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一死一生,或生或死

3个月前 作者: 惟象
    有无怀大师的深厚功力在旁辅佐,加上李黑的小心谨慎,在麒瑄的百会新筑一个气‘穴’并不是难事,但就像李黑说的,真正难的是,在麒瑄醒来后,对自己内力的控制,如何化刚为柔,将内力似散非散的在周身经脉和百会之间‘交’融。


    寒月一直陪在麒瑄身边,独自替她擦洗了身体,又更换了衣服,不假人手。待做完这些,寒月将巾子洗干净,顺手搭在一旁的椅背上,端着木盆走出大帐去倒水。正路过一个军帐,见到不远处一个一身灰布袍子身形矮小的人,正晃晃悠悠的拎着一桶水向军帐走来,显然是十分吃力。寒月看着来人,叹了一口气,放下木盆迎上去,从那人手里接过了那桶水。那人显然之前并没有看到寒月,忽然被人将水桶拿去,本能的一惊,待抬起头看到是寒月后,更是大惊失‘色’。


    寒月摇摇头,示意这人不要说话,两人便一前一后的进了那个军帐。


    这个军帐是离娘住着的,寒月进去后抬眼一扫,只有离娘的一张行军榻,只在军帐的一角摊着一堆破旧的军服棉袄,显然,这就是那人睡觉的地方。寒月心中对自己娘亲的行事风格颇有些哭笑不得,既然带上来这人,便说明心里对此人是有一丝同情的,可让其睡在这些破棉服上,又说明自家娘亲的小心眼还是迁怒于此人了,真是别扭啊。将水桶在军帐里放好,寒月转过身来看向此人,听不出情绪的唤了一声,“裴夫人”。


    对面那人绷直的后背忽地一颤,拘束的忙向寒月行礼,“罪‘妇’叩见‘女’皇陛下。”这人,便正是裴世勋的正夫人邓氏!


    寒月没有一丝表情的,站着受了邓氏的这一礼。麒瑄幼时与邓氏有些来往,可她穆寒月没有,对着邓氏,寒月便不像麒瑄那样因一丝情分而有些顾虑,对寒月来说,邓氏,正如她自己口称的那样,仅仅是一个罪‘妇’。待邓氏见礼后,寒月转身走到椅子前坐下,看了看依旧跪在原地的邓氏,寒月开口道,“起来近前说话吧。”


    邓氏便站起身来,走到寒月身前站着。寒月叹了一口气,开口道:“前几天朕就看到你了,一直没有时间来看你。朕实在不懂,你为何要来这里。”


    邓氏却低下头,缓缓的答道,“罪‘妇’,罪‘妇’与裴逆几十载夫妻,如今他做下这些大逆之事,惹出了天下大‘乱’,已经葬送了我瀚海数万儿郎的‘性’命。夫妻一体,他犯下的罪,罪‘妇’也难辞其咎,所以,罪‘妇’想着,若是能见到他,定要好好劝诫一番,只求他不要再涂炭生灵,罪‘妇’也好安心的一死偿命。”


    寒月心中一酸。对一个长在深宅大院里的‘妇’人来说,邓氏的命运完全系于裴世勋身上,他荣未必荣,他损邓氏却是会一定损,可她一介弱质‘女’流,又如何能左右裴世勋的心思。直到如今,邓氏虽如此解释,可是寒月心里明白,邓氏这次偷偷跟来,心中,怕也有着对爱人的不舍和思念吧。无论那个人在世人眼里是多么的不堪,在邓氏心里,却依旧无法忘记当初那许许多多琴瑟合鸣的回忆吧。可恨,可怜,可惜,可叹。寒月摇摇头,起身离开,背对着邓氏时,低声回了一句,“去让他们给你搬一张榻来,总睡在地上,你这把年纪,如何吃得消。”除此之外,唯有叹息。


    这天傍晚的时候,麒瑄醒了,却没有睁开眼睛。


    这时她的感觉很奇怪。浑身受了重伤,腹部裴世勋那一击,更是差点穿透,所以浑身疲乏无力是正常的现象,可是现在,说是无力,却又能感觉到有内力在体内萦绕,再一探究之下竟发现气海已毁!麒瑄顿时大惊。气海已毁,那这些内力宿于何处?微一皱眉,麒瑄忽然感到一阵清凉自眉心起,沿着任脉向头顶冲去,紧接着,就感觉到百会处发暖,麒瑄大奇,自己的气‘穴’竟到了百会!猛地睁开眼睛,反倒吓了正坐在她身边的寒月一跳。


    寒月赶忙站起身,声音里满是欣喜,“怀瑾!”


    麒瑄愣愣的看着寒月,她的寒儿,瘦了。声音颤抖着开口,“寒儿”。只觉得,她们似乎,好久不见了,久的像一生那么长,这种恍然的感觉,甚至比上一次被寒月输血相救之后还要强烈。


    喃喃着开口,麒瑄说道,“寒儿对不起,我又食言了。”


    寒月明白麒瑄话里的意思,是说她没有做到答应寒月的保护好自己,反而又受了重伤。摇了摇头,寒月心里只有心疼。十二万人只活着回来了五千人,魏王武艺高超,飞禅更是轻功独步天下,连他们都被裴世勋所害,足可见这一仗的惨烈!看着躺在榻上的麒瑄,寒月忽然觉得心里一阵阵的发冷,她竟然,竟然有一种会永远失去麒瑄的感觉。强压下心里的不安,寒月替麒瑄拢拢被角,安慰她道,“我别无所求,只求你能平安。你刚醒,身体还很虚弱,先好好睡一觉,之后还要运功,你一定也发现了,你的气海被毁,是无怀大师和李黑在你的百会新筑了一个气‘穴’。”说完,在她额上轻轻一‘吻’,在她的耳边轻叹一声,“怀瑾,求你,再不要丢下我一个人了。”


    麒瑄点点头,在寒月的怀里缓缓睡去。


    再次醒来,已是第二天的清晨。


    麒瑄找来无怀大师和李黑,在他们的相助下,将内力自百会起,沿自身经脉绕行了一周。一开始,麒瑄只觉得内力在百会寸步难行,稍一用功,便觉得眉心一阵刺痛,几个吐纳之后就已经满头大汗了。无怀大师及时将内力注入麒瑄体内,助她把内力缓缓运行,渐渐的,麒瑄也掌握了这个诀窍,澄明心神,将气息放缓,再运行起来,就容易多了。几个周天过去后,麒瑄长长出了一口气,只觉得除了最开始运功时须缓顿情绪,倒也与之前并无太大区别。


    缓过来之后,麒瑄留下了无怀大师和李黑,又让寒月找来了离娘和离凤。先前她便已经从寒月那里得知了这二人的到来。


    待二人来后,几人便围坐在一起,商讨如何对付裴世勋。


    麒瑄先前走火入魔之后的事情,她记得不是很清楚,只依稀有些影影绰绰的模糊倒影,但她却始终有一种感觉,裴世勋对她,使不出全部的力量。李黑一直在麒瑄身边,这一点,他也有看到。但他更觉得,似乎令裴世勋心怀畏惧的是麒瑄的血。有几次都被他看到,被麒瑄的血溅到后,裴世勋吃痛的样子。


    将这些情况说给离娘他们之后,离凤忽然惊呼出声,“难道……”


    离娘看着她紧跟着问道,“难道什么?你可是想到了什么?”


    离凤紧皱着眉头答道,“只怕是人蛊还未全部被裴世勋消化,还依然认得陛下。”


    麒瑄不解的问,“什么人蛊?”


    寒月忽然意识到,麒瑄还并不知道李廷山已被炼‘成’人蛊,并已被裴世勋残害,若被麒瑄知道这一切,她该怎么接受这种残酷!想到这里,寒月急忙开口打断,“只是一种裴世勋炼成邪功的法子。”


    麒瑄却没有相信,摇摇头道,“寒儿,我现在已经是死过两次了,又有什么事是我不能接受的呢?你不必担心的。”说完,神‘色’坚定的看着离凤,“你说,完完整整的给朕解释清楚。”


    离凤点点头,慢慢把裴世勋如何用拿李廷山制成的人蛊炼成了邪功说了出来。


    麒瑄脸‘色’惨白,强压着情绪,停了好久才开口,却没有提李廷山,只是问离凤,“你的意思是,因为裴世勋吞服人,人蛊,时日尚浅,而人蛊当初将母蛊吞入腹内,母蛊强悍,与人蛊血‘肉’相合,使得其与裴世勋相斥,朕又与人蛊是血‘肉’至亲,所以在遇到朕的血后,人蛊在裴世勋体内便对他进行攻击。”


    离凤点点头,“正是这样。”


    麒瑄低下头,缓缓开口,“如此说来,要想打败裴世勋,一定要趁人蛊被他融合之前,若是拖的时间久了,人蛊被他彻底收服,我们便再难胜他了。而如今,能杀得了他的,也只有朕一人。”


    离凤眉头紧锁,“为今之计,只有这样了。不过裴世勋身中剧毒,这点他并不知道也不会去防备,草民在皇上未醒之时,曾与穆夫人一起想出了一个法子,赶制了一种蛊。”见麒瑄听到这个“蛊”字后不自觉颤抖的拳头和眼睛里迸出的恨意,离凤低下头,压下心头的畏惧,继续说道,“陛下可以将这种蛊涂抹于剑上,只要裴世勋身上染上了必须的血,染血处,这种蛊便可以化解他刀枪不入的妖体。”


    听到这里,寒月的心又从因一丝希望而升起的欣慰坠入了谷底。若依照这个法子,麒瑄免不了要流很多血,而如今这般虚弱的她,又如何能承受的起!


    可是,时间不等人,再过几天,只怕不光裴世勋受的伤会恢复,甚至连人蛊也会被他融合,到时候,只怕真的会迎来灭顶之灾!


    究竟,该如何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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