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6 【我是一名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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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晓娴口中所谓的家当，无外乎锅碗瓢盆，席子、茶壶、水瓶、电饭锅之类的生活物品。


    对此，邵帅军直接摇头：“不好意思，我这个人生活很简单，不需要这些麻烦的东西。”


    “锅碗之类总要吧，我看你就带个小箱子，你怎么做饭？”


    “我买吃。”邵启白已经从皮夹里掏钱出来。


    开玩笑，别说他一大老爷们，不知道啥是锅铲，就算他自己做饭吃，也不会去用别人用过的东西。何况，还是一个丑女用过的东西，说出去，还怎么在道上混，保不准给别人笑掉大牙。


    婉言谢绝之后，签了字付了钱交了钥匙，刘晓娴大包小包的拎到楼下，搬个小板凳坐着。


    小庄帮邵启白将东西放好，就准备去买个手机。


    手机可不便宜，不过在横店这里，没个手机什么的，联系不方便，很多戏接不了。


    中国移动在万~盛街上，农业银行斜对面，里面有卖手机的，样式很少，tcl、诺基亚、摩托罗拉、波导、松下几个品牌而已。


    “诺基亚不错，我的就是诺基亚的，经得起摔。”小庄给了主意。


    邵启白挑中了一款诺基亚3210，不过一看价格要两千多，顿时打住。他出门时，也就带着两千块钱，租房子加上吃喝，可经不起乱搞。最终挑了一部爱立信r320sc，酒红色的外壳，顶端还有个短粗的天线。


    “这个要700块，能发短信和支持飞笺。”服务员还算热情。


    “什么是飞笺？”邵启白眨巴眼睛，他玩过小灵通，手机还真没怎么用过。


    “飞笺就是一种wap上的应用，就是上网发消息给你的朋友，比发短信要便宜。一条短信一毛钱，一条飞笺只要一分钱。你要不要拿这个手机？”


    邵启白问小庄：“你觉得呢？”


    “我觉得还可以，爱立信也是大牌子，应该不差。”


    “那就拿这个吧，顺便给我办个电话号码。”


    连手机带电话卡，一共交了钱八百块钱，算上之前的房租三百四，一来二回，邵启白发现自己的皮夹子就瘪了下来。


    数了数，还剩八百五十块钱。


    “得省着用了。”


    办完卡，拿着新手机，邵启白有点小激动的来回摆拾：“小庄，你手机号码多少，我记一下。”


    “我看看你号码是多少，打给你，你别接啊。”


    拾掇了一会，终于将小庄的号码存进了手机里。


    “下面去哪？”


    “去建行开个银行卡，以后结算费用都用建行的卡，横店集团只用建行的。往前面走几步就到了，江南路和万~盛街岔路口，开完卡我们再去把身份证复印一下，然后回演员工会开工作单位的单子。”


    去建行开卡后，找到复印店复印完身份证，又要往回走。虽然讲江南路和演员工会，离得不是很远，但是一上午找房子、买手机、开卡，邵启白的脚脖子都走酸了。看看新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到十一点多了。


    “找个地方吃饭吧，我有点饿了，下午还有很多事要跑。”邵启白没开口，小庄就指了指巷子里，“里面有家永相逢饭店，味道不错，价格还便宜，去不去？”


    “走。”


    一个凉拌豆腐，一盘青椒鸡蛋，一盘小炒鸡和一个大豆米。外加两瓶啤酒，两人就吃喝起来，米饭不要钱，邵启白整整吃了三大碗，肚子都吃圆了，菜盘里一根青菜叶子也找不到。酒足饭饱，邵启白有点撑，坐在椅子上没动，准备消化一下。


    老板看看吃完了，就过来结账。


    小庄装模作样要掏钱，摸了半天没摸出一个子。


    邵启白笑笑：“小庄你不要掏，我来给，让你帮忙一上午了，一顿饭我来请。老板，多少钱？”


    “搞这么客气干什么，说给不一样。”小庄说了句，往椅子上一靠，他也吃多了。


    “一共42块钱。”


    “给。”


    付完帐，小庄又吹了起来：“一桥这边我不经常来，这个饭店老板不是很熟，雅堂村这边也是刚搬来不长时间，我之前住在花厅村那边。胖仔老店、马记牛杂煲、文丽农家土菜馆、秦旺炖菜馆，我去吃饭，给老板钱老板都不收，太熟了。几个老板经常去跑群众，经常一起吃饭喝酒什么的。”


    “哦，饭店老板们也去跑群众？”


    “跑的都多，大转盘那有个兄弟叫崔旭，帮他叔卖雨伞，半个老板，没事就往演员工会来，跑龙套。还有你住的地方，后面三排房有个大西北食府，老板牛万里，也是天天跑工会，我们都是熟人，我去吃饭他不收钱，我都不好意思去吃。”小庄找老板要了跟牙签，剔着牙说。


    “对了，这个群众演员怎么分的，我听说还有特约演员之类？”邵启白略过小庄吹牛比的话，直接问。


    “一般新人都是先跑群众演员，没要求的，跟车走，导演叫你站哪就战哪，不用你你就呆在一边睡觉去。长得高一点的，能跑群特演员，站的靠前点，工资稍微高一点，群众一天三五十，群特七八十。再往上就是特约演员了，大特中特小特，长的要高，五官要端正，按工算钱，12小时一个工，低的一百两百，高的都按集算，五百朝上。”


    “再往上呢？”


    小庄哼了哼：“再往上就是角色了，能混上一个角色，就算可以的了。我主要跑特约，对角色现在还不想发展，了解不多。”


    “我听讲跑特约要送资料？”


    “恩，电视剧里有台词的都不能马虎，得先去送资料，副导演看了决定要不要用你。不过我跟你讲，送资料没啥作用，送一百份资料，也不一定能碰到一个要你的导演。这玩意里面水深着呢，不吃饭喝酒，谁理睬你。哪个不是演员，用不用，副导演、制片一句话的事情。”


    “那副导演看上你了不就行了吗？”


    小庄摇头：“小邵你还没听懂啊，对，副导演看上了，特约就跑来了。但是呢，这么多人，副导演凭什么看上你，你长得比别人帅了还是比别人酷了？你是会写书法了，还是会弹琵琶了。你不比别人出色，副导演凭什么要看上你，对不对。”


    邵启白点点头，微微有些沮丧，说实话，除了长得有点小帅，他还真不知道自己会什么：“也是这个道理。”或许会画画，但是画画跟演戏有啥关系？


    “我跟你讲，这个做人啊，要踏踏实实的沉下了。先跑一段时间群众，磨练磨练演技，吃一阵子苦，以后有经验了，不是你去求人，而是人家来求你。我们两个算是有缘，你新来的，我是老人，肯定带着你，但是我也只能做个引路人，给你指指门路。过两天演员证办出来了，我带你去报戏，介绍几个群头给你认识认识。”


    “那谢谢了。”


    “客气。”


    吹吹牛比，消化消化饭菜，大约到了十二点半，两个人穿小路去了演员工会。本来还要照相的，办证要一寸的照片，不过邵启白有存货，以前在老家办准考证什么的，留下来的有不少。


    从演员工会开了工作联系单后，连带着身份证、手机号、住房地址和房东姓名，在小庄的带路下，去了镇一桥。镇一桥又叫横店大桥，横跨南江，南江从横店镇穿过。说是“江”其实也就是一条大河，流向西阳江，再流向钱塘江。


    镇一桥对面有个加油站，加油站再走300米左右，就到了派出所。


    10块钱手续费后，暂住证到手。


    “今个是星期一，演员工会不给办证，你等明天再去演员工会吧。我还有点事，你一个人先回去吧。”小庄丢下句话就走掉了。


    邵启白一个人在镇一桥上，看着河水缓缓流淌，不知道有什么感想。


    从京城艺校联考，意外听到横店这个地方，一番打听，然后他就义无反顾的跑过来。真到了横店，才发现和自己想象中的并不一样，这里和普通的镇子没什么区别，该破烂的破破烂烂，该低矮的低低矮矮。


    而且小庄说的群众到特约那番话，对他的冲击并不小。


    原来到哪里，都不是那么好混的。


    群众演员，群特演员，小特演员，中特演员，大特演员，还有什么跟组演员。看似不大的一个小镇子，对于心怀演戏梦想的人来说，却是一个等级森严的森林法则演化的社会。


    不过，邵启白并没有沮丧，或者失落。


    从来就没有一帆风顺的事情。


    小时候就知道这个道理。


    现在他来了，他知道自己终有一天，会将名字写在这座小镇的历史上。他的目标不是在群众演员中摸爬打滚，他要成为演员，有角色的演员，男主角！


    大明星！


    大导演！


    “啊！南江，你看到了吗，我邵启白来了！”


    桥上没有行人，连车辆都鲜少。邵启白双手扩在嘴边，大声的对着河水呼喊，发泄心中淤积的兴奋、胆怯与渴望。


    “我来，我见，我征服！”


    我说到做到！


    邵启白吐出一口浊气，转过身。


    阵阵清风吹来，将炎热的天气驱逐，t恤衫上的汗水蒸发，又开始随着风摇摆晃动。


    从此之后，横店，就是生活与战斗的地方。


    双手插袋。


    转了转脖子，嘴角微微翘起一个笑容。


    眉毛也挑了挑。


    明天。


    “我将是一名演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