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马戏团的秘密

    卓娅轻笑了一下，抬手丢了一个东西过来。迪尔看都没看，伸手准确的接住。那是个黑色的木头盒子，晃了晃有声音。一打开，一个金灿灿的东西就滚了出来，顺着胸口滚到了肚子上。


    “这是什么？”青年拨了拨那东西，转头问卓娅。卓娅佯装生气的回答：“这就是你去参加的什么大胃王比赛的奖品啊！让你去做宣传，把市长都给引过来了，你不知道什么叫低调么？”


    原本栖息在青年肩膀上的幼龙被那个金灿灿的东西所吸引，爬了过来，用鼻子在上面嗅来嗅去。


    那是一个和真土豆差不多大小的黄金土豆，不过可以看出来是空心的，大概有五枚标准金币的重量，上面印了花体的温尼小姐字样，还有浮雕出来一小段藤蔓和细叶装饰在字的底部。


    “宣传么？当然是越盛大越夸张效果越好……哎啊……这个不能吃啊！”青年突然叫了起来，原来那个原本懒洋洋的幼龙嗅过了以后，突然一口啃了上去，一下子就把土豆咬了一个大洞。


    青年猛的翻身坐起，抢走了土豆，瑞塞斯因为他的动作从肚子上滚到了大腿上，此刻颇为不满的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呼噜声。


    “不是不给你吃，是现在不能吃！万一那个市长回头要看怎么办？等我们离开这里给你吃如何？”青年哭笑不得的用手指安抚的抓了几下瑞塞斯的下巴。幼龙似乎勉强接受了这个条件，哼哼唧唧的把吞进嘴巴的金子嚼了嚼咽了下去。


    “……呃，我不得不说，你这条龙这样吃下去，我们谁都养不起。”卓娅摇了摇头，无奈的发言。


    “养不起，就饿着呗~只要不超过界限就好。不知道法伊尔什么时候回来，看看他在城里面有什么收获，好久没有遇到这么一个富庶城市了。”


    迪尔端详了一下多了个大洞的黄金土豆，然后用手指捏啊捏啊，尽量把洞边的黄金往中间拽。发觉这一口咬得还真不小，只好抬眼看着卓娅说：“我需要一枚小金币……”


    卓娅抿嘴一笑，从身上不知道哪里掏出一个金币远远的丢了给他。迪尔拿到金币捏了几下把它捏成薄薄的金片，最后勉勉强强，终于把那个洞给盖上了。他把金土豆放回了盒子，然后抬手准确的丢进了身边的马车，又倒下恢复成躺平的状态。


    “迪尔兰多！你不要总把我的马车当放垃圾的地方。”突然一个人影随着一大蓬烟雾在马车前冒了出来，说话的人一边说，一边把丢进去的盒子又给拿出来，砸回吊床。


    青年一伸手轻松的又接住了盒子，然后不满的说：“法伊尔，你怎么又说漏嘴了，请记住我现在是流浪佣兵迪尔?兰多，不是迪尔兰多?伯明尔顿。”


    凭空冒出来的人，从头到脚都罩在袍子里面，此刻他掀开了头上的兜帽，露出一张白的发青的脸，及肩的头发是一种迷蒙的灰色，不仅头发，他的眉毛睫毛和眼睛都是灰色的。如果半夜看到，不免会让人吓一大跳，还以为是什么幽灵。


    不过此刻法伊尔脸上生动的表情，绝对不会让你误认为是个幽灵，他咬牙切齿的说：“有人把自己的名字拆开两半，就以为可以瞒天过海当作化名用的么？你以为骗的过谁？”


    “我~”青年得意洋洋的指了指自己，回答第一个问题。


    “我！”卓娅团长配合的指了指自己，回答第二个问题。


    法伊尔一时间被噎的无话可说，愤怒的从宽大的袖子里面掏出了一个白色的手掌大的圆形盒子狠狠地砸向在吊床上笑得一脸得意地青年，然后转头爬进了自己的马车，并且狠狠的拉上了门帘。


    “嘻嘻，他这样有表情看上去比原来舒服多了，不然我总觉得我团里面有个鬼魂一样阴森森的。”卓娅叉着腰，轻轻的摇着小扇子，揶揄的说着，也不怕被法伊尔听到。


    “是啊，原来的样子死气沉沉，现在多好……”一个小小的火球，突然从马车的另一端飞了出来，绕了一个圈子砸上了捆在树干上的吊床绳索，啪的一下，吊床就掉了下来。


    好在迪尔兰多身手矫健，立刻翻身跳了起来，然后不急不忙的走到另一个吊床边，跳了上去，继续躺平。


    他把法伊尔丢过来的白色盒子打开，里面布满了白色的丝棉一样的东西，现在在丝棉中间，躺着二十几颗指尖大小的珠子。有点像珍珠，所不同的是，那些珠子发出微微的光芒，比珍珠的光泽还要明亮美丽很多，正是刚才给幼龙吃的那种。


    “啧~收获不少啊！看样子市长家中的宝石很多，用星匣居然能收集到这么多纯魔晶。来，你该回去睡觉了。”真名叫迪尔兰多的青年，一手捏起刚才移动中紧紧抓住自己衣服不放的幼龙，把它丢进这个盒子。


    瑞塞斯立刻扑向了那些发光的珠子，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吃饱了以后喷了一个小小的火球，发出满意的呼噜声，闭上它不同颜色的双眼，趴在白色丝棉中进入了梦乡。


    迪尔兰多和卓娅注视着这个小小的东西进入沉睡，不约而同的叹了一口气。迪尔兰多默默的把盒子盖了起来，放进腰上贴身的一个包中，然后开口：“真是多亏遇上你愿意帮忙。”


    卓娅看他把幼龙收好，才放心的走到他的旁边，体贴温柔的笑着说：“帮助你就是帮助我们所有人，我只是尽我的微薄之力。晚上表演还要花力气，你也养精蓄锐休息一下吧。”


    “哈哈，我觉得我现在就像猪一样，吃了睡，睡了吃。”迪尔兰多打了个哈欠，似乎真的感到倦意涌了上来。他的身体和精神都与幼龙关联在一起，幼龙的状态会直接影响到他的反应。


    “得了吧，你如果动来动去，消耗能量，只会饿得更快，我到哪里去找那么多的黄金珠宝喂……”话音未落，眼前的人已经陷入沉睡之中，卓娅笑了笑，安静的摇着扇子走向自己的马车。


    当卓娅走远了以后，原本拉着的马车门帘，突然无声无息的掀开了。法伊尔阴沉的脸出现在阴影中，他右手攥着某样东西，脸上神色不定，似乎正在考虑什么。


    六月的阳光透过层层树叶，形成斑驳的光点，投射在林间地面。迪尔兰多此刻沉沉睡着，脸上安静平和，仿佛睡在最安全的地方一样。但是法伊尔知道，这些都是假象，当你以为他真的毫无防备，准备下手的时候，他又会笑嘻嘻的醒来，把你打倒在地。


    法伊尔安静的把帘子放了下来，今天他在市长的家里居然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东西。不过现在还不是最佳的使用时机，他不会像前几次那样轻举妄动，这一次要好好地找准时机。


    一阵微微的刺痛的感觉掠过胸口，法伊尔解开了自己的领口，看了看胸口那个微微发光的星型的金色印记。正是因为这个印记，他堂堂大法师要像个蟊贼一样潜入到贵族富翁的家中，盗取宝石的能量，来饲喂那只该死的龙。


    而那只怎么看都是一只蜥蜴的“龙”还掌握着自己的生杀大权，是自己的主人！每次一想到这里，法伊尔就气闷不已。胸口的印记似乎也能感应到他的反抗情绪，炙热的痛了起来，法伊尔连忙深呼吸了几次，努力的让自己冷静下来。


    最后疼痛终于消去，只留下一点点刺刺感觉，法伊尔这才摊开手，一颗小小的果实躺在他的手心。他用三根指把这颗有半个鸡蛋大小的果实捻了起来，借助马车内幽暗的魔法光源仔细的察看了一下。细细的魔法丝在光源的照耀下，在褐色的果皮下水银般的流动着。法师点点头，在旁边的多格箱里面摸出一个木头盒子把果实放了进去，细心的收纳起来。


    不一会，他听到外面传来一些细碎的动静，掀开一点帘子看了看，发觉又是各种各样的动物过来送吃的。迪尔兰多的吊床下面，已经堆了成了一座小山，各种各样的新鲜果实，可以食用的花朵、嫩叶和根茎。感谢莫纳女神，这次没有熊送蜂巢过来。上一次的蜜蜂骚动，可是让不少人被突然冒出来的蜂群吓了一跳。


    一只很少在白天出现的狼从树林深处跑了出来，嘴上还叼了一只刚刚咬死的肥硕的野鸡。因为狼的存在，原本正在迪尔兰多吊床下面的几只狐鼬立刻丢下几个鸟蛋，快速的爬上了四周的大树，四散逃走。


    法伊尔看着这头体积相当庞大的野狼，放下自己的食物，然后非常自然的又回到森林中，不知不觉的又把目光放在了吊床上的人身上。吊床上的人翻了个身，半边脸压在布里面，有点扭曲变形，手脚都从边上挂了出来，睡得毫无形象，一点都看不出他出身高贵。


    是的，出身高贵……


    迪尔兰多这个名字虽然不常见，一般人听到也不会特别在意。可伯明尔顿这个姓氏就不同了，这是图兰达皇室成员的姓，哪怕是普通老百姓也知道。


    法伊尔在两年前以间谍身份来到图兰达的时候就与迪尔兰多打过交道，那时候迪尔兰多冒充是个皇家研究院的生物专家和一队考察者混在一起。直到搞出了一起魔法爆炸，法伊尔才发现他就是魔龙王口中那个重要的祭品。


    那时起法伊尔就觉得这个人是个怪胎，身为国王的儿子却一点都没有贵族的样子，喜欢以身犯险。


    一个多月前法伊尔在抓偷窃马戏团物资的小贼的时候，逮到了一对孤儿――阿基里和卢娜。他发现那个男孩身上藏了一颗濒临死亡的龙蛋。原本是想拥有一颗龙蛋，来提升自己的魔力，结果没想到龙蛋上面还附了迪尔兰多的灵魂。在龙的淫威之下，法伊尔被迫签了不平等条约，从此就沦为了幼龙的仆人。


    不但要耗费魔力帮助龙蛋孵化，在幼龙孵出来以后还要到处偷宝石和能量去喂养这位龙大爷。要命的是，这笔交易买一送一，一起重生迪尔兰多也赖着不走，干脆加入了马戏团，看样子这一人一龙吃定自己了。


    这只麻烦的幼龙，只喜欢吃宝石和贵金属还有纯能量，饿极了还有可能吃人。在瑞赛斯孵化出来的第一天，就曾经因为饥饿发狂过，法伊尔觉得自己当时脑子一定不清楚，居然为了保护其他团员，被幼龙啃了一口。


    这次惨痛的经历让他损失了两个宝石戒指，以及左手的两根手指。还好后来迪尔兰多一边道歉，一边又让幼龙把法伊尔的手指吐出来重新接上（戒指没有！），不然以后法伊尔只能用八根指施法了，不知道准确度会下降多少。


    法伊尔不明白为什么迪尔兰多不回家养龙。他是国家的储君，幼龙也是这个国家的守护龙，动用国库乃至征集全国的珠宝黄金来喂龙才合理啊？何苦像现在这样，要依靠共生者的不断进食来补充幼龙所缺乏的能量？


    实在是太愚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