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九阳火脉

3个月前 作者: 一柱承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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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乡医院产房外,一位中年男子一手牵着、一手环抱着两个女孩儿,正焦急的来回踱步。在怀里的那位女孩儿咬着手指在呼呼大睡,而手里牵着爸爸的大手的小女孩儿只得跟着来回走动,只是有些跟不上步伐,微微带点小跑。她十分不解为什么一向安静的爸爸今天这般奇怪,而妈妈也进去那个门口亮着灯房间好久好久了,于是张开小嘴,弱弱的问道:“爸爸,妈妈进去干嘛了呀?怎么进去那么久还不出来啊?”


    那位中年男子听得此话,先是一愣,尔后换上一个和煦的微笑慢慢蹲下来,摸摸小女孩儿的头,轻声说道:“妈妈是进去给你找个弟弟啊。”


    小女孩听完,咬着手指偏着头想了想,又问着:“妹妹也是这么被妈妈找到的吗?”


    “是啊,小欣真聪明。来,让爸爸香香。”说完便用下巴的胡须挠小女孩脸。


    小女孩儿经得如此嬉闹,边笑边用小手手挡着爸爸的下巴:“爸爸,嘻嘻,小欣,嘻嘻,小欣的脸痒痒…”


    如此戏耍一下,中年男子的心情稍稍缓解,将小女孩儿抱起,一手一个,静静的站在产房门口,注视着房门,像是要极力将门看穿一样,他很想知道里面的情况怎么了,已经三四个小时了,手术指示灯还一直亮着。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手术灯灭了。门未开,声音却是先传出来:“恭喜恭喜,生了个带把儿的。”一位医生走出来,满头大汗,看见门口站着的中年男子:“你家这个小家伙可真是会折磨人呦。还好,母子平安。”


    中年男子听后,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同时也将那个名叫小欣的女孩儿放下,深受入怀,探出一物,却见是一信封,伸手递给那位医生。


    医生见是红包,推辞道:“老萧,你也跟我来这套?赶紧拿回去,去给嫂子买个大母鸡补补身子。”说完便要离去。


    “这是老爷子的意思。”中年男子劝道。


    “老爷子的意思?”那医生略想了想,便受了红包。许是这老爷子的面子还是不能不给。尔后道:“你儿子是我接生的,这见第一面也没什么见面礼,就送个信封吧。”随后又把那个信封原封不动的送了回去。


    “老黄,真有你的。”老萧比划了个大拇指,随后收回信封。


    “没办法,老爷子的话不能不听,只得委婉的拒绝了。好了,一会儿去看看你儿子吧。不过事先说一句。”老黄说到这里一顿,使得老萧心里的弦一蹦,以为有什么不对。却不料老黄道:“我接生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像你儿子这么会折磨人的我还真没见过,再说,以我从老爷子那里学来的看相之术来看,你这儿子怕是……”说道这里老黄便住口不说了,一副等着来问的架势。


    “怕是什么?”老萧果然上当开口询问。


    “怕是……,命犯桃花!(老萧已不顾形象提脚上踹,老黄见机跑掉)哈哈”走廊上留下一阵阵笑声。


    “这老黄……”老萧轻叹一句,心想:镇上的人皆知我家老爷子堪舆算卦之术了得,都想习得一二,这老黄便是老爷子破例收的一记名弟子,偏偏自己打小不喜欢这封建迷信,却习得一手好画,如今这世道好画不如好话,使得家境越来越差,莫非自己真的错了?


    思及于此,老萧摇了摇头先不管那么多了,去看看老婆孩子再说。


    牵抱着两个女儿来带病房,只见老婆在逗弄儿子,不由得一笑。于是将怀里的小孩儿放在老婆旁边,顺手抱起儿子仔细看看。却见真如老黄说的那般,面容俊秀,眉清目秀,鼻梁高耸,偶尔可见脸颊两侧有小小的酒窝,确是有几分帅气。


    床上那女子,看见自己丈夫沉默不语,一如平日里那般呆呆的样子,不由轻斥道:“看傻了么?还不给孩子取个名字?”


    那老黄口中的老萧被这一声唤醒,放下已然沉睡的孩子,轻声道:“便叫萧文枫就好。”显然早就想好了名字,故而很快答道。


    “萧馨,萧然,萧文枫。”床上女子轻轻唤道,“这便是我的孩子们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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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年后,盛夏,清风徐过,带动柳枝翩翩起舞,蝉鸣鸟叫欢快的和唱,除此之外,整个万乡镇被炙烤的异常安静,但是…


    “老弟,姐被人欺负了,快来帮忙!”石子路上,一个扎着马尾的女孩儿背着书包边跑边喊。


    几里地外,一群少年,看似十五六岁般,染着五颜六色的头发,手里夹着不知名的香烟,此刻正围着一位小女孩儿。那女孩儿看起来十来岁的样子,秀气娇小,低垂着头,肩头瑟瑟发抖,可能是在抽泣。


    其中一位不良少年一脸谄媚道:“三哥,你看今天这妞不错吧?”


    “嗯,可惜跑了一个。”被称作“三哥”的少年狠狠吸了一口烟,望向远方,眼眸里充满了几分失望。


    “是啊,那个应该跟带劲儿。啊!!!谁他妈打老子?”几个少年回应道,刚说完就感觉背后一痛,不自觉的叫了出来。


    那群少年经得如此一闹,皆回过头来,只见一位少女,约莫七八岁的样子,微微有些喘息,身旁站了一位小屁孩儿。为什么是小屁孩儿呢?因为只有不到自己一般的身高。却手里拿着一根木棍,看来他就是罪魁祸首了。见得如此阵仗,而且飞走的鸭子又飞回来了,大伙们都不由得笑了出来。那位被打的少年见大家伙笑,以为是在嘲笑自己被一个小屁孩儿打了,当即提脚欲踹。


    只是那脚还未提起,那小孩儿木棍已至,当先打在少年膝盖上,咔嚓一声,应当是骨头粉碎的声音。少年不支,当即摔倒,并且很没有风度的晕了过去。众人一看情况不对,纷纷掏出家伙,如临大敌。


    小孩儿面不改色心不跳,径直朝着被围的少女走去,众人竟纷纷让开,就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多年后的“三哥”坐在轮椅上接受采访时说道:“或许就是当时他的眼神,让大家不自主的想要逃避他,是的,逃避,想要越远越好的那种逃避。”


    那小孩儿走到少女面前,只说了两个字:“大姐。”


    少女闻言抬头,两行泪水勾勒出悲伤的面容。那小孩儿问:“谁欺负你了?”


    “他抓了我头发。”少女弱弱的诉说,生怕被人听见一样。


    “哪只手?”


    “右手。”


    “留下便是。”说完,小孩儿转身,走向少女指向的的那个少年,仰头盯着他道:“你自己动手还是我来?”


    少年闻言,暗自咽了一口口水,心想,一个小屁孩儿而已,不能弱了气势,更何况,还有“三哥”仗着呢。思及于此,胆气上涌,怒骂道:“动你……(妈)”,这个“妈”字还没叫出来,只听得咔嚓一声,人倒,没有半句多余的话,连“啊”都没来得及叫,该也是晕了过去。


    若说刚才小孩儿打断那少年的腿是自己大意没看见,那么这次从这少年开口到倒下,短短几秒的时间,眼睛都不曾眨一下,却依旧没能看见小孩儿是怎么出手的,只是听见咔嚓一声,声落人倒。众人这次是真心怕了。


    小孩儿转身,轻声问:“还有谁吗?”


    这一句,让周围的少年们如闻阎王索命的催命符一样,面如死色。也不怪他们为何这般胆小,只怪他们平日里借着人多势众欺负弱小罢了,真正上了场面,却没一个能撑得住的。现在的他们都在拼命回想刚刚有没有碰到那个少女,少年甲心里暗道,刚刚对三哥那般说会不会被她记住了,上帝、如来佛,保佑她没听见啊。此刻的少女无疑成为场中的焦点,只是与之前那个任人宰割的羔羊不同,此刻的她就像是一个地狱宣判者,而他,那个小孩儿,就是执刑者,而他们,便是羔羊。


    那少女闻言只是轻轻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众人如获大释,暗暗里都松了一口气,没想到,那小孩儿却一句话将他们刚刚燃烧起的小火焰给熄灭:“每人留下一根手指,否者一条腿。”


    ………………………………


    自那天后,万乡镇里少了一批染着五颜六色头发不良少年,没人知道他们到哪里去了,也没人知道为什么会消失不见了,有传闻说是两个帮派火并,被打死了,真相如何,怕是没人知道了。


    夜晚,星空高悬,布满星星点点,深邃的让人刹那间觉得无比渺小。月色银银,风吹竹叶响,像是在叙述一件不为人知的秘密,清脆却隐蔽。惹得夏蝉极其不耐烦的歇斯底里的放肆吼叫。被他吵醒的蚊子也不甘寂寞的飞来飞去宣泄着自己的烦闷。


    银河划破天际,无数星辰构成星河中的一粒沙,倒影着星空下的人儿,栩栩如生。普通的一个小村庄,最普通的一处人家房屋前,六个身影坐在一圈赏月乘凉。


    “小枫今天强行用武了。”坐在上首的一位老者突然开口道,打破了夜晚的宁静。应该说的是白天的那件事,因为仔细观看,便能发现那个小男孩儿和那两个少女便坐在其中,而另外两人,赫然便是老萧和他的妻子。


    听了老者的话,老萧和妻子都是一愣,都有些面带怒色的看着那叫小枫的小男孩儿,而老萧更是怒不可遏的朝小孩儿吼道:“谁叫你动手的?谁叫你动手的?谁叫你动手的?”一连三问,吓得两个女儿不敢说话,身子也有些发抖,唯有那小男孩儿盯着他老爸,一动不动,也不言语,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好像在欣赏世上最美的风景。“给你说过多少次了,你身子有病,不能动武,你还想不想活了?”老小继续咆哮着,声音之大惹得附近的家狗狂吠不止。


    “有人欺负姐姐。”小男孩儿开口说话了,不急不缓,语气平稳,没有委屈,没有怨言。老小听的这一句话当时便愣在场中,看着两个女儿,暗自叹一口气,不再言语。


    “我给小枫把过脉,身体没有恶化,放心。”老者慢慢道。


    “放心?还不都是你教他武功……”老萧一向对老者的那一套看不惯,气鼓鼓的对着老者斥道。


    “老萧,你怎么这么和爸爸说话?要不是小枫自小习武,恐怕早就…”那妇女说及此处,神情不由得一滞,不再说下去,只是眉目间多了几许愁色,久久不能散去。


    “想老夫算尽一生,却算不出小枫天生九阳火脉,本想教之习武,了却老夫一大心愿,却不想因此反而害了他。”老者神情痛惜,频频摇头叹息。


    “封建迷信!”老萧狠狠甩了一句。


    “爷爷,爷爷,什么是九阳火脉啊?”小欣眼睛看着两个不知道摆放在哪里的小手,低着头弱弱的问道。


    “所谓九阳火脉,便是身体里多出一根经脉,至刚至阳,焚烧着体内一切生机,渐渐消耗着生命力,直至…死亡。”老者看着小欣耐心的解释着。


    “爸爸,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妇女问道。


    “有,寻到天生九阴寒脉之人便可。”


    “可天下这么大,哪里去寻呢?”


    “明天我带小枫出门。”老者坚定道。


    “爸爸,你这般年纪了,哪还能…”未等妇女说完,老者便打断了她。


    “小枫只怕不到半年性命。”说完,便牵着小枫回屋里去收拾了。


    “妈妈,小弟是不是要离开我们了?”小欣问道,一双大眼睛在星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明亮,那闪烁的光芒,竟是泪花折射出来的。


    “是啊,爷爷要带小枫去看病啊。”妇女强忍着内心的痛苦,面带着微笑回答着自己女儿的问题。


    “那小弟什么时候回来啊?”


    “这个妈妈也不知道,你可以去问爸爸啊。”说完竟是捂着嘴偏过头在一边抽泣起来,当然这一切都没让已经走向爸爸的小欣看见。而萧然,已经在椅子上睡着了,自然也是看不见的了。


    小欣问了爸爸同样的问题,老萧只是摇摇头便转移话题开始将牛郎织女的故事,成功的避开了小欣的继续追问。


    次日,老萧等人醒来的时候,却发现父亲已经离开了,桌上只留下一张纸条,上书三个大字:“吾去矣”。看着纸条的妇女不禁的又落下了泪。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一去,便是整整十年,离了十年,那妇女便也哭了十年,没有哪一夜不思念自己的儿子,没有哪一夜不伤心流泪,就像朝阳起起落落,已成定律。


    夜风易冷,却吹不灭离人思乡的思念。春去秋来,年复一年,天上的明月依旧,只是早已物是人非,当年的那些人早已不再是多年前的那些人,而那些枯枝败叶的参天大树,却依旧屹立,看尽人情冷暖,堪破悲欢离合。


    一片秋叶被风吹下,不知是舍不得离开还是因为惧怕地面,竟是飘悠悠的在空中盘旋,却被一妇女抓在手中,却是老萧的妻子。看着这飘落的枯叶,心里竟是莫名的一阵悲伤,泪珠儿也不自禁的落将下来,打湿一片伤心地。


    她盼望着父亲的归来,却又怕他归来。若是久久未归,说明自己的儿子还活着,父亲还在四处想方设法的搭救,然而只是这种思念却不能见的离别之情,哪能是一个母亲能够承受得了的?若非如此,也不用天天以泪洗面,日渐消瘦下来。若是父亲归来,要么自己儿子已然痊愈,要么…,自己已是不敢再想下去。


    冷风骤起,妇女竟是全然不知,只是呆呆的站在屋前望着远方那条进村唯一的路。而她的身上却在不知不觉中多了一件披风。


    “天冷,进屋吧。”为她披披风的人劝道。


    “我想多等一会儿,或许…他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是啊,此时也只能这般劝说自己,他肯定已经痊愈了,此刻正在回家的路上,到时候肯定是一个帅气的小伙子了。他应该有一双好看的眼睛,笑的时候脸颊上还会有两个浅浅的好看的酒窝,鼻子应该是高高的,这一点应该像他的爸爸,声音应该是磁性带着温柔,这样的儿子该是要迷惑万千少女了吧,她想着想着不由得笑了,可是笑着笑着,却有不自觉的哭了。就这么哭着,哭着……一如这秋天的落叶,点点滴滴,不止不休……


    身在远处的老者和小枫,此刻是否也在秋风里为了回家而挣扎,是否也会因为看见一片枯落的秋叶而不停地落泪?只是时间匆匆,没有谁会被时间眷顾而为他多停下哪怕一瞬的时间,也不会因为谁而赠与多余的时间,就那么无情的流逝着,不舍昼夜,如是,十二年匆匆而过,物是人非也不过如此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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