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拉上关系(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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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代志嘉现在是大忙人，作为领导秘书，时间多不属于自己，自己的一切时间都要按照领导的时间安排来安排”用一位资深秘书的话来说“领导电话一来，做爱做到一半也得立即提裤子就走。。。”


    代志嘉觉得自己算是运气不错的了，李从云晚上除了偶尔的应酬之外，很少有需要召他陪同的活动，这就使得代志嘉晚上的时间相对比较空闲。不过他听了李从云的建议”打算再拿个文凭，最近一段时间晚上都在自习看书。


    然而今天晚上是个例外，代志嘉陪着父亲代军勇来到金岛饭店三楼的一间包间。


    来金岛饭店当然是来吃饭的，但并不是他们父子二人自己来吃，而是有人请客。


    请客的人，正是金岛艺术剧院院长张云岚，陪客的是区文化局局长安有余和文化局办公室主任朱心武。


    代军勇当年是海军退役战士，在部队的时候就是艺术多面手，退役之后不知道上面怎么安排的，就给他安排去了艺术剧院，但是艺术剧院本就人满为患，调整了一下，让他去做灯光，这一干就是二十多年。


    如今五十二岁已经快到内退的年龄，偏偏赶上文化单位改制，院里不可能对抗区委区zhengfu的决议，只得执行，只是他决计想不到，自己竟然会被定为第一批改制的职工。改制”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下岗，意味着自谋生路。可是一个已经五十二岁的老灯光，这时候下岗，他能自谋什么生路？


    那天回到家里，他的心情无比yin郁坐在窗台下抽着闷烟。下班回家的儿子代志嘉看见父亲心情如此糟糕，便问他是怎么回事。但代军勇是个“古板”的人，执意不肯对儿子讲明。


    他并不是不知道儿子现在是区委李副书记的秘书，身份地位相当特殊，如果儿子说一句话”他的事情不会多难办，别说张云岚院长，就算尖化局的安有余局长，只怕也不得不买儿子几分薄面甚或就是主导这次改制行动的文秀叶文雷区长，若是得知此事，怕不也要思付再三。


    但是作为一个思想“老派”的退役军人，代军勇有一种现如今已经非常稀罕的心态，那就是他不想“给党和zhengfu添麻烦”


    即便受了委屈也想自己扛下来“报答组织多年的培养”


    只是不知道组织究竟培养了他什么。


    代志嘉见父亲不肯明言，只好辗转奔问母亲，母亲却不比老伴有那么“坚定的革命意志”再说她也不清楚代志嘉现在的“能力”只觉得儿子不过是个秘书，最近才升副科级的小干部罢了，听了也就是发几句牢骚于是儿子一问，她就和盘托出了。


    代志嘉一听，先一阵恼火，这哪是改制？这根本就是乱弹琴！想自己跟着李书记跑机关、企业跑了这么久，清楚的记得李书记每次谈到改制的问题都会对那些单位领导、企业领导反复交代，要做好职工的心理开导，更要做好安置工作，不能一声令下，说不管就不管了，这种霸气不能要。


    可现在艺术剧院的改制偏偏就是反其道而行之，之前一点风声都没有，现在说要改”立即就要裁员私企裁员都没有这么霸道的啊”更何况这是属于国家的文化机构哪里有这么蛮干的！沟通交流哪去了？


    耐心引导哪去了？妥善安置哪去了？尽是拍脑子决定！


    当时代志嘉就冲到电话机旁准备打电话”可是话筒刚刚拿起来”代志嘉又犹豫了。他当然也知道自己这个电话过去会有什么效果。


    但是正是这个效果，让他犹豫了。


    领导的秘书说话，什么时候是自己的意思，什么时候是领导的意思，下面的人有时候不好揣摩，不好揣摩不代表就敢不理会，既然要理会，就要按最佳办法来，那就是领导的秘书不管说什么，都当做领导的指示。所以代志嘉清楚自己这个电话打过去”肯定会被认为是李书记对这件事有意见，通过他来表达。


    但是如果这样，就会导致一些不好的后果。首先可以预见的是，以目前李书记在区委完完全全站稳了脚跟的副书记地位，安有余绝不可能把“李书记的指示”当作耳边风，那么接下来张云岚也肯定慌了手脚，指不定就吓得不敢改制了。这样的话，事情传到文哥区长那儿，文雷区长肯定着恼，你李书记是雷书记不假，可文化口并不归你分管！


    就算区委方面对这个改制有意见，或者具体到对艺术剧院的改制有意见，那么也应该先知会我一声”由我去处理，再不然就是让马天华副书记来说这个话，他才是分管文教口的雷书记！


    于是，因为自己这一个电话，莫名其妙的就把李书记拖下了水”李书记发现自己躺着也中枪岂能不恼？到时候后果如何，就谁也不敢多说了。


    代志嘉不是不会算账的人，他现在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区委雷书记的秘书，而且这位副书记不仅年轻的吓人，背景还比年纪更吓人，今后前途无量是不必说了的，自己只要这几年跟着李书记好好做事，今后李书记就算高升了，也一定会给自己一个妥善的安排，这是华夏惯例、


    人之常情。而父亲呢？已经五十二岁，只有三年便要内退。而且这几年剧院根本没什么事情，一个月能工作一周的时间已经算不错的开工率，跟半退休也没多少区别了。就算真的被第一批改制下岗了，也不过就是提前两三年退下来罢，有自己在，这个家就不会有半点衰落，只会越加兴盛。


    相反，如果自己因为这次事情胡乱发言，惹怒了李书记，李书记一怒之下撤掉自己这个秘书，那也不过是一句话的问题。


    他跟李书记的关系可不比那些一起**的领导和秘书，秘书手里掌握着领导许多不可告人的秘密，他可不知道李书记半点隐秘的事除了知道李书记的舅舅是北海舰队副司令员这一点之外。可这也不算什么，难道有这样一个舅舅，他就不能干这个副书记了不成？不仅不会有负面影响，若真是这条消息散发出去，反而会让不少敌视李书记的人谨慎起来，甚至有可能再不敢跟李书记为敌。


    代志嘉不明白李书记为何不泄露自己的身份，反正从他的角度来看，这个身份泄露了也没什么大不了，而且有益无害。


    一旦自己被撤，就算区委办哥主任还挂着，也是兔子的尾巴长不了，最多最多留一个副科级身份，但这一辈子基本上也就到这儿了”要不了多久肯定会调去某个旮旯里晾着。


    如此一来，就算父亲的工作暂时保住了，也没有半点用，自己一旦失势，难保张云岚不会在第二批改制职工名单上再加上父亲的名字，到时候那就真是周郎妙计安天下，赔了夫人又折兵。所以这个时候打电话绝非智者所为。


    代志嘉不得不思索起来，看有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其实代志嘉想到的第一个办法很简单，就是在“不经意”之间”让安有余或者张云岚知道，艺术剧院的代军勇就是自己的父亲，只要他们知道了这一点，必然会立即修改名单，把父亲的名字从第一批改制名单中划掉。


    但是代志嘉却忽然想到了另一件事。上次毕光祥副区长跟李书记见面的时候谈到过一件事，说区规划局的高如林局长对业务工作很不熟悉，更不专业，更重要的是这个人似乎对工作一点都不上心，经常打电话过去找不到人，毕区长对这位高局长很是不满，表示今后如果有机会一定要在常委会上提出来”把规划局的局长换一个人，换一个业务能力和综合能力比较强，又能踏实工作的局长。


    代志嘉就想起，文化局的那位安局长，好像对城市规划很有几分研究，他是人大代表，这两年区人大召开大会的时候，他的提案都跟城市规划有关，而且代志嘉看过之后觉得确实写得不错，不是为了应付开会随便乱写的东西，其中有些建议还颇有见地，比如以“文化金岛”来提升金岛的“品牌形象”这就不是现阶段大多数干部能够想到的。


    而这个“文化金岛”似乎也跟李书记和毕区长经常提到的那个词有些关系，那个词叫……对”“城市名片”！


    代志嘉于是就想了想这位安局长可能是谁的人。但是不想不知道，一想吓一跳，这位安局长似乎还真没有跟哪位领导靠得特别近。换句话说，他还没有真正意义上的“靠山”！


    代志嘉立即意识到，这是一个机会，如果安有余的确是有能力的，同时他又没有什么有分量的靠山，那么为李书记把他拉到麾下”会不会是个不错的想法？要拉他过来，肯定要有筹码，规划局长似乎就是个不错的筹码啊……从文化局长到规划局长，安有余不可能不动心，而按照毕区长的意思，规划1局反正是要换人的，既然如此，换上自己人，那是最理所当然不过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