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大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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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声音是从王老的床铺上传来的，紧接着就传来王雨珊心急如焚的声音：“爷爷，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黑暗中看不清楚状况，丁文浩顺手拉开了灯光。


    只见王老蜷缩着身子，脸色苍白，呼吸急促，凑近了一看，满头的汗珠。


    那急促的咳嗽声听起来是那样的凄厉，让人不禁担心，仿佛把肺都快咳出来了。


    “爷爷你坚持住，我去找医生！”王雨珊吓得不轻，但这个时候，大家族子女的气质就展现出来了，并没有彻底乱了方寸。


    在转头走之前，还不忘冲着丁文浩说一声：“麻烦你照应一下。”说完便行色匆匆地夺门而去。


    片刻之后，列车长带着随车的医生，气喘吁吁地出现在了车厢里。


    在灯光的映射下，列车长的脸色比王老还要白，冷汗淋漓，也不知道是跑出来的，还是吓出来的。


    医生掏出仪器，迅速做诊断。


    “怎么样？”列车长心急如焚地问道。


    医生呆呆地摇头，显然是吓得不轻：“糟糕，必须送医院。”


    很明显，王老的病情，根本不是他能够应付的。


    列车长只感到脑袋里轰然炸响，心里咯噔一声，险些背过气去。


    “咳咳！”王老的咳嗽声愈演愈烈，王雨珊赶紧轻轻拍爷爷的后背，给他顺气，同时用手帕轻轻擦拭了一下王老的嘴，结果赫然发现，洁白的手帕上，出现了血迹！


    原本还能保持淡定的王雨珊，一下子彻底慌了神：“医生，怎么办？”


    “车上的医疗条件，根本没法，我的水平也有限。”医生显然比病人还紧张，满头大汗，说道：“必须赶紧送大医院，一点都耽搁不得！”


    “我马上让火车停下，送医院！”列车长不假思索地说道。


    火车上这么多乘客，为了一个人说停就停，还真是有魄力。不过对他而言，所有乘客加起来，都不如王老一声咳嗽。要是王老在这趟列车上有个三长两短的，那他的下场……不敢想象！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停了又怎样，如何送医院？”丁文浩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犹如一记闷棍，狠狠地敲在了列车长的心坎上。


    怎么办？难道真是天要亡我？列车长已经彻底慌了神，不知所措。


    王雨珊眼前一黑，她的世界也快要崩溃了。


    挣扎着睁开眼，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从药箱里拿出了那盒特效药。


    本来按照医嘱，这药是一天只能服一次的，但现在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


    “你要是想害死你爷爷，就尽管喂药。”丁文浩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一股细腻如玉，但却冰凉的触感瞬间袭上心头。


    王雨珊一激灵，她还从来没有被男人这么摸过手，但在这种情况下，哪里还想得到这个？她瞪着丁文浩，说道：“请不要妨碍我。”


    “我再说一次，如果你想害死你爷爷，就喂他吃药。”丁文浩面沉如水，笃定地说道。


    “小伙子，你要是再捣乱，我就请你下车了。”列车长情绪激动地说道。


    丁文浩轻叹一口气，然后拿出了随身携带的证件：“我也是医生。”


    其实他不想轻易让别人知道自己身份的，但如果不说，谁能对自己有信心？


    果不其然，一看到丁文浩的证件，几个人的态度就有所不同了。虽然他们也不看好这个毛头小伙子，但毕竟是个医务工作者，多个人出出主意，总不是坏事。


    “丁医生，依你看，病人情况如何？”随车的医生问道。


    “很不妙，急火攻心。”丁文浩说道：“是老毛病了，日积月累，已经到了积重难返的地步了，现在骤然爆发，若是不能第一时间控制住，恐怕会出大事。”


    王雨珊的脑子，嗡的一下就乱了，她握住丁文浩的手，有点病急乱投医的意思了：“丁医生，请你无论如何都要救救我爷爷，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答应。”


    “别担心，我有办法。”丁文浩淡定地说道，丝毫没有矫情。


    人命关天，他作为医者，自然不能见死不救；另一方面，对于王老这样的贵人，他也愿意施一分恩情，尤其是在家庭危难的时刻，多一分助力，就多一分希望。经过前世的风风雨雨，他已经不再活在理想化的世界里，空谈什么施恩不图报的道德。那太飘渺，违背人性，连孔夫子都曾经批判子贡救了人却不领赏，导致他人也不敢领赏，干脆不救人了。他成全了自己的声名，却断了别人获救的希望。


    施恩图报，天经地义，不是什么丢脸的事！


    “丁医生，需要什么设施？”列车长犯难地说道：“车上的条件有限，我们只能尽力去办。”


    “只要银针一套足矣。”丁文浩的回答，出人意料。


    “针灸？”医生一下子愣了：现在的中医可是出了名的十医九骗，当然也有人是真功夫，但不可能这么年轻。


    中医比西医更玄奥，理论也没有西医那么清晰，透彻，成体系，很难照搬书本。所以中医更需要大量的临床经验，一个出色的中医，没有几十年的淬炼，是出不来的，所以一说起中医，大家的脑海中，浮现的都是老头的形象。


    而针灸这门学科，在中医里，都算是深奥的了，试问，丁文浩这么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年轻，怎么可能掌握得了？怕是连全身上下的几百个穴位都没搞明白吧。


    “快，拿针来！”丁文浩冲着发呆的医生，低喝了一声。


    “好。”医生慌慌张张地取针去了。他也想得明白，虽然对丁文浩不看好，但既然这小子愿意出头，那出了什么事都有人担着了，不至于怪罪到自己头上。


    再者，反正自己都束手无策了，这小子愿意怎样就怎样，死马当活马医了。


    一盒银针很快就取来了。


    丁文浩很熟练地取出针，点燃酒精灯，淬火。


    迎着王雨珊忧心忡忡的目光，他淡淡说道：“老爷子的状况很危急，非得用我的看家本事，回魂九针不可了。”


    回魂九针……这个名字听起来真邪乎，装神弄鬼么？列车长和医生不禁在心里嘀咕，更是紧张万分。可别捅大篓子啊，虽然有这个背黑锅的负主要责任，但很显然，自己的日子也别想好过。


    “噗！”王老吐出一大口鲜血，倒是不咳嗽了，直接昏迷了过去。


    “爷爷！”王雨珊吓得失魂落魄，以一种祈求的神色看着丁文浩：“快动手吧！”


    事到如今，怀疑已经没有意义了，死马只能当活马医。


    医生急匆匆地搭了一把手，将王老放平在床上，轻轻脱下了上衣，露出一身干瘦如柴的躯干，有些油尽灯枯的迹象。


    丁文浩轻轻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睁开眼，旋即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手上犹如穿花插蝶一般，上下翻飞，顷刻之间，九根针，已经插在了不同的穴位上。


    这么草率就完事了？医生心里拔凉拔凉的。


    再看丁文浩，已经满头大汗，头上还隐隐冒着雾气。


    完蛋了，这小子都吓得汗流浃背了！


    “等一会才能出效果。”丁文浩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这回魂九针看似快速，但要求极高，是千锤百炼的结果，也极为耗费精力。从前世算起，自从被暗害，多年心血毁于一旦之后，自己就再也没有动过针，行过医了，现在乍一施针，着实有些受不了。


    列车长心里死灰一片，他已经在盘算，怎么最大限度地把责任揽在丁文浩身上，尽量把自己摘出来，尽管完全憋清，基本不可能，但有个人在前面顶着，总归好得多。


    他暗中冲着跟班做了个手势，示意一定要把丁文浩盯紧了，千万不能让他溜了。


    一旦有个什么状况，先抓起来再说！


    “咦，针怎么变黑了？”王雨珊时刻不停地盯着爷爷，眼睛都没眨一下。她敏锐地发现，银针出现变化了，逐渐被黑色所浸染。


    “逼了一些毒素和杂质出来。”丁文浩长出一口气，然后取下了针：“这一针的效果，差不多就这样了，控制住了王老的病情爆发，不过要根治的话，还有很远的路要走。”


    “咳咳”，咳嗽声又响了起来，不过比之先前，要轻微了不少。最关键的是，王老缓缓睁开了眼睛。


    “水……”王老苍白而干涸的嘴唇动了动。


    王雨珊大喜过望，赶紧拿出保温杯。


    “现在别进水，五分钟后再喝。”丁文浩嘱咐了一句，然后爬上了自己的铺位，疲惫至极地说道：“危机解除，出不了大事，好好护理就是。我太累了，先睡一觉。”


    片刻之后，便响起了均匀的呼吸声。


    列车长和医生面面相觑，互相都能看到对方眼中的惊讶：这个小子还真成了！


    王雨珊的目光，也向着丁文浩的方向望了望，眼神有些惊喜，更多的是疑惑，觉得这个人就像一个谜，年纪轻轻，居然身怀绝学。


    不过最让她想不通的是：在这样紧张到窒息的氛围中，他居然还睡的着……


    大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