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傻子挑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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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着代表外门弟子身份的浅蓝道袍，李风算是正式的青竹道外门弟子了。


    可喜可贺。


    只是外门执事苏剑却是脸色铁青，半点开心不起来。


    青竹道的外门虽然都是炼气弟子，但什么时候如此不堪，不堪到连傻子都收的地步。


    而且，一收还收了两个傻子。


    李风瞧着这面相方正敦厚，居然是个傻子，动不动就傻笑，喊着什么姐姐我要吃奶，李二狗歪嘴猴腮，还少了半嘴牙，一笑起来极为淫邪，真不知道这两个极品是从哪里找来的。


    外门执事有三个，除了他出自凌霄峰，其他两个都不是什么好鸟，都是来争权夺利的。


    幸好外门油水并不肥厚，不然，这里恐怕早已乌烟瘴气。


    韩晓的大弟子送这两个傻子过来，支支吾吾，话里话外，无非是暗示那个叫李风的傻子是韩晓的私生子，这次带回来无处藏匿，就送到外门来，哼，当外门是什么？为你们在外的风流孽债擦屁股的地方么？


    吴江以为他是什么人？会看在韩晓的面子上，对两个傻子另眼相看？呸！


    哼，不知道韩晓跟青云峰哪个长老作了孽，生出这俩傻子来，他可不会卖青云峰半点面子，暗下决心一定要狠狠操练俩傻子，练到连他们的爹妈都认不出来。


    心下已有计较，那就是一味让俩傻子做些繁重杂役，到时他们自然会受不了自己走人，若是还不识趣，还要更多折腾手段，让他们年终考核通不过，被遣送出去，哼，看谁斗得过谁。


    殊不知，吴江就是要达到这个目的，外门三大执事，他特意将李风送到这出自凌霄峰的苏剑手中，就是想要借刀杀人。


    李风可不知道自己的苦难日子即将到来，一味兴致勃勃地东张西望，对什么都感兴趣，这更加惹了苏剑的不快。


    苏剑本来还想苦口婆心一番，此刻懒得多话，直接让外门执勤弟子将两人带了出去，吩咐安排任务给他们。


    这外门范围颇大，李风瞧着鳞次栉比，四处都是密密麻麻的庭院，远处倚着山坡还有无数星罗棋布的竹舍，看来这外门弟子不下千人。


    执勤弟子见他望着远处山坡，没好气的说道：“那里都是灵田，种些灵谷与灵药，都是些有年数的师兄在那边。这等差事，是轮不到你们的。”


    原来这外门之中，也分着三六九等，除了这种灵田的，还有采矿的、捕兽的、采药的、炼器学徒、炼丹学徒等等，自然也有最低等的，那就是各种杂役差事，比如挑水砍柴。


    而李风与李二狗，便是给分了这杂役差事。


    “这不是欺负人么？”李二狗将手中的水桶与扁担狠狠掼在地上，气呼呼地说道。


    可怜的二狗忍不住朝着李风猛翻白眼，吴江说这是韩晓交代下来的，让他们做杂役，这显然是在惩罚李风先前轻薄他女儿之举，可为何要牵连到我李二狗啊。


    李风是个傻子，他是无心的呀


    他也知道，跟李风发火等于对牛弹琴，这火真是没处发。


    李风暗自好笑，他本来就是来捣乱的，自然有样学样，瓮声瓮气的说道：“这不是欺负二狗么？”


    说着，狠狠将水桶砸在地上，砸了个粉碎，一边还安慰李二狗，“二狗乖，不哭，谁欺负你，我帮你。”


    负责杂役房的干事程飞眼珠子都差点掉了出来，这水桶可是用上好杉木做的，一个有两百斤重，这傻子一下就砸了个粉碎，这气力，堪比蛮牛啊。


    “混账东西，这水桶是长老们特意制作，为了磨练你们这些外门弟子的，你居然敢摔坏。你，等着，先饿肚子三天，以示效尤。”


    李二狗顿时跳脚，你妹的，三天不吃饭，那不是要饿死人么。


    “饿肚子七天，再啰嗦，哼哼，想多饿几日，尽管说。”程飞翻着白眼，没好气的说道。


    既然苏剑执事关照要好好操练，自然是要对得起他老人家的嘱托才行。


    李二狗这才意识到，往后的日子，恐怕是难熬的紧了，真是欲哭无泪啊。


    李风暗自盘算，这挑水的杂役可不能干，他现在最想的就是避开人的耳目，偷偷琢磨乾神玉佩的奥秘才是。


    只听程飞又指派道：“你们两人，往后就负责落霞院用水所需，不可懈怠。”说完，再不想理会俩傻子，掉头就走。


    瞧着周围其他负责挑水的杂役弟子又是艳羡又是怜悯的眼神，李二狗丈二摸不着头脑。


    打听之下，才知道，这落霞院乃是外门女弟子聚居之处，平日里自然是个美差，能一饱眼福，跟一干女弟子攀上关系，许多杂役弟子乐此不疲。


    只是，平日里负责落霞院用水的杂役弟子可有十余人，让李风与李二狗两人干十余人的活，这个惩罚可有些重了。


    不比灵源秘境女弟子可以使用净身符，外门的炼气期女弟子跟凡人一样需要洗浴，有些爱美的女弟子天天都要洗浴，落霞院虽然有山泉小溪流过，仍然无法满足日常用水所需，故而每日往落霞院送去的水堪称海量。


    只是其他杂役弟子可不会好心提醒他们，李二狗这厮一听说有这等好事，立马兴冲冲地撺掇李风赶紧行动起来，比任何人都要勤快。


    李风正想着如何将这差事给搅黄了，却耐不住李二狗如此热情。


    他只是个傻子，可没有自己的明断能力，韩晓将他扔到杂役这来，何尝没有进一步考量他的用意，这老狐狸没那么容易就对他彻底放心。


    “姐姐，我要吃奶。”


    挑水到第一个院落，李风就撒泼发起脾气，最好这些外门女弟子们厌烦了他，主动提出不要他来干这倒霉差事。


    哼，他可是个傻子，这是个最好的借口，干出任何荒唐的事情，都是情有可原的。


    这院落中住着几名女弟子，大概都在苦修，只有一名穿着青色衣裙的女弟子推开门来察看。


    这女孩叫明莲，今天一直在静修，却不料来了好几拨男弟子前来骚扰她，有求爱的，有表明心迹的，有赌咒发誓的，真是让她憋闷无比，此刻又来了不知好歹的白痴男弟子，让她立即火山爆发。


    明莲怒气冲冲的出来，平日里那些男弟子只要将水倒在院中的水缸中便可，她们可没有闲工夫来搭理这些只知道往女弟子跟前凑的无赖子，可现在倒好，这些无赖子越来越孟浪，居然肆意轻薄起来。


    “姐姐，我要吃奶。”李风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明莲，表情认真专注，暗道这外门女弟子中也有如此出众人物，比那韩晶更加明艳动人。


    明莲简直要气得晕倒，只是这无赖子面相忠厚，怎么会如此轻薄无状？


    李二狗见了明莲动怒时柳眉尖尖，英气舒朗，倒是心花怒放，果然是好差事，刚来就能遇到这么标致的姑娘，要是能给他做道侣，真是死了都甘心，连忙眼睛放光贼笑兮兮地凑上去道：“姑娘，不好意思啊。他是个傻子，您别跟他一般见识。那个，敢问姑娘芳名？芳龄几许啊？”


    明莲见他尖嘴猴腮、目光闪烁，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心下不喜，皱了皱眉，又看向坐在地上的李风，见他眼睛睁的大大的，怯生生地望着她，眼神清澈，扁着嘴，仿佛受了委屈又忽然见了亲人一般，泫然欲泣般拉了拉她的裙角，低声又说道；“姐姐，我要吃奶。”


    忽然觉得这傻子清秀的脸庞像极了分别多年的幼弟，心头一软，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替他小心将膝盖上的尘土拍去，张嘴便说道：“乖，谁欺负你了？别怕，有姐姐在呢。来，姐姐给你吃糖。”


    从腰上悬着的绣囊中抓出一把消暑的自制冰糖来，一股脑的塞在李风的手中，又亲手喂了一颗在他嘴中。


    明莲见他衣衫破旧，满是泥土，清俊的脸上也脏兮兮地，有着说不出的敦厚淳朴，望向他的眼神也柔和慈祥。


    李风呆了一呆，只觉得胸腔内酸涩难当，鼻子抽动了几下，鬼使神差地又说了句，“姐姐，我要吃奶。”


    明莲见他对自己满是孺慕之情，一时母爱泛滥，轻笑着用手帕替他擦了擦脸，说道：“天可怜见的，这么可爱孩子，怎么就傻了呢？往后想吃糖了，找姐姐要。谁欺负你了，只管来告诉姐姐，知道么？”


    李风看着她脸庞白净，眸子清亮，鼻子尖尖的，笑起来眼睛如同弯月，只觉得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女子，就这么对面站着，感受着她身上自然的清香，只觉得从未有过如此温馨，骨头都软了，轻飘飘的，最好自己是真傻，他也甘愿。


    李二狗在旁目瞪口呆的看着，他本以为李风这傻子定然要给这凶巴巴的姑娘狠狠甩上两个嘴巴，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一出，他死都想不通，李风这傻子到底给这姑娘灌了啥迷汤了？


    “喂，你们这不是在欺负人么，为何让他来挑水，瞧他这文文弱弱的样子，是干粗活的么？”


    对着李二狗说话的明莲，可就没那么温柔可亲了，杏眼圆睁，粉面带霜。


    李二狗差点被口水呛死，就李风那蛮牛一般的身材，居然文文弱弱？那么俺李二狗可不更加凄惨？俺也是受害者啊，谁来可怜我。


    瞧着眼前这冰美人的冷眼冷面，李二狗心里直打颤，连忙将先前韩晓编造的一大堆谎话，以及如何给打发来当杂役，前前后后一股脑讲了个明白，只是隐去了李族与韩晓勾结谋害李风家一事，半真半假。


    明莲听说李风的故事原来这么悲惨，原来是受了这么大的刺激才变成了傻子，顿时眼泪珍珠串似的滑落，看向李风的眼神更是温柔，充满着怜爱。


    李风的故事，原来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李二狗心头忽然有所明悟，你妹的，原来这样就能泡到妞。


    明莲替李风把了把身量，说是要替李风裁制身衣裳，又往李风怀里塞了不少好吃的，连带着李二狗也有份，反复嘱咐李二狗要好生照料李风，温言与李风说了几句话，才让他们离开。


    明莲看着两人挑着水桶，晃晃悠悠地往山下去，心下大是不忍，左思右想，一跺脚，便往杂役房而去，但愿杂役房的干事能给她些面子。


    李风无精打采地挑着空水桶，跟着乐呵呵地李二狗往杂役房而去，也不想搞懂为何李二狗忽然喜上眉梢，心头沉甸甸的。


    他本以为他在这个世界的人生，除了替死去的李风报仇，就是没心没肺的乐天活法，可见了明莲，忽然生出了些触动，只是找不到头绪。


    他从来就没有反思过当龙套的那段生涯，一直对娱乐圈的喧闹风光乐此不疲，习惯了带着面具生活，人生如戏戏如人生，可是现在居然有了一丝厌倦。


    似乎，他还可以换一种活法。


    当然，琢磨哲理，可不符合他的性格，转瞬他便又嘻嘻哈哈起来，装傻真是件愉快的事情。


    接下来自然还是要继续他们悲惨的人生，继续挑水。


    这次李二狗居然积极了许多，第一趟挑得累死累活，不停发牢骚，还扬言罢工的李二狗，居然挑着满满两大桶水，晃晃悠悠的，几乎将麻杆腿晃断。


    吭哧吭哧的挑着水来到第二个院落，将水倒进水缸里，也不见有人出来招呼一声，李二狗很是气闷，将水桶往地上一砸，人往地上一滚，凄凄惨惨戚戚的喊叫起来。


    瞥见终于有女弟子出来察看究竟，心下大喜，待得那女弟子来到身前，连忙一骨碌坐起来，抱着这女弟子的腿哭喊起来，“姐姐，我要吃奶。”


    话音未落，脸上已经给“啪”的吃了一记耳光，打得他七晕八素，又有两颗槽牙松动。


    李二狗捂着脸，心惊胆丧的抬头一看，只见这女弟子重约两百斤，一脸横肉，正满面怒容的看着他。


    不对啊，先前李风那傻子他也是这样的啊。


    李二狗忍不住回头去看李风，只见李风端坐在院子的门槛上，双手托着腮，一本正经地看着他。


    “姐姐，他是坏人，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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