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父子夜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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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宸潮是被桃子给拉着下车的，下车时宸潮都还浑浑噩噩的都不知道已经到站了。桃子还取笑宸潮说：“你啊，到站了都不知道，幸好羊城是终点站，万一你以后坐车是中途下车的车战你都不知道在哪里下，下错了只能哭鼻子了。”


    宸潮也不反驳只是挠挠头一脸憨笑：“反正有桃子姐嘛！”


    和桃子接触了两天宸潮知道她是个善良的女孩而且很关心自己，所以宸潮也没了第一次见面时的羞涩，也和桃子开起了玩笑。


    “哪个说的，我又不是你的女人，不可能跟在你的身边一辈子撒。”，桃子气鼓鼓说道。


    宸潮又笑：“桃子姐，你生气时真可爱。”


    桃子气愤地跺了跺脚：“不理你了，把你丢在这里算了。”


    说完桃子就头也不回地往前走了。


    宸潮登时就急了，连忙小跑过去跟在桃子身后生怕自己走丢了。


    宸潮在村里的时候一直在那些外出打工回家的年青人那里听到关于大城市的传说。宸潮也不止一次在心里想象过羊城这个父亲工作了十几年的地方，可是当踏出出站口那一刻宸潮还是被深深震撼了。


    高耸入云的大厦上面闪着华丽的霓虹灯，七颜六色绚烂极了。一座座林立的高楼给人一种仰视的感觉，不知道是什么牌子的名贵轿车打着车灯穿梭在柏油马路上呼啸而过扬起一阵急风。还有的大厦外面全是玻璃，晶莹剔透上面倒影出夜晚羊城的繁华。


    显然桃子已经不是第一次来羊城了，她眼中没有震撼只有深深的向往，她转过头拍了拍发呆地宸潮然后指了指前方说道：“我们过去，你爸在那里呢！”


    宸潮从震撼中回过神来顺着桃子手指的方向看去才发现一个微微发胖的中年人举着一块牌子上面用黑色签字笔歪歪斜斜地写着宸潮两个字。


    那个中年人不是很高一米六八的样子由于人到中年身体已经有些发福，肚腩向前凸起像一个怀胎两月的妇人似的，很是滑稽。眉毛不浓但生的很整齐眼睛也不大但看着给人一种威严的感觉。他理着个小平头，头发不长所以很容易就看到了其中的根根白发。


    这就是自己的父亲。在自己三岁时就离开自己外出讨生活的父亲。


    宸潮的鼻子没来由的一酸就想哭出来，但是一想到见到父亲应该高兴才对强忍着不让泪水掉下来跟在桃子身后缓缓向男人走过去。


    宸庭恩看着自己面前这个木讷的男孩摸了摸他的头对桃子笑道：“桃子辛苦你了，去我那里坐坐？”


    桃子摇了摇头：“宸叔这么晚了我还是回去吧，我弟弟还在等我呢，你们也早点回去休息吧。坐火车不容易小宸两天没休息好了呢！”


    宸庭恩点了点头：“那我就不送你了。”


    “嗯，反正我家离东站这里不远，你们还要回天河坐车都还要好几个小时呢，早点回吧！”，桃子说道。她又摸了摸宸潮的头：“小宸要听宸叔的话，要好好学习，姐姐有空来看你。”说完扬了扬手便转身离去了。


    宸潮看着桃子离去的背影张了张嘴想说声再见，但是却有什么东西哽咽在喉间。他眼眶发红，虽然这个姐姐和自己在一起不到两天但是他是真真切切把桃子当做了亲姐姐。


    已经将近晚上十一点了，回天河的最后一班公交也早已收班，路上也见不着出租的影子，于是宸庭恩叫了一辆摩托车风驰电掣地往天河赶。


    羊城的夏天很炎热，但不知为何今晚却有点凉爽，可能是早上刚下过雨的缘故。但凉爽仅限于走路来说，坐在摩托车上就不是这么回事了。摩托车开得很快，两边的劲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刮得衣服猎猎作响，脸庞也被风刮得生疼，由于穿的是短袖，宸潮裸露在外的皮肤也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宸潮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努力地把身子缩在一起然后将身体往前靠了靠，紧紧地挨在宸庭恩身上这才觉得好了许多。


    经过几个小时的煎熬摩托车终于在一个卷帘门前停了下来，宸潮知道到家了率先从车上跳了下来站在门前。


    宸庭恩付完车钱走到卷帘门前敲了敲，把卷帘门敲得哐哐作响。


    “阿华开门！”


    阿华？阿华是谁？宸潮静静地想。


    不一会儿门开了，门前站在的是一个穿着睡衣的女人。不是很高头发乌黑发亮而且很长快到腰际了，一张瓜子脸，眼睛很大，皮肤很白很瘦弱的一个女人。说不上漂亮但看着很舒服。只是美中不足的是她的小腹有些凸起影响了整个美观。


    宸潮撇了撇嘴，是说这个女人这么瘦原来全长到肚子上去了都有赘肉了。


    女人看到宸潮热情地伸手去捏宸潮的脸，说道：“这就是小宸吧！”


    看着这个陌生的女人要捏自己宸潮连忙向一边躲开。


    身后的宸庭恩却说道：“小宸快叫阿姨。”


    宸潮无奈站在一旁木木地叫道：“阿姨好。”


    “好，好好，小宸累坏了吧，这么晚了也做不出饭了，阿姨这就去给你下面。”，女人一脸笑意地往厨房跑去。


    宸潮很疑惑，这个女人为什么这么热情？


    宸潮和宸庭恩一起进了屋，女人去厨房了而宸庭恩坐在一旁闷着也不说话。宸潮便细细打量起屋内来。原来这是一间大排档，大约两百个平方的规模，屋内摆了几十张大圆桌，椅子已经收了起来。后面是厨房，厨房旁是洗手间。宸潮早就听说父亲是开饭店的，当时宸潮还以为父亲开的饭店是镇上学校门口那些十几个平方一样的小饭店没想到是这么大规模的大排档。不由也有些激动起来。可是他们两个人怎么经营这么大的大排档呢？忙得过来？宸潮心中疑惑。


    “服务员都回去休息了明天才会回来上班，本来是想带你回家的，但是明天六点就要开档现在已经两点多了就把你带到点里来了。”，宸庭恩好像知道宸潮在想些什么似的解释道。


    宸潮点了点头没有回答。


    不得不说饭店做的东西就是不一样，虽然只是平常的面条里面加了两个荷包蛋，但是宸潮却觉得非常好吃。也许只是宸潮饿坏了，也许真的是面条好吃宸潮三下五除二就把面条吃完了，甚至连面汤都喝得差不多了。满意地拍了拍肚皮。


    “小宸吃好了？不够再去下？”，李秀华笑着问宸潮。


    宸潮看着这个父亲店里的热情的服务员摇了摇头说道：“我吃饱了，谢谢了阿姨。”


    李秀华连忙摇头：“谢什么都是一家人。”


    一家人？


    宸潮正要说话，宸庭恩却突然说道：“好了阿华让小宸早点休息明天他还有去报到呢！今天我和小宸一起睡。”


    李秀华这才点点头收拾了碗筷自己去睡了。


    由于是大排档里面并没有卧室，只有在二楼的阁楼上有两个房间放了两张床是店里值班人员休息用的。今天宸潮要来所以宸庭恩就没安排人值班。


    一父一子两个人安静地躺在床上没有说话。


    “明天带你去学校报到，今天都二号了，学生都上课了。”，良久宸庭恩打破安静率先开口道。


    宸潮接到宸庭恩的电话时是二十七号，可是由于人太多只买到了一号的票，所以到羊城时学校已经开学两天了。


    “嗯，好。”


    “你是不是恨我？”，宸庭恩突然问道。


    恨？自己恨吗？有一点吧，恨他这么多年从来没回家看过自己，恨他自己在今天以前都不知道他什么样子。恨他，因为别人都说自己没有父亲是野孩子。恨他，因为在去年他把妈妈也叫到了羊城自己到现在都没吃过妈妈做的饭菜。恨他，恨他忍心让年迈的爷爷奶奶在家，没人照顾。


    但，更多的是想念吧，是对父爱的憧憬渴望。自己爱他多余恨他。


    想到这里宸潮摇了摇头。


    “爷爷奶奶好吗？”，宸庭恩又问道，不过他的声音却有点沙哑。


    “好，只是年纪大了做事也不利索，就怕他们磕着碰着，而且他们常常念叨你。”，宸潮回答道。


    宸庭恩的身子一颤眼圈发红声音也有点哽咽：“你爷爷是个好人，他年轻时经常帮邻里左右，也经常做好事，只是没想到落了个这样的下场。”


    想到双目失明却依然开朗善良的爷爷宸潮也忍不住流下两行清泪来。


    “爷爷是个值得敬重的老人。”


    宸庭恩点了点头：“是啊，他这一辈子最自豪的事情就是自己当过兵。”


    “爸！”，宸潮喊道。


    这是见面到现在宸潮第一次叫他爸。


    宸庭恩侧目：“嗯？”


    “多回去看看他们，老人的时间不多。”，宸潮哽咽着说道。


    “好。”


    虽然没有看父亲，但是宸潮明显感觉他的身体在颤抖，宸潮知道父亲哭了。哭得很伤心。


    两人都不再说话，一下子便安静下来。


    最终还是宸潮忍不住问道：“爸，妈呢？”


    宸庭恩的身子一颤，良久才说道：“我们离婚了。”


    离婚了？离婚了？


    这三个字犹如晴天霹雳劈在宸潮身上，这一年来他都没有听闻个妈妈的消息他隐隐察觉到了什么，但是仍然没有想到是这么个结果。他懵了，他拥有母爱时父亲不在身边，终于在父亲身边了两人却分开了，这一刻他也终于明白那个叫做阿华的女人是自己的继母了，而她并不是长了赘肉而是怀孕了。难道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们才分开的吗？为什么？他很想问自己的父亲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的母亲？


    他转过头看着父亲，可是宸庭恩却紧闭着双眼，看着宸庭恩的侧脸宸潮突然间没了质问的勇气。


    “早点睡吧，明天要早起。”，宸庭恩说道。


    宸潮又看了宸庭恩一样终于转过了头，只是他并没有睡而是睁眼看着有些灰黑的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