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瓜州之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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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衡阳派人数虽少，却也有上千，互相之间不尽相识。李青阳在司空盟中一年，更是遍识各门各派的招式路数，在上船时故意露了一手衡阳派的绝学。此刻众人皆知大战在即，个个心思沉重，除非必要，无人开口说一句话，竟是没人起疑。


    跟着衡阳派渡过长江，又沿河向西急行，走了大半个时辰，天光已然大量，远远看到前方河岸的一大片空地上，人山人海十分热闹，就连旁边的树林都被砍倒了好大一片。人丛之中，间或可以看到两条人影飞起对决，显然正在激战。


    看到这一幕，李青阳心中一定：看来赶到得还不算太晚。


    衡阳派众人在一个方位站定，李青阳挤到前面，抬眼看去。只见双方的人马沿河对峙，铺开一片好大的战场。大玄寺一方人数众多，围成一个半圈，侧翼一方几乎快绕到了对面，显然是监督防止对方逃走。


    而对面司空盟一方，则显得比较可怜，许多人或坐或卧，显然是身负重伤。而剩下的，也同样是衣衫破烂，浑身血污都不及清洗，显然是刚刚经过了连番的血战，人脸上都有疲惫之色。李青阳看到这一幕，不禁心中大惊：今日司空盟竟是陷入绝地了么？


    心里一边想着，他的目光在人群之中搜索起来，找了好一会，终于看到一道倩影，站在人群之中。她的身上、脸上虽然也有不少鲜血，然而稳稳站在那里，一张脸仍是娇俏，正是苏瑶。


    看到苏瑶无恙，李青阳不禁长长吐了口气：凭自己的手段，今日无论如何也要保着她杀出重围。


    目光一转，见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站在她身侧，这人的一身衣服几乎都已经被鲜血浸泡透了，变成了暗红色，一张脸也要分不出本来的面貌。不过李青阳仍然认了出来：这人正是扬冷。司空盟就算惨败，也断然不可能就只剩下眼前这几个人。显然是因为扬冷在的缘故，他们成为了大玄寺主攻的方向。


    大玄寺这边，以僧众为主，其余的各派人士却也着实不少，李青阳看到东一簇西一簇的站满了各色服饰之人，心中也不禁惊讶：看来大玄寺威名果然不同凡响，悄无声息的竟拉拢了这么多门派帮会。


    场中的两人斗得十分激烈，只听观战的许多人都开始鼓噪起来：“胡牧老儿，快快投降认输吧。”


    “胡牧老儿，你已连战三场，怎能还是方真大师的对手。”


    听到这句话李青阳一惊：他心里牵挂着苏瑶，一直未曾留意场中正在激战的两人。这时抬眼看去，只见其中一人是个干瘦的小老头，正是胡牧；而另外一个，则是一名身材高大的苍老僧人。两人都空着手，斗得十分激烈。


    李青阳看了，心中暗暗纳罕：这方真并非大玄寺三大神僧之一，怎能跟胡牧打成平手，难道是大玄寺的一个隐藏的气海境高手？


    看了一会，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胡牧似乎已经负伤，而且满头大汗，出手虽然仍旧刚猛绝伦，却尽是真力不济之相，显然已经不知连战了几场，已经是气衰力竭了。


    而那老僧也当真了得，修为只怕丝毫不在青袍文士洛先生之下。而且他所施展的是大玄寺绝技之一的三十六路伏魔功。伏魔功在大玄寺都是最顶尖的几门绝学之一，以威力刚猛著称，据说大玄寺已经多年无人练成，没想到却是隐藏着这样一名身负伏魔功的老僧。


    这边一开口，司空盟一侧立刻破口大骂起来。司空盟是诸多帮会门派的组合，盟中人员杂乱不堪，这一开口什么市井粗话都能骂得出来。什么“方真大师与小桃红的三十五战”，“方真调戏下院六十女尼”等等，气得大玄寺僧众吹胡子瞪眼，却又无可奈何。


    在一片吵闹声中，带队的衡阳派掌门人已经悄悄向旁边的九华门询问起跟司空盟的交战经过。


    原来大玄寺分进合击，虽然有几路中了埋伏，损失惨重，却仍然将司空盟截住，一翻厮杀，将其冲散。司空扬冷带领余部向西北逃窜，大玄寺深知但能灭了扬冷和司空世家，司空盟便树倒猢狲散，对其它各路概不理会，只集中力量紧紧追在扬冷屁股后面，最终将他截在了这里。


    双方一翻大战，又一翻唇枪舌战，扬冷以言语挤兑，大玄寺负责带队的方雾大师答应一对一的决斗。


    然而司空盟跟在扬冷身边的虽然尽是精锐，大玄寺这边的高手却是更多。一夜的激战下来，司空盟一方的高手死的死，伤得伤，几乎消耗殆尽。就连名震大宋的司空神英都跟方雾拼了个两败俱伤。幸而胡牧当年败于方藏，数十年来潜心研究了两个专门对付他的绝招，才侥幸获胜。然而方藏这三十年自然也没有闲着，一翻激战之下，胡牧虽然没受重伤，却也已经有些吃不消。


    眼下，双方各自有两名气海境的高手，其中三人已经落败，唯独胡牧尚在。不过，司空盟一方天境的高手几乎已经快拼光了，而大玄寺的各路援军层出不穷，高手源源不断，拼着两三名天境后期的高手，只要战倒了胡牧，便可以稳操胜券了。


    正说着，陡然间两声爆喝自场中传来，一股无形飓风，忽然间向四周吹散开来。围观的众人虽然相隔了几十丈，却仍被吹得向后倒退回去。就连衡阳派和九华门的两人掌门也不禁骇然色变，停止了交谈。


    气海境的高手，即便是出手之下的余威，也不是寻常天境高手所能够抗衡的。


    谁都没想到，看似早已穷途末路的胡牧竟然还能发出如此威力的大招，当下止住话音，都凝神观战。


    方真显然也知道已经到了生死时刻，全身金光大盛，身体前倾，雪白的长须向两颊飘飞，看起来威风凛凛。而胡牧身材矮小，双掌上举，看似处于不利之地。


    片刻之后，两人身体周遭的真力越来越盛，几乎化成了一团薄雾，将两人的身形遮掩得若隐若现。


    陡然，方真忽然发出一声大喝，犹如晴空里响起的一个霹雳。胡牧也是一声闷哼，两人如箭一般分别向后弹射回去。


    方真一下子退到二十丈开外，身子勉力站定，开口道：“真不愧……气海……”一句话没说完，“哇”的喷出一口鲜血，脸色一下子苍白下来。


    而胡牧，脸色瞬间变化了几下，神色间似乎略显苍老了一些，看起来却似乎并无大碍。


    看到这一幕，司空盟众人大声欢呼起来。


    扬冷大声叫道：“胡老前辈，一击绝杀！”以他的眼力自然能看出来，方真此刻受伤虽然不轻，却也并无大碍。只是一时间真力运转必然不畅，胡牧若在此时补上一掌，必能将其击杀。


    胡牧也深知此节，当即吸一口气，快步向方真走去。大玄寺众人齐声怒喝，却碍于约定，不能上前援救。有人纷纷叫道：“方真师兄，快开口投降。”只要开口称降，胡牧便不能再赶尽杀绝。而以他现在的状态，大玄寺随便派一名天境后期的高手，都能将其击败。


    方真性子却十分执拗，咬紧牙关，竟仍想拼命一战。眼看胡牧气势汹汹，方真此番凶多吉少，大玄寺数名僧人，都忍不住要出手了。


    就在这时，忽然一声沉闷的呼啸声自远处传来。


    听到这呼啸之声，众人脸色齐变，扭头向西望去。只见长江对岸，一个人手中拿着一个长大的兵器，跨河飞来。


    这江面宽近十里，就算气海境的高手，也无法凌空横渡。远远见这人影竟只身踏入江中，众人都是一声惊呼。


    那人的速度极快，转眼之间，便在江面横飞了数里，正当众人以为他要跌落入江之时，那人身子只微微一沉，竟再度向前飞来，速度丝毫不减。他所过之处，正在湍湍激流的江水，竟忽然从中而断。上游一侧的江水，激飞起来，向上逆去。江水一撞之下，登时掀起了一道高高的水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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