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琴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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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琴翁


    自从陨石降落鸿沟之后，鸿沟两岸的民众全部撤离。


    然而这并非代表鸿沟已经人烟绝迹，相反，在某一个地方，来的人更多了。


    凶神之眼，当日陨石降落的地方，那个巨大的深坑成了某些人心目中的圣地，全天下的异能者纷至沓来。从最初的大周国师九黎，到前几天摆设祭坛贡献三牲的神秘队伍，这些人来了又去，似乎在寻找什么，又似乎在恐惧什么。


    夜，凶神之眼就如同大地的一块伤疤，显得苍凉而恐怖。


    突然，一点火光在鸿沟之眼的核心区域点亮，两个人影彳亍而行。


    一个是黑脸大汉，身高过丈，皮肤黝黑，浑身肌肉高高隆起，俨然是一个黑铁巨人。黑脸大汉左手举着一个火把，赫然是一整株被火油浸泡过的松树，至少两三百斤。然而在黑脸大汉手中，却轻巧的如同一根烧火棍。


    另外一个则是白发苍苍的老者，身穿一件灰色的长袍，手中捧着一把一头烧焦了的古琴，面色庄严的来到那个摆放牛头的供桌前，凝神注视了一番，突然盘膝而坐，叮叮咚咚的弹起了古琴。


    琴音萧瑟，有金石之声，在这空旷的鸿沟竟然远隔数里还能听得真真切切。


    黑脸大汉显然不通音律，他只是木然的站在白发老者身边，手中巨型火把往地上一戳，火把入土三尺，立的稳稳当当。


    白发老者却似已经沉浸在琴曲之中，只见他双目微闭，手指行云流水般从琴弦上滑过，一个个或是慷慨激昂，或是低沉悲怆的音符就流淌出来。


    六月的鸿沟天气已经转暖，但在琴曲之中却似乎凭添了一些冬日的萧瑟寒凉。


    “咚！”突然，一个很突兀的音符跳跃出来，琴曲戛然而止。


    与此同时，黑脸大汉猛然转身，一双铜铃般的大眼睛直视北方的鸿沟，如同猛兽发现了猎物似的，骤然间显出贪婪和狂暴的光芒。


    两人所处的位置正是凶神之眼的核心位置，从这里望出去，四周都是呈放射状的圆形遗迹，直径超过百丈，而深度也达二十来丈。就在这个圆环状的遗迹正南和正北方向，有两个十多丈宽，两三丈高的缺口，那就是原来的鸿沟。


    在巨型火把的掩映下，北方那个缺口一如既往的安静，似乎什么都没有。


    良久，琴声再次响起。


    只不过这一次白发老者换了一支曲子，旋律非常缓慢，慢的不像正常的琴曲，一个呼吸间只能发出两三个音符。


    “吼吼吼……”黑脸大汉突然发出沉闷的吼声，脚步也开始移动。


    声音和脚步完全是按照白发老者的琴曲进行的，每一个音符发出，黑脸大汉就吼叫一声，同时跨越一步。琴音就如同命令，指点着黑脸大汉在方圆数丈之间走动，样子就像古人进行的某种祈祷仪式。


    伴随着琴音的持续，黑脸大汉已经向北挪动了七八丈远的距离。


    “咚咚咚！”琴曲节奏突然加快，连续三个慷慨羽声。


    “吼吼吼！”黑脸大汉也发出三声怒吼，捡起地上三块巨石向远处投去。


    三块石头都两三百斤，普通人连搬都搬不起来，可是在黑脸大汉手中却如同三枚鸡蛋似的，发出刺耳的破空之声，瞬间飞出数十丈远。


    “砰！”第一块石头击中缺口正中，瞬间砸出一个直径两米左右的大坑。


    “噗！”第二块石头近了一丈有余，但却随声而没，没有激起多少尘土，原来在落点之下，竟然存在着一个巨大的空腔，石头直接砸进去了。


    而第三块石头又近了三丈多，即将落地的瞬间，下面的泥土却陡然向上翻涌，一只蓝幽幽的光团迎击而上，居然托着石头向左侧平移了七八步远，然后缓缓降落下来，落地悄然无声。


    “哈哈哈！”夜枭般的狂笑声中，一团黑影冲天而起，瞬间降落到距离白发老者不足二十丈远的一块大石头上，烟尘散去，赫然是一个灰头土脸的干瘦老头。老头哈哈大笑道：“琴翁，三十年没见面，你的铁奴竟然成功进阶了，可喜可贺啊！”


    “土元，你也不赖，竟然已经可以缩丈为尺了。恐怕再有一个甲子，你就能缩丈为寸了吧？”琴声已歇，琴翁的左手却没有离开琴弦，右手则拿出一块巴掌大小黑乎乎其间却有金色亮点的东西向铁奴抛去。


    铁奴连续抛出三块巨石，已经累得双股战栗大汗淋漓了。


    看到琴翁丢过来的东西，铁奴面露喜色，接过来就送到嘴边，“咯嘣”咬下一大块，很陶醉的咀嚼起来。


    从那块东西的断口处可以看出，赫然是一块金属，而铁奴竟然以金属为食！


    叫做土元的老头蹲在巨石之上，拿出一个烟袋锅子，点燃一锅辛辣的烟草，美滋滋的吸了两口：“琴翁，咱明人不说暗话，你已经在这里巡视三个时辰了，可有收获？”


    琴翁微微一笑：“仙战遗迹，岂是这么容易就能得窥门径的？”


    “琴翁，这可就是你小气了。要是一无所获，你能弹那首得胜曲吗？”土元站起来，手把三尺多长的烟袋锅子嘿嘿干笑两声：“其实问你这些都是多余，你走了，我一样能够找得到。琴翁，你是打算就此别过，去名山大川抚琴为乐呢，还是和我算一算三十年前的旧账？”


    “你以为你已经有这个资格了么？”琴翁手把琴弦，露出一个轻蔑的微笑。


    “有没有，需要验证一下才知道！”土元话音未落，猛然举起烟袋锅子，用力一吹。


    “轰！”一条火龙呼啸而出，直奔十丈之外的铁奴扑去。


    与此同时，土元脚下突然出现一个深洞，他的身体直挺挺的掉落下去。


    眨眼之间，土元消失了踪影，就连那个洞口也被附近的泥土瞬间填平了。


    铁奴正在津津有味的吃着黑铁，骤然受到攻击，顿时愤怒的发出一声咆哮，海碗大的拳头迎着火龙砸了过去。


    “轰！”以至刚对至柔，火龙瞬间被击得粉碎。


    然而喷洒出去的火星却如同跗骨之蛆一般，纷纷落在铁奴身上，顿时一阵“刺刺”的声音传来，铁奴的身体竟然如同融化了的铁水一般开始掉落。


    “吼！”铁奴发出一阵阵痛苦的咆哮，开始发了疯似的对周围的地面又是踩又是砸，伴随着一声声轰鸣，地面上很快就出现了几十个大小不一的深坑。


    然而大地空空，却早就没了土元的踪影。


    “叮咚！”琴声再起，琴翁对于痛苦挣扎中的铁奴视而不见，却缓缓闭上双眼，悠闲地弹奏起了一曲《破阵乐》。


    琴声悠扬，隐约有杀伐之声，如果不是周围有个黑脸大汉又吼又叫，还真有一种优雅的氛围。


    “轰隆隆……”突然，琴翁左侧十多丈外的大地发出一阵剧烈的震动，一条土龙直奔琴翁袭来。


    土龙声势凶猛，一路飞沙走石，然而琴翁却看都没看一眼，只是左手食指勾住一根琴弦轻轻弹射出去，“咚”的一声，一股声浪如刀，瞬间从土龙中间掠过。


    “噗！”土龙立刻烟消云灭，残骸中竟然还出现了几滴血珠。


    “轰隆隆！”异变横生，这次竟然同时出现三条土龙，分别由三个方向冲向琴翁。


    琴翁猛然转身，琴弦对准其中一条土龙，双手连杨，连续四道声波攻击。


    而对于其他两条土龙，琴翁却选择性的忽略了。


    “砰砰砰砰！”连续四声巨响，被攻击的那条土龙虽然飞沙走石，但却没有完全消散，而在烟尘滚滚之中，显出土元满脸是血的狰狞面孔：“怎么会，你怎么会确定这一条才是真的？”


    伴随着土元绝望的嚎叫，另外两条土龙也销声匿迹了。


    胜负已分，琴翁缓缓站起身来：“土元，老夫说过，你没有资格！”


    土元浑身上下有四道伤口，道道深可见骨，其中一道切割在胸口，赫然能够看到已经割裂了的心脏和肺部，但土元却没有立刻死去，而是发出一阵怪异的干笑：“真的吗？”


    “什么？”琴翁勃然变色，没来由的感觉到了一丝危险，猛然举起古琴。


    “轰！”就在此时，琴翁身后的那张摆放着牛头的供桌却突然飞了起来，一道雪亮的光影从琴翁胸口一掠而过。


    “咚咚咚咚咚！”五弦齐发，五道声浪冲击波也击中了从供桌后面跳出来的怪虫。


    怪虫身长超过两米，头顶处有两只硕大的钳子，就如同一只巨型螳螂一般。


    “你……居然养成了……霸刀！”嘴角掠过一丝怪异的微笑，琴翁的上半身轰然掉落。


    “嘎嘎！”巨型螳螂的两只钳子来回摇晃了一下，身体也骤然四分五裂。


    “呵呵，三十年的旧账总算了结了！”土元惨笑一声，也倒地而亡。


    “吼吼！”铁奴狂奔而至，抱着琴翁的半截身体放声大哭。


    良久，铁奴突然举起左臂，一拳就将自己的脑袋砸的粉碎。


    就在铁奴倒地后不久，一条黑影从一块大石头后面钻出来，惊恐的看着面前这一切：“我靠，这是神马世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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