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赌场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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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迦南，位于檀州西部的一座小城，城虽不大，但却是名副其实的赌城。


    夜早已深沉，然而这座圣曜大陆上最为**的城池却依旧车水马龙、人声鼎沸。


    赌坊林立，青楼满街；灯红酒绿，纸醉金迷。


    彻夜不眠，夜夜笙歌，是这座城池的固有姿态。


    纷繁嘈杂的声音在迦南城上空盘旋响彻，酝酿出醉生梦死的糜乱气息。


    形形色色的人们，在大大小小的赌坊酒楼与青楼歌馆成群结队地出没。戍守边防的军人、郁郁不得志的文人、老奸巨猾的商人、以及那些白日里人模狗样的官人，都在这不眠的夜里寻找着刺激与欢娱。


    雕栏画栋、水袖华服……


    烟萝楼阁、金杯玉酒……


    今宵有酒今宵醉，哪管明日几多愁！


    勾人心弦的琴乐、盈盈一握的细腰、迷离诱人的眼神、娇贵万分的喘息……


    颓废与堕落，在烟雾缭绕的空气中尽情弥散。


    觥筹交错间，有着低沉的呐喊，有着高亢的喧哗，还有着微弱的呻吟。


    不论是一掷千金、地位显赫的达官贵人，还是渴望着一夜暴富、身份卑微的庶民百姓，都将这里视作了人间的天堂。


    富豪们在此斗富炫耀，穷人们则在此赌上将来。


    ……


    烟花柳巷的深处，一间小小的赌坊中，一名十七岁左右、衣服上遍是补丁的少年正在和着一群赌徒吆五喝六。


    少年身后，赌坊一角的阴影里，两双眼睛正紧紧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与此同时，那两人的耳朵也没闲着，正在仔细地听着庄家手中骰盅里骰子翻滚的声音。


    “嘎嘚嘎嘚……”


    一阵剧烈的摇晃过后，庄家手中的骰盅终于落在了赌桌上。


    庄家一脸笑意地环视着赌桌四周围着的人群，高呼：“买大买小，买定离手！”


    这时，藏在阴影处的其中一人的嘴唇轻微翕动了一下。


    没有任何声音发出，然而那立在赌桌前的少年却是眉眼微微一跳，脑海里响起一个声音。


    “七点小，买小！”


    少年转头，想要找出那声音的主人，那声音便又再次在脑海响起。


    “别找了，你找不到我的，赶紧下注。”


    少年取了几锭银两，踟躇着往“小”移去，脑海里却是猛地传来一声喝叫，吓得他浑身一颤，那几锭银两险些从手中滑落。


    “你这算什么？赢个十几两有意思么？听我的，全部买小！稳赚不赔！”


    那一声喝叫，令得少年一个激灵，不由得对脑海中的那个声音产生了怀疑，稳赚不赔？这该不会是赌坊的骗术吧？


    “嘁，逼我出手。”


    脑海里这个声音方落，少年的手却像是猛然被什么控制住了一样，将身前所有的银两胡乱往前一推，尽数堆在“小”上。


    少年眼里闪着惊慌，想要将那些银两揽回，然而手却不像是他自己的一样，不论他下达什么指令，手完全不听他的使唤。


    “客官？你……”看着少年的大手笔，庄家不由得一愣。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这些银两毕竟是自己的手推出去的，是输是赢，听天由命了。少年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大喊：“押小，我全部押小！”


    少年这一出手便是几百两，这已是他目前赢到的所有银两了，此前给的甜头已经足够，庄家此刻必定会将这几百两全部吞下。那些长年出入赌坊的老赌徒们深谙此道，并没有盲目跟风，纷纷将银两押了“大”。


    庄家则是暗暗心惊，不知少年哪里来的勇气与自信，居然敢孤注一掷地将所有银两押在“小”上。骰盅中的点数是七，赔率一赔十二，若是让少年押中了，庄家则要赔掉几千两。


    少年押的“小”这边是几百两的赌注，老赌徒们押的“大”那边也有不下百两的赌注，不管哪边都赔不起，唯有通吃才是王道。就在庄家想要假装不经意地去触动身前那骰盅上的机关的时候，一只手猛地按在了那骰盅之上。


    “开！”


    那人低声喝着，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冰冷得不带任何感情，隐隐中给人一种沉重的压迫感。


    那样的气势，令得庄家一瞬间竟是愣了神。


    “来人……”


    话尚未出口，手腕处便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


    “开！”


    黑色的衣衫，冷峻的脸庞，依旧是那样冰冷的声音，仿若是从地狱来的使者。


    手腕处微微渗出血丝，庄家额上冷汗频冒，满眼惧色地看了看自那人袖间露出的一线黑雾，不敢再开口叫人，颤颤巍巍地抬手将骰盅移开，露出三粒骰子，一脸沮丧地低呼：“一三三，七点小……”


    “哈哈，我赢了！都是我的，都是我的！”


    庄家打开骰盅的那一刻，少年探了头去看，紧紧绷着的脸终于松了下来，兴奋地叫着，伸出双臂将银两大把大把地往自己身前揽。


    看着少年那见钱眼开的守财奴模样，卓离不由得撇了撇嘴，冷不防地抬手将少年穿着的那件满是补丁的外袍一扒，在赌桌上铺开，双手快如闪电地将那些银两胡乱扔了进去。


    卓离出手极快，待得庄家和少年反应过来，那外袍已是和着少年方才赢来的银两变成了一个沉甸甸、鼓囊囊的包袱。


    卓离将那包袱抛入少年怀中，抬手按上他的肩膀：“好了，赢够了吧？跟我走！”


    少年慌忙双手护了怀中的包袱，双眼警惕地看向卓离，扭动着身子想要挣脱：“你想做什么？”


    “哼，不知好歹！”卓离冷冷地看了四周，十几个彪形大汉正在不做声色地朝着他们移动过来。


    那一刻，卓离也不再说话，凑近了少年的耳旁，嘴唇轻微翕动。


    “不想死的话就跟我走！”


    脑海里传来的这个声音和先前那个让他全部买小的声音如出一辙，少年不由得呆住，满眼难以置信地望着卓离：“是你？”


    “废话，没有我暗中相助，就凭你那点本事能赢得了这么多钱？”说着话，卓离转而抓了少年的手腕，“跟我走，我有事情需要你帮忙。”


    赌坊此刻静得出奇，少年也感觉到了近在眼前的危机，遂不再挣扎，任凭卓离拽着他朝赌坊门外走去。


    “客官，这赢了就走有些不妥吧？”门口处，几个彪形大汉立在那里，有捏拳头的，有歪脖子活动筋骨的。


    “怎么，你这赌坊还有赢了不许走的规矩？”卓离冷冷看着眼前的几个彪形大汉，在卓离眼里他们已经同死人无异。


    “我来牵制他们，你趁机跑出去。”卓离放开少年的手臂，低声吩咐，“可别耍什么心计，否则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


    凛冽的杀气自卓离身上涌出，少年脸部顿时抽了抽，忙不迭地点头：“我知道，我知道……”


    “走！”


    随着一声暴喝，一道黑色的雾气从卓离右手处划出。


    “唰！”


    空气中划过逆刃破风的声音，最先冲过来的那名彪形大汉此时已是应声止住了身形。


    “大哥……”


    他身后一人方才唤出口，那名彪形大汉却是捂着脖颈，一脸不相信的神情倒了下去。


    “嗤嗤”的血雾隔了那只捂着脖颈的大手，犹如喷泉般向着半空绚烂喷发。


    “你……你……弟兄们，大家一起上！杀了这两个小子！”


    一时之间，挪动桌椅的声音频频在这小小的赌坊里响起。


    “啪！”


    一脚踢开砸到身前的那张木椅，卓离看向还呆立在他身后的少年，急忙推了他一把，高呼：“慕容诸，你还愣着做什么？赶紧走！”


    慕容诸身形一颤，回过神来，想要挪动双脚，怎奈却如同灌了铅一般动不得分毫。


    再次击杀了一名彪形大汉，发现慕容诸还立在原地，卓离不由得皱了俊眉：“怎么还不走？”


    “我……我……”慕容诸双腿不听使唤地抖动着，眼里满是惊惧，“我这不争气的腿……”


    “啧啧，慕容世家果然没落了，居然会养出你这样的胆小鬼！”卓离没好气地瞪了慕容诸一眼，伸手一把将他拽过，大喊，“燕子，快帮忙，我带这家伙出去！”


    “哈哈哈哈……”应着卓离的话音，一阵爽朗的笑声在这赌坊里响起，和当下这紧张肃杀的气氛格格不入。


    “谁？”


    闻听那笑声，围着卓离和慕容诸二人的十几名彪形大汉面色剧变，纷纷转头，想要去找到那笑声的主人。


    “我早就说了吧，不用幻术，凭你一人之力绝对搞不定！”东方燕返自阴影藏身处走出，扯起衣衫，将腰间缠着的驭风剑抽出，抖了几抖，那柔软的剑身在空中起舞，迎风低吟。


    “娘的，怪不得这小子敢这么嚣张，居然带了两个保镖！”一名大汉狠声咒骂着，朝着慕容诸的方向啐了一口。


    “哈哈，燕子，你听听，咱俩成了这家伙的保镖了。”


    “快别跟他们废话了，赶紧把慕容诸弄走！这大半夜的，折腾了这么久，我还要回去睡觉呢。”许是在那阴影里待的时间太久了，东方燕返此时已是没了耐心，抿了唇，手中驭风剑挥舞成网，血雾顿时在空中翻飞。


    “放他们走！放他们走！”


    从后堂闻声赶来的赌坊老板看着眼前一面倒的屠杀，慌忙招手。


    得了老板命令，道路终于让了开来。


    “哼，早些让我们走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么？平日里嚣张惯了吧，非要付出些血的代价你们才肯让路。”卓离冷笑着，拽了慕容诸侧身从那些彪形大汉身旁擦过。


    “你们这赌坊既然想讹诈客人，那就该请些高手看家护院才是啊，唉……”似是提议又似是嘲笑，东方燕返的身影跟在卓离身后而去，只留下一声长长的叹息。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等到卓离等人的身影消失，赌坊老板铁青着脸，看着满屋的狼藉，一掌重重地拍在身前那一张还算完好的赌桌之上。


    而之前负责慕容诸那一桌的庄家则是低了头躲在角落里，大气不敢喘上一口，他又怎会知道那名衣着破破烂烂的穷小子会带有两名如此难缠的保镖。若是早知道会惹到这样的杀神，他是断然不敢叫人阻住他们的去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