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奥格斯堡（上）

    等了好一会，看格雷厄姆气喘匀了些，楚翎才笑眯眯的说道：“现在对于我们双方而言，你虽然知道我现在的身份是假的，但也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而我除了知道你的名字外，也什么都不知道。你只要帮我找到奎瓦斯的行踪后，我付钱给你，我们就一拍两散。这之后，我们毫无瓜葛，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格雷厄姆哼了声，慢慢走回来坐到楚翎对面，盯着奎瓦斯的全息影像好一会，忽然道：“我虽然在奥格斯堡有点关系，但也能力有限，找不到怎么算？”


    楚翎竖起手指摇了摇道：“这个更不用担心，以抵达奥格斯堡后十日为限，不管你找不找得到，我都会如数付钱给你。”


    格雷厄姆冷笑了声，道：“我怎么能信任你？先付一半。”


    “没问题，抵达奥格斯堡后就付钱。”


    “明天晚上出发。”


    艾伦确认格雷厄姆离开后，才关上房门走回来，说道：“少爷，我总觉得这……有点儿戏吧。”


    “你是不信任这人的能力，还是觉得我们这样的协议太过脆弱？”楚翎笑道。


    艾伦挠挠光头，讪笑道：“我觉得……都有。”


    楚翎看着窗外渐渐阴云密布的天空，忽而叹口气道：“我们到这里来，也算是孤立无援，而且还不能惹起克莉丝汀警觉。而奎瓦斯跑来干什么，更是一无所知。更何况，就算找到他后，是杀了他还是抓起来怎么的，也无法决定。你以为我真的对这个路遇的格雷厄姆抱有很大期望吗，不过是聊胜于无，让他替我们先探探路好了。”


    “那这么说来，少爷，这一趟我们不应该来的嘛，”艾伦不解道，“无论奎瓦斯还是克莉丝汀那边赢了，对于我们琴歌，厉害关系我是觉得都差不多。”


    我能告诉你我和克莉丝汀那女人已经滚过床单？楚翎翻了个白眼。正想说点什么，又叹了口气。他晓得对于克莉丝汀那样的女人来说，别说在荒星卡伦上那样偶然因素下滚的床单，就算是她的正牌老公，对于她在权力上的野心和欲望，也没什么约束力。想起原著中对于这个女人的记载，他甚至有点胆寒的感觉。


    想起原著，楚翎忽然想到什么，急忙调出腕式通讯器里的日历查看了一番。


    艾伦看他这样子，奇怪道：“今天是17号啊，少爷，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


    楚翎没答话，自己看着日历，的确是繁星历1018年1月17日。他再回想了一番书中记载，奇怪的笑容浮现在了他脸上。


    “今天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但五天之后，对于某人是个特殊日子啊。艾伦，我们这一趟还是来对了。”


    第二天傍晚，楚翎和格雷厄姆如约在镇子的公共交通中心碰面了。看格雷厄姆孤身一人，楚翎下意识打量了下周围，随口道：“那天你的那个跟班呢。”


    哪知格雷厄姆误以为楚翎觉得他出工不出力，沉声道：“你放心，我虽然如今混迹市井，但承诺的话绝对一丝不差做到。我的红云会有大半的人都愿意跟我去奥格斯堡闯一闯，他们已经先期乘坐城际快线于今天早上就出发了。”


    楚翎愣了下，哈哈一笑道：“我一看你就有些军人做派，做起事果然是有条理有策略的很。”


    不过格雷厄姆好像不大愿意跟他有太深的交流，恰好这时中心电子女声通知上车的声音响起，他立即道：“先上车吧，到了奥格斯堡再细说。”


    楚翎也不在意他的态度问题，反而觉得这人越来越有趣了。


    说起来，楚翎还没乘坐过这种城际重载旋翼机。以往他来往各地，都是直接乘坐空天飞机或者飞船，而来乌尔姆镇的途中，要么是短途公车，要么是顺手牵羊偷的私人磁浮车。这种旋翼机，可以视作楚翎母星时代的那种大型宽体洲际客机。但兰斯贫民窟的特点也在这种交通工具上显露出来了，作为这个星际时代的远程交通工具，无论速度还是舒适性，这种旋翼机竟比宽体客机还差。


    不过楚翎还是坐得有滋有味，无论在这个世界还是穿越之前的母星时代，他都没坐过正儿八经的长途客机。


    看到他这幅兴致盎然的样子，格雷厄姆对他的真实身份反而更疑惑了。坐这种破客机还坐得这么有兴趣，这显然像“体验民情”的公子哥，但这样的公子哥，怎么又会潜入兰斯大区，搞起涉及皇位争夺这么危险的隐秘勾当？


    飞到半途中，他实在忍不住了。扫了眼四周，楚翎不差钱，所以坐的也是这种破飞机里最好的头等舱，拥有十个座位的舱室里除了他们三个，再没有其他人了。于是他想了想，说道：“据我的判断，奎瓦斯那样身份的人，不出意外，在奥格斯堡停留的地点只会有三处。”


    楚翎正在透过舷窗看下面的景色。兰斯大区虽然是帝国划定的贫民区，但山水风景并不算差。而且恰恰因为区内山多水多，又缺乏有价值的矿产或战略要地，导致帝国将其用于觉得没啥用处的贫民区建设。


    当然他也不是真的在单纯欣赏景色，而是看着兰斯这样的地貌，结合昨天想起的书中描述，开始对奎瓦斯为何偷偷潜入此地有了些许判断。


    此刻听到格雷厄姆这么一说，他也来了兴趣，立即转过身子道：“我听说奥格斯堡有所谓的一大家，三大公会，五大帮，你觉得奎瓦斯会藏在哪三个地方？”


    格雷厄姆皱眉道：“你说的没错，奥格斯堡最出名的九大势力就是你说的这些。但真正意义上，至少在奥格斯堡周边城镇这圈势力范围内，真正认可的只有三家，其他六家都是勉为其难充数的。首当其冲的当然是雷森特家族，他们掌控这兰斯境内唯一两处有价值的晶矿和铁矿。其次就是冒险者公会，当然说是冒险者，其实就是各地来的逃犯之类的亡命之徒，公会里做主的，主要是李家和霍尔特家族。然后就是一个帮派，名叫……绯红之星。”


    他说道最后打了个磕，楚翎微微一笑，道：“这名字有趣，和你的剑一样的。”


    格雷厄姆低头看了眼腰间的能源剑剑柄，目光顿时多了些复杂难明的味道。他这剑已经被修好了，当然是艾伦出的手，楚翎可没这本事，不过他还不知道。


    停了好一会，他才缓缓说道：“据说这个帮派的首脑也是用的一把绯红之星，所以给他的帮派起了这个名字。”


    听他欲言又止，楚翎哪会放过，立即道：“你不知道这个人的名字吗？”


    格雷厄姆又沉默了一会，才道：“卢克·安东尼，比我大两岁，从他父亲手里继承了这个帮派后才改的名字。”


    楚翎听到这名字反而愣了下。这个卢克如果是书中记载的那个人，但怎么又会是一个地方帮派的头目？四天后对于奎瓦斯是个特殊日子，而这个日子正与卢克有关。但卢克的身份，又与书中记载有别，这使得他有些迷惘了。原本他还以为，这个人应该和那个所谓的兰斯最大家族雷森特家族有关系才对。


    看他脸上的神色，格雷厄姆还以为楚翎知晓此人，沉声道：“怎么，柯南先生你也认得他？”


    “柯南先生”回过神来，随即道：“不认得啊，我又没来过这里，怎么会认得他？”


    格雷厄姆深深看了楚翎一眼，转过头去不再说话了。楚翎也不再理会，仔细回想书中关于这部分的记录。他现在开始有点怀疑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太久，而对于原著的记忆有些遗忘了。


    反正来都来了，只有见招拆招了，他安慰了下自己。


    忽然旁边坐的艾伦手腕上发出叮的一声轻响，楚翎扭头看去，艾伦正在看自己的腕式通讯器，显然有信息进来了。


    看了片刻，艾伦靠过来在他耳边低声道：“一切顺利，少爷你新收的那几个手下，进来了。”


    楚翎倒是有些惊讶。当初艾伦提议让那几个机械改造人也潜入海伦芬来帮他，他还觉得不大现实，可能会被海伦芬的空天警卫部队搜查发现，没想到真的就偷入进来了？


    他不动声色的点点头，然后闭目养神去了。


    迟缓老旧的鱼鹰型重载旋翼机足足飞行了大半个上午，才抵达了奥格斯堡中心空港。走出空港坐上出租磁浮车后，看着道路上的车流人流和两边的建筑，楚翎觉得这个兰斯首府还算有点样子，不是他一路过来那些城镇那样的萎靡不振了。


    他们入住的酒店叫红樱花，是格雷厄姆安排的，据说在奥格斯堡属于中档。不过里面陈旧的设施，使得楚翎觉得别说在海伦芬，就算在他的琴歌，大概也只能算是经济型酒店。


    回到房间后，格雷厄姆就急匆匆离开了，也没说明具体去干什么。楚翎也没问，吃了午饭就呼呼大睡。反正距离奎瓦斯的那个特殊日子还有几天，他一点都不着急。


    不过还在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艾伦把他叫醒了。


    “那家伙回来了，说有些重要的事情要和少爷你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