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发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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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坛之上，佛像犹在，只是，没有了脑袋，金身之类的装饰更是全无踪影，只留下了一个残缺的木偶泥胎。


    走动的声音、说话的稍微大一些，就有泥粉从上面簌簌而落。


    殿内，到处都结有蛛网，奇怪的是，在那些蛛网上竟然瞧不见哪怕一只蜘蛛。地上，铺着青砖，上面铺着一层厚厚的尘埃，踩上去，顿时留有一寸来厚的脚印。大殿的屋顶也还完整，上面铺着的青瓦损失不多，有的地方会露出一些缝隙来，月光便从缝隙中洒下，在殿内留下星星点点的银色。四壁是完整的，不过，上面铺着的白灰什么的早就已经脱落，墙面坑坑洼洼，一片斑驳。


    沈燕西趴在神坛上，耳朵贴着神坛，手指弯曲，有节奏地敲打着神坛，声音不大，像是啄木鸟一般囊囊作响。


    终究还是对空间有所震动，不时有尘埃从上方掉落，弄得他满头满脸都是，看上去，狼狈的很。


    他在寻找密道。


    沈燕西按照那个老猎人教给他的寻找机关暗门的方法寻遍了整个废寺，却一无所获。


    如今，在这个大殿内还是没有发现的话，要不是他学艺不精，要不就是此地根本就不存在什么密道。


    沈燕西亲眼见到杜海涛进入山谷，除了这个兰若寺之外那厮根本无处可去。然而，寻遍整个废寺，都不曾瞧见那厮的身影，这说明了什么？说明这个兰若寺肯定另有乾坤。既然没有发现密道，肯定就是被阵法掩盖了，既然出现了一座幻阵，出现别的什么大阵也就不足为奇了。


    关于符箓之术，沈燕西略懂，说到阵法，也就一窍不通了。


    怎么办？


    他抬起头，花月影身姿婀娜地走了进来。


    她的表情一如既往地淡然，只是，眼神却生动了许多，在那双杏眼中，沈燕西瞧见了自己的身影，也瞧见了些许的不屑。他知道，这个女人肯定认为自己是在做无用功，她身后多半站着那个抱丹境修为的符师，她以为只要那人一到，所有的难题都会解决。


    然而，沈燕西不会放弃，他始终相信一句话，人，只能靠自己。


    “不会有用的……”


    花月影的声音有些嘶哑，对女人来说，这声音非常有特色，里面充满了一丝就连她自己也无法确定的狂野。


    然而，对喜欢小鸟依人类型女子的男人来说，这声音可谓难听。而且，喜欢女子依靠自己的男人绝对不在少数。怪不得花月影不怎么说话，也许便是这个因素吧？毕竟，没人喜欢其他人用异样的目光来看自己。


    沈燕西有些发愣。


    他倒不是认为对方的声音有多难听，他只是没有想到花月影竟然会主动开口说话。要知道，刚才他好几次主动找对方说话，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就在他已经断了和对方交流的心思之后，花月影却主动说话了。


    “为什么？”


    愣了片刻，沈燕西出声问道。


    这时，花月影盘膝坐下，开始调息运气，久久不曾回话。


    就在沈燕西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她却说话了。


    “等着……”


    这个回答简单干脆，利落有声。


    是啊，只能等着！


    沈燕西其实也明白这个道理。


    有阵法的存在，肯定就有布阵的人。既然，姓杜的能够进入这里，多半和布阵的人有关系，肯定躲在暗处观察他们的动静。对方不可能对他们置之不理，无论是攻击、还是谈判讲数，那些家伙总会出现。


    如此，养精蓄锐便是了。


    瞧着花月影盘膝打坐的身影，沈燕西心里掠过一丝佩服，不能小瞧这女子啊。关键的时刻下得了辣手，虽然胸大却并非无脑，说不定在紧要时刻能够派上用场，看来，当时自己没有下狠手并没有错。


    沈燕西从腰间的百宝囊里面掏出一样东西，朝花月影身前扔了过去。


    “给你！”


    就在沈燕西动手之际，花月影猛地睁开眼睛，她不动声色地瞧着那样东西朝自己飞来，身子一动不动，没有丝毫躲避，仍然保持着盘膝打坐的姿势。那样东西在她身前三尺坠地，之后，再沿着地面向前滚了两尺多长的距离，滚到了她的双膝前一寸左右的地方，她只要伸出手便能将那玩意拾起。


    花月影沉默片刻，拾起那玩意。


    那是一块白色的无属性灵石，适合任何武者。


    这玩意或许对提高武者的真气雄厚程度或许不高，毕竟，有五行属性的相生相克，不过，它最适合眼下的环境，适合恢复真气所用。


    灵石虽然珍贵，然而，终究是身外之物，人若死了，什么也带不走。


    花月影将灵石握在手中，闭上眼，继续调息运气。


    怎样吸取灵石中的灵气，每一个门派都有自己独到的心法，不过，只看对方的运功姿势、以及呼吸节奏是偷不去的。


    瞧见花月影开始运功之后，沈燕西又拿出了一块灵石，准备运功调息。


    “谢了！”


    这时，那边方才响起了一声回应。


    还真是傲娇啊！


    沈燕西没有说话，嘴角微微翘起，挂起了一丝淡淡的笑容。


    ……


    “老祖神通广大，仙法无边，不日，肯定能够飞升仙界，证道混元，长生久视……什么大宗师？对老祖而言，不过是蝼蚁一般的货色，伸出手、不，只是伸出一根小手指便能将其轻易碾死……”


    地窟中，杨子骅正在滔滔不绝地大声说着。


    丝蔓和粘液将他包裹着，就连动弹一下也很是困难，不过，他的声音倒是中气十足，一点也看不出来整张脸只露出了口鼻眼耳而已。


    虚影在半空中忽东忽西，飘来飘去，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不绝于耳，在地窟中回荡。


    “好！说得好，继续！”


    说得好？


    好个屁！


    要真是大宗师来了，恐怕吓得你尿裤子……妈的，差点忘了你这个老怪物已经没有那个功能了！


    杜海涛站在水镜前，全神贯注地盯着水镜中沈燕西的一举一动，心里却腹诽不已。


    说起来，他和虚影打交道的时间已经不短了，对于这个老怪物的习性非常清楚。那厮最喜欢别人的阿谀之词，只要你的马屁拍得他舒服，他也还算比较好说话。然而，一旦惹恼了这厮，他立刻就会翻脸无情。


    在杜海涛以前，有好几个人负责和这个老怪物打交道，他们把俘获来的人送到兰若寺，当成肥料供那棵古槐所用。那些透过地面垂下的根茎便是归古槐的根，虚影则是古槐的树灵，当然，你要说是树妖也可以。


    杜海涛的那些前任的下场和他们送来的那些人一样，变成了古槐的肥料。


    之所以如此，无非是惹了虚影，或是马屁拍到了马腿上，又或是单纯对方心情不好。


    说起来，杜海涛是活得最长久的一个，说道马屁功夫，他也算是宗师级的人物。然而，强中自有强中手，听到杨子骅露骨之际的马屁生，他都有些顶不住。唯有分散注意力，全神贯注观察沈燕西，把杨子骅的阿谀如潮当成蚊虫在叫唤。


    “运功？”


    虚影在水镜前停了下来。


    水镜中，现出了沈燕西盘膝打坐的身影。


    杜海涛忙往后退了半步，神情恭谨地躬身弯腰。


    “对了，这小子是谁？”


    我先前不是讲过一次么？


    杜海涛当然不敢说什么，唯有把沈燕西的来历快速而简单地再讲诉了一遍。等他说完之后，虚影不置可否，他回头对吊在半空中的杨子骅说道。


    “这小子是谁？”


    杨子骅立刻讲诉了一个比较完整的版本，其中，难免添油加醋。


    “十六岁，剑心通明，能够战胜洗髓境巅峰的高手，最重要的是居然能够破开老祖我设下的幻阵，不错，非常不错……”


    虚影桀桀笑着。


    “可惜，和老祖的路子不合啊……小子，你只能自认倒霉了！”


    他怪笑了一声。


    “竟然把老祖的地方当成自家客厅，居然敢调息运功……有胆识、有胆识！”


    虚影的声音突然拔高，变得尖厉起来。


    杜海涛一张脸涨得通红，太阳穴高高鼓起，连忙运功于耳，即便如此，他仍然觉得耳膜一阵阵撕裂般的发疼，就像下一刻就要爆掉一般。那边，杨子骅已经不停求饶，喊着老祖饶命、老祖饶命。


    幸好虚影很快停下了笑声，他高声喊道。


    “儿郎们，给老祖出来！”


    随后，一些青白色的影子从根茎的末端飞了出来，像是雨后的蝴蝶一般在地窟中飞来飞去，徘徊在虚影身旁，就像面朝帝王的臣子。


    “去！”


    虚影往上一指。


    那些青白色的影子立刻往地窟上方飞去，像水一般渗入头上的地面，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