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9章：枯木逢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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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行道？”


    黎天秀神色一怔，震惊不已。在功德殿时，他曾听功德长老说过，八百年前，初阳峰出了一个拙体天行道，独战洪荒道场三大高足，大日焚天，熔炼山河万里，最终安然离去，这在赤阳宗早已传成了神话。


    但三百多年前，天行道长老突然销声匿迹，众说纷纭，有人说身死道消了，有人说闭关了……除了内门弟子翻阅宗派典籍时，偶尔想起天行道长老外，外门弟子却鲜有人知道。


    毕竟，外门弟子修为低微，寿元能有百年就差不多了。三百年对于他们而言，实在太长了。在这段时间内，已老死两三辈弟子，新入门的弟子，谁还知道赤阳宗出了一个天行道？


    而相对而言，内门弟子由于修为高深，寿元悠长，最少也能活两百岁左右，彼此相谈时偶有提起，所以知道天行道的弟子比较多。但随着时间推移，也都渐渐淡忘了。


    黎天秀没想到，自己能在这个山谷内见到赤阳宗神话般的人物。可以说，那是赤阳宗最为强盛的一段时期，除了天行道，还有赤阳三杰，甚至有实力位列‘道门天宗’。但后来不知何种原因，随着天行道长老‘失踪’，赤阳宗也沉寂下来，依然是个一隅之地的小宗小派。


    “弟子黎天秀，拜见天行道长老。”回过神来，黎天秀急忙躬身见礼道，心中忽然明白，为何灵萱懂的那么多了，原来背后有天行道长老在传授于她。


    天行道颇有些讶然，笑道：“你认识我？”


    “弟子在功德殿，偶然听到过有关长老的神话传说。”


    天行道摆摆手，摇头轻叹道：“什么神话传说，现在就剩下一把老骨头喽！”


    “爷爷才不是老骨头呢！”灵萱眯着眼，嘻嘻道。


    天行道听后，仰天哈哈大笑，声音如黄钟大吕，宏亮浩然，让人心生刚正光明之念，黎天秀心神一晃，有种很古怪的感觉，这个声音好像印在了他的心底。


    “坐吧！”


    天行道转身回了草屋，拿出三个蒲团，随意摆放在地上，然后坐了下来，笑着问道：“丫头，在妖皇那里学了什么？”


    “那老头什么都没教给我。”灵萱脸一嘟，不高兴道。


    “我又没有问他教给你什么，我问你学了什么？”天行道长老微笑道，一脸慈祥，就像一个安享晚年天伦之乐的老人，能与子孙谈聊是一件很开心的事，并不很在意聊的是什么。


    灵萱一笑，眼珠子转了起来，道：“学到了很多，他给师兄几个人讲道时，我在旁都听了。不过，这老头很坏，我有不懂的地方问他，他只会摇头笑。”


    天行道点点头，呵呵一笑：“灵木成妖，也算难得了！”


    “对了，爷爷，天木子老头最后送给我一件法器。”说着，灵萱拿出一截翠绿的枝条，像是刚从柳树上折下来的柳枝，“青龙缚，既能当鞭子用，又能用来绑人。说起来好奇怪，对这截枝条我有股亲切感。”


    “灵品法器？青龙缚！”


    天行道双眼一凝，一道凛冽眸光一闪而过，沉吟了片刻道：“倒是好算计！不过，既然给你了，你就拿着吧！日后说不定也是一场善缘。”


    “黎天秀，你呢？”天行道看向了黎天秀，目光和蔼，犹如长辈一般。


    黎天秀轻蹙一下眉头，顿了顿说道：“天木子前辈把他所学都传给了我，让我自己参悟，分别是剑法、炼丹和阵法。不过……只传术，没传道。”


    一篇完整的法诀，既要包含‘术’，又要包含‘道’。


    术，指的是术法，如剑法、布阵之法。而道，指的是道法，既练气之法。这一点和赤阳宗外门恰恰相反，赤阳宗外门注重练气筑真基，对于用来攻伐的术法传授并不多。


    无‘道’之‘术’，如同无根浮萍，只有‘术’，没有对应‘道’作为根基，根本难以施展。就像一个水行术法，以赤阳宗道法炼出的真气，‘道’‘术’不合，肯定无法施展。


    虽说天木子所传的剑法、炼丹之法、阵法，以其他道法作为根基也能施展，但毫无疑问，威力定然不如天木子的道法根基。如果黎天秀想把剑法、阵法发挥出最大威力，就如天木子所说，必须他自己参悟，融会贯通，使之成为自己的东西，而这样一来，便不是天木子传授于他的东西了。


    “有术无道？”


    天行道一怔，随即笑了起来，问道：“其他几人呢？他传授了什么？”


    “剑法、丹道任选其一，但都有练气之法传下。”


    “如此说来，阵法之道只传给了你，剑法、炼丹之法也有传下，就是没有传于你练气道法？”


    “嗯！”黎天秀点头应道，他心里也很奇怪，天木子为何不传他练气之法？


    “传给你什么法器？”天行道又问道。


    “木皇令！”黎天秀右手一摊，掌心一抹绿霞浮起，一枚翠绿符印显现出来。


    “也是灵品法器，这天木子真是财大气粗，不愧是活了万年岁月的灵木妖皇。草木精怪天生寿元悠长，一旦成妖得道，果真得天独厚。”天行道长老笑着感慨道。


    灵萱在旁突然问道：“爷爷，你说那老头是何用意啊？传术不传道，还不如不传呢！”这丫头眉头微蹙，显然想不明白。


    “谁说没用？给了你一块铁，让你自己锻造，也是一番好意。不过，就是过程长了一点，而且还要看这小子悟性如何！”天行道长老说着，看了黎天秀一眼。


    灵萱脸腮鼓鼓的，嘟嘴道：“我看那老头就是坏，其他几人都传了练气之法，为何不传师兄？”


    “你这小机灵鬼，居然打主意来套爷爷的话？”天行道长老哈哈大笑。


    灵萱见自己小聪明被识破，索性撒起娇来，眯着眼甜腻腻地笑道：“爷爷，你快说说！我脑袋都想破了。”


    天行道长老点点头，迟疑了一下，一指黎天秀道：“那是因为他！”


    “师兄？师兄怎么了？”


    “他心里有戾气，天木子怕他。”天行道淡淡说道，语气虽轻，但却斩钉截铁。


    “怕我？”黎天秀一怔，感觉莫名不白。


    “天木子是修为登天的妖皇，怎会怕师兄？再者，天木子都要死了，还怕什么？”灵萱也是一脸不明白。


    天行道微微一笑，道：“天木子是死了，但是他还想活过来，所以他才怕。”


    “还想活过来？难道天木子想夺舍？”黎天秀悚然一惊，后背不禁冒起了冷汗，天木子是活了万年岁月的大妖，算计无漏，又是妖皇大能，手段无双，夺舍重生并非天方夜谭！


    天行道摇摇头道：“六道崩坏，轮回不在，夺舍之法早已失传。不过，天木子是灵木妖皇，这倒让我想起了妖族秘法‘枯木逢春’，他临死之前传下道统，很可能想要逢春再生，而他再生的机会，就在你们几位传人之中。现在，你可知道他为何怕你了吧？”


    黎天秀点点头，缓缓闭上眼睛，心中已然明透，天木子心中之‘怕’来于他的师弟李大忠，怕自己因这事牵恨与他。


    “大忠！”黎天秀轻语沉声道，一想到那个憨厚少年被吞进黑棺的情景，心里没来由升起一股戾气。但这时，他心中突然响起了天行道长老的那声大笑，把所以戾气涤荡一空。


    黎天秀蓦然睁开眼睛，只见天行道长老微笑看着他，灵萱小脸上则有一些忧色。他顿了一下，问道：“天木子怕我恨他，所以才没有把逢春重生的机会寄托在我身上，但为何又传我剑法、炼丹和阵法之道？”


    “谁说他没有把机会寄托于你身上？不然那枚木皇令作何用的？”


    灵萱眼睛一睁，讶然道：“这么说，那坏老头也把机会寄托在我身上了？”


    天行道点点头，微笑道：“你们也不必在意，天木子妖皇活了这么久，算计深远，岂会让我轻易猜中？你们身上的机会，说不定只是故布疑阵罢了。再者，谁又知道他就你们这几个传人？没有其他的传人了？而且枯木逢春之法，可不是那么容易成功的，九死一生。”


    “嗯！灵品法器，不要白不要。”灵萱点点头，嘻嘻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