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节 不屈的战斗
3个月前 作者: 忘情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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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长的队伍沿着伊比鲁斯河向西慢慢的移动,在河的对岸是连绵不断的群山。。。我已经忘了山的名字,只觉得在这秋意浓浓的季节里,整个山脉给人以一种冷漠的、没有一丝一毫的亲切的感觉。而河岸这边则是起伏不停的丘陵,树丛。只有在河岸上是不足五百米宽的坑坑洼洼的草地。
人群挤在坑坑洼洼的枯草地上,向前不停的挪动着疲惫的双腿。手里的铁器在冷冷的秋风中本来就已经是十分的冰凉了,偏偏在这个时候,老天爷又下起了雨来。让身上仅穿着单衣的士兵们更加的不堪忍受。饥饿、困倦、寒冷,全都压在了士兵的身上,以至于很多士兵把手里的铁器扔掉,以减轻负担。我和阿迪达克他们只好来回地巡察,让扔掉兵器的士兵重新拾起来。但往往是顾的了这个而疏忽了另外一个。我不由得仰天长叹:“这样下去,只怕是走不到纽曼细阿了。难道天意如此?”
正当我摇头苦笑的时候,巴拉姆踏着泥泞的草地踉跄地奔了过来,气喘吁吁地对我喊到:“老大,不好了,后面的探子回来说,帝国的援军已经到了塔拉哥,前锋骑兵团离我们不足二十里了。”我的脑袋顿时“嗡”地一下,好不容易才缓过劲来。望着巴拉姆脸上焦急的表情,我想了一想,说道:“追兵是在对岸还是在我们这边?”
巴拉姆楞了一下,摇了摇肥大的脑袋,说道:“这个到没有说。”
“那就快去打探,要快。”我几乎是在冲着巴拉姆大吼大叫了。
巴拉姆下了一跳,连忙回过头,狂奔着执行命令去了。
我立即找来了阿迪达克,告诉了我刚刚得知的消息。最后说道:“现在只能原地集结,布下阵势迎敌了。”望着阿迪达克青一下、紫一下的脸色,我便知道他比我还不经吓,虽然我也知道我的脸色并不比他好过多少。
我和阿迪达克费尽了力气,好不容易才把混乱不堪的队伍组织起来,在泥泞的河岸上勉强布置了一个方阵。但是,帝国大军追到的消息让这个方阵中的士兵们人心惶惶,士气严重低下。我站在了方阵的前面,看着眼前的这些士兵们脸上惊慌的神情,我在心里莫名其妙地愤怒了。因为我知道士兵的士气是一支军队能否具有战斗力的决定因素。
我跳下马背拔出了长剑,手起剑落,将马头一剑斩下。马血顿时喷了我一身,和着雨水往下流淌。所有的人都被我的动作惊呆了,全都用惊疑不定的眼光望着我。
“你们,如果在帝团的面前变得胆小、懦弱、贪生怕死的话,”我手举长剑,用一种阴极冷极的声音对着身前的士兵们吼道,“那么,你们就会象这匹被杀的马一样,任人宰割。”我又一次挥动手里的长剑,往下一斩,恶狠狠地道:“要么,你们杀死敌人自己活命;要么,就让敌人把你杀死。你们和我一样,不会有第三个选择。现在,你们回答我,是让敌人杀死,还是杀死敌人?”
“……”
耳朵里听着一些稀稀拉拉的回应声,气得我浑身发抖:“你们还是不是男人?他妈的,是娘们儿的就给老子滚远点。你们这群猪,你们这群胆小如鼠的奴隶!天生就是拿来让人杀的杂种!”
方阵中的士兵们立即群情激愤地爆发出了滔天声浪。
“我们不是奴隶!我们不是杂种!!”
“他们凭什么踩在我们的头上!”
“我们就是死也要杀他几个垫背!”
“跟他们拼了!”
“对,跟他们拼了!”
“……”
看着士兵们的愤怒,我知道士气已经开始回升了,是个好兆头。不由得在心中一乐:“嘿嘿,我这激将法看起来还挺管用的。”
我扭头看了看河的对岸,然后大声喊道:“现在,全都给我安静。”原本哄闹的方阵被我以内劲送出的声浪镇住。看看逐渐安静下来的人群,我大声说道:“我们不能光凭愤怒去和敌人对仗,那样我们只会有去无回。打仗还要动动脑子,不要呈匹夫之勇。你一个人能有多厉害?不是我在这里说大话,你们当中没有一个人会比我更加厉害。我这么厉害人都只能对付几十个普通的帝国士兵,而你们当中又有谁能够对付得了更多的敌人?一百个?一千个?那他妈的就不是人,是神仙。所以,我们要动用脑筋,要利用自己的长处攻击敌人的短处。”说到这里,我停了一下。
“那敌人的短处在那里呢?”立即有人大声地问道。
“问得好。”我吞了一口口水,“敌人的短处就是:盲目穷追,骄傲轻敌。为什么呢?他们自以为人数比我们多,兵器比我们好,大队步兵还在塔拉哥,而骑兵却马不停蹄地追了上来。事问,在这种天气下,这样的地理环境中,一队骑兵能够对我们做出什么打击?好歹我们也曾打败过他们,何况他们现在的人数也不见得会比在塔拉哥的时候多出多少。他们妄大自尊,以己之短击我之长。这就是我们的优势,这就是敌人的短处。”
“好啊,杀他个片甲不留。”
“你要我们怎么做,我们听你的。”
“哗……”
士兵的情绪一下子高涨了起来。这个时候,巴拉姆回来了。这次是连滚带爬地窜了过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叫:“他们…他们是、是从我们这…这面过来的,离我们只有十里了。”
我心里顿时一乐:“这群狗娘养的,跑的还真够快的。在这种天气、环境之中,倒也难为他们了。”
一边的阿迪达克看见了我脸上露出了笑容,奇怪地问:“敌人马上就快追到了,飞人,你怎么不惊反笑啊?”
“惊?!我为什么要惊?他们在这样的条件下跑得越快,我就越是高兴。你不明白么?哈哈哈哈…”
望着大笑的我,阿迪达克一脸的惊讶。大概现在的他是满头雾水,搞不清楚东南西北了。
“现在,我命令,巴拉姆带领五千人,必须在半个小时以内,在我们站的这个地方挖出一条宽5米,深两米,长五百米的拌马坑,并且还要把河水引进来。在敌人的骑兵追抵之前一定要在你们挖的拌马坑后面三百米的地方列出阵势,如果有敌人冲过拌马坑,你们就给我杀。阿迪达克带领五千人到后面的树林里,砍些树木来,越多越长越好。在敌人的骑兵要从你们那里绕道通过拌马坑的时候,用你们砍的圆木顺着山坡往下放,阻止他们过坑。记住,一定要守住你们的阵地。剩下的跟我来。”说罢,率领着剩下的六七千人爬上了右面的丘陵中的树丛里。
我将所有的弓箭手全都布置在了树丛之中,并命令他们在敌人向前面发动进攻的时候,要以最为密集的箭雨支援友军。在留下两千枪兵保护箭手以后,我带着另外的看上去较为强壮的三千名刀剑手,冒着大雨,在山坡顶上的树丛里往敌人追来的方向悄悄地摸了过去…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的时间,我在树丛里隐隐约约听到了战马的嘶呤声。我立即命令队伍停止前进,让所有的刀剑手全部爬在了中。透过树叶的缝隙,我模模糊糊地看见在丘陵底下的右前方的河岸上,一群帝国的骑兵正冒雨急奔。然而,战马在泥泞的河岸上不停地打滑,不时地将一个又一个的骑士摔落马下。后面的骑兵为了防止踩伤前面摔落在地的同伴,又不得不将马勒住,所以,整个队伍的形状十分可笑:前面的已经冲得老远了,而中间的却停止不前,后面的就只好从两边的空隙中缓缓穿过。
望着追兵的队伍如此的混乱、狼狈不堪,我身边的刀剑手们立刻士气高涨,几达顶峰。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我笑着对他们说道:“我们可是要等到最后才出场哟,怎么?现在手就痒了?呵呵。”身旁的一个长剑手答道:“头领,我可真是服了你了,他们这个样子,恐怕我们还没有动手就被肥头他们杀光了。你真厉害。”我听得大乐,失笑道:“肥头?谁是肥头?”“就是巴拉姆头领啊。”另外一个刀手插嘴说道。“哈哈,巴拉姆叫肥头?我到是第一次听说。谁给他起的这个名字?”“不知道。反正大伙都这么说。”“哈哈,他娘的,你们可真会乱叫。”但是,因为我怕笑得太过大声会被丘陵底下的敌骑听见,所以只得拼命忍住,不想竟憋得十分难受。
大雨渐渐地下得小了,而丘陵底下的追兵也仅仅剩下不到一千人了。看着这些大半因落马而被自己的同伴骑马踏伤的帝国骑士,正三三两两的坐在泥地上的时候,我在心里面估计了一下时间:“恩,前面的追兵恐怕已经和阿迪达克、巴拉姆他们交上了火,现在是时候了。”我腾身而起,将手里的长剑一挥,大吼一声:“是男人的弟兄们,就跟着老子冲下坡去砍他妈的狗杂种。杀…”
我左足一撑泥地,右脚往前一个跨跃,头一个从树丛里冲下了丘陵。
在我的身后,早就憋得一肚子火的三千刀剑手,立即跟在我的背后,蜂拥而下,冲着丘陵下河岸上的几百个伤兵砍杀过去。
完全没有抵抗,也来不及抵抗,这群被敌人抛弃的近千名伤兵就这样被我们这群“猛虎”瞬间杀了个干净……
我指挥着刀剑手们,以最快的速度清理了战场,将尸体全部抛进河里,兵器不够好的立即换上骑士身上的长剑。将战马统统拉到一边。
“头领,我们是不是从后面杀上去?”
看着大家眼睛里的期待,我摇了摇头说道:“你们不能只顾着眼前,眼光应该放得长远一点。现在趁敌人的后续部队还没有来,我们得赶快布置一些阻挡他们前进的陷阱之类的东西。记住了,我们的动作越快,后面的弟兄就越早得到我们的支援。”
※※※
大约用了一个多小时,我们这队人在这不足四百米宽的河岸上挖掘出了一条7米多宽、3米多深,从河边一直抵达丘陵底下的一条阻兵坑道。然后,将骑士们的长矛全都插在了坑底。当所有的工作完成后,我翻上马背,看着身边的士兵,大声说道:“现在,没有马骑的弟兄跟在有马骑的弟兄后面,我们一起冲过去,配合前面正在做战的弟兄,把这支帝国的骑兵消灭掉…前进!”
我将手中的长剑向前一指,催动坐下的战马,率领着这支刚刚更换了装备的“王牌”部队,由原路杀向敌人的后方…
当我带领着弟兄们来到离前面的战场约有一千米的时候,形势正如我事前所料的一样:长长的拌马坑挡住了奇兵的冲击,一小部分的骑兵收不住马腿,一头载进了坑道之中。剩下的则混乱地往丘陵上冲,想绕过拌马坑。而阿迪达克则放落滚木,顿时将坡下的骑兵砸得人仰马翻。被我埋伏在丘陵上树丛里的弓箭手们,在敌骑向后溃退之际以高射低,密集的箭雨再一次将混乱不堪的骑兵们射倒了一片。更何况骑兵在这样的环境中根本就没有任何的优势可言。
看到这样的,大大有利于我们的战况,我没有命令身后的士兵向前进攻,反而命令他们跟在我的身后,下马向山坡上跑去。虽然不明白我的用意,但是士兵们还是照着我的命令做了。
我来到了弓箭手的阵地上,命令他们继续发射箭支,攻击敌人的后方;同时命令原本保护箭手的长枪兵立即加入我所率领的刀剑手中,组成一支混合部队。然后与阿迪达克的部队会合一处,从坡顶上杀将下去。
帝国的骑兵们看到骑在马上同我们作战实在是得不到半点的好处,分分扔掉长枪跳下马来,用长剑和我们对砍。这下到好,在此消彼涨的情况下,骑士们根本就挡不住从坡顶猛冲而下的我所率领的士兵。就好象虎入羊群一般,顿时便把帝国骑兵们冲了个七零八落。我左手是剑,右手是刀;刀使剑招,人随剑走,在混头转向的骑士丛中左冲右突,竟杀了个三进三出。
喊杀声,惨叫声,兵刃交击声不绝于耳。至身其中,方知战争的残酷和惨烈。我仿佛又回到了故土:在大草原上,在长城内外,在深山丛林之中,和凶猛、狡诈、彪悍的匈奴人作战。身边的帝国骑士在我的眼里已然变成了匈奴强贼,我眼里的怒火更加地高涨…
终于,骑士们抵挡不住我们从两个方向的冲击,死亡令他们开始恐惧,一边倒的情况更是让他们无法支撑,斗志已经降到了最低点。后面的已经开始转身逃命,前面的也不停地后退。有了一个,就有第二个。越来越多的人转身逃命,到最后,所有的帝国骑士全都争先恐后地逃命。从我故意留下的缺口处向来路奔逃。
“弟兄们,我们不要让他们逃走一个。追上去,杀光他们!”我的怒吼声让己方的士兵们战意浓烈,而让逃走的帝国骑士们更为害怕。就这样,我们追在帝国骑士的身后,将一个又一个的敌人杀死。一直追杀到了先前我和三千刀剑手布下的陷阱的地方。在看见了前面的同伴掉进了枪坑里面去的时候,后面的骑士在惊吓、恐惧当中,齐齐发出一声怪叫,调头跳入了急流之中,竟无一人从右面的丘陵上面绕道逃命。
(在过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以后,我才有所理解他们当时的思维。大概是认为,既然在这里布下了陷阱,那么在丘陵的背后一定还有我们其他的队伍埋伏在山坡之上。与其跑上山去让山坡上的敌人杀死,还不如直接跳进河里来得痛快些。大概这就是他们当时的想法了。)
我们再一次地以少胜多,并且得到了大批的战利品:武器、粮食(死亡的战马可以食用),使这支原本快要崩溃的队伍再一次地获得了新生。得以维持我们继续向纽曼细阿前进。
但是,就在在我们认为已经摆脱了追兵,并且得到了战利品的补充,正沉侵在充满了对美好未来的憧憬之中的时刻,一场让我们这支队伍中的所有的人都没有料到的灾难却悄悄的降临在了…
※※※
雨已经完全的停下来,但是,呼啸的秋风在大雨过后反而变得更加的阴冷刺骨。
我不停地用两只手掌抚摩着发僵的双臂和身躯,看着四周来回跑动的、和我一样浑身发抖的人群,我情不自禁地在心里发出了感叹:“人只有至身于生与死的考验的时刻才会忘记身外的一切。在战斗中,那么大的风和雨我竟然一点都不曾感觉到,现在却寒冷万分,前后的差别真是太大了。真是不可思议啊。”
我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到一处小坡顶上,吸了吸气,然后向周围的人群命令道:“大伙要赶快将敌人的尸体清理掉。自己人中受了伤的赶紧包扎一下;死了的立即埋在山坡后面的树丛里;重伤员则抬着跟大伙一起走。身强力壮且没有受伤的负责运送马肉。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不然被敌人的大队人马追到的话,我们就死定了。”
所有的人都在瑟瑟的秋风中移动着僵硬的身体,开始七手八脚地搬运尸体。我走下小山坡,也加入到了清理战场的人群当中去。人们不停的在河边来回走动,将一具具帝国骑兵的尸首抛入河中,然后更换了武器、衣甲。另外有些人跑进山坡上的树丛里,砍了一些树藤下来编织成了担架。一切工作终于在两个小时后完成了。
在得知道哨兵在目力所及之处没有发现敌人的踪影后,我那颗快要跳出胸口的心脏总算是落回到胸腔里了。我定了定神,向士兵们发出了行动的命令,离开了这个鬼地方。
队伍在大雨过后的泥泞的河岸上继续往纽曼细阿前进。因为增加了许多的轻重伤员的缘故,所以队伍走得很慢。又因为队伍严重缺乏药品和随行的医生,从而导致其中的一些伤员或者因伤病过重而死;又或者是不堪忍受伤口的疼痛自杀而死。其他的人只能眼睁睁地在一旁看着自己的同伴一个接一个地痛苦的死去,却是一点也帮不上忙。那种焦急、慌张、痛心的感觉,让每一个人都心如刀绞般的难受。本来有的人想阻止伤员的自杀行为,但在同伴的哀求之下又只好忍痛放弃。这样的情形一直持续到了最后,四百多位重伤病员全都因为以上的种种原因,竟然没有一个能够存活下来,全部留在了伊比鲁斯河畔的山坡上…
我的双眼在模糊了许多次后再一次地变得模糊起来,心里面充满了一种莫名的悲哀。为死去的人悲,为活着的人哀;为眼前的人悲,也为我自己的遭遇而哀。
一周之后,队伍终于走出了山林,呈现在我眼前的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我回顾了一眼欢呼的人群,作出了原地休息的决定。再叫过身边的一个士兵,让他去后面通知阿迪达克他们之后,我下达了休息的命令。士兵们立刻一个接一个的躺倒在了草地上,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他们可真是累坏了。”我在心里这样的想着。“为了不让帝团的追兵追上,所有的士兵在这一周的日子里几乎没有合过双眼,现在总算能够睡一会儿了。但愿明天早上他们能够恢复体力。”在安排了哨兵到四周警戒之后,我自己也找了一块地方躺了下来,望着天空中漂浮的朵朵白云,很快的就进入了梦乡…
我一个人走在青石铺砌而成的山间小路上。小径两边的山坡上的大树高耸入云,一群群小鸟在树林中穿越、歌唱。在不远处的山脚下有一座小木桥,桥下的小溪清澈见底。站在桥的中央,便可清楚的看见小溪里的小鱼儿在水里自由地游玩。这一切的一切是如此的令我着迷,如此的让我熟悉。我心头振奋,迈开大步往山的深处狂奔过去,急剧跳动的心房令我的血液更加迅速地流淌。因为我知道马上就能见到我早思幕想、颜如生父的师傅了。当然还要那个我从死人堆里抱回来的、顽皮的小蝶儿――蝶莲花。穿越了崖口,转过了山坳,我终于见到了我久违的家:一个百米见方的大院,两间宽敞的原木屋。我兴奋地边跑边喊:“师傅,峰儿回来看你了。小蝶儿,还不快出来接你大哥…”然而没有人回答我,我好生奇怪。当我推开堂屋的大门时,我被眼前的景象吓呆了,大脑一片空白。看着地上的斑斑血迹,我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师傅,小蝶儿,你们在那里?”我找遍了屋里屋外,没有看见半个人影;我想也不想便立即跑向后山的仙人洞。在洞口的青石台上,我看见了师傅的遗体。一柄短剑插在了师傅的后心上,从伤口中流出来的血液早已凝固。我抱起师傅的头,紧紧的楼在怀里,放声大哭:“师傅,你怎么了,你醒醒呀,师傅,峰儿回来看你了呀…”就在我悲痛万分的时候,从洞口四周的树丛中跳出了一群捕快。“赵建峰,你的案子结了,你就受死吧。”我放下怀里的师傅,拔出了长剑,发出一声怒吼:“你们这群狗杂种、王八蛋,竟敢害我师傅,我要砍下你们的脑袋祭奠我师傅的在天之灵。”
“哈哈,杀了你的师傅又怎样?告诉你,洞里还有一个没穿衣服的雌儿呢,你要不要进去看看?很正点的哟,你看了以后可别上火,啊,哈哈哈哈…”捕快们的淫笑声直钻入我的大脑,渐渐地我的手脚开始麻木起来。我的眼睛里喷出了一团团烈火,拼命的想冲上去杀死仇敌。然而不管我如何努力地运动,可身体就是无法动弹;而四肢也因为麻木而慢慢的失去了力气。我惊咳、愤怒、焦急万状,看着慢满围过来的、脸上挂着狞笑的捕快们,我浑身冒着冷汗。在急怒攻心下,我浑身失去了力气,手一松,长剑落地。紧接着大脑嗡地一下失去了知觉,身体也跟着摔倒在地…
“啊…”我大叫着从地上跳将起来,拔出长剑想击杀围过来的捕快。却发现本来是围在四周的捕快变成了一个个面带惊恐的异国的士兵。我茫然四顾,浑然不明所以。当我看见远处快步走来的阿迪达克的时候,我才从恶梦中清醒过来。我扔掉手里的长剑,直挺挺的倒在草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而四周的士兵在阿迪达克的劝说下安静了下来,远远的坐开去了。
阿迪达克在我的身边坐下,不安地问我:“你怎么了?飞人。莫不是生病了?”
“不是,我做了一个恶梦而已。”我停了一下,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天色怎么还没有变暗?弟兄们好象又都是一副睡过头的样子?”
“现在已经是中午了,弟兄们睡了整整一天一夜,看上去当然是这副模样了。”
我再一次地跳将起来,失声叫道:“你说什么?现在已经是一天以后的中午了么?”在听到阿迪达克的肯定答复之后,我立即叫来传令兵,下达了让全体士兵紧急集合的命令。看着阿迪达克脸上的不解的神色,我一边整理自己的装备,一边向他解释:“我们不能再在这里停留下去,如果敌人在这时候追上我们,那么这里会成为我们的坟墓。因为这里是平原,我们无险可依,比我们当初在河边的丘陵地带更加的危险。我们必须立刻离开这里。”末了,我有加上了一句:“我真是该死,竟然睡过了头。”刚刚听懂了我前面的解释的阿迪达克,在听到我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楞了一下,刚要上来问我的时候,远处的哨兵发出了警报。
“前方发现敌人!距离只有三千米!”
“后面发现敌人!距离一里左右!”
“左面发现敌人!大约距离五千米!”
我都大惊失色,很显然我们已经被包围了。
“怎么可能?怎么会有敌人在我们的前面?”我的脑子飞快地运转着,“前面的敌人距离我们只有三千米,后面的却里我们有一里多远。”我想到这里,扭头看着阿迪达克,愤愤地说道:“前面的敌军不是从后面追来的,他们一直就埋伏在这里。我们的队伍里有奸细。”阿迪达克的眼中露出一丝惊慌,结结巴巴地说:“这、这怎么可能?…绝对…不会有、有这样的事,我敢…肯定、肯定这不是真的。”我听了阿迪达克的话,心里面突地一跳,停住脚步回过身来,看着他说道:“你怎么就这么肯定在我们的队伍里没有奸细呢?”阿迪达克急忙停住险些撞到我身上的身躯,慌张地说:“我们都是被帝国迫害的奴隶,有谁会去向帝团通风报信呢?”我捕捉到了阿迪达克眼中的一丝慌乱,我突然的在心里明白了什么。我死死的盯住阿迪达克的双眼,一字一顿地说道:“蓝眼睛,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出卖你的朋友?你得了他们的什么好处?说!”阿迪达克“扑通”一声坐倒在草地上,惊恐的望着我说不出一句话。
四周离我们两个距离最近的士兵听见了我的厉声询问声,全都大吃一惊,分分跑过来察看究竟。我环顾了一眼四周围过来的士兵们,心中一阵刺痛,眼前阵阵发黑。我低头看着坐倒在身前的生死之交,心里阵阵发寒。这个让我以性命向托的好友,到头来竟然是帝团的奸细;害死了万千为自由而战的士兵的凶手。这个打击让我几乎承受不来。望着浑身发抖的阿迪达克,我心里充满了鄙夷之色:“我赵建峰的生死之交竟会是这样的一个卑鄙小人,赵建峰啊赵建峰,你可真是瞎了一对狗眼。”我一把揪住阿迪达克的胸襟,厉声说道:“在农场的时候,是不是你通风报的信?”“我、我、我…”看着阿迪达克的熊样,我的眼睛已经快要喷出火来了:“阿迪达克,你真的够狠、够毒。我赵建峰真的很佩服你。”我提着阿迪达克来到队伍的前面,将他往草地上一摔,对着面前的士兵们愧疚地说道:“我赵建峰对不起大家,我们之所以会被敌军包围,全都是因为我们的队伍里有了帝团的奸细。而且这个奸细还是我的朋友,”我一指地上的阿迪达克,“就是这个人,这个和我曾经同生共死的生死之交出卖了大家,我现在把他交给你们,你们看着办吧。至于我,我会为我的过错负责。你们同样可以处罚我,我现在只有对不起大家。”我将手里的长剑丢在地上,继续大声地说道,“不过我有个请求,我虽然番了这么大的过错,让弟兄们身处绝境之中。但是,我赵建峰好歹是条汉子,希望各位弟兄给我一个痛快。”说完,我闭上了双眼。
但是,士兵们并没有动手。我等了一会儿,奇怪地睁开了眼睛,看着士兵们一个个漠然鄙视的眼神,我的心在剧烈地抽搐着。我仰天发出一声惨吼:“老天爷,你到底要将我赵建峰怎样?竟让我到头来死得不明不白。”我弯腰拾起长剑,手起剑落,将地上的阿迪达克砍着两段,然后大声地对面前的士兵们说道:“我赵建峰乃顶天立地的好汉,决不会自杀。既然你们不动手,那就让帝团的士兵动手。各位保重,老子先走一步了。”
我转过身,大踏步地向前奔去。
“等一等。”这时候从人群里冲出一人大声喊到,“我和你一起去。”
我停住脚步回头一看,却是巴拉姆跑了过来。我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臂,感激地说道:“好兄弟。”“要死也要死在一起,是不是啊,头儿?呵呵…”
“哈哈哈哈!对,是真正好兄弟的,死也死在一起。”原本的颓色一扫而光,我顿时又充满了万丈豪情。猛地一挥手中的长剑,喝了一声:“走!”便和巴拉姆一起冲向迎面而来的帝团……
※※※
我在苦黄平坦的草地上大步冲向早已列开阵势的帝国步兵团,手指将长剑的剑把抓得紧紧的。由于用力过度,我的每一根握在剑把上的指节都已经发白,完全失去了原本应有血色。
我的大脑早已停止了思维,只剩下让自己快点和敌人交战,结束自己的生命。因为,我突然间觉得自己好累、好累;在被好友的出卖下,在被原本尊从、敬仰我的弟兄们的鄙视的眼神中,我对我的人生感到万分的绝望。从中土到死亡特训营,再到农庄,最后到现在,我一直都在不停的逃亡。之所以我能够坚持活下来,完全是因为我认识了我认为可以信赖的异乡的朋友,和他们在一起使我感受到了曾经在师傅那里得到过的温暖,感受到了彼此间的情谊,让自己在这陌生的国土上看到了生命的意义,以及活下去的信念。即使在乔丽娜不幸被害的时刻我都没有放弃对生命的渴望,因为我还有一大群朋友,一万多弟兄。但是在此时此刻,我突然之间失去了我原本以为自己得以生存的条件,一下子就让我失去了原本对生命的渴望,厌倦了这种无聊的生存的形式。现在的我只想战死沙场,了此一生。。。
就在我快要冲抵敌人的阵前的时候,又一件让我更加意想向不到的事情发生了。而我再一次地被命运所戏弄,也让我再一次地感到了命运的残酷:巴拉姆,这个在刚才才让我从阿迪达克出卖弟兄的阴影中走出的“另一个生死之交”,在我将要抵达敌人阵前的时候露出了隐藏在面具下的真面目。他在我的身后毫无征兆地挥动手中的长剑砍在了我的后背上,而我则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中剑受伤,摔倒在敌人阵前的草地上。剧烈的疼痛从后背上阵阵席卷进我的大脑,我浑身颤抖着在草地上拼命挣扎着想要爬起,却被一肢脚死死地踩住,渐渐的在剧烈的痛苦中失去了知觉。。。
当我被人用水泼在我后背的伤口上面所产生的痛楚而痛醒的时候,我慢慢清晰过来的思维便意识到自己被吊在了某个地方。我艰难地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被帝国士兵吊在了一架了望车上的横架下面。而在我前面不远处的草地上,自由军团的弟兄们正围成了一个小小的方阵,同四面八方围攻而至的帝团作殊死抵抗,使得帝团的士兵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很大的代价。我不知道他们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因为帝团完全可以不发动地面攻势就能取得胜利。只需要利用自身的优势兵力将四面一围,再用弓箭手一堵,自由军团那区区一万七千名弟兄别说作战,恐怕连动都动不了就死光光了。而现在的情况就不一样了。敌我双方的的士兵紧紧地纠缠在了一起,展开了残酷的肉搏战。虽然帝团在人数上面占据了绝对的优势,但是要想在目前的形势下让优势转化成胜势可就难了,因为帝团根本就发挥不了人数上的优势。
双方的士兵们在平坦的草地上激烈地撕杀。一队帝团的士兵奋力撕开了一道口子,冲进了自由军团的方阵中,自由军团的士兵立即拼命地将方阵的缺口堵住,将这队冲进来的敌人围在阵中央。当外围的同伴挡住了阵外的敌人的攻击之后,在这个小范围中利用人数上的优势将冲进阵内的敌人迅速地消灭。在经过几次这样的情形之后,自由军团的士兵们赏到了甜头。慢慢地开始主动的在方阵的外围露出一个小小的缺口,每当帝团的士兵拼命冲入的时候,又立即将方阵的缺口堵上,而冲入方阵中的帝团的士兵毕竟是少数,在相对的情况下便被自由军团的士兵给消灭掉。如此反复,帝团伤亡惨重,付出了比自己对手高得多的代价。当帝团的指挥官下达全军后撤的命令时,自由军团的士兵们立刻追在后面,死死的缠住不放。以至于帝团指挥官想拉开双方的距离的企图无法得逞。
战斗进行得异常的惨烈。由于自由军团的士兵们个个都抱着必死的心理,所以发挥出了无穷的潜力:当长剑砍缺了、砍断了的时候,就用两只手去掐住敌人的脖子;当手被砍掉了的时候,就扑在敌人的身上用牙齿去咬敌人的咽喉。。。个个拼命,悍不畏死。他们所表现出来的强大的斗志、不死不休的气势让帝团的士兵们受到了巨大的震撼,在心理上严重的处于虐势。以至于出现了:当一个帝团的士兵砍掉了对手的双手却被对手用断臂夹住脖子,张嘴咬住的喉咙的时候,旁边的帝团的士兵们竟被吓得四处散开而不敢上前解救同伴的情况。而那些手里依然紧握长剑、刀盾的自由军团的士兵们,更是勇不可挡,以一敌十。到了最后,人数少的自由军团的士兵们竟然开始追着帝团的士兵砍杀。。。
帝团的指挥官终于坐不住了,不顾前方自己的士兵的性命,便下达了弓箭手立即放箭的命令。一排排弓箭手们立刻弯弓搭箭,按照排列的顺序,依次地将利箭以狐线形的方式射向天空。前面的一排箭手射完,后面的一排立即接着射出,而前面的一排箭手这个时候已经搭好了箭失继续放射。密集的箭雨在天空中画过了一道长长的抛狐线,最后密密麻麻地落在了双方纠缠不清的士兵们的头上。混战中的人群一片又一片的被箭雨射倒在地,双方的伤亡都在成倍地增长。自由军团的士兵倒还罢了,但是,帝团的士兵可就惊骇莫名了,分分掉头就跑,生怕被自己的箭手射杀。而自由军团的士兵们则明白这是自己最后的一个机会,全部蜂拥而上,追在前面溃败的帝团士兵的身后,越过了近千米的草地,一下子轧入到了帝团的后备队的阵营中。顿时,整个帝团的队列混乱了起来。帝团由于先被自己的败军冲乱,再被跟在败军后面的自由军团亡命一击,中军立即被击散了。而其他的友军在这个时候还在千米之外防止敌人突围,来不及支援。由几千名弓箭手组成的中央军在近距离的肉搏战中就变成了自由军团的士兵们的猎物,被砍杀溢尽。侥幸逃生的立即丢弓弃箭四散逃窜。在千米之外的其他帝团这才清醒过来,立即调动所有的冲击力最强的骑兵,疯狂地冲杀过来,想阻止剩下的自由军团的士兵就此突围而去。
经过长时间的战斗以后,一万六千多名自由军团的士兵就只剩下了三四千人了。所有的人都是伤员,没有一个是完好无损的人。再加上长时间的搏杀之后,全都疲惫不堪。被吊在了望车上的横架下面的我看到这里的时候,我猛地吸了一口气,拼命地大声喊道:“赶快把地上的弓箭拾起来,组成箭阵,这样可以延长时间,恢复力气。。。啊!。。。”我还没有喊完,立即被了望车下跑过来的一个帝团的军士用皮鞭一顿狠揍,打得我晕死过去。
当我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但是,自由军团的战士依然在进行着不屈的战斗。我不知道他们是因为听见了我的喊话,还是由于其他的原因,在帝团的骑兵损失了一半的兵力之后,并没有被全部消灭掉。在经过了无数次不懈的努力之后,终于有一小部分战士成功地突出重围,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之中。。。
而我,则因为巴拉姆的出卖而成了帝团的俘虏。
在这次战役中,帝团总共损失了大约近四万人,其中有一半是骑兵部队。这让帝团的指挥官大为恼怒,将所有的自由军团战士的尸体钉在了十字架上。当我被拖到帝团指挥官的大帐中时,我被恼羞成怒的指挥官折磨得不成人形。我拼命地咬牙坚持,至始至终都没有发出一丝声响,这让在场的所有帝团的军官以及动手行刑的士兵门大为震骇。最后,军团指挥官决定停止用刑,而且不但没有下令把我处死,反而把我安顿在了后营里,还派了一个军医官给我医治伤病。我在心里暗暗地冷笑:“就算你向老子磕头,老子也不会和你为你卖命。”我在这样的心态下,任凭对方摆弄,就是不发一言,不吭一声。
在经过了无数次的要我为帝国效力的劝解失败以后,军团的指挥官终于失去了耐心。
在军队重新回到了塔拉哥的时候,指挥官将我卖给了一个奴隶贩子。在临走的时候,指挥官看着我的脸说道:“你是一个不怕死的奴隶,所以,我不杀你。因为那样等于是便宜了你。因此我把你卖给奴隶贩子,他们很会看人。我坚信你会被他们相中的,把你送进角斗营,而你会在那里面慢慢的死去。也许,我还会去看望你的。”
我冷冷的盯住他的双眼,冷漠的表情让这个帝团的指挥官停止了说话,最后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