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像海啸般的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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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问题，我给不了答案。”老院长耸了耸肩，双手摊开，做了一个无可奈何的举动。


    他实在太老了，头发稀疏，身形佝偻。


    配合着这个动作，使得他显得滑稽可笑，像个可爱的小老头。


    “哈哈哈……”学生们心情愉悦笑了起来。


    “嘘。”老院长把食指放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学生们立即乖乖就范，安静下来。


    “就像‘自由’一样，它永远没有唯一的答案。千百人，有千百种呐喊。”老院长目光炯炯凝视着广大学生，话锋突然一转，深沉道：“但我知道，自由，因‘我’而来。没有‘我’，谈何自由？”


    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老院长瞬间点到要点。


    语气立即凌厉起来。


    “既然自由因‘我’而来，你们――”老院长语气锋利道：“你们有什么资格，绑架苏熏的自由？她一言不发，这就是她的自由；她一句‘谢谢’，就是对顾锋最凌厉的抨击、对你们无声的反抗；她一句‘谢谢’，包含万千，胜过了千言万语。她今天的演讲，是我听过的最铿锵有力、最发人深省的演讲。没有之一。”


    全校师生，为之变色。


    院校领导、顾锋、莘莘学子们，无不面露惭愧。


    “所以……”老院长声音尖锐道：“所以，我对你们失望！”


    台下鸦雀无声，寂静得可怕。


    就在所有人无地自容时，老院长恢复了慈祥的面容，神色缓和道：“所幸，你们来了。你们还有四年的时间拼搏、奋斗，你们可以知耻而后勇，四年之后，站在我面前，自豪的对我说：我没有让你失望。谢谢！”


    老院长凝视着这些学生们，饱含着深情的希望。


    台下，先是死一般的寂静，接着便是雷鸣般的掌声。


    经久不息。


    所有新生，如获初生。


    不再觉得这是一种耻辱。


    所有人，不约而同看向了苏熏所在的位置。她，依旧站着。


    但这一刻，从未有过的挺拔。


    老院长演讲完毕，打算从台上走下。


    他手中拿着的纸张，被他折好，正打算随手放入口袋。


    林洛的心脏被提到了心眼上。


    虽然，苏熏获得了她应有的尊重。


    但他还是觉得，如果能让这篇演讲稿公布于世，那就更完美了。


    老院长走了几步，突然顿住。


    他缩回手，举着纸张，重新走回台前，带着老顽童的笑容，开心道：“刚才，我有那么刻出神，想起了那句‘我未生时谁是我，生我之时我是谁’，是它，突然唤醒了我。我很想看看，这上面到底写了什么？使得它冥冥之中，与我相见。”


    “就是张废纸而已，能写什么？”有学生答道。


    “肯定不会比新生代表的演讲更精彩。”有人回答道。


    而更多的学生，看着返老还童的老院长，善意观看着他的童趣。


    “要不要打开看看？”老院长很开心道。


    此刻，他的确很开心。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复旦，又多了位优秀的学生。他能不高兴吗？


    “要！”学生们齐呼道。


    “呼！”陈超倒吸了口凉气，目光灼灼盯着老院长手中的纸张，呐喊道：快打开吧，我的心脏快受不了了。


    “好，我打开。不过，不许失望哦，或许，只是哪位调皮学生，随手丢弃的废纸呢。”老院长笑呵呵道。


    苍老斑驳的枯手，展开了纸张。


    入目。


    神色陡变。


    那些离讲台很近的学生，更是能清晰看到老人颤抖的双手。


    先是轻微，慢慢的，越抖越厉害。


    当他看到落款后，惊得目瞪口呆。


    “等等、等等……”老头彻底震惊了，声音颤抖道：“我想我刚才有句话说错了。我说苏熏今天的演讲是我听过的最好演讲，没有之一。这句话错了。不，也不算完全错。因为，我要在同一天，见证两场最经典的演讲。而演讲的主人，出自同一人之手。”


    全体师生都莫名其妙，不知所以。


    院长这话是什么意思？


    “苏熏同学――”老院长看向站立的苏熏，声音诚挚道：“我有个不情之请。”


    “院长，您讲。”苏熏回答道。


    “我想请您上台，把原本属于你的演讲稿，对大家讲一遍。”老院长扬了扬手中的废纸，激动道：“这是你的演讲稿吗？上面写着苏熏。”


    苏熏睁大眼睛，难以置信。


    她虽然看不清字迹，但那独特的纸张，却一眼认出。


    “是吗？”老院长笑眯眯问道。


    苏熏点了点头。


    “能给我这个糟老头一点面子吗？上台念一遍被你丢弃的演讲稿。我想，所有人都很期待。因为，我们差一点就错过了一场最经典的演讲。”


    所有学生，立即被苏熏这个点头所震撼。


    她丢弃的演讲稿？


    原来，她也是准备了演讲稿了的。


    顾锋感觉周身冰冷。


    无数凌厉的目光，刺向了他，几乎要把他刺成刺猬。


    当然，如果目光可以实体化的话。


    他想逃，落荒而逃。


    但又急切希望能见一见苏熏演讲稿的庐山真面目。


    苏熏踏步而去。


    这一次，掌声擂动，比前一次更加猛烈、更加激昂、更加热血。


    只是，这一次的掌声，与她的美貌无关。


    无论是男生，还是女生，都拼命拍着手掌，拍红了、拍疼了，也毫无察觉。


    林洛也在拼命鼓着掌。


    这是苏熏应得的的荣耀。


    苏熏走上台，从老院长手中，接过揉得皱皱巴巴的演讲稿，再次来到舞台中央。


    广场瞬间寂静。


    不需要苏熏散发她的冰寒，大家自然而然安静下来。


    “会是什么内容呢？”所有人都期盼起来。


    苏熏朱唇轻启。


    “我以为的自由：岳飞不刺青、汉人不复明。谢谢！”


    声音空灵，天籁之音。


    “啪！”


    苏熏放下话筒，小心翼翼折好演讲稿，不多一句，不少一句，转身便走。


    没有解释，但所有人都明白她为什么放弃演讲稿。


    没有多余的言语，因为这段演讲稿，再也容不下哪怕一个字。


    精简到极致。


    却饱满到无穷。


    意境磅礴、发人深省。


    众人在深思中沉默，寻味着这段演讲。


    一秒、两秒、三秒。


    场上，足足沉默了半分钟。


    终于，第一声掌声响起。


    紧接着，像海啸般的掌声，响彻了整个广场。这一次，再也没有嘲笑，只有心悦诚服的惊叹。


    一次、一次，又一次。


    掌声还在继续，苏熏却和林洛一前一后，踏步离开。


    一场未知的危险，还在酝酿。


    会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