侦案缘起

    （上）


    《中部公安报》要组织一期“英模干警事迹”系列报道。记者萧邛经多方努力，终于盼来当年“感动中国道德模范”甄黎的采访时机。


    “甄黎同志，以您一个当年刚毕业的研究生，公安侦察战线的新兵，何以就敢承担‘潜伏卧底’任务，到一个药贼窝里去侦查破案？”记者萧邛直言不讳地问。“这其中必定有特殊契机和思想动力。能否给俺谈谈吗？”


    “嗨，这又不是什么侦案机密。当然可以。”没料公安干警果然豪爽，甄黎便当即毫不迟疑地答应说。“其实这事还是从俺毕业实习时，看了一部‘医案纪实’缘起。说老实话，那部‘纪实’对俺的确震憾很大；恰俺又是医案受害者亲属之一。所以，无论于公于私，便都成了俺勇挑查案重担的契机和动力。”


    “‘医案纪实’？”萧邛当即颇感兴趣地问。“到底‘纪实’的什么内容，竟会有如此巨大的影响力？”看到萧记者的颇感兴趣和好奇，甄黎随即便在电脑上重放了这段“医案纪实”。


    夏季某日白天，地处中原西南偏隅的津水城区大街上，一时间鼓锣齐响，笙笛奏鸣。一队“白衣战士”（医护药管人员），在“救死扶伤，实行革命的人道主义”大旗挥动下翩翩起舞。突兀间，队伍中某些人面貌情绪大变：温馨敦厚的笑颜，被呲牙裂咀狰狞的怪脸所替代；粗语噪音取代了乐耳动听的语言------当他们稍停取下纸巾擦汗，不得不暂摘下面具时，人们才发现：原来他（她）们是在化妆表演？


    队伍在大街正行进中，原前戴面具的数位男女，当摘下面具后，人们才发现，原来他（她）们却是县卫生局副局长向前进、津医行政副院长孟朝富、专家级副院长郜利声、药房部女主任刘君，及西山制药厂驻院药购代表龚艳等，个个面孔严峻，情绪紧张，正左顾右盼相互招呼示意，如临大敌------


    随便听到津医门外大街，隐约传来阵阵鞭炮轰鸣。随即便见一队数十人中青男女，抬着一口黑色棺材，在一白布黑字《坚决向腐败医院酷医歹护讨回我母性命》的，人抬横幅引领下，推开守门保安阻拦，一齐向津医大院内涌来------


    原在门内不远处观察动静的向前进、刘君等，当即做贼似地隐身而去，并相互示意，赶回医院北端一处豪宅。此刻，一干人进院后，中年富态打扮入时的津医药房部女主任刘君，先让丈夫柏椿站大门口望风；她则引领诸人来至院内杂物间门口，茫然四顾，当感觉安全后，便迅即神秘地打开杂物间的门，招手示意大家进屋；尔后又迅即打开东山墙上一挂白色门帘的不锈钢门。尔后轻车熟路的引领众人先进门，后顺一通向地下甬道的悬梯鱼贯而下；在刘君引领下，数位男女哈腰举首紧跟在后；在通过50米长的地下甬道后，便算来到与柏家豪宅相通的，医院药房地下密室（药库）。将众人安排甫定后，刘君再次登上密室通达上边的悬梯，重新通过她的办公室，先去五官科诊室，叫住了刚修完牙的公安局副局长丘佟，让其先去她办公室坐等；又去x光仪器室，请来了刚做过切片的县政协副主席何慎；将两人一起领进地下密室。于是，团夥骨干人员到齐，一席围绕“如何应对‘部份医护游行示威’，广大‘连环医案’受害患者骚乱”突发情况的紧急会议，即时召开------


    医院门外大街上，医护药购人员的宣传游行还在继续，口号声惊天动地------


    又一日清晨，在县内另一医院门诊楼内。又是一群受害患者及亲属，在相关科室强硬“讨说法”“索要赔偿”。哄闹得医护人员不能正常诊病、上班------


    某日傍晚。又是一桩“医案”发生。一群男女老幼十数人，冲进该县卫生局“医政科”会议室。正在召开的“医疗事故分析鉴定会”，众词纷纷质问：“为啥原本一起证据确凿的人为医疗事故，却被你们武断地鉴定为，‘医院和主治医没有责任’？试问：你们卫生部门是否也在上演，‘局院医护层层相维’的闹剧？”


    某日白天，津水县城街头，报贩正在沿街叫卖当日《中都公安报》称：“当日本市要闻：近段以来，我省津水及相邻市县，某些公私医院，连续发生个别医护人员，受些微经济利益驱动，勾结不法药商，丧良失德，滥用伪劣假冒药品针剂，将患者致残致死的‘连环医案’！”


    “唉，耳闻目睹这些就发生在我们身边的‘连环医案’，不能不令人十分痛心疾首神经震憾，外加迷惘茫然啊！”于是便有人不禁慨叹说。“自改革开放以来，国家提出‘实施医药卫生制度改革’，这都多少年啦？他省他地大都已改革成就萃然？但在我们这里，却还是两个世界两重天？上级有关领导是否该出面认真管管了？”


    “你放心，不是上级不管，许是尚未腾出手来，或认为时机尚不成熟？一旦时机一到，便会齐放重炮。”有人当即充满信心地接过话茬说。“我可从有关方面听说了，正因近段各地频发‘连环医案’，受害患者及亲属上访告状不断，业已引起各级领导高度重视；首先在省公安厅内专门设置了‘医疗案件侦办处’------”说到此便当即顿住，随向周边洒一眼，尔后却压低声音补充说：“告你个内部机密小道消息：最近省公安厅新组建的‘医侦处’，已暗中派出优秀侦查员，要来咱县医院‘潜伏卧底’，协助县公安局，侦办‘连环医案’了。要我看哪，咱县那班靠贩卖使用伪劣假冒药品针剂，大发横财的人，好日子就将过到头了。你们请注意听梆声吧，围绕以侦破‘连环医案’为中心的、惩治整个医卫战线腐败的连场好戏就要开演了。”


    “萧记者，看罢‘医案纪实’，您有什么感受？”甄黎边从电脑中取出光碟拷贝，边试探地问。“还对俺勇挑侦案重担有疑问吗？”


    “不。对发生在中部省西南隅，津水及周边市县的‘连环医案’，我与您一样受到震憾。但更对省公安厅采取的，立派侦查员侦破此案的果断措施，深感振奋和欣然。若问俺对您永挑重担看法的话，俺只想说：俺若也是名公安干警的话，定会自愿申请前去同您并肩作战。那么您对自己此行有信心吗？”


    “俗话说‘没有金钢钻，别揽瓷器活’。”甄黎挺自信地说。“俺是省‘公大’应届研究生班的优等生；在毕业各项技能考核中名列第一。这是俺勇挑重担的资本。”


    （下）


    当年夏天早些时候。某天上午。中部省公安大学校院操场一隅，假山石旁空旷的草坪上；一石砌舞台上方，红底横幅楷体黑字大书：省公大第三届硕士研究生班毕业生基本技能考核现场。横幅下一排溜桌上竖立着“评委席”和一个个评委名牌。桌后分别端坐着9名男女中老年评委教授。省公安厅副厅长兼省“公大”特聘教授、硕导，秦绍禹忝居其中。草坪上正在紧张进行着各类技能科目的操作运行考核。到处活动着一位，身材高挑，面孔俊丽，举手投足，尽显英武潇洒，20多岁女孩的矫健身姿。这就是本书女主角、省公大应届硕士毕业生甄黎。当她参予完一系列十多项基本技能考核之后，正在草坪一角擦汗喝水，一女工作人员对她说：“甄黎同学，你们导师秦副厅长让你过去。”甄黎答一声，随穿整齐外衣，即时来至评委席。


    一中年女教授，当即指着甄黎向秦副厅赞赏地：“秦教授，您的女门生忒棒！真是巾帼不让须眉，竟在全部毕业生中顺利夺魁。真是名师出高徒啊！”


    “那里那里？吾本老朽一个，那敢妄称什么‘名师’？”秦副厅却机智地回应说。“客观地讲：甄黎同学应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啦。哈，哈------”


    “在常人的印象中，女生学习勤奋思维缜密，文化知识和及专业理论考试获优异成绩不足为奇；但局限于她们自身体力及生理上的特殊性，一般在技能方面赶不上男生。”秦副厅长继续解释说。“不是我老秦给自己脸上贴金，有意夸大自己学生成绩；作为省‘公大’第三届研究生班二百名毕业研究生一员中的甄黎，应算是全体毕业研究生中的一个特例：不仅三天文化知识及专业理论考试，科科成绩优异；且在整整五天的‘登高攀援’、‘打斗摔跤’、‘跨越障碍’、‘翻跳疾行’和‘枪械射击’五大环节基本技能综合考核中，每项考评中均获优异成绩。”


    于是，早一时甄黎参与研究生班，“毕业生五项基本技能考核”的一个个画面，又重现在评委们的眼前------


    甄黎排在一参予“登高攀援”考核队伍中：一专业技能指导老师拿着计时表在掐时间；另一监考人员在做记录。在临时搭起的高架上，指导老师叫着一个个学生名字，参予“登高攀援”。当轮到甄黎时，指导老师征求她的意见：按规定女生及体弱男生有照顾，可减少考核环节，你有啥意见？她却摇头表示：“无须照顾。请老师和考核组给我实践机会”；并坚定吃力地将全部动作做完。为此，不仅台下考生和监考者个个敬佩乍舌；连台上评委们亦赞不绝口。


    甄黎在参与“跨越障碍”项目考核。动作娴熟忧美。引来一片喝彩声------


    甄黎又参与“翻跳疾行”项目考核。动作疾速准确。指导老师满意点头，给以高分成绩。


    甄黎再参与“枪械射击”项目考核。粒粒子弹射中靶环中央。报靶者与记录者同声欢呼。


    甄黎又参与最后一项“打斗摔跤”考核。作为身高苗条却略显瀛弱的她，无疑是个弱项；为此，无论台下的指导老师；抑或台上的的导师秦厅，尽都为她捏着一把汗。但没想到几番认真较量，原本较她个矮粗壮，满有胜算的另一女生，反却被她三跤两负。因这场既为考核又是兢赛的“摔跤”太为精彩；故引来参考学生和评考老师一致鼓掌喝彩------


    数天之后，在秦副厅长宽大办公室内。甄黎坐在导师就近沙发；秦副厅长座位对面，坐着一位身材伟岸，干练睿智的中年警官，这便是省厅新组建‘医案侦办处’处长高臻。


    “怎么样？我们的高大处长。”秦副厅长先满意地看甄黎一眼，后却笑向高臻说。“如此出类拔萃的优秀人才，你们医侦处欢不欢迎？”


    “厅长，您说此话当真？”高臻亦欣赏地先扫旁边在坐的甄黎一眼，尔后意外惊喜地说。“您真舍得割爱，将小甄同志这么优秀的人才，一下子送到斗争前沿，直分我们医侦处？”


    “嗨，这是什么话！”秦副厅大手一挥说。“人事工作系原则大事岂能儿戏？但有一条：我老秦费心巴啦精心培养一优秀人才，是欲拿去‘英雄用武之地’，为国出力的。可不能像咱厅某些处室，操心费话要去一个人才，却似花瓶一样供在办公室里，管管档案，接接电话而已。那样做明说是关心爱护干部，其实是浪费人才；亦是对干部本人的不负责任。也许对那些本无大才，又贪享受图清闲的人求之不得；但对小甄这样的人才却不适用。我的判断对吗，甄黎同学？”


    甄黎当即激动地站起，向两位既是领导老师，又系长辈者，分别深深一躬幽默地说：“这真是教俺者秦老师；知俺者老师秦矣！”


    话到此处，高臻处长先满意地扫一眼，面前这位虽尚未脱女孩稚气，但已初练成材，还从骨子里隐隐透出老练刚毅的小女生；尔后却向顶头上司信誓旦旦表态说：“您尽管放心秦副厅长，您花大量心血培养出来的优秀人才，只要能来俺医侦处，俺定能让其‘好钢用在刀刃上’，‘英雄自有用武之地’。俺准备当即派她去那‘连环医案’始发地津水------”


    “------县医院充当‘卧底’。”秦副厅当即接过话茬说。“彻查‘连环医案’蛛丝马迹；掌握犯罪嫌疑人确凿罪证，将其绳之以法；还当地广大患者及亲属住院就医健康权。”


    “亦恢复广大有良知医德医护人员，‘白衣天使’社会美誉。”高臻又补充说。“甄黎同志，你愿接受这一光荣艰巨，却又特殊的任务吗？”


    甄黎当即极其认真地向着两位领导“咵”地一个立正敬礼，声调朗朗表态说：“请领导们放心，学生战友甄黎保证完成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