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章 龙之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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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着我念。我愿与法伊尔?加布兰?克里特（注1）那结成契约，成为他的仆从，听从他的命令，直到我生命的终结。”法伊尔努力克制着兴奋的语气大声的命令着。


    迪尔兰多的幻影此刻脸上褪去了愤怒的表情，换成了古怪的笑容，他直接开口说：“这可是你自找的。”然后抬手就点向了法师的额头。


    法伊尔的脑海中响起了低沉的嗓音：“契约成立。”灰发的巫师脸上刚挂上成功的笑容，就突然发现自己所处的位置发生了变化，周围不再是自己熟悉的马车，而是一望无尽的白色，上下左右都是白色。他吃惊的退了几步，发觉在这个空间中完全无法感觉距离和方位。


    （狂妄的凡人啊，欢迎来到吾之领地……）一个巨大的轰鸣的声音在法伊尔的头上响起，声波传来的震动让整个空间都随之共鸣。


    法伊尔痛苦的捂住了耳朵，抬头望上看，当纯白色的巨大龙首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巨大的威压让他无法站立，直接当场跪了下来。


    （依汝与吾之契约，汝将毕生效忠于与吾，现在接受吾之印记，尽好一个仆人的职责。）巨龙的一只前翼移动了过来，带出的巨大的风把法伊尔扇的在地面上滚了几滚。


    等他好不容易稳住身子，巨龙的布满羽毛和鳞片的已经从他的身上掠过，法伊尔感觉胸口一阵剧痛，打开衣服一看，发觉一个和龙蛋形状一样的金色印记出现在心脏的位置上。


    “为什么会这样？契约不是这样的……因该你是我的仆人！”法伊尔快速的爬了起来，指着巨龙的鼻子大声的质问。


    （汝应学会仆人的本分。）白色巨龙低沉的吐息再度响起。


    “啊~~~~~！”法伊尔举着的手臂突然仿佛没有骨头一样扭成了一团，手骨碎裂的剧痛让他痛苦的叫了出来，跪下身去缩成一团。


    （没有任何凡人能够控制龙，契约从来都是吾族才能制定内容。请记住你的生命现在与吾之幼体绑定。当幼体死亡之时，就是你湮灭之期。）


    巨龙突然伸展了一下巨大的四只白色翅膀，气流把痛苦的颤抖着着的法师卷了起来，抬高到龙的面前。法伊尔两眼一阵阵的发黑，剧痛仿佛抽走了他全身的活力，他颤抖的看着巨龙璀璨明亮的湛蓝的眼睛，不知道接下来会被如何的处置。


    （吾族从来就不是宽宏大量的种族，从今日起汝每日必受到三百次心跳时长之炙烤，以惩戒汝之不敬）巨龙张开大嘴，从金色的口腔内吐出一个火球，把法伊尔包裹在内。法伊尔立刻感觉热浪袭来，眼看着熊熊的火焰吞噬了自己，手脚都在烈焰中迅速的发红起泡继而破裂焦化。凄惨到无法听出是人的声音的嘶吼在纯白的空间中回荡，伴随着巨龙低沉的呼噜声震动着四周。


    迪尔兰多盘腿坐在巨龙的头顶上说：“哇，没想到你这么狠……”


    龙没有开口，用另一阵更响亮的呼噜呼噜的笑声来回应自己的契约者。


    阿基里从迪尔兰多的手指碰到外号灰幽灵，自称名叫法伊尔的巫师的额头时就从束缚咒里面解放了出来。他从车门帘中挣脱出来的时候小心的看了看法师，发觉他好像被冻住了一样维持着刚才的动作，而迪尔兰多又不知道消失到哪里去了。


    阿基里叹了口气，伸手在法师面前晃了晃，确定他不会突然动弹以后，努力的去拔开法师攥得紧紧的手指，想把龙蛋给拿出来。但是这个看着枯瘦的男人力量奇大，阿基里吃奶的力气都用出来了，还是不能拿出来。他用力的一根一根的掰开男人的手指，把手从缝隙中伸进去抠住白色的龙蛋往外拽，甚至一脚踩在法师的腿上，帮助用力。


    终于小小的龙蛋被他从法伊尔的手里撬了出来，但是正好马车一个颠簸，阿基里往后一倒，龙蛋脱手而出，嗖的一下飞出了车外。


    这时法师也突然从僵直的状态恢复了过来，阿基里惊恐的后退，从马车上跳了下去。摔在坚硬的泥地上，抱着头往路边滚了两圈。后面跟着的人招呼他，问他怎么了。


    阿基里摆摆手，说丢东西了，所以要回去找，说完就跳起来往回狂奔去找那颗飞出来的龙蛋。他慌慌张张的一边跑一边左右寻找，因为不清楚到底是在什么距离飞出去的，他自己也没有把握能找到。现在只希望距离接近到一定的距离，龙蛋能重新回到自己身上。


    他跑着跑着，突然感觉口袋里面一沉。他伸手摸进口袋，那个熟悉的手感告诉他石头回来了。他放心的吐了一口气，站定了下来，掏出石头一样的龙蛋查看，这一看吓了他一跳。


    曾经被他各种方法都弄不出一丝痕迹的白色石头上，裂了大概有一根手指那么宽的裂缝，而且蛋上面的金色斑点明显的少了很多。第一次他感觉这个石头有了丝丝凉意，不像以前那样有点点温热的感觉。


    难道是摔出了问题？？阿基里困惑的想着。


    路过的马戏团成员又有人问他怎么了，他急忙把龙蛋收回自己的口袋，把前面的说辞又讲了一遍。虽然现在那个可怕的法师还没有追过来，但是自己也不能丢下妹妹不管就这么逃走啊。


    迪尔兰多啊，迪尔兰多！你老兄倒是快点想想办法啊。阿基里焦急的在原地打转，想不出下一步该怎么走。可惜现在是白天，照例是得不到任何回应的。


    就在他站在路边犹豫不决的时候，一匹灰色的瘦马驮着主人往他的方向迅速的跑来。阿基里听到蹄声接近，抬头一看，是法伊尔追过来了，直觉的掉头撒腿就跑。


    法伊尔伸手念了一个短短的咒语，一个小土坡突然出现在阿基里的脚下，绊了他一下，让他失去平衡摔倒在地。在等他爬起来，法师已经到了面前，瘦瘦的法师伸出爪子一样的瘦削的手臂，一把就捞住了阿基里的手臂，把他从地上拖了起来，然后脸朝下压在了马背上。


    “放开我！救命啊！”阿基里连忙大喊，“他要杀我！”


    “闭嘴，你想要龙蛋活下去，就立刻闭嘴！”法伊尔无视周围团员投来的差异的眼光，弯下身靠近阿基里低声的警告了一句。


    阿基里噎了一下，考虑了一秒钟，把下面的呼救都给吞了回去。他摸了摸口袋里面渐渐变得越来越凉的龙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此刻大概只有这个法师能有解决的方法吧。


    灰马驮着法伊尔很快追上了跑得较慢的马车，法伊尔穿着长袍，居然身手也很敏捷，他把阿基里一拎往马车里面一丢，然后自己也跳了过去。要不是阿基里滚得快，差点被法师踩在身上。


    法师一落地，就立刻伸手要龙蛋：“快把蛋给我，我感觉它出了问题。”


    阿基里虽然不愿意，但是还是把蛋掏了出来。法师接过来察看了一下，立刻皱紧了眉头，嘴里面嘀咕了几句阿基里听不懂的话。然后法师就用双手把龙蛋包了起来，低下头闭上眼睛，专心致志的念着什么。


    这时候阿基里才发现，法师原本就青白的脸色，现在看这简直就是土灰，一滴一滴豆大的汗珠正在从他的头上脸上滚落很快就把他浅灰色的法师袍领口都给打湿了。


    过了好一会，法伊尔终于长吁了一口气，睁开了双眼，打开双手仔细查看龙蛋的情况。原本已经完全失去光泽的白色龙蛋，现在又重新恢复到微微发光的状态。只是那道裂痕还醒目的留在蛋壳的上面。


    “……到底怎么回事？”


    “……到底怎么了？”


    法伊尔和阿基里同时开口，又同时闭上了嘴巴，互相大眼瞪小眼。


    “别这么看着我，我现在比谁都希望这个蛋能安全平稳的孵化出来！”法伊尔看着少年眼中透露出的怀疑神色咬牙切齿的低吼。


    刚才痛彻心肺的火烧和断骨之刑还回荡在脑海中，无法抹去，他胸口火辣辣的刺痛着的印记也在提醒他与龙签下的不平等契约。原本已为一个这样孱弱的龙蛋可以轻易的被控制，没有想到居然还是被压制的死死的毫无反抗能力。


    他和没有魔法感知力的流浪少年不同，他能够感受刚才一瞬间契约一方传来的沉重的打击。这个沉重的打击，不但让他从三百次心跳时间那么长的火焰酷刑中解放了出来，还直接让他弹出了龙之幻境，回到了现实世界。


    作为布兰顿那国的一名高阶大法师，他曾经有过多次机会接近过祖砻大帝的龙巢，见过数不清的龙蛋和龙蛋残骸。但是他知道一个受到主体庇护的龙蛋是不会为任何人世间的力量所损伤的。


    眼下龙蛋破损，只能说明一个情况――它的本体受损了。法伊尔懊恼又忧愁的不断用自己本就贫瘠的魔力苦苦维持着龙蛋的一线生机，他可不会忘了契约的内容。


    如果龙蛋死了，那么他也死定了。


    （注1：法伊尔?加布兰?克里特――布兰顿那间谍计划中护送人体炸弹女祭司乔迦瓦的特使，其本身也是一个潜藏的人体炸弹，在奥古斯崩溃日当天，他散尽魔力，将体内所有的生命水晶激活化为大量的噬虫，组成了首批的布兰顿拿寄生军团。生命垂危，大量失血的他不知因为什么机遇活了下来。详情请看第一部小裁缝与狼骑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