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那是风吹过的声音
3个月前 作者: 文歌下
于是他们上路。
从上山到离开也不过短短三日,下山的时候才真正看清这雪山是什么模样,比起镜中种种,这雪山本身并没有什么出奇之处。凡间之景,凡间之美。
“暮雪林,为什么这么早走?”
“本来就是回来补充一些物资的,顺便让你过过镜关而已。”
“这是顺便?你管这叫顺便?有没有搞错!”
“还不是你那朋友捣乱。”
“对了森吉去哪里了?”
“我怎么知道。”
“喂,怎么突然走那么快,等等!”
卓看着暮雪林背着的包裹,勉强相信了他“补充物资”的说法。他说自己的改装(是的,那根本不叫易容)拙劣到一种极致,于是给她一张草原人最普通的面皮,又教她一些简单的易容方法。其实卓怀疑他的脸其实也是一张面皮,还真想撕下来看看……
暮雪林想着现在你什么都不会留在山中就是留在虎口,他们几个吃掉你真是骨头都不用吐。
现在赶回去刚好是螭龙坊招新人的时候,暮雪林认为还是通过正常渠道进螭龙坊比较好。至于莫一营奸细事件,让灰队随便伪造个“马贼袭击,误杀犯人”的场景再简单不过。反正那些人怎么也不会怀疑到四区组长暮雪林的头上。
其实师父的想法也是十分有理的。他们都没有问,但显然卓不是一个普通的人,如果要拜院长为师的话,没有正经的出身世不可能的,因为需要朝廷还要登记。跟着暮雪林自然就没有那么多规矩。
师父没有明说,但是暮雪林总觉得师父的态度有些奇怪。卓这种体质记载在《历册》上。师父也找寻这种人很久,所以暮雪林想要带卓来远近山也有这部分原因。只是师父并没有表现出很开心的样子。
还有那个森吉,居然可以这样破镜。他和师父都猜到他手中是什么,但让他警惕的是当森吉破镜的时候自己的反应。
镜将破未破的时候,因自己而成的镜关全数放出,自己竟然没有任何反抗之力。
卓醒来之后并没有遇到“师叔一把抓”的状况。还没到半个时辰,暮雪林就拉着她上路,唯一跟着他们的是二师兄。
这个二师兄看起来是个粗人,但是……
上了马车,开始赶路。
卓听见一声悠长的叹息。
“二师叔,你叹什么气。”
暮雪林慌忙拦住,“别问!”
但是已经迟了。
“你听见那声音了吗?”
“什么声音?”
暮雪林同情地看一眼卓,靠着马车壁,假装睡觉。
“风。那是风的声音。风吹过了,你听到了吗?”
卓等着下文,发现没有下文,这就是他的感叹?
“咳,所以?”
“哎——一风过,万叶悬啊。”
半路停下来进食和休息。
二师叔仰头望着。
“吃糌粑吧,你在看什么呢?”
暮雪林默默吃着,你说前半句话不就够了吗?
“看风。”
“你还看风?”
“风是看不够的。”
“你做什么都太急,可是你连你为什么急都不知道。跟狐狸一个样。”
狐狸兄呛了一口,“咳!不要扯上我,你们聊,你们聊。”
掌鞭看了一眼暮雪林,卓不知怎么在他的眼中仿佛看到了怜悯。二师叔拍了拍卓,“你要停下来,听听风的声音。”
卓唔了一声,咬下一块兔腿肉。
这还不算什么。
休息过后,暮雪林说启程。结果掌鞭大人趴在草地上半天不动。
“等一等!”
“师叔,你在干嘛?”
“这朵格桑花开了。是风将它吹开,让我听听这声音。”
卓一踉跄。
“暮雪林,怎么来得时候看他挺正常啊。”
“也就最后那几里路是他而已。”
这样,我都没发现呢。
磨结城就快到的时候,马车停了。暮雪林走进路边的驿站,牵出了两匹马。“接下来我们就骑马进去,我说什么你就点头就好。”
“恩。”
监察局势力之广,在这种驿站都有人待命。
看来夏国想靠几场胜仗就战胜齐国是不可能的,这必然是持久战。
“驾——”
螭龙坊在磨结城有三个厂,暮雪林去的地方和卓第一天误打误撞去的那间并不一样。以前看见那个在弄堂深处,低调且不易发觉。今天去的是总营,府门雄伟,金豪大字“螭龙坊”高悬。此时中门大开,隐约听得里面人声鼎沸。
他们一走进,边有人立起长枪,暮雪林递上腰牌,他们马上将抢收好,眼中露出激动地神色。
“恭迎四区组长!”
卓经过他们的时候,断续听到他们的对话。
“这是暮雪林的带来的推荐之人?”
“应该不是,个子这么矮,又细胳膊细腿的,怎么会推荐他?”
“诶,四区是做武器的,也许没这么大要求。”
“四区的人的武格是最好的。”
“这也……”
进去之后并不像她在电视剧里看见的那些三进三出的府院。而是像竞技场一般中间是一大广场,周围是房屋廊回。此时广场上站满了人,“嘿嘿”的鼓气声四处响起。
来的路上暮雪林就跟卓打好招呼,让她去报技术工,那个对体质要求小一些。还说这么简单的选拔如果她都不能被选中的话,这个徒弟不要也罢。
简单?一百比一的淘汰率都不夸张。卓不由怨怼,如果暮雪林没有把自己“骗”出莫一营,在军营里的考核还简单些。暮雪林说军中直接挑选的都是些打杂的人,只有在这里接受考核的才能拥有螭龙坊正式成员的认可。
“你可不愿做扎扎布的手下吧?”
唉,好吧,可是这里的考核真的看起来好难啊。
暮雪林弯弯嘴角,眼中却没有笑意。
想起出镜后,师父和他的对话。
“她从哪来?”
“不知。”
“师从何处?”
“不知。”
“没有练过怎么会用箭?”
“不知。”
“什么时候到的草原?”
“不知。”
“怎么学会的夏国话?他东海环的口音她又怎么听得懂,而且会用?”
“不知。”
“当初你花了一年时间来调查我,才答应拜我为师。连我侧房娘家的狗生了几胎你都知道。”
“师父说笑了。”
“除了三师弟,其他人你都设了七七四十九难,你才接受他们。你的灰队每个人都是孤儿,你亲自挑选,没有任何凡尘执念。你这次是怎么了?”
原来,他一直知道。师父语气中没有责怪的意思。可是却有那么一丝惊人的疲惫。
“师父,徒儿这次不想问了。”
于是二人达成了不可明说的协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