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9章】陷入绝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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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葵园狭？”周慎死死盯着战报，反复念叨着。


    战报上写的清清楚楚，叛军一部在韩遂边章的率领下，东行百余里，在牧苑和勇士之间的葵园狭东西两端出口处，各率领五千人，死死把守住。而运粮队，正是被他们打了一个埋伏，几乎全军覆没，粮草辎重也都被劫走。


    “定然是四日之前，大雪之时，他们趁着我军防守松懈出去的。”下面一个校尉说到。


    那校尉话说到这里，周慎一下子就想起了四天前晚上的事情。


    当时，天空中飘落着鹅毛大雪，北风呼啸，气温低的吓人，滴水成冰。周慎担心汉军会被冻伤甚至冻死，就下令除了夜里值守的士兵，其余人都回到自己的营帐当中，都不要出来；而值守的士兵，也从一个时辰一换改为半个时辰一换，安排值守的士兵从原来的五队增加了一倍。


    半夜里，周慎突然间接到值守士兵报告，说是发现从城中出来许多人，没入风雪当中。他一面下令戒备，一面吩咐仔细盯紧，只要对方不冲击偷袭大营，就不要理会——这个天气，所有的武器装备都十分冰冷，根本就握不住。


    让周慎没想到，自己爱护士兵的举动，竟然给了敌人可趁之机，反而打了自己一个意想不到，截断了自己的粮道。


    “该死！”周慎暗骂一声，随即他看了下面所以军官，冷着脸道。“这个消息，任何人都不许传出去。若是传出去的话，后果我想也不用我说你们也知道。”


    这个消息若是传播出去，定然会军心大乱。所以，周慎也不得不下令严密保守。


    众人闻言，只感觉脖颈发凉，齐声保证：“请将军放心！”


    “很好。”周慎点点头，又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传令兵。“至于你该怎么做，我想不用我说了吧？”


    “属下一定保守秘密，不敢说出一句。”传令兵跪在地上，颤声道。


    “恩，很好。下去吧。”周慎挥手示意传令兵退出去，随后他看向粮秣官。“现在大营还有多少辎重粮草？”


    “不足五天。”粮秣官说到。“若是每日人马都食量减半的话，还可以勉强支撑十天。十天之后，再无半点儿余粮。本来就等着这一批辎重粮草到来的。如今辎重被劫……”


    他没再往下说，但是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明白。十日之后，若是还没有粮草运到，大军将陷入弹尽粮绝的地步。


    “将军，城西虎贲中郎将那里不是还有大批粮草辎重吗？属下记得，当初建城西大营的时候，可是运过去了不少粮草呀。”底下一个校尉突然间说到。“我们可不可以先从城西运过来一些？”


    周慎还没有说话，孙坚就第一个站起来反对了：“不行！绝对不行！”


    “为何不行？难道就因为他刘虎贲是皇亲国戚，我们就不能动他的粮草吗？他还是不是我汉家臣子，还是不是我们的袍泽？”那个校尉霍的一下子从自己座位上站了起来，异常尖锐地说到。


    “陈校尉，你这话可太重了。”周慎咳嗽了一声，道。“这话要是传出去，少不了一个诽谤之罪，你免不了一番皮肉之苦。”


    “将军，属下就是一个直肠子，有什么就说什么，若真是因为这个挨了一顿军棍，属下无话可说。”陈校尉的嗓门更大了。


    周慎看向孙坚，道：“孙参军，你说不可从城西大营运粮，有什么理由呀？”


    “将军，诸位，我之所以反对，原因有二。这第一，从城西运粮，军心必乱！从来都是从城东运粮只城西，如今突然间要从城西运粮到城东，军中肯定会理论纷纷，猜测不断。这样一来，军心势必不稳。刚刚，将军还在下令，不得泄露粮道被阻的消息。如今再从城西运粮过来，不就是明明白白告诉大家，粮道被劫了吗？”


    周慎点点头：“你继续说下去。”


    “这第二，从城西到城东，道路殊为不便。榆中城依山傍水而建，北面是河水，南面又有高山，城外宽不足半里。我们之所以没有在北门和南门外建大营，不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吗？如今要是运粮，很容易被城中出兵。再者，既然叛军想到截断我们粮道，那城中岂会没有一些安排？”


    孙坚的话让陈校尉等人哑口无言。


    且不说这第二条理由，单单是第一条，就堵住了从城西调集军粮的办法。


    “那怎么办？难道我们就在这里等死不成？”陈校尉颇为不甘心道。


    “那也不是，我们还有一条路，也是唯一一条，就是打通粮道。”孙坚说到。


    “打通粮道，谈何容易。”听到这话，陈校尉苦笑一声。人群中，其他人也都纷纷点头。


    葵园狭的地势，他们也不是不知道。前往榆中和勇士，必定要走葵园狭。葵园狭的地势陡峭，谷内道路狭窄，最多只能单向通行一辆马车或者是两排骑兵或者四行步卒，而且整个峡谷曲折蜿蜒。端的是易守难攻。现如今，叛军在葵园狭驻扎了足足一万兵马，怎么夺回来？


    “就没有其它办法吗？”众人心中泛出一丝绝望，陈校尉还是不甘心问到。


    “有，就是再五天之内，攻破榆中。”周慎突然间说到，眼中闪现出一缕精光。“五日之内，若是我们攻破了榆中，那不仅粮草可以得到补给，更会是大功一件。不过……”接下来他话风一转。“若是五日之后还没有攻破榆中，那我们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选哪一条，你们自己选吧。”


    大帐内一下子寂寥无声，只有火苗还在摇曳着。


    过了一会儿，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这时陈校尉冲周围人一点头，一下子站起来，冲周慎行礼，坚定地说到：“将军！我选第二条，攻榆中。苍天保佑，那我们一定会攻破榆中的。”


    “要是攻不破怎么办？”看着陈校尉，周慎反问到。


    “要是攻不破……那属下就战死沙场！也算对得起我汉家儿郎这四个字了。”陈校尉一犹豫，更加坚定说到。


    “好！好兄弟！”周慎感动地拍拍陈校尉的肩膀。


    “攻城吧！”


    “攻吧！”


    “与其坐在这里等死，不如拼上一把，也不枉自己这一身铠甲。将军，攻城吧！”


    “攻……”


    陈校尉有带头，其他大部分校尉都站了起来，热血沸腾地选择了后者。


    “好！好！好！都是我周慎的袍泽兄弟，都是我汉家好儿郎。我们，不会坠了汉家儿郎这四个字。我们让西凉叛军们，真正见识一下我汉家儿郎的真正实力！”周慎被感动的无以附加，面对如此支持自己的麾下将领，他也难得豪迈起来。


    一旁的孙坚看得直摇头。


    这帮人，根本就是在送死嘛，拿三万大军将士的性命开玩笑。


    “孙参军，你为何不表态？”这时，陈校尉看到了孙坚的异状，满含怒火地询问起来。


    “你们送死，我可不去。”孙坚像看死人一样看着陈校尉。


    陈校尉大怒：“你这是什么话？”


    “五天的时间，根本就不能攻下榆中。你们这不是送死，又是什么？”孙坚冷冷道。


    “谁说不能五天之内攻下榆中？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就一定能够攻打榆中。”陈校尉当即反驳，随即扭头冲周慎道。“将军，他这是扰乱军心，请将他斩首，以正军心。”


    “齐心协力，五天就能攻破榆中。那你的意思是以前攻城，我们就没有齐心协力吗？”孙坚冷笑道。“再说，这天寒地冻的，儿郎们连武器都握不了多长时间，如何能五天之内攻破榆中？地面城头积雪冰冻半尺多厚，走都走不稳当，这两三日虽然我们攻上了城头，但是牺牲了多少儿郎，你可看到？有多少儿郎还没走到城下，就被射杀在这西北大地上，你没看到吗……不顾一切的攻城，不思儿郎们的生存，这才是套乱军心，当推辕门外斩首！”


    话说完，孙坚扭头对周慎道：“将军，请三思！”


    话说完，他退到一旁，不再说话。


    “将军！”众人也都看向周慎，等待着他的决断。


    “这……”周慎一时间竟然没了主意，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孙参军所说的，极有道理。刚才本将军所言，也是万般无奈之下的主意。不如大家一起议一议，接下来我们到底该怎么办？”


    孙坚彻底失望了。


    他没想到，周慎竟然如此多变，如此没有一军主将应该有的果断。有这样的主将，这三万大军真的能够安全回到美阳吗？


    其实，若真是按照孙坚的策略，现在率兵打通葵园狭，虽然大军会艰难一些，但是他相信此时司空张温也已经得到了粮草被劫持的消息，也早已经派出了人马往榆中而来。


    孙坚突然间为大军的命运担心起来。


    但是，他能做的，该做的，都已经佐吏，也尽力了。他现在就是“尽人事，听天命”。


    至于未来大军的命运会如何，就看周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