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人善被人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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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幕低垂，乌云涌动。


    灵武大陆，妖兽山脉北部，倾盆大雨从天骤降，崇山峻岭尽皆飘渺起来。如此时候，远处的深山古道上，一个人影却正在雨中前行。


    那人走得很慢，但他每走一步，却会让大地颤抖，发出轰隆巨响，仿佛他不是人类，而是远古凶兽。可惜雨势苍茫，使得人影模糊不清，无从分辨男女老少。


    过了半晌，一位少年的身影竟从雨幕中显现出来。


    那少年貌若十五、六，皮肤略黑，从衣着打扮上看，似是山野猎户，不过，他行走雨中，衣发鞋袜却干爽依旧，了无湿痕，况且他的步伐沉稳异常，每落一步均致山石龟裂凹陷，粉碎成末。


    “元、阳、老、大！你再不快点，咱们可又要睡在深山里了！”


    忽然一声抱怨，从少年右肩响起，却见一只紫色蜘蛛赫然趴在那里。那蜘蛛手掌大小，紫莹如玉，周身遍布灿金花纹，看上去神秘可爱，并不骇人。


    蜘蛛头部的一对附肢不停摆动，又道：“咱们都出来这么久了，早就离那老太婆十万八千里了，她给你定下的训练，完全没必要遵守嘛！”


    那名为元阳的少年道：“训练是为了提升实力，即使婆婆没有要求，我也会完成的。”


    “哼，还说呢，都怪你，要不是你每天非要完成训练，浪费时间，咱们早就走出这该死的妖兽山脉了！”蜘蛛说着，八腿飞动，顺着元阳的颈部爬到前额，“你害得我大半年都没睡过好觉！”


    “小蛛，你就别抱怨了，这训练我是必须要完成的。”元阳露出微笑，话锋一转道：“不过我保证，天黑之前，咱们一定能抵达南山城，到时你就可以找个女人美美睡上一觉了。”


    小蛛道：“真的？”


    元阳道：“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小蛛心想也对，老大从未骗过自己，不禁高兴道：“嘿嘿，那太好了！”随即爬到元阳头顶，欢呼雀跃道：“南山城，美女，小爷我来啦！”


    元阳微笑摇头，又道：“小蛛，我都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你非要躺在女人身上才能好好睡觉？女人身上真有那么舒服吗？”


    “必须有，女人可是世间最舒适美妙的床，尤其是年轻貌美的女人，她们身上软软的香香的，你没试过，自然不懂。”小蛛得意道。


    元阳皱了皱眉，心想有机会定要找个漂亮女人睡上一睡，然后迈开脚步，沿着崎岖古道一路向西。


    天色逐渐转暗，雨势也越来越小，至暮色西陲时分，雨已如牛毛，细细密密，却又下个不停。


    这时山道远处，烟雨飘摇，群山朦胧，一座城池却已然在望。那城依山而建，四周山林葱郁茂密，唯有一条古道从山中来，穿过城池又孤独地伸向远方。


    “哈哈，南山城，南山城，老大你快点，这天马上就要黑啦！”在小蛛强烈的催促下，元阳只得飞步前进，总算在天黑前进了城。


    南山城是座有着近千年历史的古城，当下城内细雨蒙蒙，微风轻轻，青石板铺成的街巷中格外冷清，只有两三个人撑着油纸伞匆忙赶路。


    元阳走在大街上，遥看古城风情，心身顿时松弛，叹道：“耗费了五个多月，终于横穿了妖兽山脉！”在灵武大陆上，妖兽山脉乃四大险地之一，内部妖兽纵横、毒虫遍布，纵是当世强者也难以安然穿行。


    “老大，别傻站着呀，这天都黑了，咱们赶快找一家客栈住下吧。”小蛛道。


    元阳应了一声，沿着街道向前走去，很快来到一家名为“醉君楼”的客栈门前。客栈内一名小厮见元阳到来，急忙迎出，撑开油纸伞为他遮雨。


    这时不远处，一辆华盖马车碾过青石板驶来，四名身穿蓑衣的大汉骑着高头骏马，分立左右，中间那辆马车富丽堂皇，装饰极美，元阳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小厮热情道：“这位客官是吃饭还是住店？”


    “住店。”元阳微笑着，被小厮迎进了醉君楼内。


    当下天色已晚，外面又下着雨，客栈的生意格外好，大堂里摆放的十五张方桌，已座无虚席。生意如此之好，客栈的吴掌柜心中自是乐开了花，这时又见元阳走来，连忙笑脸道：“客官是吃饭，还是留宿？”


    元阳来到柜台前，道：“留宿，劳烦掌柜给开一间天字号客房。”


    吴掌柜满脸笑意，小眼眯缝，拿出账簿边写边道：“这位客官来得真是巧，本店恰好剩下最后一间天字号房。”


    元阳微笑道：“再劳烦掌柜给准备些上好的酒菜，一会送入房中。”说着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放到柜台上。


    “掌柜的，给我们开三间天字号房。”忽然一个粗狂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只见两名虎背熊腰的锦衣壮汉走进店来，在那两人身后，一位少年又踱步而入。那少年相貌俊朗，身穿龙纹丝缎长衫，气质高贵，一进门来，就立刻吸引了店中大部分宾客的目光。


    元阳也不由得看去，发现少年的岁数比自己大上一些，个头略高，面如玉冠，鼻梁挺拔，然而不知为何，那少年的左眼却被黑皮金纹眼罩罩住，凭白增添了几分邪气。


    那独眼少年迎着众人的目光，丝毫不怯，英俊的脸上颇有得意之色。随后又走进来两名锦衣大汉，前后四名大汉宛如众星捧月，将独眼少年衬得富贵逼人。


    吴掌柜见来人非凡，连忙道：“几位客官，真是不好意思，本店的天字号客房全都住满了。”


    当先走进来的一名壮汉走上前去，浓眉掀起，不满道：“怎么会住满了呢，刚才我还听到掌柜说，还有间天字号客房的。”这壮汉高近两米，满面虬髯，说起话来极具威势。


    吴掌柜不敢得罪对方，笑脸道：“这位客官，真是不好意思，刚才那间天字号房是本店所剩的最后一间客房，刚开给这位客人。”


    大汉浓眉一皱，扭头打量起元阳，见他一身猎户打扮，眼中立刻满是不屑，蛮横道：“喂，小子，把那间天字号房让出。”


    元阳面色不变，如墨玉般的眼睛看着那名大汉，平静道：“为什么？”


    大汉似乎没料到他会如此回答，稍微一怔，才逼上前去，他身材高大，比元阳高出近两头，一双虎目居高临下，咄咄逼人。


    “切，才是一名六星武者，有什么好嚣张的。老大，用不用我暗中杀了他？”小蛛不屑的声音在元阳脑海中忽然响起。


    元阳沉默少许，精神传音道：“不宜杀生。”


    与此同时，站在门口的独眼少年开口道：“熊豹，不得无礼。”


    那大汉闻言，气势顿收，转身面对独眼少年，低头恭声道：“是，少爷。”然后又狠狠瞪了元阳两眼，才退到一旁。


    独眼少年缓步上前，步态优雅，气宇轩昂，吴掌柜不敢怠慢，连忙笑脸相迎。独眼少年走到柜台前，目光落在柜台上的那锭银子，缓缓道：“这锭银子，可是他的？”说着斜了元阳一眼。


    吴掌柜连忙点头，独眼少年却蚕眉忽凝，面露不悦，傲气凌人道：“掌柜既然还没收他的钱，那怎么能说那间客房是他的呢？”说完他对身旁那名为熊豹的大汉使了一个眼色。


    熊豹会意，从怀中掏出一锭金子塞到吴掌柜手里。独眼少年嘴角轻挑，略有得意道：“掌柜先收了我的钱，那间客房便是我的了。”


    “这……这……”吴掌柜很是为难，但又畏惧独眼少年，双手捧着金子不断颤抖，最后只能用哀求的目光看向元阳，希望他能主动放弃那间客房。


    见掌柜如此为难，元阳又不想生事，便道：“掌柜的，请给我开一间地字号房吧。”


    吴掌柜先是一喜，转而又很是作难，道：“客…客官，实在不好意思，因今天下雨，本店生意特别好，除了刚才那间天字号房外，全都客满了。”


    元阳沉默少许，又道：“那请问掌柜，这城中可还有别的住宿之地？”


    吴掌柜满脸歉意，道：“客官真是对不住，本城人少地小，酒楼就本店一家，其他再无住宿之地。”


    “气死我了，老大，让我把他们全杀了吧！”小蛛愤怒道。


    元阳眉头微皱，心中不爽，但还不想因为一间客房就弄出几条人命，便精神传音道：“小蛛你杀心太重，要克制一下。”


    小蛛不平道：“哪有，若是老太婆在这，那几个无礼的家伙早就死上几百回了！”


    就在这时，熊豹目带鄙夷地看着元阳，嘴含讥笑道：“掌柜的，你们这不是有柴房马棚吗，可以让他住啊，而且你还可以多赚一笔，何乐而不为呢？”


    独眼少年站在一旁，冷冷发笑，没有言语。


    元阳脸色微变，目露寒意，心想自己一再忍让，对方却气焰嚣张，蓄意挑衅，实在可恶。


    “欺人太甚！”元阳还未有所动作，一声怒喝却突然从后方大堂响起，然而这一声虽是怒言，却如银铃摇曳般清脆动听，让人不但不会生气，反而还想听其再多言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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