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抉择

    三天后，聂家，司马家，赵家这三大家族的数千直系族人来到了帝国中部的金龙城，包下了金龙城最大的一家客栈暂作休息。


    深夜，客店的内院。


    司马望和他的父亲司马俊正站在书房里商议着事情。


    “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如果再不下手，就没有机会了。你到底在犹豫什么？”


    司马望听着父亲的话，心里虽然有一万个愿意，但是却迟迟不敢下决定。


    三天前聂峰说的话，还回荡在司马望的脑海里。


    如果谁敢对他不利，就别怪我无情。


    聂峰的话就像警钟一样敲在了司马望的灵魂深处。


    司马望知道聂峰的话是对他说的。


    那是一种发至内心的警告。


    司马望一点都怀疑聂峰这话的真实性，因此他在说这话时身上的杀气足以显示出他的决心。


    谁敢对林秀不利，他就杀谁。


    正是聂峰的这种坚决的态度，才让司马望一直犹豫不已。


    过了良久，司马望才仿佛下定了决心一样，面色甚至有些狰狞道：“无毒不丈夫，为了我们司马家的将来着想，明晚就让他们动手。”


    这句话就仿佛是从司马望的胸腔里嘶喊出来的一样，还带一丝嘶哑，显示出他的内心十分的挣扎。


    司马俊听到了司马望的话，则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气。


    摩云城的人常道：聂家多勇，司马多智。


    聂家多勇指的就是聂家的儿郎都是热血男儿，没有一个是孬种，而司马多智，指的就是司马家的人很聪明，擅长谋划。


    而事实上目前司马家的第一智囊不是他这个当代家主，而是他的儿子，也就是眼前的这个司马望。


    在大局上，司马望的天赋才情甚至还超过了他这个家主，这次摩云城三大家族送弟子逃亡，以及逃亡的路线，这些表面上是由他这个族长所策划，而事实上这一切都是出自司马望的手笔。


    不过司马望在杀林秀这件事情上却犹豫了这么久，也实在让司马俊十分奇怪。而且问他为什么，他又不肯说。一点都不像往常那个果敢决断的司马望。


    不过现在司马俊既然得到了司马望的答复，也不愿过于追究来龙去脉。于是便下去安排了。


    “啪！”门被司马俊轻轻地关上。


    一阵轻风从徐徐合上的木门间隙挤了进来，屋内骤然灯灭。


    司马望的身影顿时默入浓郁的黑色之中，与夜色化为了一体。


    四周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安静。


    ……


    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客栈的房顶上。


    赵坚摸着手中的重剑，脸上透露着强烈的愤怒，整个人就如同一个快要爆炸的火药桶。


    赵坚已经好几天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


    只要他一闭眼，就仿佛会看到赵玉生对自己亲切的笑脸。


    只要他一闭眼，耳边就仿佛能听到赵玉生用那稚嫩的声音叫自己哥哥，那么的亲切，那么的崇拜。


    一阵凉风吹来，赵坚的脑袋清醒了一点。


    这一切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自己还以为早就忘记了，原来这段记忆竟然藏得这么的深。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后来自己和他竟然会变的水火不能相容？


    赵坚的脑中突然一阵模糊，他已经想不起来了，只知道后来赵玉生的每一句话，听在自己耳朵里都觉得刺耳，每一点声音都觉的厌烦，而赵玉生也同样如此。


    于是两人渐渐地就疏远了，以至于最后水火不容。


    赵玉生死了，自己那天才弟弟竟然死了，为什么死的是他，而不是自己！


    赵坚的胸膛愤怒的几乎要炸开一般，他一直想不通，为什么他会救自己？为什么他甘愿舍弃自己的性命也要来救自己？如果不是为了救自己他也不会身受重伤，性命垂危。


    他不是很讨厌自己吗？他不是一直觉得自己是个窝囊废吗？


    赵玉生的死让赵坚几乎无法自控。当自己族人脱困出来的那一霎那，他一直渴望出现的脸却没有出现，他知道他已经受了重伤，但是他仍然期望着能看见他的出现。


    当时他的手里拿着盛着满满的‘灵血鹿蛇’血液的玉瓶，这是他向司马云扬求来救命的一整瓶血液。


    为了救他，那个曾经让自己满怀痛恨的弟弟，也曾经关爱过的表弟。


    可是自己得到的却是这样的一个噩耗！自己等人逃离之后的第三天，他就重伤不治而死。


    死了，死了，他竟然死了，让自己痛恨，也同时深爱着的弟弟竟然死了！


    赵坚握着剑柄的手在隐隐发白。不知怎么的，他忽然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和赵玉生一起发生的事，是那么开心，那么的一团和气。


    赵坚只觉得好恨，他宁愿自己被万箭穿心，也不愿赵玉生为他而死。


    但是逝者已逝，追悔莫及。


    淡淡的月光洒落在赵坚的身上，孤寂的背影，竟让他看起来有一丝淡淡地忧伤。


    突然，一道黑影从底下划过。


    安静地夜色仿佛瞬间被这道黑影搅得浑浊了一般。


    赵坚看得一愣，这道背影怎么这么的熟悉。


    突然赵坚的眼睛一亮。他想到了这个人是谁。


    赵坚的心不禁嘭嘭嘭地剧烈地跳动着。


    怎么会是他？


    他这样偷偷摸摸的是要干什么？


    那道黑影速度极快，不一会就钻进了一间客房里。


    那是林秀的客房！


    赵坚想到这，心头不禁生出一丝不妙的感觉。于是几个纵身翻跃到林秀的房门前，这时只听里面传出一声闷响。


    赵坚正要推门而进，脑中突然闪显出林秀早上看自己时冰冷的眼光，不由又把伸出的手缩了回去。一个声音不停地在他的心里喊着，为免后患，斩草必须除根！


    赵坚偷偷地朝里面望去。只见林秀斜靠在床边，窗口的月光照在他消瘦而又苍白的脸上，嘴角留着一丝鲜血，显然受了重伤。而那个黑色的背影却正背对着自己，肩膀一耸一耸的，显然正在冷笑。


    林秀声音有些嘶哑道：“为什么？”


    那背影仿佛不欲多说，只是冷声道：“因为你必须死。”


    语气冷刺入骨，显出来人必杀的决心。


    听到了他的话，林秀知道自己今天绝无生望。


    看到林秀眼中对生的依念，赵坚的心脏仿佛被铁锤重重地砸了一下一般，痛的他几乎窒息。


    这个眼神和自己的弟弟在生命垂危时的眼神是何等的相像。


    那种对生命的留念，赵坚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那苍白的脸色，那深陷的眼圈，这一切和自己的弟弟是何等的相像。


    而且林秀可是聂峰和鲁铭这两人的好兄弟。如果眼睁睁看着林秀被杀死而见死不救，自己以后还有什么面目去面对这两人，如何面对这两个在逃亡路上同生共死过的兄弟！


    想到这赵坚只觉一股热血涌上了脑中。


    这时那个黑色的背影正一步步走进林秀。


    赵坚不再犹豫，猛地踹开门，沉声道：“住手！”


    那黑色的背影听见有人闯进来，不但没有停止反而加速了步伐。


    赵坚怒喝一声，飞身扑去。


    但是还是太迟了。


    眼看那个人的手掌就要印在了林秀的头上。


    “噗！”一个蓝汪汪的长剑突然从床下冒了出来，斜斜地插入那人的胸口，顿时长剑没柄。


    没想到林秀的床下竟然还藏有一人。


    赵坚心中一惊，还没来得及回过神来，就觉眼前黑影一晃，然后身上一麻，顿时栽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