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艳福难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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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历八百七十五年，乐寿九年。


    十月。


    幽冥复国军以翼州陨苏城为大本营，在圣州昭通城起兵，攻打流辉城。


    乐寿帝下旨，命八大重城之一的华炎城派出重兵前往镇压。


    流辉城之围很快被解，战线也随之压到昭通城。


    幽族派出使者向巫、蛮二族求援，遭到拒绝。


    经过长达半月的浴血鏖战，幽冥复国军损失惨重，不得不退守陨苏城。


    陨苏城处于大漠深处，不利于军队的排兵布阵。


    朝廷不敢贸然进兵，便出动了暗影门，前往陨苏城暗杀幽族王室后裔及其大祭司。


    暗影门，一个设立在帝都深处的皇家暗杀组织，圣曜皇朝创建初始圣护帝为整治朝纲而建，目的是暗杀那些在地方上作威作福却又无法用律法来治罪的贪官污吏，以及幽冥、转轮、蛮荒三国遗民中那些妄图与皇朝作对的各种反抗势力的核心人物。


    暗影门共三十六人，上有门主、左暗使和右影使，下辖十三暗影和二十影杀。


    暗影主攻操控术辅修影杀术，影杀则主攻影杀术辅修操控术。


    暗影和影杀的人选皆由自生下来便从王公贵族里灵力天赋不弱的庶子中挑选而出，抹去他们的身份地位，经过长达十五年的苦修之后，最终确定十三暗影和二十影杀的排位。


    为了确保暗影门对皇室的忠心，门主、左暗使和右影使三人的人选均由皇帝亲自指派，从皇室宗亲中挑选有资质的人委以重任。


    正因为有着暗影门这样的暗杀组织的存在，圣曜皇朝的国祚才得以延续长达九百年不衰。


    ……


    “云朗与大祭司遭到了暗影门左暗使和右影使的联袂追杀，在亲卫队的掩护下，逃往北邙祭台。”说到这里，褐衣老妪的眼里流露出浓烈的恨意，“可惜，云朗最终还是往生成了冥，大祭司也自刎效忠。”


    “那她……”卓离抬手想要指向云染紫，但一触及云染紫的视线，便赶忙转头，“她为何会……”


    “我怎么了？我还没问你为何会是圣曜皇朝的皇子呢？”云染紫看着卓离故意避讳她，不由得将身子往卓离身旁凑了凑，“要不是干娘说你是我们幽冥复国军的贵人，我才不会给你好脸色看呢。”


    话虽这么说，可是云染紫的脸上却是微微有了红晕。


    卓离只顾避开云染紫，倒也没有察觉，东方燕返站在一旁却是看得真真切切。


    “大司命，你就不要再绕弯子了，直接把事情说明吧。”东方燕返看向褐衣老妪，“我已经和卓离缔结了盟约，现在我们是盟友关系。”


    “呵……”褐衣老妪轻笑，“果然如此。”


    “果然如此？”卓离剑眉紧锁，“什么意思？”


    “那便先从这画像开始说起吧。”褐衣老妪将兽皮递给卓离，“这是怀朔的画像，也可以说是你的画像。”


    “唔……”卓离想起在龙池的时候宁洛曾说过他这张脸是和怀朔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紧紧抿了唇等着褐衣老妪的下文。


    “史载，圣历三十二年二月，圣护皇后病逝，圣护帝因此禅位退居禁龙殿闭关苦修不死之法。据传，圣护帝最终习得了不死之法，但肉体却因此消亡。直到二十年前，国皇乍现……”


    “国皇？”卓离皱眉，疑惑地看向褐衣老妪，“国皇是什么？”


    “唉……”褐衣老妪重重地叹了口气，“国皇是星象，乃兵事与乱亡的征兆，你的命星便是国皇。”


    “我的命星是国皇？”卓离呆了呆，“这能说明什么？”


    “说明你是怀朔的转世！”褐衣老妪看着卓离，似笑非笑，“虽然你的存在必然会给这个大陆带来战乱，但是对于我们来说，你却是个贵人。”


    “我是先祖的转世？”卓离愣愣地看着褐衣老妪，挥起手中的兽皮，“你凭什么断定我是先祖的转世，就因为我和先祖长得很像么？”


    “并不单单是这个原因。”褐衣老妪摇了摇头，“怀朔当年降生的时候也出现了国皇之兆，因此才拉开了四国纷争的序幕。”


    “不可能！”卓离猛地高喊，“如果我是先祖的转世，圣曜皇朝为何要遗弃我？”


    “哼！”褐衣老妪鼻间一嗤，“你觉得玄族皇室会希望这个大陆再一次陷入战乱之中么？”


    “可是……”卓离顿了顿，“如果他们不希望这个大陆再一次陷入战乱之中，又为何要将我遗弃呢？直接杀了我不是更好？”


    “你以为玄族皇室不想杀了你么？若不是等不及登基继位的大皇子借你的降生杀了承道帝发动宫变，你又如何能够被人暗暗送出星岚皇城？”


    “大皇子？”卓离的眼里满是诧异，问褐衣老妪，“是说当今的乐寿帝么？”


    “那样弑君篡权的人怎么可能当得了皇帝，脑子太蠢，替别人做了嫁衣都不知道，不过他逃跑的功夫倒是一流呢。据说乐寿帝多次派出暗影门的影杀去追捕他，都无功而返。”


    “大皇子为什么要弑君篡权？”卓离好奇地看向褐衣老妪，“难道他不是太子么？”


    “承道帝二十九岁登基，在位三十一年，却是久久未立储君。你降生的时候，冰龙妃，也就是你的生母正当宠，大皇子唯恐被你夺去储君之位，所以才会出此下策。而事实上，乐寿帝才是杀害承道帝的真正幕后黑手，大皇子只不过是个替罪羔羊而已。”褐衣老妪神秘地笑了笑，“当然这都是坊间传闻，没有什么真凭实据的。”


    “想必不是空穴来风。”一直立在一旁默不作声的东方燕返撇了撇嘴，冷冷地看向褐衣老妪，“大司命，你应该隐瞒了些什么吧？”


    “少主可真会开玩笑。”褐衣老妪眼神闪烁，扭头去拉云染紫，“紫儿，过来，跟他们说说你这几日来都在干些什么。”


    “哼，有什么可说的，还不是每天都去城门口接贵人。”云染紫嘟嘴看向卓离，“这几天为了接你我可没少跑呢。”


    “啊？”卓离本想继续追问褐衣老妪，可对上云染紫便不免有些英雄气短，“你们怎么知道我们会来？”


    “这还用问么？”东方燕返开口，“占星术可是我们巫族的秘法，而大司命则是修习占星术的最佳人选。占星术可窥测天道，通过星象能够推测命主的动向。”


    “推测？这么说，你们并不能确定我和燕子会来这山阴城。”卓离看向云染紫，“所以云姑娘才会说我来得晚了吧？”


    “那可不是。”云染紫立马接了话茬，“干娘说你一定会来，所以只要一听说有陌生人出现在城门外，我就立马出去迎接了。”


    “皇子殿下此言差矣。”褐衣老妪摇头，“我于日前观测星象，发现你的命星与少主的命星叠合，老妪料定你们必定会来与幽族王室结盟。只是时日不好确定，所以，才让紫儿日日带着画像在城门处候着。”


    “既然云姑娘是云朗的女儿，那便说明她是幽族王室后裔了吧？”卓离看了眼云染紫，问褐衣老妪，“不知这山阴城何时到了你们幽族王室手上？”


    “话先说在前头，我是巫族大司命，并不是幽族中人。”褐衣老妪冲卓离笑笑，提醒。


    “对对，说起这个，我差点忘了。”卓离赶忙应声，“你身为巫族大司命，为何会来这大漠，又如何成了云姑娘的干娘？”


    “唉……”褐衣老妪叹了口气，“说来话长。云朗当年兵败，尚且年幼的紫儿被她母亲派人偷偷送往了燕归镇。而我膝下又没有一儿半女，便认了紫儿做干女儿。当然，因为巫族有意隐世，我这个大司命也就成了虚职，所以我便带着紫儿回了大漠。这山阴城也是日前不久我们趁着荣、昂二州叛乱的时候夺下来的，想来圣曜皇朝是从内至外都腐朽了，原先的城主见我们攻来，居然战也不战，便弃城逃走了。”


    “这么说……”卓离想起之前云染紫提过他是幽冥复国军的贵人，“你帮助云姑娘重建了幽冥复国军？”


    “正是。”褐衣老妪的眸子闪着光亮，“不知皇子殿下可有结盟意愿？”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若是能结盟则是最好不过。”卓离撇了撇嘴，扭头看向云染紫，“云姑娘觉得如何？”


    “好！”云染紫笑着回应，可是瞬间便皱了眉，上前拽了卓离的衣襟，“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


    “呃……卓离。”


    “卓离？”云染紫喃喃，“这名字给人感觉好凄凉呢。”


    “谁叫我是被圣曜皇朝遗弃的皇子呢？”卓离苦笑，“而且我原来住的地方叫离尘轩，和我名字一样听起来都是凄凉的感觉，想来卓诺一早便算定我有一天会离开梦鹤山庄吧。”


    “紫儿……”褐衣老妪上前，神色暧昧，“要不干娘便做主，替你问问皇子殿下的意思？”


    “呀，干娘……”云染紫低了头，红着脸，声音轻如蚊蚋，“看他这样子好像不喜欢我。”


    “不会不会。”褐衣老妪随口安慰了一句，看向卓离，清咳，“咳咳……”


    褐衣老妪和云染紫的对话卓离可是听了个一清二楚，瞬间明白了之前云染紫要为何和他同乘一马了，应该是在几日前前云染紫看着那画像的时候便喜欢上他了。


    “啊，那个，我们来商量一下结盟事宜吧。”卓离心里念着宁洛，岔开话题，拉了东方燕返，“燕子，快过来。”


    云染紫抬眼幽怨地看向卓离，一脸的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