④ 梦幻空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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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在一个风轻云淡，阳光明媚的夏天，一个神秘人自天而来，无人知他所来处，也不知他所去处，但这个人真可谓点石成金，化腐朽为神奇，似天神下凡，如来转世，将本来一无是处，废材之极的左小妖都点化成天神武曲，――没错，这个英明神武，器宇不凡说的人正是在下我了。”光头一抖灰色大氅，一手持拂尘，一手掐兰花指，此刻正对一过路人念念有词道。（注，各位若想联系我，请常去公园、街摊，凡是看见算命的，只需口念三遍“‘天不灵，地不灵，大仙孙显神灵’，我自然会出现。”）


    额……广告不多说，此刻尘烟弥漫，沙土刨灰，光头在烈日下，顶着光亮可鉴的圆头，敞开灰衣大氅，脚上道履似能跑出火花，正如那脱缰的野猪，正躲着发情的公狗一般，撒着欢的不停往前奔波，时不时转头望向身后。


    在他身后，我双脚抡圆，发丝倒竖，眼睛瞪大，一眨不眨的盯着前面的灰影光头，尽管胯下传来阵阵绞痛，但我一刻也不肯停下来，因为我发现，扯着蛋后，脚下奔跑，竟然有，……阵阵的舒爽……


    我们两个身影在小巷大街一追一跑，不过十几分钟时间，直觉晕头转向，当真有斗转星移，山河轮替的感觉。


    光头也来不及辨别方向地位，只要有路就跑，有人就钻，妄想以此来逃脱我的追捕，奈何我身为混混小流氓，时常躲避仇家凶敌，早已对此招熟悉异常，两人一追一赶间，真如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一时之间，谁也摆脱不了谁。


    “停！”夜路走多了，终会遇见鬼，此言果然不错。光头此刻正站在死胡同里，弯着腰，正气喘吁吁的收缩着胸腹，灰衣大氅大开，双眼看地，一手却伸向前方，阻止我的前进。


    我此刻也好不了多少，脚下停顿的同时，掀起不少尘土，也不管灰尘铺天，口中大口呼吸着的同时，也弯下腰，只是双眼瞪着光头，一副有气无力，却又时刻警惕的摸样。


    休息了好一阵，尘土也随风而散，我们总算都有了一些气力，光头这才背靠着胡同墙壁，倒三角眼真如鼠眼贼眉，脸皮有些褶皱，此刻却努力挤出一丝微笑，想要装出温和无害，却不知这样反而更让我警惕连生。


    “我说小哥，”光头看着我，双眼在眼眶中打转的同时，商量道“我乃龙虎山，第十五代传人，道号‘天步子’，你何苦与我为难？不若让我卜一卦吉凶鸿福，保你万年荣华？”


    “你这孙子，也不去打听打听，江湖上谁不知我‘猛龙过江拔逆鳞，铜鸡铁锈刮成皮’的火眼金睛，见钱眼开小幺鸡，你三番两次戏耍我，真当我这二十多年是白混的？”我站在死胡同口，怒目而视光头，本来不高不壮的身躯，此刻在火焰般怒气的包裹烘托下，竟然给人一种顶天立地，雄霸天下的感觉！便是光头自己见我此番摸样都不得不在心中拍案击节一声好。


    “啊！？”光头目光一顿，眼中露出丝丝赞赏，见我正朝他慢慢靠近，他刚想后退，奈何刚才已经背靠胡同墙壁，此刻无路可退，眼神虚闪中，赔笑道“小哥莫慌，小哥莫慌！”


    “你还有什么说的？若不拿出钱来，今天这顿打是挨定了。”我本来已经绝灭了诈钱希望，可是听光头说话，心中鬼使神差的跳了一跳，原本破灭的幻想竟然又出现了一丝绿苗。


    光头见我气势如山的站在自己身前，当真有俯瞰天下，舍我其谁的霸道，倒三角的眼中异彩连连，口中说道“我真乃龙虎山第十八代嫡传，道号‘天步子’，有卜算天地，奴使鬼神的本领。”这般说着，他原本枯瘦干瘪的身子竟然有了一丝挺拔，灰衣大氅很合适宜的鼓涨，当真有了几分摸样气势。


    “嗯？”我自然不会信他，他刚才还说是十五代传人，现在才几分钟不到，就降低了三代，这日子过得可比花钱还快。再说若他真能卜算未来现在，哪会落得现在这般狼狈？奴使鬼神更扯，他要真有这本事，还不坐山为王，无聊的时候搞个国家元首当当？见他还在鬼扯不停，我嘿笑不语，脚步越来越靠近光头，一副不怀好意。


    “停！小哥，我见你方寸灵光，灵台溢彩，定是天神转凡，佛陀入世，只是此刻业力不够，未能显现，不若让我卜卦一算，方知你过去未来！”光头见我逼近，口中语如连珠，想必是他平日里骗人常用惯语，我自然不为所动。


    就在光头说话的同时，我已经来到光头身前，一手伸出便拿住光头大氅，将光头提起，不由分说便是一拳捣来，当真有药罐子捣蒜的摸样，看都不看，朝着脸的大体方位打去。


    我混迹江湖多年，打人和被打那是时常的事，虽然身板瘦弱，却也练就几分气力，此刻一拳击出，带起阵阵风声，他却眼皮也不眨一下。因为他知道，要想听真话，就得给对方点厉害瞧瞧。这是他做混混，学到的最管用的一套。


    “嘭。”一声闷响，这一拳不出意外的捣在光头身上，却也是光头机灵，知道这一拳不轻，打在脸上定然破相，连忙将头偏低，硬是以光滑头顶接下这一拳。


    一拳过去，我竟打在光头头盖骨上，手上自然疼痛，心中一恼的同时，举拳又朝前面呼去。


    “你叫左小妖，八字生辰己巳年丁丑月壬午日丙午时，臀上有一颗方形痣，我说的可有错？！”见我举拳再次打来，光头知道疼痛，此刻双手捂着头顶的同时，口中大声喝着，倒三角眼中尽是我沙包大的拳头。


    “呼！”阵阵劲风侵袭，吹得光头脸皮抖动，好在我的拳头在离他脸不过几分的距离停了下来，即便如此，光头亦是惊出一身冷汗，看我这一拳势头，非得打破相不可。


    “你怎么知道的？”我此刻脸沉如水，一眨不眨的盯着光头，身上有一种名叫杀气的东西正在缓缓而生，越聚越多，似能将天都捅一个窟窿！


    我并不懂生辰八字，但是光头竟然知道我的姓名，额，这也不奇怪，在这一带，认识我这个流氓小混混的也不少，随便打听打听也就是了，但是！这个光头竟然连我臀上那个形状怪异的痣也知晓，那却是不可原谅了！正所谓龙有逆鳞，这颗痣便是我的逆鳞！


    光头见我愣了一瞬，脸上刚有得色，却见我身上无形杀气弥漫，顿时心神一跳，张口结巴道“本大仙，算……算的。”


    “胡说！明明是你偷窥老子洗澡！”这般说着，原本停留在前的一拳夹杂着一股杀气，瞬间自我身上喷涌而出，砸在光头脸上。


    血花朵朵，飞洒天空，亦染红了墙壁。死士一怒，血溅五步。君王一怒，流血千里。小妖一怒，血染长空！


    此情此景，当真应了那句话，风萧萧兮易水寒，小妖怒兮，亡者寒。


    光头双手捂着鼻子，仍然止不住鲜血流淌，倒三角眼眶中流水打转，也不知是疼的，还是委屈，只一个劲的盯着我。


    “难怪，难怪。最近洗澡总感觉阴风阵阵，身体发寒，好像有人偷看似的，果不其然，说说，你今天想要怎么个死法？”我唇角斜翘，露出一丝阴冷，脚下向前一步踏出，光头藏在大氅里的身躯便自然而然的一抖。


    “小爷当年因为这颗痣，被多少人笑过，就连喜欢的女人也因为它的存在，说什么怕遗传，或者说什么胸无大志，屁有大志，而跟小爷分手，这他妈是痣的问题吗？啊？这根本就是赤裸裸的侮辱！从此以后，小爷发过誓，谁他妈再说我痣的时，我非宰了他不可！”我目似喷火的看着光头，冷哂道。“你既然敢在我伤口撒盐，我看真是活腻了！今天不让你身上一个零件搬家，我就把姓倒过来写了！”


    我这般说着，刚要举拳再打，却见光头蜷缩的身子，嘴上一张一合，似在念着什么，倒三角眼中更是射出一丝异彩，如梦似幻，直向我射来，我顿时感到头脑一片空白，心也跟着一颤，似被什么东西撩拨，整个人空空荡荡，如那柳絮击空，落叶浮水，随风而动，随水浮沉。


    就在我这精神一个恍惚之间，似见到阴阳倒转轮回，乾坤癫乱日月，思想一顿，头脑空白，眼皮沉重如山，只此一瞬，急忙警醒。但就在这眼睛一闭一睁间，竟然发现身处异处！


    这是怎样一个地方？华光弥彩，五颜十色，金宇耀眼，将我周身上下，竟然染成了一个彩色的人形，原本小巷胡同早已不见，放眼所看，一切都不切实际，如梦幻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