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什么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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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识海里，神魂的战斗，凶险更胜于现实世界中的厮杀。


    神魂一旦受损，几乎无法复原，不像现实世界中的厮杀，就算被刀砍伤、被剑刺伤、被拳头打伤，只要没有伤及内脏、或是内脏受创不深，都可以慢慢复原。


    槐妖变身巨树，将浮空岛以及站在岛上的沈燕西吞落入肚。


    那一刻，它心中狂喜无比。


    说实话，它没想到事情会如此顺利。


    这分明就是一个菜鸟，对于神魂间的战斗似乎一点也不懂。要知道，这可是对方的识海，对方相当于主场作战，只要神魂运用精神力作战的方式稍微巧妙一点，便可以以弱胜强、以柔克刚，绝不会现在这样连一丝抵抗都没有，相当于拱手投降。


    亏得自己还准备了保命的手段……


    然而，所谓的狂喜就像沙滩上的海潮，来得快也去得快。


    明明已经将对方吞落入肚，却没有实在的感受，就像吞落入肚的不过是一片片的棉絮一般的白雾。


    只是虚影而已！


    关键的时候，浮空岛和沈燕西的神魂化实为虚，在巨树阴影之外现出身来。


    “妖孽，受死……”


    沈燕西冷冷地瞧着槐妖，朗喝一声。


    声音入耳，槐妖心中一惊，突然间，觉得力量像退潮的海水一样迅速从自己身上流失，就像被磁铁吸引的铁屑、又或是投向灯火的飞蛾……不知不觉间，它用神魂力量营造出来的巨大身影在快速的缩小。


    就像生命在沿着时光之河快速回溯一般。


    槐树探出的那些像乌贼尾巴的枝条迅速缩小，迅速消失，树枝也好、树干也好、亦是如此，上面长出的树叶一片接一片地变成了嫩芽，然后，就连嫩芽也在消失了，看这趋势，它很快就会变成原本的模样……一株细小的嫩苗。


    怎么回事？


    槐妖心中大恐。


    神魂之间的战斗就像彼此站在天平的两头比拼重量一般，你这边力量一旦丧失，那一头，对方的力量也就变得更为强大，最终，天平的平衡会被打破，胜利者，自然就会是力量更为强大的对方。


    槐妖感觉得到自己的神魂力量流失的去向，它们全都往浮空岛而去，就像那些阴魂，那些原本属于它的手下。


    罪魁祸首是哪个？


    是那个冷笑着的小子？


    不！


    不对！


    罪魁祸首应该是浮空岛上的那面古怪的照壁……


    无论如何运转心法，槐妖都无法止住力量的流失，它能够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越发脆弱，也能清楚地感受到对方日渐强大。那面照壁就像是藏在深海海底的一口海眼，能够将所有从海眼上方流过的物事吸入体内，无论那是什么？


    既然如此，唯有拼死一博。


    槐妖已经放弃了夺舍的打算，它只想要挣脱，只想着离开这个古怪的地方，即便不能完整无缺，只要能活着离开就好。到了外面，只要回到本体之中，它无数的办法能够致对方于死地。


    “阿弥陀佛……”


    茫茫白雾之中，突然传来了一声佛号。


    声音中正平和，响彻天地，里面充满了大慈悲、大智慧。大自在、大超脱……


    白雾中，产生了一束光，一束从虚无诞生的金光，金光的来处，是一颗滴溜溜旋转的金色舍利子，那颗舍利子在槐妖的身体内诞生，随后，就像反客为主的恶客一般，金光渐渐吞噬绿色，槐妖的绿色身体慢慢归于虚无，取而代之的便是那一颗金色的舍利子。


    这颗舍利子来自于那个不知从何处而来的老僧，也是槐妖的力量本源，乃是它的保命手段，它原本的计划很简单，若是成功夺舍，在面对天罚的时候就抛出这颗金色的舍利子，以此来引开天罚。


    不过，这个时候只能用在这里了。


    毕竟，自己的神魂若是消失，那玩意也就没有用了。


    佛号声里，金光闪耀之中，一个盘膝而坐一手指天一手指地的佛像出现在沈燕西面前，出现在浮空岛的上空。


    “上天入地，唯我独尊……”


    佛像的嘴唇微微蠕动，声音就好比洪钟大吕，一个字一个字地清楚地在天地之间回荡，气势煞是惊人。


    “装神弄鬼，还是老一套……”


    沈燕西不屑地冷哼一声。


    当初在幻阵之中，他已经见识过这一招了，既然，当初他可以一剑斩之，如今，也能依样画葫芦。


    “剑来！”


    随着这一声高呼，一柄巨大的白色光剑在虚空中生成。


    沈燕西把手一挥，白色光剑呼啸着朝佛像当头斩下。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佛像高声呼喝。


    随后，它睁开了眼睛。


    双眼睁开，血海滔滔。


    目光中，无悲无喜、也无善无恶、什么大慈悲、什么大智慧、什么大自在……一点皆无，有的只是单纯的血煞之气，血海之中，杀气滔天，一大片的血色从双眼中涌了出来，往沈燕西势不可挡地狂涌而去，就像是一道赤色狂流。


    光剑被这赤色狂流吞入其中顿时化为虚无。


    这玩意便是白衣剑仙柳宗元留在老僧金色舍利子之中的玩意，原本，槐妖是没有本事驱使的，一旦放开这玩意，它就会迷失在无穷无尽的杀戮之中，彻底失去自我。但是，在这个拼命的时候，它已经顾不上了。


    白衣剑仙柳宗元，北离剑门第一剑，站在武道巅峰上硕果仅存的不多的几个人之一。


    就算是一道剑气，在这一刻，也有着灭世的威力。


    它浩浩荡荡，所向披靡，不管任何东西挡在面前，似乎都会变成齑粉。


    沈燕西的识海也不会例外，那些白色的云雾纷纷被染成了赤红色，无数红色云雾翻滚不已，掀起滔天巨浪，浮空岛在这巨浪之中苦苦挣扎，就像是汪洋大海中的一叶扁舟，下一刻，似乎就要翻覆一般。


    “不错！”


    虚空中，响起了一个陌生的声音。


    声音不高，却压倒了一切，那些翻滚的红色云雾像耗子见了猫一般纷纷往远处避开，那道滚滚涌来眼看便要将浮空岛淹没的赤色狂流去势突然为之一凝，在堪堪扑到浮空岛的时候停了下来，就像是一道凝固的赤色熔浆。


    “这玩意，有点意思……”


    声音是在称赞，那语气听起来却不像是那回事。


    “小子，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可明白……”


    说罢，一股黑烟从照壁中钻了出来，也不是完全钻了出来，还有一截尾巴留在了照壁之中，那玩意就像拴狗的绳索，黑烟自然便是那条不怎么讨喜的看门狗，黑烟冲出浮空岛，一瞬间，变成了一只大手。


    那只黑色的大手一把抓住了那道赤色的狂流。


    原本气势滔天的赤色狂流就像猫爪子下面的泥鳅一般温顺。


    随着黑色大手的缩小，赤色的狂流也为之变小，变成了一条红绳，非常温顺地缠在黑色大手的手指上。


    “阿弥陀佛……”


    佛像在不停高呼着佛号。


    它的脸上再也见不到那种观望众生如蝼蚁的悲悯，在上面，只有普通一人在面对大天倾时的恐惧，那种恐惧是人类与生俱来的玩意。


    “什么玩意！”


    黑色大手幻化为黑色的人影，带着那根细细的红绳回到了照壁，在进入照壁的那一瞬间，它很是不屑地盯了虚空中的佛像一眼，冷哼了一声。


    声音中，佛像片片迸裂。


    一块块金色的血肉纷纷迸裂开来，化为虚无，只留下一片茫茫而无助的金光，到后来，金光也变得暗淡不堪，渐渐消散，只留下了一颗仍然在滴溜溜旋转却色泽暗淡上面像是长满了蜘蛛网的舍利子。


    “砰！”


    就像是水泡炸开时的轻响。


    舍利子分成无数碎片炸了开来，那些金色的碎屑像归巢的倦鸟一样投向了沈燕西，与他的神魂溶于一体。


    “最讨厌这些光头了，那玩意归你，不无小补……”


    照壁里，传来了黑影的声音。


    “这次闹大了，剩下那个小丑你自己可以对付得了，就不要再唤我了！”


    “嗯！多谢前辈……”


    沈燕西朝照壁中的黑影躬身行了个礼，随后，他转过身来，望向虚空中的槐妖，此时的槐妖不过是一株嫩绿的小树苗，这会儿，正瑟瑟发抖，样子看上去是那么的无助和可怜，哪有半点先前的狂妄霸道？


    ……


    就在沈燕西的识海内翻天覆地之时，外面的世界同样是风起云涌。


    山谷上空，白色的闪电一股一股地交织穿梭落下，雷声压得极低，每一下，地面似乎都在颤抖。


    当黑影从照壁里钻出来的时候。


    九天之上，突然响起一声惊雷，一声比先前所有的雷声加起来都要响亮的雷声，就像是九天之上某个神灵愤怒的咆哮。


    一道白色的霹雳从上方直直的垂下，往站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沈燕西直劈而来。


    （家里有小孩生病，杂事繁多，心情郁闷，更新无力，非战之罪，还请各位多多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