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方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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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哐啷哐啷……”


    镇外，挂着一面巨大的铜锣，强风时，便发出清脆悠扬的响声。


    这个小镇，叫铜锣镇。


    风和日丽，阳光明媚，晴朗的天空偶尔飘过一朵白色的云彩。


    这一日，小镇上，突然来了一名外乡人。


    铜锣镇地处偏远，平时是极少有外乡人来此的，所以一旦有陌生人面孔出现，镇上的人一眼就可认出。


    这是一名身穿水蓝色长袍的男子，远远看一眼，便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仿佛，这名男子不属于世间，又像是与自然融于一体。那种宁静高远，不是凡夫俗子可以生出的气质。他面无表情，从镇子外信步走入镇内，目光偶尔从四周的建筑上掠过。


    他的年纪，看上去在四十岁左右的样子。


    “铜锣镇，这就是铜锣镇了。”


    “也不知，他们现在生活得怎样。”


    街道上，蓝袍男子一边行走一边又像是在沉思或者回忆，脸上偶尔拂过一抹笑意，而后又莫名显出几分忧郁。


    “哞~”公牛的低吼声。


    “咚咚咚咚！”


    异变突生。


    “快跑，快躲开，这头牛已经疯了。快闪开！”


    “啊！”


    小镇的街道上，突然间变得混乱起来。


    蓝袍男子顿身目光一凝，看向从前方远处逐渐奔近的一头壮硕黑牛。硕大的牛蹄，踩踏在地面上，激起一片片尘土，脚下清晰的震感传来。


    显然，这头庞大的黑牛发疯失控了。在黑牛的后方，还有几名十多岁的男孩，正咬牙奋力努力追赶着。发疯的黑牛，不在温顺，变得极为暴躁凶猛，很容易伤人。


    “快跑啊，别站着发愣啊。”


    有人看到看蓝袍男子面对黑牛，竟然一动不动的站着，也不知道去躲闪，顿时急的连连对蓝袍男子挥手呼喝，示意他快躲开。


    可是，蓝袍男子，却像没有听到别人的呼喝仍纹丝不动的站立着。若是有人在近处，或许就会看到，蓝袍男子身后十数米外，还有一名坐在地上‘哇哇’大哭的孩子。


    “完了！”


    “要死人了，要死人了。”追赶黑牛的男孩，眼看着那蓝袍陌生人就要被撞飞，忍不住都闭上了眼睛。


    “噗！”


    可是，他们想象中的惨叫却没有传来。在惊讶中，他们重新睁开眼睛，却是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那蓝袍男子，竟然伸出一只如白玉般的手掌按在黑牛硕大的脑袋上，像是随意的轻轻的拍打了一下，他们似是看到有一团白光在那男子手掌中闪了一下。紧接着，巨大的黑牛身躯，就‘砰’的一声倒落在街道上。黑牛的嘴中，也吐出许多白沫，只剩下向外呼出的粗气。


    “这……”


    “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人，那人一巴掌就打死了黑牛。”很快几名男孩就尖叫着呼喝起来，一个个瞪圆了眼睛，盯着蓝袍男子。


    “许三哥，这人好厉害，一巴掌打死了咱们的斗牛。”一名少年眼睛盯着蓝袍男子，低声紧张对身边的另一名少年说。


    “嗯，他可能是修仙者。就算不是，那也是极厉害的武者。”许三眼神微眯了眯，点头说。


    许三是铜锣镇镇长之子，见识要比其他少年多一些，当然他也都是从他父亲口中听说一些关于修仙者的信息。


    “什么？修仙者？”先开口的少年闻言顿时被吓得脸色大变。


    轻轻一巴掌就能打死那么大的一头牛，他们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


    “你是武者吗？”不远处一名胆大的男孩，壮着胆子问。


    “那你是修仙者吗？”见蓝袍男子没有回答自己，男孩又转动着眼睛问。


    “这么厉害，一定是修仙者。”


    “修仙者？修仙者，我要拜师，我要拜师，我也要成为修仙者。”一名略显瘦小的男孩，当即就跑到蓝袍男子身前就要跪拜，可是他却无法做到，因为一股庞坡的力量，在他要跪的那一刻，又将他身体托了起来。


    “远来的客人，你好，我是镇长的儿子许三。”许三定了定心神，上前谦恭的打着招呼。


    蓝袍男子没有理会许三。


    许三尴尬笑了笑，又道，“家父最喜先生这样的人，请先生到寒舍一坐，家父必定十分高兴。”


    蓝袍男子，仍然没有理会许三。


    见此人始终不搭理自己，许三讪讪的干咳了几声，只得先退下。


    其他人见那人连镇长之子许三的面子都不给，也就都止住了脚步，只在远端兴奋的看着。因为今天他们亲眼看到这个身穿蓝色长袍的男子，能一巴掌就打死黑牛，心中也认定对方就是传说中的修仙者。即便不是修仙者，那也是强大的武者！能见到这样的人物，这些年纪不甚大的少年，自然兴奋。


    而蓝袍男子，一直面无表情，自始至终甚至连眉头都没有动一下。他突然转过身，看着那名坐在地上的孩子已经自己爬了起来，便抬脚又要向着前方走去。


    ……


    “咦？发生什么事情了？”


    方泽刚刚从家中走出，准备到镇外的采石场做工，见到街道上有人聚集，心中不由一动。他这个年纪，正是人生中好奇心最重的阶段。


    “赵大哥，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方泽向着人群靠近了一些，见到比较熟悉的赵大哥，便出声询问。


    “方泽啊。”赵大哥抬头看了一眼，而后神秘兮兮道，“方泽你来晚了，刚才这里，可是发生了极其精彩的一幕，可惜你没看到。你看到那身穿蓝袍的外乡人吗？大家都说他是武者，甚至可能是修仙者。刚才我亲眼所见，他随便一巴掌，就击毙了发疯的黑牛。”


    这赵大哥，平时对方泽很好。


    方泽大吃一惊，他也看到了到底的壮硕黑牛，那头黑牛是镇长家中圈养的斗牛，平日里好不威风。


    “武者？修仙者？”方泽心脏砰砰直跳。


    不自禁的，他上前到更近处，也想清楚的看看那名武者或者是修仙者的大人物。


    “闪开，挤什么挤？”许三转身狠狠瞪了方泽一眼。


    他感觉自己在那蓝袍男子身上丢了脸面，心情正不好，觉察到后面有人拥挤，马上转身喝骂。看到方泽，脸上怒容更甚，眉头也不屑的皱了起来。


    “找死，敢挤我许三哥。”许三身边的少年更是挥动自己的拳头。


    “哦，对不起。”方泽皱皱眉，很快道歉，向后退了退。


    “哼，滚得远点。”许三一指方泽，又骂道。


    方泽跟随母亲，十多年前才来到铜锣镇，也是外来户。在镇子上，地位很低下。加之贫寒，许三这样的人自然看不起方泽。就连其他少年，对方泽也都有优越感。


    听到这样的喝骂声，方泽心中当然动怒，不过他还是将怒气隐忍下来。他知道，自己不能惹麻烦，对方的身份是镇长之子，若是招惹了他，很可能自己和母亲都要被逼离开铜锣镇。


    “像，很像。”蓝袍男子欲走的脚步突然站住，他的眼神，也突然落在方泽身上。


    随即，他抬脚向着方泽走过去。


    方泽，身穿崭新的青色长袍。今天，是他的十六岁成年日，所以一大早，母亲便将早准备好的崭新青袍拿出来让他换上，今天对于方泽来说，是一个极其重要的日子，今天之后，他就是成年人了。


    方泽连屏住呼吸，他想不到，蓝袍男子竟然向着自己走过来，视线也直直的落在自己身上。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蓝袍男子，竟然对着他露出一个笑容，和煦的声音问道。


    其他的少年，都愣住了。他们，也都认得方泽，只是难以想到，那一直不言语的极为厉害的外乡人，竟然会主动与那方泽说话。要知道，刚才就连镇长之子上前多次搭讪，想邀请他，他都根本不理睬。


    而方泽和他的母亲，从来到这铜锣镇以来，一直都很低调。从来没听说他们家认识什么大人物，而且这么多年来，方泽母子一直都过得很清贫。这样的人家，在铜锣镇都是底层的。


    “我叫方泽。”方泽看了看还不远处倒在地上的黑牛，心中有些紧张回答道。


    方泽，也听说过关于修仙者的传闻，那都是神仙一般的可怕人物。


    “方泽？”蓝袍男子轻轻的重复了一遍，心中却是念头快速的转动，“真的叫方泽！没错了，一定是我兄长的孩子，一定是。”


    蓝袍男子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明显了许多，他伸出手，轻轻摸了摸方泽的脑袋，就好像慈爱的长辈对晚辈那般。


    “怎么可能？这位大人怎么会与方泽交谈？而且言语间还那么随和？不！”许三看着眼前发生的情景，心中低吼。


    不过，他可不敢打扰这蓝袍大人和方泽的对话。若对方真是修仙者，即使一巴掌拍死自己，那自己也是白死了。


    “方泽，你母亲叫方梅对吗？”蓝袍男子柔和的声音继续问。


    “你怎么知道我娘的名字？”方泽一愣，出言反问。他没想到，这蓝袍男子，竟然还知道自己的母亲。


    “哈哈，当然知道，我是你水月叔叔。方泽，快带我去见你母亲。”蓝袍男子畅快的笑了几声，仿佛是非常的高兴，对方泽道。


    “方泽他们家，竟然认识这么厉害的修仙者？”


    “怎么会，他们怎么会认识修仙者？”


    “这方泽，运气真好。认识修仙者，那不是就能拜师吗？”


    “哼，也不是谁都能修仙的知道吗？我听我爹说过，我们这个世界只有很少很少的有修仙资质的人，才能去修仙。”一名年纪略大的少年，老气横秋说。


    看着方泽将那位大人带走，许三即羡慕，又有些害怕。万一方泽在那位大人面前说自己的坏话，那……


    “不行，得找机会与这方泽拉拢关系了。”许三心中暗转念头。


    ………………


    小镇上，一处破败的院落前，方泽和水月暂时停住脚步。


    方泽母子二人，十余年来，一直就是住在这里。院墙，有许多地方都已坍塌。


    方泽推开门，将水月叔叔带到院中。母亲方梅，正坐在院中做着针线活。看到方泽带着一个人回来，脸色不禁一变。不过很快，她的神情就变得微微激动起来。


    “嫂子，这么多年未见，你还好吧？”水月上前，有些唏嘘道。


    “一切都好，水月，你怎么会来？”方梅很快就压住情绪，恢复了平静，不过还是有些异样的问道。


    “他们这么多年没找到你和方泽，比最初的时候已经放松了许多。我知道，今天是方泽这孩子的成年日，所以我寻找到机会，来见你们。”水月微微一叹，沉声说道。


    闻言，方梅脸色也有些黯然，不过却是轻松下来。


    “娘，是什么人要找我们？”方泽在一旁好奇问。见母亲真的认得这位水月叔叔，方泽也就放心了。


    这么多年，他从来没听母亲提起过以前的事情，也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在哪里。今天，突然冒出一个水月叔叔。


    “方泽，那些人，是我们的仇人。”水月猛一吸气，愤怒道。


    “方泽，你的父亲，就是被那些人杀死。当初，你的父亲是为了救出我们母子，才会被他们包围，最后……”方梅平静道。


    表情平静，但是方泽可以感受到母亲心底的那一股恨意。


    “仇人？”方泽气息一凝，双掌瞬间握成拳头。他虽然从未见过父亲，也几乎没有关于父亲的记忆，但是他从母亲的身上，可以感受到母亲对父亲的爱。所以自小，父亲的身影就一直在他脑海里。现在听说杀死父亲的仇人，他当然潜意识就想为父亲复仇。


    “方泽，仇人的实力很强大，就连我，都无法为大哥报仇。至于你，现在你不应该有任何这样的想法。”水月连出声喝道，一下子将方泽喝醒。


    方梅与水月又聊了一些以前的事情，方泽都安静的听着。


    “方泽，你知道修仙者吗？”水月话锋一转，突然看向方泽问道。


    听水月叔叔问出这句话，方泽又一愣。一时间，倒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所知道的修仙者，都是从采石场那边，那些矿工的口中，这算是知道修仙者吗？镇子上时常出现的武者，肯定不能算修仙者吧？


    水月叔叔，为何突然问自己这个问题？


    就连方梅，眼神都微微一变，看向水月。


    “我做工的时候听采石场的矿工说，我们这个世界，存在着可怕的一些人物，他们就是修仙者，是神仙般的人物。飞天遁地、移山倒海，是无所不能的。”方泽很快反应过来，思索着回答说道。


    “他们还说，就是镇长大人，都是见不到修仙者的呢。”方泽又低声补充了一句。


    “哈哈，区区一个小镇的镇长算什么，弹指即灭。嗯，方泽，你想不想成为一名修仙者？拥有那般毁天灭地般的力量？天地之大，任我遨游。”水月微笑着问方泽。


    “什么？成为修仙者？”方泽惊呼出声，不可思议的看着水月，旋即连点头，“想，当然想，我要是有了那般力量，就能为父亲报仇？娘说杀死爹的那些人，都是非常厉害的人。”


    “好，有志气！”水月一拍手掌，“我这次来，一是为了看看你们，二来就是为了此事。不过方泽，你要知道，成为修仙者并不那么容易，需吃得一般人不能吃的苦，承受一般人不能承受的磨难。方泽，你害怕吃苦吗？”


    “不怕，只要能为父亲报仇，吃再多苦我都不怕！水月叔叔，你是修仙者吗？”方泽睁大眼睛好奇的看向水月。


    他心中有一种感觉，面前的水月叔叔，可能就是传说中的修仙者。想及此，方泽心中难掩一种激动。


    修仙者，那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与自己这样的普通人有着怎样的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