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金雕托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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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晁凤梧低调而认真的学习中，一个上午平平淡淡地就这般过去。


    中午下课铃一响，晁凤梧就大步流星地冲出了教室，快步向食堂赶去。


    倒是晁凤梧那位做了半日同桌的周支书，看着晁凤梧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的疑惑，俄而转为恍然之色。


    自觉看穿了晁凤梧的小把戏，周支书不禁微感得意，艳红的樱唇微微上翘。


    晁凤梧却不知这些，出了教室，晁凤梧一路疾行，以堪比凌波微步的神速杀入食堂，终于抢在大队人马赶到之前打好午饭，然后自顾自地寻了个位置甩开了腮帮子。


    和所有高校的食堂相仿佛，农大的食堂也有着一个非常显著的特征，那就是，难吃！


    不过农大的食堂有一点好处，那就是分量足！


    这对于一向在伙食上要求不算高的晁凤梧而言，也算难能可贵了。


    风卷残云地将一份盖浇饭扫荡完毕，晁凤梧抬起头时，却发现打饭的窗口前，还排着不算短的队伍，这让晁凤梧心中还是很有那么几分的成就感滴。


    吃罢午饭，晁凤梧倒是没有立即回寝室午休，而是夹着书本往农学院方向行去。


    一路穿过农学院，来到后面的小山，晁凤梧却没有走早上三哥带的那条上山路，而是转到了山脊后方，略微辨认了一下方位便钻入了林中。


    曲曲折折地转了十几分钟后，晁凤梧来到一处数十米高的山崖下。


    所谓山崖，其实就是一个略显陡峭的山坡，有六七十度角的斜度，高也不下五六十米。


    山坡上稀稀落落地长着些杂草灌木，不过更多的地方则是裸露的岩石。


    在接近山坡顶端十数米处，横向长出一颗挺拔的大树，虽然不知是什么品种，可长得还算粗壮，直径不下半米远。


    枝叶掩映处，一个鸟巢隐约可见。


    观察了片刻，没发现什么异状，晁凤梧犹豫再三，最后还是咬了咬牙，放下书本徒手向山崖上攀去。


    毕竟不是专业攀岩人士，起初一段由于山势不算很陡，而且还有树木岩石可攀附，晁凤梧爬得还算顺利。待到后半途，常常连续数米都是光秃秃的的岩石，而且角度也愈发的陡峭，甚至有几段都近乎是垂直上下。不可避免地，晁凤梧有些犯难了。


    有心就此退回，可当晁凤梧回头望了一眼后，便迅速打消了这个念头。


    所谓，上山容易下山难！


    此刻，晁凤梧面对的便是这种状况。


    向上攀爬时尚且不觉得如何，可当晁凤梧回头看向来路时，却不由得好一阵心虚胆颤、腿肚子抽筋儿。


    有点儿怕了！


    连忙贴紧山崖，将身形卡在一根手臂粗细的小树上，晁凤梧喘息了半晌，又将目光上下徘徊了十数个来回，最后，晁凤梧一咬牙，闭上双眼，将意念集中到了双手之上。


    细密的角质层迅速覆盖晁凤梧的双手，同时，晁凤梧的十指也开始扭曲变化，化作一对鹰爪模样。


    伸出爪子在岩壁上用力一抓，但闻“噗”的一声轻响，仿佛利刃切豆腐一般，晁凤梧的爪尖瞬间没入岩石之中。


    “这个……”


    虽然心里早有猜测，可真个见识到这般效果，晁凤梧还是有些心惊。


    “就算真正的鹰爪，只怕也未必有这般坚固锋利吧？”


    目光再次转半山腰上的鸟巢，晁凤梧心中更是一片火热。


    收回利爪，晁凤梧深呼吸了数下，再次爪脚并用，直奔那鸟巢方向爬去。


    有这利爪之助，这点数十米的距离在晁凤梧行来可谓是不废吹灰之力，三分钟后，晁凤梧便已经爬到了那棵横在悬崖腰上的大树上。


    到了这里，晁凤梧方才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个树的大小。


    这棵不知是什么品种的树是自山腰的一个洞口里生长出来的，也不知长了多少年，如今这棵树最粗的部位已达近一米的直径，枝叶掩映之下，倒是将那本就不慎宽敞的洞口近乎完全遮挡住。


    目光在那山洞口逡巡了一圈，晁凤梧发现，凭自己的目力，竟然不能一下子看到尽头，入目处单只黝黑的一团。


    不过，晁凤梧的目的本就不在此，迅速扫了一眼，自觉应该没什么危险后，晁凤梧便将目光转向了树顶的鸟巢。


    喘息了片刻，直到彻底静下心来，晁凤梧这才再次起身向树顶攀去。


    “咕嘎！咕嘎！”


    这厢晁凤梧刚刚起身，鸟巢内便传出一阵低沉、沙哑又略显急促的雕鸣声。


    闻声连忙停下脚步做竖爪戒备装，晁凤梧心中暗喜，“不错！果然是这里！”


    只是，晁凤梧戒备了半晌，也不见那鸟从鸟巢中飞出，晁凤梧不禁心中疑惑，“这是什么情况？”


    寻思了许久不得要领，最后，晁凤梧咬了咬牙，一面留神戒备着，一面缓缓向那鸟巢爬去。


    一步！


    没问题！


    两步！


    也没问题！


    三步，四步！


    仍旧没问题！


    连续爬出十数步远，晁凤梧依然爬到了那颗古树的树冠正中，距离那鸟巢也不过六七步之遥。


    而此刻，那雕鸣声已然停了下来，可晁凤梧的心，却迅速提到了嗓子眼！


    这倒不完全是晁凤梧害怕，而是心中忐忑。


    数日前，就在这座山崖下，迷路至此的晁凤梧遭遇了一只金雕，不慎被那金雕啄伤了手臂，并导致昨日双手发生异变。


    此刻终于面对这个疑似元凶的家伙，晁凤梧自然无法平静。


    而且，在晁凤梧的猜测中，那只啄伤了自己的金雕，想来应该不是凡物，自己那变异的爪子就是例证！


    “或许，那家伙，应该快要成精了吧？”


    如是做想着，晁凤梧却没有退却，而是坚定地再次向前迈出了一大步。


    便在此时，一抹金色自鸟巢中缓缓升起。


    金色升起的速度很慢，足足用了三分钟的时间，方才自鸟巢内探出了一寸许。


    至此，晁凤梧也终于看清了，那抹金色，其实是一只金雕的脑袋。


    仔细辨认了半晌，晁凤梧方才确认，这只和几天前啄伤自己的那只并非同一个，因为形体上似乎略微小了一些，目光似乎也没那只凶恶。


    “不对啊！这鸟，有古怪啊！”


    “不怕人暂且不说，这鸟的眼神，怎么看上去有点儿不对劲儿呢，给人的感觉好像是，恩，是一个人，而且还是那种洞彻世事，已经达到人情练达之境的人，的眼神！”


    “难道，这鸟，真的成精了？”


    心中忐忑地寻思着，晁凤梧再次小心翼翼地向那鸟巢的枝桠处攀去。


    晁凤梧的担心似乎有点儿多余，直到晁凤梧来到那鸟巢畔，那金雕也没再有丝毫的动作，单只一瞬不瞬地盯着晁凤梧。


    左手攀着树干，晁凤梧右手提于胸前，缓缓探出脑袋，向鸟巢内望去。


    待到看清了鸟巢内的情形后，晁凤梧不由得吃了一惊。


    因为，鸟巢内有两只金雕！除了先前晁凤梧看到的那只外，还有另一只形体略大一点儿的金雕。


    只不过，此刻，那只大的金雕已然翻到在地，没了一点儿的声息。这只大雕的小腹下是一大滩血迹，而且，几乎是完全干涸，依然变成了暗黑色。


    很显然，这只金雕，已经死了！


    “死了还呆在窝里，而另外这只则死活不肯离开，这是什么情况，难道它想殉情？”


    再转头仔细打量了一下活着的那只金雕，晁凤梧发现，这只金雕眼中似乎并没有悲伤，至少晁凤梧是没看出这金雕有那种哀莫大于心死的夸张表情。相反，隐约之间，晁凤梧觉得，这只金雕眼中似乎有那么一种莫名的喜悦！


    “这算什么情况？难道是庆贺夫家终于死了，自己可以继承遗产了？”


    “啪！”就在晁凤梧胡思乱想之际，一声脆响自那略小一点儿的金雕的腹下传出，打断了晁凤梧的遐思。


    晁凤梧刚刚回神，“啪！啪！啪！啪！”，接二连三的响声传出，在这空寂的山林里，显得格外的清脆悦耳。


    那活着的金雕闻声，眼中的喜色也越来越明显。


    不过片刻功夫，“啪啪”声已然连成一片，而那活着的金雕也用尽全力地侧动身形，将自己和那死去的金雕的身体用力向鸟巢边缘挪去。


    直到那活金雕完全让开了鸟巢底部，晁凤梧方才发现，那鸟巢正中躺着两枚鸡蛋大小的鸟蛋。


    “啪！”


    又一声脆响传出，其中一枚鸟蛋应声裂成两半，一只毛茸茸的小鸟破壳而出。


    小鸟大小约与刚出生的鸡仔相仿佛，一身淡黄色的鸟毛湿漉漉地贴在身上，小眼睛圆溜溜、黑漆漆的，似乎还带着几分的迷茫，很是可爱。


    由于身子骨还没繁育好，小鸟摇头晃脑地挣扎了片刻，最后还是没能站起来。


    伸着小脑袋四下逡巡了一圈，最后，小家伙把目光锁定在了身旁不远处的大金雕身上。


    “啾啾”地鸣叫了几声，可惜却没得到大金雕的响应，小家伙幽怨地瞟了大金雕一眼，然后便委委屈屈地垂下小脑袋，有一下没一下地啄着身旁的蛋壳。


    再过片刻，另一个枚蛋壳也终于裂开，另一只毛茸茸的小家伙也终于啄破蛋壳而出。


    眼见冒出了个和自己像仿佛的同伴，先前的小鸟也不再和蛋壳较劲了，跌跌撞撞地滚到了后出来的那只小鸟身旁，伸着小脑袋在其身上东一下西一下地胡乱拱着。


    刚刚出壳，对这个世界还懵懂一片着呢，忽然冒出个同类到自己面前献殷勤，后出生的小鸟也非常高兴，下意识地伸出小脑袋和来鸟对着拱了起来。


    看着两个小家伙嬉闹了半晌，直到一声低沉的鸟鸣声在耳畔响起，晁凤梧方才回神，转头看向那只大金雕，然后，晁凤梧就是一惊。


    因为，此刻那大金雕已然气息大变，黝黑的双眼开始变浑浊，生机也已肉眼可见的速度小石。


    被大鸟的鸣叫声所扰，两个小鸟也顾不得嬉闹了，连忙抬头观瞧。


    便在此时，那大金雕已然伸出一只翅膀，将两个小家伙缓缓向晁凤梧的方向推去。


    直到将两个小鸟推到鸟巢的边缘，大金雕方才缓缓收住翅膀，两眼一瞬不瞬地盯着晁凤梧。


    不知是否是错觉，晁凤梧竟然从这只大金雕的眼中看到了一丝的恳求，还有期盼。


    “这金雕是要干什么？准备托孤？”


    这会儿，晁凤梧也算看出来了，那大金雕已经命不久矣！因为，就在刚刚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那金雕眼中的死气竟然再度浓郁了几分，周身的羽毛也开始变黯。


    犹豫了片刻，晁凤梧一面目光锁定那只大金雕，一面尝试着着将一只鹰爪探向两只小鸟。


    虽然和晁凤梧并非同类，可晁凤梧的爪子还是让两个小家伙很是觉得亲切地，几乎没有什么犹豫，两只小鸟便将身子靠向了晁凤梧的爪子，小脑袋还顺着晁凤梧的指缝蹭来蹭去。


    两只小鸟本就萌萌的很是可爱，此刻见状，晁凤梧更是怜意大增，遂轻轻探出爪子，沿着两个小家伙的颈项轻轻抚摸了几下。


    得到晁凤梧的抚慰，两只小鸟很是觉得满足，缩着脖子蜷着身子趴在巢底，两对小眼睛眯成了丝丝月牙状。


    对于晁凤梧的举动，大金雕没有任何的异动，相反，似乎还对晁凤梧投以鼓励之色。而晁凤梧见这两只萌鸟如此配合，也是心中欢喜。


    片刻后，两只小鸟已经靠在晁凤梧的爪箭闭上了双眼，似乎睡着了，晁凤梧这才伸爪轻轻托起两个小鸟，并冲着大金雕缓缓点了点头。


    见此情形，大金雕眼中似乎闪过一丝欣慰，旋即伸鸟喙自腹下衔出一事物，挣扎了半晌挪到晁凤梧的身前，将之置于晁凤梧面前的鸟巢边。


    低头看去，晁凤梧发现，那是片小拇指大小的薄石片，顶面呈不规则六边形状，外表黝黑一团，也不知是何种石材。


    “这个，是送我的？”


    晁凤梧见状很是有些疑惑，下意识地开口问道。


    只可惜，大金雕根本就没有回答晁凤梧的意思。


    了却了最后的心思，大金雕浑身放松，眼中的死气也越发浓郁了起来。


    跌跌撞撞地爬回到鸟巢正中，挨着另一只大金雕趴下，伸出颈项在那只大金雕的身上磨蹭了几下，这只大金雕便便闭上双眼，没了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