点生气的样子,而是心中暗道:“这少年看来心地倒也善良,是个可塑之材。”
李乐此时又道:“我打算不射你胸口,改为射你头上发髻。”
“你好狂啊!”刑岳淡淡地道一句。
发髻只不过如李乐的拳头大小,只要刑岳轻轻一歪头,就是站在他面前抓都抓不着,更何况用箭射。
李乐不但说了,而且又大步向后走了三十步,一直走到柳家庄门,定了定神;道:“我已准备好了,你准备好了没有?”
刑岳几乎要笑出声来,李乐走出了三十步,那么现在算起来,两人的距离至少在四十五步开外,就算闭着跟睛他都能把箭接住。他甚至敢说,不用自己的手去接,而是用脚趾头接箭。
李乐脸上没有笑容,他射箭时从来不笑。
金雕大弓在他的手中慢慢张开,直张到满月。
这把弓从表面上看来没有什么特殊的标记,只不过是一般绵铁胎溜铜硬弓。
一般这样的铁胎弓,已算是上好的长弓,至少能射到七八十步远,但李乐这柄弓却不是一般的铁胎弓,因为他的弓弦不是一般的弦。
这把弓的弦是用三条野牛大筋拧成的。一般人想开个满弓都做不到。此弓射程足可以达到二百步以上。这十几步对它来说,可埋没了“弓材”。
李乐淡淡道:“我本来还想后退三十步,但已无路可退。你要小心了。”
刑岳当然会小心,而且是小心翼翼的小心。他虽然很小心,但却不相信,完完全全的不相信。
刑岳从不做没把握的事。
现在不要说一个少年,就是一个武林高手在此距离用劲箭射向他,他也能很轻松地躲过。
这场打赌和让他们两人比身高已没多大的差别了。
刑岳只感到这是李乐像所有少年人一样的异想天开,不知天多高、地多厚。但他又感到自己已开始对这正直的少年人有了很大的好感。
李乐此时也没有大叫一声,只不过是默默地开弓,瞄准了目标。
他如此的小心谨慎,并不是怕射不中目标,而是怕误伤到刑岳的人。
弓已满,如十五的圆月,箭已在弦。李乐轻喝一声,吐气发声,松开了捏箭的二指。
利箭挟着一声怒啸,如电闪电呜般迅捷而至。
对李乐来说,这四十几步的距离已等于没有距离,这支利箭就犹如在刑岳面前射出的一般。
闻对面射出一箭,谁又能躲得开?
没有人能。
就算是江湖的一流高手“铁门神”刑岳也不例外。
他只感到这支长箭—下子到了面前,带着一股令鬼哭神嚎般的动天撼地的力量,罩住了他整个人。
不单单只是一个发髻,而是整个身体。
刑岳此时心思连转一下的机会都没有,利箭已贯入自己的头顶。
刑岳“咚”的一声就坐在了门前。
他是被利箭上所带的势不可挡的力道冲倒的。
刑岳能被称为“铁门神”,是因为他下盘功夫练得非常过硬,就算用五头健牛来拉他,也拉不动他半步,可他经不住飞来这一箭所带力道的冲击。
刑岳看到那支利箭已撕开他的发髻,插人身后院内迎门的石井壁中。
那石壁足有一尺厚,但利箭却已没人其中,箭从另一面穿出,后面只露在外面一截短短的尾羽。
荆岳披头散发地呆呆坐在当场,心中已是一片空白,仿佛这个世界已不存在。
而等他又回到这个残酷的现实时,却已发觉前面的少年人不见了。
李乐向来不服输,所以他输给刑岳不服气,要求再比一场,但他赢了,却又不见了。
李乐不是喜欢故弄玄虚的人,他不见了踪影是有他自己的道理。
其实他也没有走,只不过是躲在石路右侧的大柳树后。
那时刑岳正魂不守舍,就算跟前忽然出现一队敲锣打鼓的迎亲队伍,他也不会看到。
李乐躲起来是有他充足的道理,这就是他以为刑岳已被他射伤了,否则怎会坐在那里披头散发,面无表情的一动也不动?
李乐还是头一次用弓箭对着人射,这射箭的技术,全是从他那本宝贝书——(飞将军神箭)中学到的,谁知道会有这么利害。李长淳家教极严,要是他知道李乐把人射伤了,不让他脱层皮才叫怪!
李乐在大树后偷看了半天,最后看到刑岳好像喝醉了酒似地摇摇晃晃走进大门,接着“咣”的一声巨响,两扇黑色大门重重地关上。
李乐暗道:“这个人长得高大威猛,却如此小家子气,打赌输了就一脸的不高兴,幸好小爷我没有过去,否则他不跳起来把我打一顿才怪。”
他现在用他的思想把刑岳想了一通,却再也想不到此时刑岳心里真正的滋味。
李乐看看四周没了动静,又悄悄地出来,绕过大门,从侧墙爬进了柳家庄。
爬墙上房,李乐可在行,是个高手。所以翻过两丈的围墙只是一眨眼时间,而且没有发出一点声响,甚至比一只猫走路还轻。
他为自己这一套本事而骄傲,并欣赏了一番自己的本事。
可刚走了两步,就再也不笑了。
一个娇嫩嫩的小丫鬟的小丫鬟,正瞪着—双水注注的大眼睛一直在看着他。
而李乐却是一直走到她面前才清楚地认识到爬墙的事早巳被人发觉。
那小丫鬟已不小,足有十七八岁,穿着一身淡绿色的裙子,亭亭玉立地站在那里。
跑也跑不了,李乐居然主动地上前打招呼,笑眯眯地道:“你看见看门的那个高个子了吗?”
绿裙少女却板着脸道:“没有,我只看见你爬墙进来。”
李乐还在笑,而且笑得绝不难看,仿佛他刚才不是在爬墙头,而是做了一件很有伟大意义的事。
他道:“我的轻功还算可以吧?”
“这也算轻功?”绿裙少女道,“你是不是欺负柳家没人?”
李乐面不改色,道:“我从不欺负女流之辈,你不用害怕。”
“哼!”绿裙少女冷哼一声,道:“你不欺负女人,可不代表你就是好孩子。说!你是哪家的小孩?不说老实话,告诉你父母打你的屁股。”
李乐现在才终于明白过来,为什么这个小丫鬟胆子这么大,看见有人翻墙而不叫人来抓贼?原来是因为对方把他当作—个顽皮的孩童。
这简直是对李乐的侮辱,于是他大叫起来,道:“你才是小丫头片子,居然把小爷看扁了?!”
绿裙少女一听,也不生气,因为她还是把他当作是一个好强的小孩。
她问道:“你为什么要翻我们家的墙?”
李乐理直气壮地道:“谁叫你们家那个看门的大个子不给小爷开门?不翻墙怎么进来?”
“哪个看门的大个子?”。绿裙少女道,“我们家看门的是一个又矮又瘦的老头,你扯谎都不会。还居然在小姑奶奶面前称小爷?”
她也说急了,把自己的辈份提高了两辈。
李乐更是叫起来了,大叫道:“我怎会扯谎?他明明是看门的吗!他还说他叫什么‘行也’!”
“什么行也?”绿裙少女明白了他说的是谁,于是校正道,“他叫刑岳。他不是看大门的,是我们柳家庄大护院。你小心被他看见,能一下子把你捏死。”
“哈哈哈哈……”李乐大笑道,“他是我手下败将,到时还不知谁捏死谁呢?”
他说的是事实,但他也同样知道,如果刑岳真想要捏死他,那简直比弄死一只小鸡还要容易。所以他在讲这句话时,眼睛还不时向四周望来望去,生怕刑岳会听到,然后忽然间出现。
绿裙少女像风吹银铃一般笑着,道:“你可真会吹牛,但说都说出了,又何必害怕呢?”
“谁害怕了?”李乐瞪着眼睛道。
绿裙少女道:“你找他有什么事?”
李乐道:“我要问问他,为什么把大门关上?”
“你进我们柳家庄干什么?”绿裙少女又问道。
李乐道:“我要找你们老爷。”
“找我们老爷?”绿裙少女吃惊道,“我们和你约了时间吗?”
“我不管这一套,反正今天不见以你们老爷,我是不会走的。”李乐道。
“那你就到大门外面去等着吧!”绿裙少女道,“我们老爷今天出去了,不在庄上。”
“你敢说谎!”李乐指着她的鼻子叫道。
他是有道理的,因为他知道自己父母和柳中绪约好,今天带着他到这里来相亲,柳中绪自然不会出去。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绿裙少女道。
李乐立刻闭上嘴‘,这事可不能说漏嘴。
绿捃少女又道:“我告诉你,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我们老爷是出去了。你现在可以走了吧!”
“不可能!”李乐喃喃道,“你们老爷是故意躲着我不见。”
绿裙少女简直被他这句话气得哭笑不得,道:“你要是再赖在这里,我可叫人把你抓起来,看你老爷子怎么扁你。”
李乐大眼睛闪动了两下,他可真的害怕被绑着送回尚书府,送到他老爹面前。李乐叹了一口气,道:“好!就算不找你们老爷,我也要找你们小姐谈谈?”
“我们家有四个小姐呢,你找哪一个?”绿裙少女忽然眯着眼轻声道。
李乐不懂她为什么会这副表情,但还是道:“我要找你们的三小姐,就是那个叫柳如眉的。”
绿裙少女忽然很高兴地拍起手来,道:“我就知道你要找三小姐,是不是敬仰我们小姐的花容月貌?小小年纪可不要学坏。”
原来这个绿捃少女是柳如眉身边的贴身丫鬟,她自然为自己的小姐的美貌而骄傲。所以一听李乐不找别的小姐,而单找三小姐,这才高兴地拍起了手。
“啊呸!”李乐重重地唾了她一口,道,“她居然还有脸称花容月貌?你回去告诉她,叫q她少臭美!少做不要脸的事,叫她赶快主动去退亲,否则小爷一把火把她房子烧……”
“你给我住嘴!”绿裙少女大声道,“我看你是活腻了不成?敢在这里出言不逊。找打!”
她也不多想,提起粉拳就是一拳。
“小丫头片子,敢在小爷面前动手动脚!”李乐这时也不管她是不是女流之辈,抬起脚就踢了过去。
如果连一个小丫鬟都打不过,还谈什么闯荡江湖?所以,李乐拳脚间绝不留情。
“咦!”绿裙少女道,“还真有两下子。我打你这个小狂徒、小流氓。”
她的拳脚明显加快,身形如燕一般飞舞着,拳脚有序不乱地攻向李乐。
李乐现在却是手忙脚乱了,一连退了五六步。
“敢骂我们小姐,这就是教训!”绿裙少女说着,一式鸳鸯连环腿,把李乐踢了一个跟头。
李乐坐在地上简直要哭出来,现在他也终于体会到刑岳当时的心情。
他大叫一声跳了起来,从身上摘下了金雕弓。
绿裙少女根本没在意,因为小孩玩弓箭,骑木马,舞大刀,本是很平常的事。这些都是他们的玩具,就算是兵器,也是一件很可爱而绝不可怕的武器。
“怎么?用上兵器了?要行凶杀人?”绿裙少女板着粉脸怒道,“你以后要再讲我们小姐坏话,到时可别怪我不客气。”
以她的身手,就算李乐用上二十件兵器也抵不住她的一掌。所以她根本不在意。
李乐一听偏偏大声骂道:“小爷就要骂。她不是好东西,臭不要脸,一天到晚想着嫁人,小妖精、小骚货、没有人要的臭丫头……”
“你骂谁?”绿裙少女真急了,和兔子一般,一双可眼都红了。
“小爷骂的就是那个柳如眉!”李乐的声音大得让整个京城里的人都听到了。
“找死!”绿裙少女大叫一声,恨不冲过去,三拳两脚就把李乐打得在地上滚了三圈。
她虽用上了武功招式,但却没有带内功,否则李乐早就死过三次了。
李乐活到今天已整整十五年了,在爵爷府中,比武虽然也经常失败,可何时被人打成这种模样?这回他可真包了,也忘记了自己弓箭的威力。
他从地上一下子蹦起来,弯弓搭箭,就要给那个绿裙少女来一箭,让他尝尝创神箭的厉害。’
也就在这时,忽然一声怒吼传来:“注意,小翠姑娘!夺他的弓箭,他是海神岛的人。”
海神岛是—座岛屿,在东海之中。谁也没有去过那里,也不知道海神岛的具体方位,而海神岛的人也很少在中原武林走动,但他们每出来一次,就给中原武林带来一场浩劫,死伤无数条生命。
武林中的人只知道他们都有一身奇异的武功,尤其是他们的铁弓,没有人能躲过他们射出的一箭,就连十二年前名震大江南北的“飞龙剑客”方天宇,都死在他们的弓箭之下,使得整个江湖为之震动。
没有人不知道他们的铁弓,也没有人能忘记他们发出那一箭的威力。
喊话的人正是刑岳,此时正一路飞奔而来。
那叫小翠的小姐一听此话,惊愣了一下,她同样也清楚关于海神岛的传说。
她的身形根本没有太大的动作,只是腰身一拧,整个人已突然间飞了起来,如一道闪电,不容李乐有任何反应已飞扑到他面前,错手一翻,一掌打了出去。
这一掌,她用上内家功法。
李乐只感到眼前一花,紧接着发出一声惨叫,人已倒飞而去。
他的身体落地时,口中喷出了一口鲜血,右手中只握着一支长箭,而原来在他左手中最喜爱的金雕弓已到了绿裙少女手上。
现在金雕又到了刑岳手中。
刑岳—声大喝,包铁的硬弓在他手中应声而断。
李乐这一下直了跟,气得又吐了一大口鲜血,这把弓跟他已有四年,是他最心爱的一把弓。
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别人把他的长弓拗断而无动于衷,他要拼命。
李乐虽已受了内伤,但还没完全丧失战斗力,他只觉得不知从何处涌出一股力量正充满整个身体,使他大叫一声扑了过去。
他扑过去时,根本没想对方是什么人?对方的武功有多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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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纷飞没走过江湖,但他的武功绝对可以和江湖中的一流好手比个高低。
李长淳不让李乐练武功,却绝对要叶纷飞勤练武功,否则他也不放心每年元宵节时,让叶纷飞一个人带着李乐出去看花灯。
叶纷飞的武功完全可以保护李乐,此时也完全可以保护自己。
所以他在众人围攻下不慌不忙地左挡右格,一路拳脚下来,包插邓二郎在内,被他打翻了二十一个人。
镖局中的人到现在才感觉出对方是一个高手。等他们意识到这一点时已经晚了。叶纷飞已展开反攻,只是眨跟时间,又倒下去了三人。
天威镖局是江湖中数一数二的大镖局,镖局中的也都不是身手一般的人,但他们今天遇上的却是叶纷飞。
叶纷飞在笑,得意地大笑。
此时已没有人敢再上前进攻,对方只是站在不远处,个个瞪着不服而又不相信的大眼睛看着叶纷飞,他们是天威镖局的人,他们丢不起这个面子。
他们不会放过叶纷飞的,他们之所以不冲上前,是因为他们正等着帮手。
他们的帮手叫高大安,“铁拳铜头”高大安。
高大安是东方名威手下四镖头之—,不但在京城,就是在整个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的。
高大安晃着膀子走过来,在他身后是两个求救兵的趟子手,正叫道:“让开!高大镖头来了!”。
众人急忙让开—条路,高大安一脸轻蔑的表情来到了叶纷飞面前。
叶纷飞早就听过高大安这个名字,知道一场恶战再所难免,但他此时却笑了起来。
高大安名字虽为“大安”,但却只有五尺五寸高,瘦小的身材,一张黝黑的面孔。如果一个人在不知道他名字的情况下,一定会认为他是个逃荒的难民。
高大安也常怪父母为什么把他生成这副模样?现在一看见叶纷飞在哧哧地对着他笑,一股无名之火不由得涌上了心头。
他一指叶纷飞道:“臭小子,看大爷今天怎么扒你的皮!”
叶纷飞还在笑道:“高大镖头,何必这样凶巴巴的,初次见面久仰久仰!所谓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似闻名。这句话果然不错啊。”
高大安气得要吐血,道:“你他妈的找死!”
此时有人在后面大声道:“高大镖头注意,这小子手脚硬得很。”
但也有人轻声道:“他死定了!居然敢当面嘲笑高大镖头的模样……”
有人说了一半不说了,因为他自己也感出话中的毛病。
那句话的意思好像是说不能当面嘲笑,而可以背后嘲笑高大安的模样。
高大安回头瞪起了眼睛,寻找刚才说话的人,他又听叶纷飞在“哈哈”大笑。
高大夫的拳头卷着所有的怒气砸向叶纷飞。
叶纷飞闪身一让,灵巧地让过他这一拳,接着还了一掌。
高大安此时已揉身而上,拳脚交加,如狂风暴雨一般攻击。不给对方留下半点还手的余地。
叶纷飞却是一边格挡着,一边叫道:“来得好!过隐,过隐!”
他在尚书府想找-个对手都找不到,平日里只能自己闷练,现在这是最好的练功时机。
高大安没有理他,只是把拳脚加快加重,招式慢慢展开,拳脚带着呼啸的内力激荡声音。
叶纷飞这时也感到吃力,叫道:“你玩真的?”
高大安道:“不是玩真的,是玩命!”
他话声中一式双虎掏心拳就冲了过去,这两只拳头已灌住了他所有的功力,能裂碑碎石。
叶纷飞双手一错,大喝了一声,双拳硬撞硬地迎在对方的拳头上。
“咚”的闷声巨响,两人同时身体一震,各自身不由已地向后退去。
高大安冷笑道:“好小子,有两下,能硬接我高大安的拳头,不错不错。”
叶纷飞挺着胸膛,背着双手,一脸无所谓的表情,淡淡笑了一下,道:“这算什么?你的成名绝技?铁拳铜头中的铁拳,也不过如此而已。”
他说这话时,双手正在背后互相揉着,心里正大叫着,“痛死我也……”
“有本事再接我两拳。”高大安呼喝了一声,抡起拳头就砸过来。
“谁怕谁?”叶纷飞也鼓足力量冲过去砸出了拳头。
又是一声巨响,二人各自退步。
高大安不再冷笑了,他的拳头也只能最硬到这种地步,现在正隐隐作痛。他其实比叶纷飞要强多了,只不过他没有叶纷飞那么会装。
在高大安心里,叶纷飞现在是没有一点事的,而且今天正是来借此机会毁了他这一双号称铁拳的拳头。”
能硬接高大安拳头的人,在江湖上的确不多,而且能连接他全力以赴的四拳,这种人在江湖上就更少了。可高大安却想不起眼前这个年轻人是谁。
如果叶纷飞不告诉他,他永远也不会想到,因为叶纷飞根本不是江湖中的人。
但他此时笑的样子却非常像一个老奸巨滑的老江湖。
叶纷飞笑得那么悠哉,那么平静。伤佛正等眷高大安继续提出与他比拳的要求。
高大安不会自己送上门找死的。他心中暗道:“只有傻瓜才会上你的当!”
果然叶纷飞笑眯眯地道:“怎么不比了?大爷正恭候呢!”
“你是什幺人!今天你是不是存心找我比拳的?”高大安问道。
叶纷飞心中暗骂—声,想道:“鬼才想来找你比拳!大爷的手至少十天不能打架,他妈的!”
他心里这么想,可嘴上偏偏道:“你不是号称铁拳锕头吗?怎么?拍了?”
高大安的确有些怕,但一听对方这句话,立刻怒火中烧,他再也咽不下这口气,于是大声道:“你今天既然诚心而来,我也不能让你失望而归。”
叶纷飞一听傻了眼,不由得失声大叫道:“什么?还要比?”
高大安被他这一句弄糊涂了。
叶纷飞急忙打岔道:“不是我怕你,你没看见这里还躺着一个人吗?”
他指的是倒在地上的赵老三……
赵老三早巳断了气,现在甚至连尸体都凉了。:高大安的表情显然不知道此事,一愣道!“真是赵老三吗?他怎么了?”
“问你们的镖主东方名威。”叶纷飞冷冷道。
“高大镖头,你别听他的,赵老三就是这小子杀的。”邓二郎叫道。
高大安大悟,道:“怪不得兄弟们围着你,原来你不是来打架的,而是来杀人的。”
叶纷飞冷哼一声,道:“以大爷的身份,要杀赵老三又何必费这么的大功夫?”
“是啊!”高大安也知道他说的是实情,遂道:“你们真的看见他杀人了?”
“是的!”又是邓二郎跳出来,道,“我亲眼看见他给赵老三吃了—些东西,然后赵老三跟着倒在了地上,而且我冲过来时,他不容分说,就对我下了杀手。”说着把被折断的右手给高大安看。”
说完、看完后,他立刻躲到众人后面去了,他是怕叶纷飞一时气愤不过,真的会对他下杀手。
叶纷飞没动,也没辨解。因为他知道这都是多余的。他只是道:“不管赵老三是不是我毒死的,至少一点。我是这起凶案的嫌疑犯,是不是?”
他说的是事实,所以也没有人反对他的话。
叶纷飞道:“天有天理,国有国法,所以出了人命案就一定要按国法处置,是不是?”
也没有人反对。
只是邓二郎在高大安耳边低低地说了几句话。
高大安一愣,然后大声道:“不错,杀人者偿命!你准备受死了吧!”
“你懂不懂国法?”叶纷飞道,“按当今朝廷法律规定,我应先到衙门去,由衙门判决,你们敢私自用刑,你们敢私启用刑,不怕王法吗?”
这样一说,反倒显得他有理了。
高大安为难地看看邓二郎。
邓二郎想了一下道:“送衙门就送衙门,难道还怕他逃了不成?”
对叶纷飞来说,到了衙门就等于到了家,所以他一点在乎的样子都没有。
但就在他正想美梦时,忽然有一个声音道:“送衙门也可以,但先得废了他的武功,免得他趁机逃走。”
众人望去,只见不远处正走来一个魁梧的汉子。
这人正是天威镖局的镖主东方名威。
东方名威手下有四员大将,也就是四个镖头。高大安只是其中一个,可现在另外的三个镖头全到了。他们就站在东方名威身后,冷冷地看着叶纷飞。
不说东方名威的武功,就这四位镖头,就需要四个叶纷飞来对付。
叶纷飞知道自己今天是在劫难逃了。
要想保住性命,保住一身武功,只有最后一条路——报出自己是兵部尚书、一等公、镇远大将军李长淳的人。
那样东方名威慑于李长淳的威名,自然不会再废他的武功,但同时叶纷飞也给李长淳惹上许多麻烦,回府后,不给骂死才怪。
李乐没找回来,却拖着一件人命案回来丁。就算不给李长淳骂死,他叶纷飞也会被府上其他的人笑死。
所以叶纷飞绝不会那样做的。刚才为什么要去衙门、见官府,那都是假的,说到底,叶纷飞就是想走出天威镖局的大门,然后开溜。
但现在一切都已迟了,他不要说冲出镖局大门,现在只要动一下,都很可能招来一场要命的猛烈攻击。
他站着一动不动,但嘴却没有闲着,道:“东方镖主,想必你一定要先问我,赵老三是怎么被我毒死的?他又和我有什么仇?我为什么要毒死了他?是不是?”
这些事当然要问个清楚,不但是衙门,而且镖局更要问个明白。
因为赵老三本就是天威镖局的人。
但是东方名威却没有开口。
他已明白叶纷飞在想什么,于是淡淡地道:“镖局中还有客人,你们先散开吧,这里的事本镖主亲自来解决,在没有弄个水落石出时,你们先不要把此事传出去,免得江湖上的人笑话。”
众人应了一声,慢慢地散开去。
东方名威留下了,还有四个大镖头。
叶纷飞道:“东方名威,你果然老奸巨滑,支开众人是不是想再杀我灭口?”
“小伙子,你也不笨!”东方名威道,“这怨不得我东方名威,只能怨你运气不好,阳寿该绝,我绝不能因为你一个人,坏了我的大事。”
叶纷飞道:“我不想知道这些,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杀赵老三!”
“其实很简单,他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东方名威道,“一个人可以很笨很蠢,也可以很穷很丑,但绝不可以运气不好。”
他表情痛苦地叹了一口气,接着道:“赵老三就是这样的人,他不应该知道那件事,更不应该告诉我他知道那件事。”
叶纷飞也在叹气,道:“看来赵老三不但运气不好,而且也很笨,他至少应该看清你的本来面目。”
“他不笨!”东方名威道,“他用这件事逼得我答应给他一趟美差,就是去金陵。同时让我破费了五百两白花花的银子。”
“这五百两银子买去了他的命!”叶纷飞声音冷森地说道。
东方名威道:“他应该知道‘君子无罪,怀壁其罪’这句古话。”
叶纷飞忽然尖尖地笑了一下,道:“这么说,我并不知道这件事,所以我可以走了,那么在下就先告辞了。”
说完他好像真的要走的样子,但东方名威立刻道:“你不能走。”
其实叶纷飞也根本没动一下,因为东方名威手下的四大镖头正瞪着放着精光的眼睛死盯着他,他只要动一下,很可能就遭到可怕的攻击。
东方名威又道:“你走了,赵老三的死谁来担着?又有谁比你背这个黑锅更合适呢?”
叶纷飞不得不叹息道:“看来我今天是死定了,但死之前我只想清楚这件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如果想知道可以到阎王那里去查。阎王爷他老人家告诉你的一定比本镖主告诉你的更详细。”东方名威说着,向后退了一步,脸上的表情不但是非常自信,而且也是非常满意的。
他相当满意这件事的结果,也相当自信对方逃不脱他的手心。
叶纷飞是逃不了了,所以干脆坐了下来,一副苦脸道:“我只有最后一个要求,希望你能答应我。”
“说出来听听!”东方名威道。他已不急,因为谁都知道叶纷飞今天是死定了。
叶纷飞道:“我可不想被活活毒死,也不想被活活打死,更不想被拖到法场上,在那么多人面前被砍头,因为城里有好多人都认识我的,但被你们一刀捅死,我又嫌很痛,流那么多血……”
“好了好了!”东方名威道,“本镖主答应你自己选择一个死法。”
“你说话不会反悔吧?”叶纷飞低垂着眉毛,不信地问道。
东方名威大声道:“你当我东方名威是什么人?我讲话何时反悔过?”
叶纷飞根本不知道东方名威以前头说过什么话,他也只不过才认识他而已,但他还是笑着道:“好!我相信你,现在我告诉你,我只想自己慢慢地老死。”
他的话一出,东方名威才知道自己上了一个大当。
东方名威一时说不出话来,但他只知道一点,他绝不能放叶纷飞走。
叶纷飞此时也没有走,只不过是跳了起来。
随着叶纷飞跳起来的身形,地上的泥土也跟着激荡而起,向四周飞射而去。
迷迷茫茫地尘土,包围住叶纷飞,也根本看不清他的身形。而且在四处飞射的沙土中,还夹杂着点点闪着银白光芒的事物。
这一击是叶纷飞最后的一击,贯注全身劲力的一击,来之突然,来之凶猛,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吃了一惊。
“注意暗器!”东方名威大喝了一声,身形急速向后退去,同时双手在胸前舞动,护住要害,四大镖头也在退,因为他们看不清对方,也不能不顾忌叶纷飞这样的高手在临死前最后所发出的暗器。
这些暗器甚至可能喂过毒。是叶纷飞的保命暗器。
他们身形疾退,一阵手忙脚乱地拨打,护住自己。
银白色的暗器被打落在地,居然只是一些细碎的银子,而且明显能看出是刚刚被弄碎的。
而叶纷飞的人,也同时在飞扬的沙土掩护下,冲向了左边的高大安。
他选择高大安是有道理的,因为四大镖头中,也只和高大安交过手,至少知道一些对方的底细。
叶纷飞冲了过去,大叫道:“姓高的,再对一拳!”
鬲大安不敢,所以闪身侧退。
他清楚叶纷飞的厉害,况且现在对方已拼上了老命,如果和这种人对上一拳,自己的拳头非打烂了不可,只有傻瓜才会那么做。
高大安更是不敢硬接,让了一步。
但叶纷飞这—拳本就是虚招,拳头打出去时,身形却是直向前冲去。
而高大安此时不但没有追击,却停下脚步忽然大笑起来,笑得极为开心,好像刚才捡到了一百两银子。
别人不知道他在笑什么,而叶纷飞却知道,因为就在刚才打出一拳时,高大安已清楚地看到,叶纷飞的拳头已红肿得厉害。
这只能说明一点,叶纷飞的拳头根本不如他高大安的铁拳。
江湖人谁不珍惜自己拼着命闯下的一番名声?高大安自然也不例外,刚才那种灰心和失意早已一扫而光,有的只是胜利的喜悦。
他在开心地笑,而叶纷飞却在没命地逃。
虽然高大安没有追他,可并不代表他就能逃脱其他四大高手的追击。
所以叶纷飞逃了不到二十丈远,就又被东方名威等人围住了。
他们雁翅形地排开,站在叶纷飞面前两丈之外处,而叶纷飞背后就是天威镖局的围墙。
这堵墙不比李府的围墙低,就算没有两丈五尺高,也足有两丈三尺。
这么高的墙,以叶纷飞的轻功,绝对可以一跃而过,但他此时却没动,他是不敢动。
他只要身体—跃起来,就成了对方暗器的活靶子,就算对方不发暗器,他人在空中,也根本无法挡住五大高手的联手一击。
东方名威阴森地笑着,道:“你还有什么花招?现在该认命了吧?”
叶纷飞还在笑,道:“我还有希望,因为你已答应我可以选择我自己的死法,是不是?”
“不错!”东方名威道,“你可以慢慢地老死,但不代表你可以离开天威镖局。”
“这么说来我这一辈子是无法走出这里了?”叶纷飞非常感慨地道。
他的表情旨在评论—件和他毫无关系的事,仿佛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危险。
东方名威想不懂这种人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到这种时候还有心情表扬自己。
他冷哼一声,道:“你既然这么聪明,那还再等什么?”
叶纷飞道:“我在等奇迹出现。”
东方名威大笑,道:“如果现在还能有奇迹出现,那我可真佩服你,宁愿给你磕三个响头。”
“不敢不敢!”叶纷飞笑道,“你如果不信就数十个数,看看会不会有奇迹出现?到时只希望你不要忘记答应给我磕三个头的诺言。”
东方名威气得牙齿咬得“咯咯”直响。
他虽然没有数数,但奇迹还是来临了。
只听到“轰隆”一声巨响,两丈三尺高,厚达一尺的高大围墙忽然炸开,无数块碎石,带着强劲的力道,激射东方名威。
东方名威说话向来算数,他说如果有奇迹出现,就给叶纷飞磕三个响头。而叶纷飞也一定会很大方地接受的。因为叶纷飞这种人是绝不会拒绝别人给他磕头的。
但此时东方名威不但没有给他磕头,他却要给别人磕头了。
叶纷飞现在笑得像一个三天没吃到东西,而忽然间得到一瓶奶水的婴儿。
他笑眯眯地看着一个人,而这个人正是给他“奶水”的人。
那人一身又脏又破的长褂,脸脏得看不出本来面目,手上还拎着一串鞭炮。
叶纷飞道:“你怎么知道我当时在天威镖局和他们逗着玩?”
到了这种时候,他也不忘往自己脸上贴金。,
那人也在笑,并且道:“我不但知道你在天威镖局不是和他们逗着玩,而且也知道你显然知道我去了的哪里。”
“你知道得果然不少!”叶纷飞道,“但我现在却连你的名字还不清楚,这是不是很不公平?”。
“这世上不公平的事太多了。但我还是要告诉你我的名字,这样你就可以指名点姓的好好谢谢我了。”曲一歌大声地道,“听清记好,我的名字就叫曲一歌。”
叶纷飞笑着道:“谢谢你啊……”
“不用磕头,我们都是朋友么!”曲一歌接着他的话头,摆着手道。
叶纷飞根本没有要磕头的样子,甚至连腰都没弯一下。只是道:”我叫叶纷飞。”
“我早就知道了!”曲一歌道,“你的名字起得怪好听的。”
叶纷飞道:“那是当然,但你的名字虽然不好听,可怪好记的,‘蛆一个’,不错,一听就明白……”
“不是蛆—个。”曲一歌大叫起来,道,“是曲一歌,‘词曲一首歌声来’的曲一歌。”
“噢!是曲一歌,不是蛆一个!”叶纷飞仿佛恍然大悟。
“以后叫我阿歌就行了。”曲一歌道。
叶纷飞当然能听出他话中之意,“歌”与“哥”同音,这样曲一歌就占了便宜。
他眼珠一转,道:“这样也好,省得叫名字让人会错意了……”
曲一歌又立刻叫道:“我本来也是这个意思,但我叫你的小名,可你却叫我的大名,这岂不就又显得不公平了吗?”
曲一歌点了一下头,刚要开口问叶纷飞的小名是不是叫“阿飞”,叶纷飞自己已报了出来道:“平常在家里,别的人都叫我阿叶。”
曲一歌一听嘿嘿地笑了起来。
他并不笨,绝对不笨,他一下就听出“叶”与“爷”字谐音,那么“阿叶”岂不就成了“阿爷”。
“你真会古便宜。”曲一歌道。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叶纷飞居然非常理直气装地道,“见财分—半,雁过要拔毛。”
曲一歌道:“我的财产也只有这些,里外里全给你吧!请笑纳!”
说完他就把手上的一串鞭炮塞入叶纷飞怀中。
一串鞭炮并不值几个钱,但有一串鞭炮总比没有一串鞭炮要好。
所以叶纷飞很高兴,他把那串鞭炮拎到手上。
也就在这时,那串鞭炮突然冒出一股白烟炸开。
叶纷飞现在一点想笑的样子都没有,他的双手因为和高大安对拳,已经又红又肿,但现在却又变成了黑色,而且被鞭炮炸得又肿又麻。
曲一歌很严肃地道:“你的名字虽然很好听,但你的人却很可怜,尤其是你这双手。”
“你为什么把点燃的鞭炮放在我怀里?是不是想谋财害命?”叶纷飞说着忽然飞起一拳,正打在洋洋得意的曲一歌肚子上。
“哎哟!”,是两人—起叫起来的。
曲一歌捂着肚子,而叶纷飞却捂着自己那肿得像蒸熟的馒头一样的手。
“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居然还敢打我?”曲一歌跳着脚叫道。
叶纷飞居然开始不认他这个救命恩人,道:“撞倒那堵墙的又不是你,而是那头又黑又壮的大健牛,要谢,也应该谢它!”
曲—歌道:“要不是我把点燃的鞭炮系在牛尾巴上,又把它的跟睛蒙起来,它会自己跑过去撞墙?你当那头牛会像你一样笨?”
顿了一下,他又道:“其实我比你还笨,居然救了你这样没良心的人。”
“虽然你骂我没良心,但我还是不会生你的气的。”叶纷飞板着脸道,“因为有件事要你帮忙。”
“什么事?”曲一歌也认真地问道。他能看出叶纷飞脸上的表情绝不是开玩笑。
叶纷飞想了一下,道:“你先借我一点钱,不多,五十两就够了。”
“什么?”曲一歌道,“向叫花子伸手要钱?也亏你能想得出来。”
“往年都是我们家少爷救济你,现在轮到我落泊了,你就算不拿出五十两,也应该拿出三十两,并请我喝顿酒吧!”叶纷飞瞪着眼道。
曲一歌非常不服气地道:“你出门连一两银子也不带?你不怕迷路回不了家?”
叶纷飞道:“刚才为了逃命,把所有的银子都捏碎当暗器用了。”
他一脸无奈。打了半天,肚子早就饿了。
曲一歌也无奈地道:、“我今年是衰透了,好晃容易攒了一点钱过年,但为了救你,买了三大串鞭炮,现在又要请你喝酒。”
他一副心疼的样子,摇摇头回身走去。
叶纷飞皱了皱眉,但终于忍不住了,一下子跳到曲一歌前面,大声道:“你到底知道不知道我们少爷出事了?”
曲一歌故意一脸惊讶地道:“他怎么了?”
叶纷飞冷笑,道:“我一直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但你却早巳知道我们叫什么名字,甚至知道我们的身份,是不是?”
曲一歌道:“不错!”
“你为什么要暗中调查我们的身份?你抱有什么目的?”叶纷飞恶狼一般看着他道。
曲一歌还是平平淡淡地道:“我妈妈和我说过,不要和不认识的人又朋友,所以我就调查了一下。”
叶纷飞干瞪着眼,说不出一句话。
曲一歌终于笑了一下,很正经地道:“李乐自己跑出了府是不是?”
叶纷飞道:“你终于还是知道这件事的。”
曲—歌道:“这不算什么,你进天威镖局时,我恰好在天威镖局大门口,只不过你没看见我而已。”
“怪不得你能及时救了我!”叶纷飞喃喃道。
曲—歌道:“我不但知道你进去是为了找李乐,而且我还知道,你进去不久,又有一个人到天威镖局托东方名威找李乐。”
“哦?”叶纷飞道,“那人是谁?”
“他穿着一身淡黄色色的长衫,长得眉清目秀。”曲一歌道,“你想起来了吧??
叶纷飞当然能想起来,吃惊道:“不错,是有这么一个人托镖找人,据赵老三说,他是柳大头的人。”
“他不但是柳大头的人,而且就是柳中绪柳大头的三女儿——柳如眉。”曲一歌道。
“什么?她就是柳如眉?”叶纷飞急得差点当场喷出一口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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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乐连喷了两口鲜血,又滚回了原来的地方。
幸好的是刑岳并没有想下杀手,只是击退对方而已。所以李乐虽然受了一些伤,但却没有性命之忧。
他一翻身又站了起来。
这时小翠又攻了上来,手上再也没有刚才那般客气。一上手就是要命的招式。
李乐在地上滚了七八圈才勉强躲开。而对方却不依不饶,又是一合掌,一式“推窗望月”,重重地砸向正翻滚的李乐后背。
李乐长这么大还未见这种仗势,论江湖经验更是一无所有。
他此时连怎么躲都不知道了,只是大叫一声,咬着牙硬受了对方这一掌。
一大口鲜血喷出去,整个人已像一只断线的风筝,咬着牙硬受了对方这一掌。
小翠冷冷地看着地上的李乐,慢慢走过去。
她自己非常清楚,刚才那一掌已用上八成内力,就是刑岳也不敢硬受她这一掌。
李乐一动不动,双目紧闭。
柳中绪不在庄上,柳如眉也不在。他们出去都为了找李乐。可万没想到李乐居然自己找上门来找他们“算账”,要柳中绪退婚。
通知柳中绪这件事的是东郭先生,因为他非常清楚柳中绪在京城中的势力,黑白两道上的人又有谁敢不买他柳大头的账?而且由他出面告知柳中绪,李乐离家出走这件事,远比李长淳出面要好得多。
柳中绪连一点都没有耽误,就开始行动起来。
庄上只留下刑岳。
刑岳不但一身武功是江湖上一流的,而且为人做事更是一生谨慎。
因为李乐的箭法,让刑岳一眼认定李乐是海神岛的人。
海神岛的人一出江湖,江湖上就有一场腥风血雨。他们黑白两道全不理,做事更是亦正亦邪,这样无疑就成为了江湖的公敌。
刑岳说李乐是海神岛的人,他就是海神岛的人。整个柳家谁也不会怀疑,小翠也不会。
她走过去,准备再补上一掌,或者点住李乐的穴道。但就在这时刑岳忽然大叫起来,道:“小翠注意,他练过易筋经一类的高深护体神功。”
小翠一下子站住了脚步。
易筋经一类的至高无上练气功法,也不是随便什么人就能得到的。就算机缘巧合,以李乐这样岁数的少年也不可能练成。
她有些不信,但她却相信刑岳。
为什么连李乐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练过这样高级的内功,刑岳却偏偏知道?
但刑岳却绝不是在吓唬小翠。
他已看出李乐受了至少四五次重击,吐了四大口鲜血,但却没有一直因伤重而丧失战斗力的现象。这就说明他练过很高级、很正宗的内家护体功法,而且也练得很不错。
刑岳甚至还看出他现在一动不动只是在为了调息。
刑岳果然是老江湖。
一个老江湖看问题总是和别人不一样,而且好像他们每次都很对的。
果然,李乐就在这时,从地上像一头猛虎一般跳起来,扑向小翠。
一个练过像少林易筋经一类高级武功的人,他突然攻击的力量该有多大?
那一击,能让两个高手死于非命。
小翠也想到这一点,所以她护住全身,向原来退了一步,避开那猛烈地一击。
海神岛的人不过是故意装成庸手,实在太狠了。
她退了一步,只是为了寻找更好的进攻时机。
但这个机会李乐是不会给她了。
不给对方进攻机会只有三种可能。一种是让对方迫于招架,感到大有性命之忧,所以没有机会出手进攻。另一种是先下手为强,让对方根本就失去战斗力,甚至死亡,所以他同样也没有机会。
而李乐却不是这两种的一种,他用的是第三种,也就是脚底抹油,离对方远远的,根本不给对方任何机会,连对方想看他一眼的机会都不给。
李乐逃了,逃得比兔子还快。
他为了闯荡江湖,早已练好了逃跑这门功夫,现在终于用上了。
李乐佯攻一拳后,掉头就冲进离身后不远的大花坛中,矮身急窜。
小翠上了个老当,气得尖叫着也冲了过去。
她也顾不了平时爱护百倍的花草,拨打着眼前的花枝,紧跟在李乐的后面。
刑岳却在后面喊着道:“小心一些,海神岛的人不会这么简单。”
他的话音刚落,小翠就感到有一股暗劲,带着呼啸的劲风迎面而至。
小翠大惊,急急闪身射过。
“咚”的一声,她站着的地方灰土四溅,原来李乐掷过来的是一块土块。
这不能算是暗器,就算是,也不是要命的暗器。
小翠气的又是一声尖叫,并回头狠狠瞪了刑岳一眼,因为这全是刑岳在后面乱叫示警的结果,否则,她也许早就抓到对方了。
刑岳叹息了一声,但他还是不放心,所以紧跟上小翠,以防遇到什么不测。
李乐身材不高,动作又灵活,此时就占了大便宜。在大花坛东闪西窜,不消一刻,人就越过花坛,向后面的树林逃去。
严格地说那里不应叫树林,因为那里只有五棵树。
五棵大树,每棵都有两人合抱那般粗,大树后面就是两丈多高的围墙。
小翠看到对方居然跑到那里,所以反而不急了。因为她知道李乐翻墙的技巧只不过是爬墙而已。
李乐的确不应该向那里跑,现在他就开始后悔了。
所以不了解情况,不知道地形,就会异致失败。失败就意味着死亡。
李乐在五棵大树中转来转去,最后一下子躲到一颗大树后面,隐身不出来了。
小翠差点笑出声来,这算什么?小孩子躲猫猫都没有这么笨。
李乐已无路可逃,小翠一步步走过去。
刑岳纵身而至,,道:“小心他搞什么鬼计。”
小翠不信对方还能玩什么花样,但脚步却放慢了许多,同时心神警惕了起来。
他们离大树只有一丈远近,但树后还是没有什么反应,静静的好像根本没有人。
刑岳脚步忽然顿了一下,身形猛地一转,向旁窜去,侧面攻了过去。
但忽然间他又站住了脚步。
树后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连一个鬼影子都投有。
李乐的人呢?
刑岳抬头望去,只见高大的树木穿云插天,光秃秃的粗大树枝在冷冽的寒风中摇晃着。在嘲笑着他的胆怯和气愤。
最气愤的当然不是刑岳,而是小翠。
她只将他当作一个普通的顽皮少年,却没曾想到对方居然是海神岛的人。而且最可气的是,李乐还把柳如眉骂得一钱不值。
这是她最难以忍受的。
小翠气道:“他一定是爬到树上逃了。我们快追,抓住这小子,我打扁他,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对三小姐不敬。”
刑岳不动,而是道:“他能在我们面前不声不响地逃走,就凭这等功夫,我们恐怕也追不上他。”
平常他在两丈之内,就算一只苍蝇也别想逃过他的耳目,没想到对方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居然能在他这么一个高手的眼皮底下溜了?这是对刑岳的莫大耻笑。他气得抡起一掌,正打在这棵大树干上。
树枝剧烈地摇晃起来,枯萎的树枝发着辟辟啪啪的断枝声掉落下来,在这其中,还夹杂着一声“妈呀”的大呼小叫声。
刑岳一惊,抬头望去,只见在这棵高大树木的另一边,半空中吊着一个人。
这人可不就是李乐。
它被挂在树干上。……李乐大叫救命。
而刑岳却在大笑着。
李乐吓得直发抖,但偏偏道:“很好啊!你是不是不服气?不服气就上来。”
刑岳非常服气,但还是要上去。
可他还没来得及纵身,就看到从围墙外飞来一条绳索,直直地飞向李乐,缠住了他的腰。
绳索一收,李乐就呼叫了一声,被那条绳索带着飞出了围墙。
留在刑岳跟前的就只有李乐那半条挂在树权上,随风摇摆的破衣带。
他像鹞子一般飞快地窜上墙,但却是一动不动,一脸懊恼而无奈地盯着外面。
他此时的心情是沉重的,不但是因为又一次败给了李乐,而且更因为海神岛的人又出现了江湖。
海神岛的人光顾的第一个地方,居然是他们的柳家庄。刑岳的心情乱得如开了锅的沸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