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章 舔犊之情
3个月前 作者: 苦丁茶
第004节舔犊之情
时间业已到了子夜。甄黎、旭阳表兄妹俩,仍然踟蹰在“公大”校院内的人行道上,边走边谈。
“前年我刚被系里推荐读研时,父亲曾公派来过一趟省城。”甄黎随又变得轻松地说。“嘻,嘻------说是‘公派’,其实是他老人家一个心计:开后门求领导派他公差;却假公之名,行济私之实——将新近又发现的邻厂生产的一种,没有批文的新药,带来省化学研究所分析化验。”
“结果如何?”旭阳一激灵地问。“是不是当年安芳姑姑,误服致命的同类进口假药?”
“不。仅是盗用他厂新药配方,私自生产的同类西药。”甄黎鄙夷地说。“正像时下文化走私市场流通的盗版音像图书。无须缴纳国税和其他任何费用;便可坐收宏利。”
“如此说这类人虽也违法,却还没泯灭良心。”旭阳未加考虑便脱口而出说。“不缴任何费用的冒牌药,定价肯定便宜。要我说这种做法倒也具平民意识呢。普通百姓肯定欢迎。”“怕只怕鱼目混珠,好坏不分。普通患者只顾贪便宜,买没批文的药品针剂哩,却误买误服了,未经药检部门监督检查合格,而正式行文批准生产的伪劣假冒药品针剂;从而重蹈覆辙,再次让被假药致残致死的悲剧重演。”说至此突一冷惊地:“哎,阳哥,俺咋觉得您刚才的议论有点味不对哩?您是懂法用法的专业律师,原本不该说这类缺乏原则是非话的。”
“黎妹批评的对。看来有时不讲原则是非的所谓‘平民意识’,亦会害死人哩。作为一个律师,说这种没原则的话的确不应该。”旭阳当即羞愧的自责说。“俺一定接受这个教训,以后再不能不加思考乱发议论。”
“阳哥,咱兄妹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彼此有担负。”甄黎亦解释说。“俺说话直来直去,别戒意。”
“嘿,嘿!没戒意,没戒意。”旭阳一甩手轻松一笑说。“谁说的话对听谁的嘛。”
送走舅家表哥谭旭阳,甄黎回到寝室,独坐床上,一时间禁不住,又陷入对往事的回忆之中------
时间大约在20年前。当时年仅四、五岁的小甄黎,还同当教师的母亲谭安芳,相依为命的住在市区某教师住宅小区,一处两平房,一厨一卫简陋的独家小院。
应是秋季某日白天。年逾三旬,中等身材,面容清丽憔悴,但不失精干刚强的中学教师谭安芳,正屋内院里,厨房、卫生间的忙着,洗罢锅碗,又去院内水池上抓紧洗着衣服。
当时刚上幼儿园的小甄黎,却极懂事的独自坐在屋门外小椅上,全神贯注地看一本“小人书”。母女俩各干着自己手中的事,又忙中偷闲不时对话。
“妈妈,你说,羊妈妈为啥临出门前,反复交待小羊一定把棚门拴紧。”小甄黎思索着天真地问。“说啥‘无论谁叫门都不给开’哩?”
“那是因为羊妈妈知道,外边狼虫虎豹很多;牠们平时一直垂涎三尺想吃小羊;今天自己外出不在屋,正是牠们袭击儿子的机会。”安芳边考虑边斟词酌句析解说。“所以羊妈妈再三叮嘱儿子提高警惕,拴牢棚门,保护好自己。”
小甄黎听懂的认真点点头,稍一寻思后又问:“妈妈,你说:那外边的狼虫虎豹们为啥一直垂涎三尺想吃小羊呢?”
“因为牠们尽都是些、不劳而食又贪图享受的坏东西;自以为力气大,牙齿利,就想以大欺小,恃强凌弱。”安芳又斟词酌句地解析说。“妈妈让你看这本小人书,就是让你从小就知道:虽然现在是新社会,人民当家作主了;但哪些被斗倒的坏人,就像小羊家屋外的哪些狼虫虎豹一样;平时躲在阴暗的角落里,不敢见身强力壮的大人,或像你舅父们哪样的警察叔叔。可一旦他们发现小孩离开大人身边,周围又没警察叔叔的话;坏人就会乘虚而入,将小孩抓走。”
“坏人乘机抓小孩干什么?总不会也吃他们吧?”小甄黎仍不太懂地问。
“那倒不至于。坏人抓小孩的目的,是用小孩做人质,要挟他家的大人送钱送物;或帮他们办什么违规违法的事。”安芳边忙着手中活,边安慰女儿说。“所以小孩一定得听大人话:时刻提高警惕性;不要轻易相信陌生人;既不给他说自己家里或亲友的事,也不要听他们说什么;更不能将他领进自己家。以免上了狼虫虎豹类坏人的当。”
“黎黎一定好好听爸妈和老师大人们的话。”小甄黎心悦诚服地表态说。“时刻提高警惕性。平时决不乱跑;放学等老师送,或等爸妈领。不同陌生人搭话,更不把他们往家领。”安芳抚抚女儿的头满意地:“这才是爸妈的好女儿!”
时间已近傍晚,正是中小学、幼儿园放学时间。市区某幼儿园小班教室。不少学生家长前来接自己孩子回家。小甄黎亦端坐在教室稍靠前些的座位上;同桌的也是个与她年龄相仿,身材却较她低的女孩梁靓。两人正说着悄悄话。
梁靓问:“甄黎,今天还是你妈妈一个人来接你?”小甄黎答:“嗯。你哩?”
梁靓:“俺爸爸、妈妈一起来接俺。”说时脸上洋溢着非常幸福的样子。又问:“那你爸爸咋不来接你哩?”小甄黎想了想说:“俺爸爸去外地工作不在家。”说时表露出一副若有所失的遗憾。
不大一会儿,当班里大部分小朋友都先后被家长接走后,梁靓的爸妈也终于来接她了。
这是俩年届三旬以上、男高女矮,教师模样的人。见父母来梁靓撒娇的故意小咀一撅不满地:“爸爸,妈妈,你俩咋凭晚来接俺哪?你们看,小朋友们都快被家长接走完了。”
“哪里是都接走了?教室里不还有这么多小朋友吗?”梁母宋苹批评女儿说。“再说哩,你没看,甄黎同学还是咱家同排邻居,人家不也还没走嘛!”
“娇闺女,别生气。”梁父却讨好娇惯女儿地安慰说。“爸妈为弥补晚来接你的错误,特给你带来了好吃的。”边说边将一只烤红薯递到女儿手里;妻子瞪他一眼,又同女儿商量说:“靓靓,妈妈曾给你讲过古代《孔融让梨》的故事;你同甄黎是好朋友,好吃的不能独享,分给黎黎一块。”梁靓这次倒很大方地掰了一块给甄黎;甄黎推让,梁母相劝,她才勉强接了。
“甄黎,你妈妈到这时还没来,可能她们毕业班有事。”宋阿姨关心地说。“你跟我们一起回去吧?”
“妈妈有事,早点晚点没啥。她一会儿就来了。”小甄黎却很懂事的辞谢说。“谢谢您阿姨、叔叔先带梁靓回去吧。”
“看人家甄黎多懂事。”宋苹瞟丈夫一眼说;又嘱咐甄黎:“那也行,我们先走。你就坐教室等,哪里也别乱跑;等着妈妈来接。”甄黎挺听话地答:“嗯。”
梁家三人向老师和甄黎招招手走了。先后又有一些家长将自己孩子接走。最后教室只留甄黎,她仍端坐在那里。
“甄黎小朋友,你妈妈到这时还没来接你?”老师阿姨问道。“要不要给你妈妈打个电话?”“不用打电话,俺已来了。”此刻,安芳人和声音同到说。“黎黎,对不起,妈有事来晚了。阿姨,对不起,耽误您放学了。”
公交车上。母女俩靠后坐着。“妈妈教毕业班工作忙,不能按时接俺。”甄黎希翼地说。“爸爸啥时工程结束回市里上班,也好替替妈妈?”
“我想快了吧?”安芳安慰女儿说。“黎黎想爸爸了?”甄黎:“嗯。”时间又回溯到当前,暑假里某日傍晚。省“公大”校院的林荫道上。甄黎与表兄谭旭阳仍在边漫步边亲切地交谈着------
“黎妹,你又在想什么哩?”旭阳挺好奇地问。“嘿,嘿,是不是还在想俺刚才说那缺乏原则的话,要继续教导俺哪?”
“那是呀。阳哥是大律师,又是那样聪明的人;平时说话总是谨慎严密滴水不漏。”甄黎直望着对方聪明睿智的面孔,突有所悟地说。“俺知道您刚才之所以那样说,肯定是有意考试俺这‘公大’‘法医学’研究生,究竟达没达到毕业合格水平吧?”
“嗬,黎妹真不简单,俺精心编造的谎言,却被你一语揭穿。”旭阳当即心悦诚服地说。“不在古语讲‘君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看来你这三年研究生没白读,岂止是毕业合格?该早已修练成材了。可喜可贺!”
“嘻,嘻,其实阳哥您却上当了。俺刚才是激您说实话哩。”见对方认真的样子,甄黎却顽皮一笑说。“其实俺刚才是突兀间又想起小时候的事了。”“想起小时候啥事了?牵不牵涉俺?”旭阳又当即敏感地问。“不妨说来听听?”
“当然可以。”甄黎点点头说;随便娓娓讲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