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1(一)厉兵秣马待剿夷
3个月前 作者: 引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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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12-07-21
1月3日怡良
西元的年当时的人们没什么影响,既没有放假,也没有奖金,连加餐都没有,朱雀军还是如同往常一样,训练,再训练。
1月3日这一天,楚剑功正校场上盯着大家训练呢,军官乐楚明跑过来报告:怡良大人来了。
怡良?署理两广总督,广东巡抚怡良?他来干什么?
从林则徐开始,到后来的琦善,包括广州八旗将军阿精阿,广东的封疆大吏们,楚剑功练兵期间基本就是不闻不问,每月照拨银子养军就是。
今天怡良可来得蹊跷。楚剑功来不及细想,赶紧带着陆达和乐楚明出外迎接。
怡良笑容可掬:“哎呀,我说剑功啊,听说今天是洋人的年啊。”
“是啊,今天是年第三天。”
“喔,那我还弄错了。无妨,将错就错,今天我请你们朱雀军的武弁吃饭。”
啊!所谓武牟,就是低级武官了,因为低级武官都戴皮牟。怡良大人今天这么好兴致,要过个洋节?
“那些把总千总,都是粗人,不通礼仪,怕冲撞了院台。”要知道,清朝晚期重轻武,比宋代不遑多让。七品的案可以杀掉四品游击,四品道台能把总兵脱裤子打板子。就说提督,武人做到顶就是这样了,直属于总督的武官,要受巡抚下面的布政使的指挥。
怡良大人是满人,也是翰林出身,这满人也算不错的啦。和官们也有话说,如果现他把广东布衣人们召集起来搞个诗会啥的,那是一点都不奇怪。
现要和把总千总吃饭?
“剑功,我问你,现朱雀军有多少武牟啊?”
“回院台,都司一人,就是陆都司了。”楚剑功一指陆达,“守备一人,千总二十五,把总一。”
“陆都司我是知道的,天子亲军出身,道光十年的榜眼嘛。”怡良大人赞许的拍了怕陆达的肩膀。
“这样,剑功,你去把把总千总都找来,我见见。”
“院台,现正训练呢,不宜打断。”
“这样啊,那我就跟你说,剑功,我今天要请你们朱雀军所有的千总吃饭。”
啊!这也太过分了,怡良大人真是礼贤下士啊。
“那好,院台,我去安排,还上次和琦善大人、林大人吃饭的士绅家可好?”看来巡抚大人已经打定了主意,楚剑功也只好应承下来了。
下午的操练结束后,楚剑功安排好营事宜,带着陆达以下二十七人赴宴去了。
怡良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楚剑功心里猜了个大概:“收买军心。”
朱雀军现是楚剑功的私军这回事,怡良可能有所察觉了,其实以前林则徐、琦善甚至曾国藩,都可能看出点苗头,不过事态不显,他们没有加以干预而已。
怡良是个官场老油条,楚剑功的这点伎俩很难瞒过他去。虽然楚剑功野心未露,巡抚大人还不清楚他真正要干什么,但未雨绸缪是很正常的事情。
清代兵制,惯例是统领择分统,分统选哨官。一省督抚,大概管得到提督、总兵、副将,而参将以下的各营统带,督抚们是懒得管的。一镇或者一协之内具体的职事安排,往往是镇台协台捞油水的项目,督抚们绝不会这儿问题上断人财路。
这也反映到满清的军制上,大的固定作战单位是营,从两千人的参将营到两人的守备营不等,数个营组成一协、一镇、或者提督的提标。
作战之时,提督可能辖制数个协或者镇,但没有权力把镇下属的营抽出来单独指挥,例如江南提督下辖五镇一协,但两江总督所能向朝廷报告的人选不过一提督、五总兵、一副将,下面的参将游击官衔虽有朝廷授予,但具体的安排就看总兵副将的了。
故而今天怡良请朱雀军下面的千总吃饭,实是了不得的大事,算是破了常例了。
楚剑功想着,就和千总们到了那乡绅的门口了,怡良的随从和那乡绅的管家门口迎着。
众人见了礼,便往庄子里走,眼见到了一处大院,大锅子支着,干柴堆一边,猪已经杀好了,剖开用铁钩挂着。
楚剑功心里那个紧张啊,一个劲的问自己:“怎么办?怎么办。怡良到时候要给手下封官许愿怎么办?这些千总,都没见过官面,或者说,都还没什么觉悟。要是怡良许了,说不定就有人动心。”
这时就听那怡良的随从说:“各位老总就这里吃饭,楚道台,陆都司,请随我到厅房去,院台那里等你们。”
嘘!楚剑功暗地松了口气,脸上不由自主的就笑开了:“那样好,那样好。”
那随从以为是楚剑功为吃小灶高兴,也没意,带着他和陆达就往厅房去。
怡良啊怡良,你终究只是个满清的官员,脱不了习气。如果你真的放下架子,和我这些千总把总一并大块吃肉,大口喝酒,或者礼贤下士做到底,真的摆开宴席和这些千总们吃饭,我还没什么办法拦着你往朱雀军渗透。
席间,楚剑功很高兴,和怡良很是喝了几杯,怡良酒意一上来,就开始作诗,一连写了好几。
院台大人写诗了,楚剑功和陆达不得不陪着,陆达比较老实,不会写,那就背。“南北驱驰报主情”,还比较应景。
楚剑功想了想,站起身来,咏道:“翠柏红垣见葆祠,羔豚命祭复过之。两言臣则师千古,战兵威震一时。道济长城谁自坏,临安一木幸犹支。故乡俎豆夫何恨,恨是金牌太促期。”
这是乾隆题岳王墓的诗,他一开始念,怡良大人先就站了起来,陆达不明就里,也站了起来。三个人做恭谨状,直到楚剑功把诗念完。
等念完了,楚剑功道:“学生别无它求,自以岳武穆为表率,图一个精忠报国。”
“好,好一个精忠报国。”怡良赞叹道,“楚主事,喝了这一杯。”
楚剑功吃了口小菜,心里又写了打油诗,算正是心所愿所想:“孔孟解震儒坛,狗血炮灰死不完,列强给钱又给枪,清廷送钱嫁女忙。”
1月4日后勤
第二天一大早,楚剑功就离开营房去找李颖修,说了怡良请客的事儿。
李颖修一皱眉:“危险哪!”
幸好怡良是个书生,虽然有了渗入朱雀军的心思,可做得不好。但架不住真有会带兵的强者,那还真是个麻烦。
就算没有这种人,现一道命令,调一个连出去,楚剑功有把握把这个连收回来么?没有,肯定被人吃得骨头都不剩啊。
“把军队的供应收紧。”楚剑功说,目前也没有什么立竿见影的办法,“健全军队的体系建设,枪支弹药、医药粮食,都是全军统一供应的,现要加强一步,除了朱雀军,任何外来渠道的东西都进不了营内。”
“后勤控制?”
“对,后勤控制。现规模小,以后进一步扩大建制,各单位的后勤还是由军部统一调遣。”
李颖修沉吟了一下,说:“我知道你的意思,但很难做,没有合适的人。我是个商人,不是职业军官。”
外行才谈战略,职业军人讲后勤。
换而言之,只有职业军官才能弄懂军队的后勤体系。
军事后勤学,自火枪诞生以来慢慢展,现已经大致成型,涉及生产、分配、运输、动员等多个环节。后勤体系一旦建成,那么军队就只适合本方的支援下作战,而难以适应其他的后勤供应,遑论清廷那随地就食的传统。
但要找到专业的后勤组织军官实太难了,到目前为止,根本就无书可看。
拿破仑的战术和战略,吸引了大批的理论家、史学家和军事家,经过他们的共同努力,得以证明二者都是以往军事遗产自然展的结果,甚至是必然的结果。
但拿破仑的战争活动,有一个方面至今仍被人认为与以往一切战争根本不同,那就是后勤。这个看法本身就足以说明,后勤问题的研究直到现还没有受到人们的重视。同样,一支20万人的大军,每天要前进15英里,究竟采取了哪些办法才解决了给养供应问题,至今也没有人作过深入的研究。
现,就靠楚剑功和李颖修,能搭起足以控制军队,将外界诱惑隔绝外的后勤体系吗?
两人叫来了杰肯斯凯和范流一起商量。
范流一听“后勤”两个字,很干脆的摆摆手,说出两个汉字:“不会。”
杰肯斯凯比较仔细,他提出了一系列问题:
对军队作战行动起了限制作用的是哪些后勤因素?
作出了哪些安排来组织军队的运动,并使军队运动得到补给?
这些安排怎样影响战局的进程——是怎样计划的?执行时又怎么样?
如果安排失当,战局的任务还能完成吗?
“剑功同志,颖修同志,对于这些问题,不作含糊不清的推测,而可能用具体的数字和计算来回答。你们能做到吗?”杰肯斯凯严肃的质问道。
看到杰肯斯凯列出这么专业的问题,楚剑功燃起一份希望:“杰肯,原来你会啊,这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杰肯斯凯一咧嘴,说:“很遗憾,不会。我是革命家、军事家,但不是后勤专家。”
楚剑功和李颖修回答不了这样的问题。
这个问题只好暂时押下,事业初创,缺乏各种各样的人才是肯定的,楚剑功现又往自己的脑子里记了一笔:后勤专家。
“剑功同志,其实不用烦恼,”杰肯斯凯说,“自从拿破仑战争以来,欧洲各国的军队都有了专门从事后勤调配的人员,只要我们去欧洲寻找,应该不难找到。”
“可我并不想直接从欧洲军队里挑人,欧洲顾问都是附带政治条件的。”
楚剑功这句话是无意识的,而杰肯斯凯和范流一下子都变了脸色。
“不是说你们,杰肯、范、我是说欧洲军队那些人。”
“我明白,反正我是国际流亡人士,不算欧洲人。”杰肯斯凯克服掉自己的沮丧情绪,对楚剑功说,“但军队之外,这样的人很难找。”
“杰肯,你有没有同学什么的,或者范,你有吗?”
“没有,和我关系好的人历次大起义都死光了。”
“要说,来做生意的西洋商人,有这方面的潜质,比如船队出,补充食物和淡水,利润等等,只是需要补充军事知识。”范流说。
楚剑功又看着李颖修:“你看,范说了,商人也可以,你就从了。”
“我可以学着做,把这个担子先担起来,但要快给我找替手。”李颖修决定试试,“杰肯,你就你的知识,或者判断,甚至你听说过的传言,告诉我,西方是是怎么做的?”
“啊,那可说来话长了。”杰肯斯凯开始卖关子,“从1560年到1660年的军事革命期间说起!”
“等等,”楚剑功拦住了他,要了解火枪长矛方阵时代的补给方式,我找你干什么?
“杰肯,你直接说说拿破仑战争。”
“拿破仑战争过去没多久,西方对此的总结还没有完成。”
看到楚剑功有点不高兴,杰肯斯凯又说:“其实欧洲的经验不一定适合我们朱雀军,我们是要广袤的国土上进行作战,而不是一个一个手工业城市之间穿梭。”
“你觉得我们应该向俄国人学习?”
“不、美国人,美国的西部战争。”
“杰肯,你提醒了我,美国人。我们不应该仅把目光放欧洲。”
“重要的一点是,我们和美国人短期之内不会有太激烈的利益冲突,他们现忙着消化西部呢。而且,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美国都腾不出手来。南方……”
李颖修正说着,现楚剑功正看着他,便下意识的停住了。
“你知道得真多,还会预言未来呢。”楚剑功带有明显的警告意味。
“南方怎么了?”杰肯斯凯问。
“我说南美洲,也可以考虑。”李颖修说。
“南美洲?那的人不错啊,既懂科学,又懂民主,还信天主教,地大物博,人口众多,用不了多久,南美就会超过欧洲的。”楚剑功说。
“是啊,”范流赞同的叹道,“钧座,你和我们要努力了。”
“好了,话就说到这里,现重开埠不久,注意美国过来的商船,各位船主,你这个通商洋务善后使都去见一见,李道台。”
1月8日自由蓝血
李颖修很郑重的穿戴起来。
作为大清正四品的道台,朝冠顶饰小蓝宝石,上衔青晶石,吉服冠用青金石顶。皇帝钦赐的白玉翎管,孔雀尾。蓝色官服,胸前云燕补子。
李颖修心下厌恶这幅行头,却不得不穿,今天,他要作为大清洋务通商善后使去“夷馆”拜访困顿于此的外夷商人们。
夷馆和十三行所地很近,都广州城的西面,离李颖修的公馆也不远。李颖修带着施策,骑着马,一会儿就来到了夷馆聚集的老国街。
远远的,看见两队兵丁守街口,懒洋洋的,三五成群的唠嗑呢。
李颖修也不管他们,骑着马往里进,附近两个兵丁并肩往路间一站,往马前一挡,一个守备说道:“奉林大人令,夷馆交通隔绝,不得出入。”
“林大人不是已经走了吗,难道绿营严格若此。”
李颖修一愣,这才想起来,自从1839年3月25,当时的禁烟钦差林则徐下令封锁夷馆,现已经过去二十个月了,这条命令从来没有撤消过,所以绿营每天都有两队兵丁来这里站岗。
夷馆被封锁,按规定每天只有两桶清水,若干粗粮。
但洋人们用上了行遍全球的大杀器——行贿。不但饮食可以通行,连货物都畅通无阻,只要你有银子交上。
久而久之,这居然成了绿营的一项收入,林大人离粤之后,绿营仍旧勤勉的派遣岗哨。
“大胆,”施策喝道,“此乃任通商洋务善后使李颖修道台,林大人已经离粤,夷馆事务由李道台统管,你们还不让开?”
那守备犹犹豫豫的说:“没见到林大人手谕,任何人不得出入。”
施策刷的把马鞭拿了出来,一下子就抽了出去:“都给我让开了,挡道者打死勿论。”
几鞭子把众兵丁抽的四散而逃,李颖修一催马,和施策进了街道里。
“兵丁们应该早知道封锁解除,不然商馆缺水断粮,焉能撑到今天?”施策忿忿的说道。
“我记得1839年林大人驱逐英国货船期间,有两艘丹麦船,还有其他一些欧洲各国家的船,将英商的货物贩卖到广州,往返于黄埔和澳门之间,再转运茶叶等物品给英商,其毒的是美国船,有11艘挂美国国旗的货船。”
“林大人扣留过美国货船,钧座还翻译过《澳门月报》上一篇《美商何其辜焉》的报道给林大人呢。”
“截止1840年6月22日,战争开始前夕,林大人和义律两方面对这些立国商人都采取默许的态,他们是一种缓冲器。我们不也通过他们购买枪炮吗。”
李颖修带着施策,先后拜访了几家商馆,不外向外国商人们昭示,等待这次战争过去,广东将采用灵活的外贸方式,请大家耐心等待。
现,他们来到了美国船东罗素(ru)公司的商馆前。
“这家公司很厉害,他们帮英国人把货运进港,每吨收费三十五元,印棉每包收费七元,帮十三行转货给英商,每船收一千元。去年6月22日,这家公司买通英船甘米力治号,运载了价值十五万英镑的货物,骗过英军的封锁,进入广州。”
“真有胆略啊。”
“正是,我们进去看看是什么人物。”
这家美国商馆对李颖修的到来稍稍有些意外,但还是有条不紊的接待了他。
李颖修没叫他们磕头,双方很自然的握了手,开始寒暄。
李颖修注意到,船东的侧后方,坐着一个青年,紧靠椅背,双手扶膝,一动不动。
“这个人受过军事训练。”李颖修心里暗暗的想。
双方的话题开始转到去年罗素公司的那一段转运传奇。
“你们公司的计划能力,执行能力,真的很厉害,就像军队一样,您是个好经理。”
那船东笑了起来:“是啊,我这里有一名美国陆军的退役军官嘛。”说着回手一指身后的青年。
那青年点头致意。
“请问您的姓名?”
“肯尼夫-莱特,局长阁下。”
“你好,莱特先生,您这么年轻,为什么从军队退役了呢?”
“这是自由的命令。”
“自由的命令?有意思。”李颖修心想,“莱特先生,我只听说过自由意志、自由的召唤,自由的命令我却理解不了。”
“先生,您不是美国人,理解不了我们美国人的天命自由。”
天命自由……明白了
而十时期期,美国本土正兴起一种的人种社会学理论:天定命运。即美国西部的扩张是上天的安排,即所谓的“天定命运”,而美国政府兼并印第安地区过程的所作所为都是替天行道的,完成自己的使命。
构成“天定命运说”的核心思想是央格鲁—撒克逊种族的优越论,是当时美国政府及其大部分官员的思想,如后来的伊利诺伊洲众议员约翰?温特沃思国会会议上言说:人们“不相信上帝保佑美国大陆的军队取得胜利的时候,不确定原来的13个洲享受自由,恰恰相反,他只是把他们作为伟大的心,明、宗教和自由都得以从那里扩散出来。一直扩散到整个大陆”
自由意识形态与天定命运相嫁接,便出现了天定自由,每个美国白人,都有向外传播自由的天赋使命。
“所以,你就来到东方,传播自由。”
“是的先生。”肯尼夫面带着自然地微笑,不亢不卑,温和的说道。
“那你准备如何传播你的自由呢?”
“传播自由的途径多种多样,目前,好的方法,就是帮助你们,打败英国人,由此,你们将感受到我的伟大人格,从而产生对自由的向往。”
“您的……伟大人格?”李颖修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的,来自西点军校的蓝血精英的伟大人格。”这样矫揉造作的话,肯尼夫说来,却显得朴实自然。仿佛学生说自己成绩良好。
还真是自信哪!李颖修说道:“真是令人惊喜,莱特先生。”他把目光转向了船东:“您身边的这位年轻人很有意思,我能单独和他谈谈吗?”
“局长阁下,我与人谈话的权利属于我自己,罗素先生无权代我决定。”
“是的,道台大人,这个年轻人不是我的雇员,他只是利用他的计划能力换取船费和生活费,到东方来。”
“那好,莱特先生,明天,您有时间吗?我和另一位局长想和您共进晚餐。”
“荣幸之至!,局长阁下。”
1月9日天命自由
第二天的下午,楚剑功和李颖修,带着杰肯斯凯,与肯尼夫-莱特珠江边上的一家酒馆碰头,酒馆的横匾上提着三个字“素菜帮”。
“既然是请你吃饭,就让你看看东方的特色——素菜。”
“好啊,好啊。”
四人入了店内,很随意的挑了个临江的座位坐下。广东开埠已久,大多数人对洋人已经见怪不怪了。
小二凑上来,李颖修做主,点了些时令小菜,以一味鱼肉馒头做主食。
楚剑功对肯尼夫很感兴趣,和他随便聊着,说起了他的身世。
肯尼夫-莱特,父亲参加过1812年的第二次美英战争,后来到了墨西哥,纳帕谷(当时属于墨西哥)开垦葡萄园为生。
而小肯尼夫则十七岁的时候,回到美国本土,经众议员亚伯拉罕-林肯的推荐,考入西点军校。西点的课程设置非常广博,基础课主要有数学、工程、英语、历史,西点的毕业生如果不是一个军人,也可以成为一个合格的工程师。
当时,西点军校的校务总管是罗伯特-李上校,他和其他的教师们交给了肯尼夫严谨而扎实的军事知识。他常常教导肯尼夫-莱特和他的同学们说:“美国因自由而生,你们无论将来身处何地,都要为自由而战。”
肯尼夫-莱特1834年毕业以后,西部参加了第七骑兵团,任后勤少尉,开始了他传播天定命运的历程。
肯尼夫-莱特并不像后来的著名的卡斯特那样,骑着战马,挥舞着手枪,迎战印第安人的羽箭。
莱特多的时候,是坐行军帐篷里,写写画画:多少步枪,多少子弹,收买这个部落需要多少物资,多少东西能引起几个部落进行一次有效的火拼……。
第七骑兵团莱特的规划下,从来没有出现过物资短缺,也从未出现过子弹比印第安人的人数少的情况。几十年后,第七骑兵团的军官们还念叨:如果肯尼夫-莱特和我们一起,卡斯特就会活着直到当上美国总统。
印第安人曾经试图切断莱特的补给线,他们知道,没有子弹,美国人就是一堆烂肉。
但莱特的精确计划下,第七骑兵团的兵站就像一张大网上的网眼,无论印第安人袭击哪一个兵站,这张大网都会颤动起来,第七骑兵团的主力随之而来,以兵站为饵,骑兵为刀,将路易斯安那上的印第安部落切得一塌糊涂。
莱特并不喜欢“奋战”这个词,他所心仪的战争方式,是用物资换取人命。兵站,就是力量的源泉,只要兵站附近,第七骑兵团就像脚踏大地的巨人,战不殆。
小心的规划,仔细的推演,源源不断的物资从莱特的笔尖流进第七骑兵团,又散布到整个路易斯安那大草原上。
莱特,以这样的方式,实践着自己的理想:
“我不想说,死的印第安人才是好的印第安人,我只能说,好印第安人都死了。”
他服役一年多以后,生了一件插曲:
1835年德克萨斯“孤星共和国”宣布脱离墨西哥的统治,墨西哥当局大为恼怒,开始驱逐境内的美国移民。莱特的父亲也失去了自己的葡萄园,回到美国本土。肯尼夫-莱特非常的愤怒,自由之光居然被驱逐了。他决心,总有一天要夺回加利福利亚,夺回自己的家园。
路易斯安那的印第安战争慢慢接近尾声,美国开始向荒渺无人的西北方向扩张。
这时候,已经成为尉的肯尼夫-莱特,给他军校的老师罗伯特-李将军写信,要求第七骑兵团进攻加利福利亚,给那里的人民带去自由。
美国是自由,美国是天定命运,这样的念头,年轻的肯尼夫-莱特心不断反复催眠,他从不怀疑,自己所肩负的自由的天命。
但这个时期,美国的战略方向西北方,东南方的加利福利亚还没有排上日程。第七骑兵团驻地里无所事事,自由散漫。
既然还没到夺回加利福利亚的时候,北美大陆已经容不下肯尼夫-莱特那澎湃的雄心,他要跨出美洲,到未开的地区去传播天命自由。
服役数年的他经过种种手续,转为预备役,而投靠美国船东罗素手下,驶向了东方。
“很感人,”楚剑功夹起一撮菜心,“真是有理想的青年。”
“你昨天说,要帮助我们打败英国人,为什么呢?”李颖修问道。
“英国人自从1669年以来,就是扼杀自由的刽子手,英国人的每一次挫败,都是自由的胜利。”
“那法国人,俄国人呢?”
“沙皇俄国是自由的敌人,这还用问吗?法国人……这些软骨公鸡,革命的叛徒。”
看来,只要不和美国生直接冲突,肯尼夫-莱特还是安全的。
“对,软骨公鸡,革命的叛徒。”杰肯斯凯说。
“杰肯,你觉得让莱特先生做我们的同事怎么样?”
“我只有一个问题。”杰肯斯凯说,“美国人现正拼命的夺取殖民地,他们要是跨过太平洋来打我们,肯尼夫,你站哪边?”
“不,不会的,跨过太平洋,成本太高了,而且,北美大陆如此辽阔,我们的人口相对来说过于稀薄,我们没有人力来清国殖民,不过……让清国变得自由,我倒是很乐意。”
“好极了,喜欢国菜吗?”
“喜欢,素菜真好吃,这家饭馆叫什么?”
“素菜帮。”
“好啊,等我夺回了加利福利亚,我也要开一家国饭馆,就叫‘南加菜帮’。”
“太棒了,我们到时候都去,给不给我们打折?”杰肯斯凯说。
“你这样的职业革命者还是不要来美国,美国已经不需要革命了。我们现的矛盾,都靠投票解决。”
“杰肯,肯尼夫,你们近要紧密合作,把朱雀军条令写出来。”楚剑功用英语说完,又用对李颖修说:“肯尼夫不管怎么样也是西点毕业的,不是杰肯这种野路子。”
“剑功同志,什么叫‘野路子’”杰肯斯凯居然听懂了。
“就是说你长于实践,擅长野战,肯尼夫-莱特是坐办公室的。”
1月11日三千卫门
三千卫门带着他的弟子西乡隆盛,游荡广州街头。
“老师,我们还来广州做什么?”西乡隆盛问道。
“没想到清国居然打胜了啊,隆盛,你想得到么?”
“战斗嘛,总有些出人意料的事情。但战争的结局却不会改变,对,老师。”
“隆盛,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结论呢?”
“老师的心里,已经有了定见。”西乡隆盛恭敬的说。
接着,西乡隆盛开始分析他这一路来的所见所闻。
“这一次,我们从京师到了洞庭湖畔,然后沿江东下,游览了两江,然后南下闽浙,后到了广东。所谓两湖两广两河山,清国的精华地带,我们已经见识了大半,若问弟子有什么感想,弟子只想说‘大好江山,沦于庸人之手’。剩下的西北和四川,我们虽然没有去,但想来会比东南加封闭和保守。”
西乡隆盛抬起头,看到三千卫门嘉许的目光,便勇敢说下去:“弟子从平常姓的身上,看到了一种死气。”
“死气?”
“准确的说,是麻木和呆滞。得过且过,但求苟安。”
“好!隆盛郎,你虽然只有十三岁,却已经知道了望气之术的真谛。一国之气数,姓,次士人,三者官僚,姓满脸死气,那士人和官僚呢?”
“清国士人,则是满脸迂气,宋代以降,理学昌盛,明清两代,犹成枷锁。崖山之后无国,岂是说人种衣冠?汉唐开拓万里的大气,早被消磨殆。”
“隆盛郎,你这话,用来嘲笑清人,自然不错,你若真信崖山之后无国,便是自大了。”
“谢谢老师指教。”
“你接着说。”
“至于官僚……清廷之,所谓能吏尚有不少,只是理学掣肘于心内,天朝障目于海外,气心胸,是比不上我日本大名的。”
“我们的大名?”
“老师心里知道。弟子所指的大名,不过南部长洲、萨摩诸藩,寥寥数人而已。不是德川幕府的老头子们。”
日本两年来的锁国政策,使日本天皇和幕府的共同意愿,目的就是为了保护日本的等级制不受侵犯。执掌国家大权的,都是一些出身名门望族的长者,他们掌权的时候,已经是风烛残年,勃勃的野心已经熄灭,抱残守缺,安晚年是他们政治上也是生活上的基本态。
德川幕府的统治下,日本日渐腐朽,不思进取。
比如,德川幕府逐步限制枪炮的制造,把全国兵器的产量从5000件减少到两件,幕府的沿海防卫部队每七年才开一次炮,大炮多是1640年以前铸造的古董。
“那楚剑功比起南部诸藩如何?”
“此人才具尚可,可他有这清国的大势压制,比不得我南部诸大名能够抛开幕府,自行其是。如果我南部诸藩就此奋起,秀吉的遗愿,指日可待。”
但日本自强、开国的呼声一直未曾断绝,南部诸藩经常阅读一份荷兰的小报,他们注意到英国世界范围内扩张殖民地,注意到美国革命和西部拓殖,注意到法国大革命,注意到欧洲的船队国海岸游弋,注意到华人被一步一步挤出东南亚。
南部诸藩们,对日本的未来忧心忡忡,而德川幕府的反应实让人失望,1769年,俄国船只停泊日本海港,德川幕府把炮台油漆了一遍,1791年美国船来了,德川幕府又给炮台刷了一遍油漆。
“秀吉的遗愿?吞朝鲜而并国,迁天皇于北京,设幕府于宁波,宰制天下。”
“老师心,也时刻以此遗愿自勉。”
“隆盛郎,你当为此努力啊。”
“日本,为此努力的大名有好几个。长洲藩被贬已经二多年了,却始终坚持着三项国策:实现诸藩之间的联合;向夷人学习;夺取日本和夷人之间的缓冲地。”
“隆盛郎,你知道得真的不少。”
“这多亏了老师的教诲啊。”
“虽然长洲藩和萨摩藩都是主张革的,但他们两个藩之间却互相敌对,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老师,弟子想起了屈原的一句诗‘路漫漫其修远兮’。”
“吾将上下而求。长洲藩和萨摩藩都是我们要依靠的力量,长洲有武士一万余人,萨摩藩有武士接近三万人,他们两藩不和,就会削弱我们的力量。”
“老师,两藩的矛盾实际上是因为日本太小了。日本有那么多杰出之士,却只能困顿与三岛之地。华地大物博,却不得其主。如果南部诸藩进攻华,不,清国,也许对双方都是幸事。”
“隆盛郎,少年有理想是很好的事情,但不能操之过急。”
“是的,老师。”
“清国虽然腐朽,却仍然是庞然大物,日本虽然有一些维志士,但整体的局面并不比清国好上多少。南部诸藩的大敌,一是内斗,二是江户德川,三才是清国。”
“老师,西乡听着呢。”
三千卫门突然说:“走累了,我们去吃东西。”这句话是汉语。
两人来到一处酒楼,叫了个僻静的座,点了些小菜,慢慢吃起来。
“离开日本这么久了,还是想念家乡的生鱼片啊。”
“隆盛郎,想念家乡是美好的情感,千万不要遗落了。”
“是的,老师。”
“南部诸藩的联合,对我们是迫眉睫的大事。我们可以从两个方向着手。”
“老师早就深思熟虑了。”
“第一,是天皇。”
“京都里的那尊偶像?统仁皇太子就要继位了,他是个攘夷派,排斥西洋的东西,而赞成开国政策的萌钉宫亲王痴仁却被幽禁了。”
“隆盛,不管任何时候,对天皇一定要恭敬。”
“是的,老师。”
“天皇身边有一个人,叫守随信吉,他海外住了很久,很了解西方的情势。”
“啊,守随先生我知道,是黑岛家的家老的子侄,或者说,他就是黑岛家的人。”
“你知道我的俗家本姓是黑岛,我也不用瞒你,守随确实是我们的人。”
“那真是太好了。”
“我们可以借用尊王这面大旗,将南部诸藩团结起来。”
“老师,南部诸藩不会这么好说话的。”
“这只是夺取政治上的名义,我们第二步,就是将进攻清国的好处展示他们面前,用利益捆住他们。”
“老师,长洲藩好说,他们是秀吉的后人,进攻原,本来就是他们的国策。但是萨摩藩呢,他们是一直希望像英国人一样,制霸海洋的啊。”
“我有信心说服萨摩藩。欲征服海洋,必先强健国体,欲先强健国体,必先征服清国。”
“我明白了,这是老师常说的征夷策。”
“萨摩藩喜欢模仿英人和荷兰人,如果这次英人的入侵取得了胜利,萨摩藩也会动心的。我们就呆这广州,看看清国如何面对英国人的入侵。”
1月15日柳叶飞
“全连以千总为轴心,扇面旋转,齐步走。”
“列连方阵,以把总为右标,向右看齐。”
“面向敌方阵列,起步——冲击。”
朱雀军已将开始了连单位的阵列训练,一波一波的人浪,校场涌动,伴随着口哨声,移山倒海。
楚剑功站场边,心潮澎湃,自己的军队,已经有了25个连的规模,这些,都是种子,总有一天,他们将成长为苍天大树。
乐楚明突然过来向他报告,李军师来了。
“李颖修又来干什么?”楚剑功不及细想,去签押房里和他会面。
“兄长,今天我是来请你去见一个人。”
“又见谁?前几天见肯尼夫-莱特,吃饭,我掏钱,这次呢,又拉我做冤大头?”
“这次这个人,挺有趣的。”
“女人?”
“真是淫者见淫。不要这么下流嘛。这次是个道士。”
“道士有什么好见的。怪力乱神之人,一律乱棍打出去。”
“这个道士不一样,叫柳叶飞,是个假道士,自称有屠龙之术,要献给朱雀军的楚军门。”
“煽动我造反?不怕我拿他斩示众?”
“所以说有意思嘛。”
“有意思,去看看。”楚剑功打开签押房的门,大叫:“乐楚明,备马。”
两人骑马并行,去李颖修的公馆。
“你没把他带到白云山大营来见我,是不想让他有机会走近朱雀军。”
“是!这样的人,总是个祸害。”
白云山广州的东北方向,李公馆所的十三行西边,两人跑马好一阵,才到了李公馆。
那柳叶飞正李颖修的书房里慢慢喝茶,一点也没有等人的焦躁。
楚剑功一见到此人,双方拱手见礼,柳叶飞倒是落落大方,全无拘谨。他三十许人,干瘦如竹竿,穿一身宽大道袍,腰悬长剑,飘飘然仿若可以乘风而去,胸前三尺长髯,一幅得道高人的样子。
“屠龙之术?”楚剑功直入主题。
“我观察了许久,楚大人乃是我久候屠龙之人。”
“谋反?你不怕我杀了你。”
“我自信观人无错,不然不会找李道台。”
“真是疯言。”
“大人且听我说,我有一计,可扰乱这满鞑的江山,大人手握强军,自然有机可乘。”
楚剑功和李颖修都不说话。
柳叶飞把随身带的神幡取了出来,问道:“两位大人可认得这个物事。”
“莲花?”楚剑功警觉了起来,“你是白莲还是闻香?或者是青教?”
“都不是。”
“对,你不是。”李颖修沉静的说:“白莲教徒不会把莲花随意的称作‘物事’,而不用敬语。”
“李道台看得准,我信随和。”
“随和?”
“别人愿意信什么,我便由他信什么,老君、菩提、天主、耶稣、安拉。我都信。”
“都信的,是神棍。”楚剑功一点不客气。
“没有神棍,又怎么会有神仙。”
“我不是佛门人,不打机锋。你到底想干什么,以白莲为号召起事?”
“差不多。道光年西北有张格尔之乱,过去才十多年,年前有白莲河南起事,厦门有小刀会,广西云南有土司邪神,海外还有洋教虎视眈眈。这大清可谓千疮孔。所谓一夫倡乱天下应,其时不远。”
这柳叶飞说的,倒也是实情。清代自嘉庆以来,民乱几乎就没停过。嘉庆元年(1796),湖北四川闹白莲,绵延陕西河南,从者二十余万,号万,八旗绿营皆不堪用,嘉庆帝不得不下旨,准地方自办团练,从此乡里遍设私军。历时年,动用绿营十余万,团练七十万,耗官银两亿两,才把白莲镇压下去。
而从嘉庆七年(1802),又有东南水匪之乱,席卷浙江、福建、广东三省,又延续八年,直至嘉庆十四年(1809)底,匪蔡牵沉船被杀,方才平定。
此后不久,便有河北天理会之乱。道光帝登基,又遇张格尔之乱和河南白莲教之乱,福建前几年又起回乱。浙东战役的提督余步云,就是为了平定福建回乱,而由甘陕绿营转到福建任提督的。
“你打算如何倡乱呢?靠游说朱雀军吗?”
“大人,您看。”柳叶飞翻出来一份小册子。
楚剑功接过来一看,失态的一拍大腿,“好家伙。”原来是本《神经》
柳叶飞递上来的,乃是一份教义,大意是说,天上有个天帝,这天帝化身千万,成为了各种宗教和迷信的大神,现呢,这天帝看不得地面的乱象纷争,要生个儿子下凡,做天下的总教主,来拯救世人。
“这总教主……”楚剑功抬头看看李颖修,李颖修很辛苦的忍住笑,把头别了过去。
“大人,你别笑,你们看来,自然荒谬不经,可那些愚夫愚妇看来,可灵得很呐。”
楚剑功继续翻着这小册子,后面是这总教的推广手段,简而言之,“拉羊”。
天主教把信徒称作羔羊,这里借用了这个概念。拉羊,就是直接抢别家的信徒。
由于这总教主自称天帝之子,而世界各种宗教的主神都是天帝化身的,所以这总教主便可以是所有宗教的神使啦。
遇道教他是传法真人,遇佛教他是金刚,逢白莲,那就看当地人信什么了,孙大圣也可,哪吒三太子亦可。遇到天主和安拉的信徒他便是耶家老三了,神使总教主化身也是千万。
“拉羊,很厉害啊。”楚剑功赞了一句。
这《神经》的第三部分,便是传统煽动民变的口号和手段。
“写得好。”
柳叶飞见到楚剑功称赞,便以为他应允了,趁热打铁的说道:“这总教还没有教名,请总教主您赐名。”这就让楚剑功当上总教主了。
“当这总教主有什么好处?你大可自己做,何必找我?”
“我望朱雀军有浙东、虎门大捷,有王师气象,特来从龙。我不要你们朱雀军一杆洋枪,只要借你们的威势传教。”
“疯子!”李颖修突然开口了,“来啊,给我乱棍打出去。”
柳叶飞还待再说,施策已经进来了,拎起柳叶飞的衣襟,把他拖了出去。
柳叶飞一直大叫:“楚大人,您可不能犹豫,错了时机。”
李颖修突然心一动,他说道:“等等!”
柳叶飞连爬带滚的回来,站直了身体,又摆出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大人可是想清楚了?”
楚剑功也有些疑惑,看了看李颖修。
李颖修说道:“我们把你赶出去,你要去哪里?”
“天下这么大,何处去不得。”柳叶飞以为李颖修玩欲擒故纵的把戏,便故作潇洒。
“我倒有个想法,你不如去广西。”
“广西?”楚剑功扭头看了一眼李颖修,“真是没安好心哪。”
“广西?”柳叶飞问道,“大人广西有什么布置呢?”
“你不如算上一卦。”
“大人不用讥讽我。请明言。”
“天机不可泄露。”李颖修故作神秘的一笑,“你如去广西,到时候自然知晓。”
“既然如此,下告辞了。”柳叶飞草草做了个礼,掉头而去。
“不杀了他么?”楚剑功问。
“这等神棍,杀掉一个,又会出来另一个,何必废刀。”
“晚清神棍……哼哼。难说啊,晚清的局势势若干柴,这神棍再煽风点火,乘势而起,也说不定。”
“所以杀了他,自然有别的神棍作乱。”
“我看,我们还是找个人盯着他比较好。”
“叫张兴培找个可靠的江湖人物,看着他。”
1月20日兵棋
楚剑功让张兴培找人盯着柳叶飞那个神棍,张兴培的第一反应是:“钧座放心,我找天地会的人来办,绝对靠得住。”
又是会党。楚剑功心里拧了一下,面上不动声色:“不要大张旗鼓,也不要通过帮会,以你的私人交情,悄悄的找人来办。”
“是!”张兴培答应了,却不离开。
“有什么事?”
“没什么,钧座。我只是想,为什么我们不把江湖抓手?这柳叶飞一来,倒提醒了我。如果我们能收服天地会万会众,那将得一大助。只要钧座点头,广东地面上的天地会、红钱会、香教,还有各个武林门派,我都可以联络。广东以外的,我也有路子走通。”
张兴培顿了一顿:“漕帮、扬子帮、排帮,钧座自己已经搭上线了,只要再下些功夫,南方水系,为我有。”
“兴培?你真的觉得会党靠得住?”
“我知道钧座往日对会党的看法。不错,会党的确是一盘散沙,也不是真心反清,但三年来,会党总有其传承,这样的力量,我们可以借用。”
“会党的人我们可以用。但只是找个人,决不和会党这个整体打交道,我决不允许会党作为一派势力和我们合作。”
楚剑功盯着张兴培,“兴培,你记住。对江湖人物,可以把他们一个一个纳入我们的体系,但绝不允许帮派朱雀军自成体系。这是我后一次重申,你以后不要再和我提这样的建议。”
“是!钧座,我会注意。”张兴培有些心不焉。
“你可以先找几个江湖人物用着,有时间我也见见他们,至于怎么把他们纳入我们的体系,我们再来合计,兴培,对那个神棍盯紧了,这样的人,很麻烦。”
过了几天,张兴培来报,柳叶飞已经离开了广州,他已经安排人手,跟了下去。
张兴培报完,准备离开,楚剑功说道:“你不要走,今天有一次图上演习,你也来看看,学学正规的指挥方法。”
两人到了白虎堂,李颖修、杰肯斯凯和肯尼夫-莱特都等这里。
屋子央的大长桌上,已经铺上了一副广州地图,上面用绿色的线画成了围棋棋盘的样子。
“我们目前没有沙盘,而虎门的范围很小,也没有制作沙盘的必要。”楚剑功说着,然后给张兴培介绍什么是沙盘。
这次图上演习,是杰肯斯凯对肯尼夫-莱特。杰肯斯凯手上有二十五枚黑棋,代表朱雀军的二十五个连,另外有些绿色的小纸片,代表广东绿营和水师。
肯尼夫-莱特使用了100枚白棋,每枚棋子代表英军的一个连(60人),大约20只纸船代表英军的舰队。这是几个人都同意的英军一次虎门能展开的大兵力:千人,二十艘左右的战舰。
作战想定是,虎门炮台不再可持,全部被英国舰队击毁。英军沿着珠江水道北进,强攻广州城。
英军沿着广州内水道上溯,越过四方、乌涌诸炮台和黄埔岛、河南岛,直逼广州西面的十三行所。
肯尼夫-莱特把10枚白棋慢慢的排列广州主城的西南侧,说道:“我这里,英军的一个营,接近七人,这个步兵营的后方,是停泊内河的英军舰队。”
“既然是广州内河,那就只有火轮可以开进来,火轮上只有12磅小炮。”
“12磅炮已经够了,何况英军步兵还有自己的炮兵连。”肯尼夫-莱特解释说。
“那你的战役目的是什么?夺回夷馆地区的控制权?”
“不、直接控制广州,以广州为筹码展开谈判。”
杰肯斯凯把一些:“虎门炮台已经被摧毁了,虎门炮台上,便于机动的60门骑兵炮,4门磅炮和4门12磅炮,我们假定一半撤退了下来,你同意吗?”
肯尼夫-莱特点点头。
杰肯斯凯说:“这些炮兵,我沿着城墙布置,并设立了简易的沙包掩体,火炮的数量和阵地条件上,我并不吃亏。”
肯尼夫把自己手的白棋又放出10枚,部署广州主城的西城门正面:“我再用一个营,正面进攻。”
“一个营对一个营,正面防守,我有地利。”杰肯斯凯把黑棋一颗一颗的放到地图上,啪啪作响。
“你没有炮兵了。”肯尼夫笑了,“朱雀军到现为止,仍旧是单纯的步兵部队。你没法压制我的火炮,我将轻易的打开城门。甚至轰塌城墙。”
肯尼夫将白棋慢慢推进城里去:“我进攻了,火炮的掩护下。”
退却,杰肯斯凯只有退却。
“要展开巷战吗?”楚剑功插嘴了。
杰肯斯凯笑了起来:“是的,剑功同志,我们将修建可爱的街垒,法国的街垒,和巴黎一样的街垒。勇敢的广州市民们,自组成自卫队,高唱着《马赛曲》,哦,不,清国的国歌是什么?”
还没等楚剑功回答,肯尼夫抢着说道:
“那将是一场混战。法国人总喜欢修街垒,但不代表他们习惯混战,而且,清国市民的素养,只怕也无法组建市民自卫队。”
“是的。”楚剑功提出,“简化战场条件,今天只讨论朱雀军和英军的正面对抗。排除掉市民因素,没有市民自卫队,也不考虑市民的伤亡。只考虑朱雀军。”
“那好极了,4000人对6000人,虽然人数少一些,但我们熟悉地理。”杰肯斯凯兴致不减,把自己手的棋子一颗一颗的地图上摆放起来。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可以展开缠斗。”杰肯斯凯摆得兴致盎然,没想到招来当头一棍
“既然不用考虑市民,我放火。”肯尼夫冷冷的说。
放火,将广州城烧成一片白地。
“你怎么可以这么做,北美杀印第安人养成习惯了。你真狠,这样数十万人无家可归。”
“别废话了,你怎么办,杰肯?”
“全军有序退往白云山大营。”
“我不会跟过去,别想利用地理优势设陷阱。我只要守着广州城的东北面,保证安全,然后静候谈判。”
“你以为我会傻呆白云山?我同样可以绕过你的防线,从东南面突入。”
杰肯斯凯集了十二个连,摆广州城的东南角。
肯尼夫毫不相让,他和杰肯都依次把重兵投入进去。
“舰队,杰肯。来广州的路上已经打垮了二沙角和黄埔。广州城的东南角同样我舰队的控制之下。”
兵棋推演结束了,杰肯斯凯和肯尼夫-莱特一致认为,如果英军突破了虎门炮台,朱雀军是守不住广州的。
所以现关键的关键,就是进一步加强虎门要塞。
“虎门要塞的改造,一直是范流主持,不知道他的进怎么样了?”
1月23日铁壁
三天后,范流很自豪的把再次改造过的虎门要塞称为“南洋铁壁”。
上一次所谓的虎门大捷,武山、横档岛、东岸的三个炮台群被打得七零八落,这一次范流干脆重头开始,完全抛开了初的清式设计。
武山炮台是重点的重点,整个武山被改造成了一座堡垒,顶部的定远炮台没有变化,仍旧是120门大炮,而原先山脚的致远、威远、靖远、镇远四炮台本来就被英军几乎完全击毁,现范流弃之不用,而横档东水道的入口处,设计了一个向西、南两个方向的半悬式炮台。
从荷兰买回来的54门舰炮,以及从甘米尼治号商船上拆下来的34门舰炮,都置放武山山腰的半悬式炮台里。
“依靠石头掩体的坚固,武山堡垒完全有能力单独对抗英国的二等战舰,也有能力堵住他们进入珠江东水道。”
而珠江江的上横档岛上,除却山顶的横安炮台,山下的同安、永安炮台也被英军击毁了,范流同样弃之不用,只是扩建了横安炮台,炮台上各个方向都有150个炮位,存炮200门。
珠江西岸的巩固炮台上次英军进攻受损不大,这次也重修葺,火炮增加到200门。
“由于珠江水道独特的地理条件,英军靠舰队硬冲是要付出很大代价的,这样的代价他们未必付得起。”
“也就是说,英军沿着珠江,突破虎门,夺取广州的可能性比较小。那么,我们需要考虑一个问题,如果你是英军主帅,你会怎么处理?”
杰肯斯凯第一个言:“我是英国人,就直接北上,去京师,打下白河口,和皇帝直接谈。”
“我也认为直接北上,进攻都,是省时省力的战略。”肯尼夫说。
“不,不考虑全国,我们这一次,就是保住广东,广东可能是我们将来展的佳基地。”
“地图!”
广东地图摆桌上,楚剑功用笔指点着,众人随之讨论英军可能的登陆地点,各抒己见。
“目前坏的情况就是,大批英军从别处登陆,陆战击退我们,然后包抄虎门要塞,随后水陆合力夺取广州。”
“为什么总是广州,广东快有英国大了,有很多战略要点可以夺取,也值得夺取。”
“别的地方,英国人夺去没用,他就算动用一万人来,也站不住脚。只有广州,这个商贸港,英国人可以得到现实的利益。”
“夺取广东作为殖民地呢?”
“短期来看是不可能的,”肯尼夫接口说,“英国人阿富汗还打仗,非常的艰苦,而展和巩固一个殖民地需要巨大的成本,即使北美,就密西西比河边上,我们美国人要巩固和控制印第安人的地盘,也有些手忙脚乱,何况英国人要航行一万英里以上,才能到达广东。”
“目前,唯一值得我们保卫的就是广州城。”楚剑功定调子。
李颖修突然疑惑的问:“到底广州有什么值得我们保卫的?大清衙门?行商?洋商?”
大家听了都一愣。大清各个衙门不必说了,座的五个人,三个是外国人:革命杰肯、民主范流和天命自由的肯尼夫,至于楚剑功和李颖修,对大清朝廷的态,还是不说为妙。
行商和洋商?战火一起,只怕他们跑得快,留下来的都是有胆识的投机者,的确没有为之而战的必要。
“藩库,”楚剑功倒是想到了广州的要害,“藩库,还有府库,总督衙门和巡抚衙门的各种账册。”
“一旦英军广东其他地方登陆,而兵力又超过6000人的话,我们就控制各个督抚衙门,占领藩库,开始组织撤退。”
“组织撤退是一种复杂的战术行动。”肯尼夫说,“如果真的准备战略撤退,那么现就要开始着手,指定详细的计划方案,谁控制广州城,谁负责疏散民众,谁押运物资,撤退到什么地方,如何阻击英军,都要安排。”
“这件事,肯尼夫,你和张兴培来做,我再给你找个翻译。话说回来,你要快学习了。”
事情就此议定。
李颖修等其他几人都出去了,对楚剑功说:“说到藩库,我倒是一直查一个事情,英军第一次入侵前,虎门整修,以及朱雀军练兵,花费大概七十万两上下,可据说藩库掏了两万两白银,真狠哪。”
“谁干的,琦善?”
“不是,我估计可能是藩台,或者他手下的人物,到底如何,还要查一查藩库的账目。”
“我和你都没有这个权力,向怡良禀报吗?”
“不,我并不想帮大清国挽回损失。而且,广东富庶啊,每年关税、盐税、茶税、粮税、漕税,所谓五子开花,这五大项收入都会落到藩库里面。”
“所以你想……”
“通商洋务善后使,不如改叫通商洋务布政使,我来兼这个藩台。”
“也就是要把现任的藩台整倒,然后还不能让朝廷派别的人来。”
“好的办法,就是把这个职位搞成烫手山芋,别的人都不敢接手,然后我再勇于任事。”
“清廷目前头疼的,就是沾‘洋’字边的。”
“藩台又是管钱的,钱、洋务……嗯,我似乎有点想法了。”
“让藩台变成汉奸?嗯,清奸。好主意。”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何况他本身也不干净。”
“既然有了想法,那么,如何着手呢?”
“范流一直有个提议,你知道吗?”
“大南洋铁壁。东起福建厦门,西到广西北海,包括岛屿内的3300公里海岸线上,建成庞大的要塞群,所谓北有长城,南有铁壁。”
“的确是宏大的计划啊,这样的要塞群用来干嘛?”
“要塞群嘛,无非前沿预警,守备和防御,按范流的话说,这个要塞群建成以后,英国人要么要塞前面把血流,要么绕道浙江或者越南,才能进攻广东。”
“大南洋铁壁要多少银子啊。只怕英国人还没来,广东自己就把血流了。”
“你写个行,请巡抚大人找藩台要钱,看他给是不给。”
“无论他给不给,清奸也是做定了。”
2月1日璞鼎查到达印
印,加尔各答,威廉堡。
高高的米字旗俯瞰着整个加尔各答湾,码头上集结着军乐队和各色印殖民当局的大人物。
一艘蒸汽船慢慢靠岸了,舱门打开,各色乘客陆续下船,这时,从舱房里走出一个人来,身着白色的海军制服,海军少将的军衔闪闪亮。
码头上迎接的人群看到了他,开始欢呼起来,军乐队开始奏乐。
“欢迎你,璞鼎查爵士,我们的传奇英雄。”
这个人,正是英国任的远东全权代表璞鼎查,他12月旬从英国出,横越地海,然后走陆路通过埃及,红海上船,只用了43天时间,就跨过了大半个地球,到达印,比琦善从京城到广州的时间还短。
璞鼎查下船伊始,便回绝了所有社交应酬,开始全心准备对清国的战争。
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派出信使,前往澳大利亚和西兰,通知当地的部队,前往海峡殖民地和自己会和。
“兵力不足。先生们。”璞鼎查往椅背上一靠,“加上西兰和澳大利亚的土著团,我们才12个团,其有个很久没有打过战了。”
坐他对面的,是任远东派遣舰队司令巴加:“阁下,您说得对,要汲取上次的教训,虽然清国很落后,但毕竟是个庞大的国家。而且不像印,他们有一个统一的央政府。”
远东陆军司令仍旧是郭富,他说:“可是,我们去哪里找的部队呢?阿富汗现很艰苦,也到处要兵员。”
“我就是要把阿富汗的军队调出来,阿富汗短期之类结束不了,却消耗着我们大量的兵力。我至少要两个师。”
“狮子大开口,阁下,两个师至少一万七千人,奥克兰总督不会答应的。”
“我去和他谈,阿富汗需要经费,但国库没有经费了。”
“是么?阁下,我们此次远征的军费怎么办?”
“本土拨款68万英镑,东印公司支付109万英镑,南威尔士州兵工厂为我们提供价值17万英镑的军火武器。一共不到两万英镑,我们要征服一个国家。”
“这次战争的目的是赚钱啰,从清国取得战争赔款,补阿富汗。”
“不仅如此,大批的生部队清国经受了锻炼之后,将投入到阿富汗战场。”
“所以……”
“所以,至少五个步兵团,奥克兰总督非给我不可。”
“这样,我们就有了十七个步兵团,两万名步兵,三十艘军舰,一万名水兵。三万人的海陆联合部队。”
“璞鼎查阁下,恭喜你,即使滑铁卢,威灵顿公爵也没有直接指挥过三万英国人,没有海军。您现是英国历史上第二大兵团的指挥官了。”
“去,拿支铅笔来,”巴加命令侍应生,“我们来把手头的力量列出来。”
“我们手头,原有三个步兵团,第18爱尔兰步兵团,团长基恩上校,第26步兵团,团长斯科尔斯上校,第49苏格兰步兵团,团长尔斯克亚上校。这三个团前次战争都受到了损失,但建制还,我们补入了印土兵。目前,这三个团都是1400人的满编团。”
“留驻印的第55步兵团也会随我们出,第98步兵团,过几天会从英国本土到达,这两个团很有意思,团长是两兄弟,菲利普-内维尔和加里-内维尔”
“我从西兰和澳大利亚调来三个团,第67南威尔士团,团长吉格斯,和69西澳大利亚团,团长科威尔,以及68西兰毛利团,团长维杜卡。这三个团都有大量的大洋洲土著,据说训练还可以,但未必可靠。他们将海峡殖民地和我们汇合。”
“印人我还可以动用四个印步兵团:马德拉斯土著步兵第2团、第6团、廓尓克第14团和锡克第24团,以及孟加拉炮兵团和工兵团。四个步兵团的军官都是英国人,四个团长分别是谢林汉姆,费迪兰德,坎贝尔,和特里上校。”
“让我们来看看,从阿富汗我们能拿到哪五个团,嗯,第11皇家龙骑兵团,团长杰拉德,第20步兵团,团长兰帕德,第58苏格兰团,团长哈格里夫斯,一位防守专家。还有……”璞鼎查犹豫了好一会,“似乎只能拿出三个团来。不然就不能维持战线了。”
“阁下,也许我们还能找出点兵来。”巴加建议说,“您觉得意大利人怎么样?”
“意大利人?”
“是的,意大利人,准确的说是威尼斯人,撒丁人,米兰人等等。那些南欧商人的商团护卫队,我们可以征用他们。”
“意大利轻步兵?那些雇佣兵?费用怎么算?”
“不用付费,直接征用。要想跟着不列颠喝点汤,就要付出成本,是的,成本。”
“他们有多少人?”
“总的加起来,七或者八人,可以编成一个加强营,嗯,他们还有四门火炮。”
“那好,征用,这事你来办。他们的番号就叫意大利轻步兵营。”
“整整两万人的陆军大部队呀,阁下,恕我冒昧,我们进攻什么地方呢,广州吗?”郭富问。
“广州,我听说,广州的防守水平已经达到19世纪的水准了?”
“不,阁下,只是比一般的清兵强一些。”
“我们不打广州,广州从政治上而言并不是一个好选择,他离清国都太远,而且他们所谓封疆大吏又没有决定权。我们北上,执行义律阁下的扬子江战役计划,夺取镇江甚至江宁。”
“扬子江战役,对,那是个好计划,可惜被浙东的挫折耽误了。这一次,我要好好教训教训那些猪尾巴。我们直奔扬子江口吗?”
“不,据我看到的各种报告,清国是个封闭愚昧,狂妄自大的政权,我们要好好的教训他们,北上途,顺便把他们东南沿海的防御设施一个一个的打垮。”
“执行我的命令,目前印的各个团,立即全员归队,加紧训练,等到不列颠本土和阿富汗的部队到齐,我们就立即出。”
2月21日备战
璞鼎查到达印的消息十天后终于传到了广州。楚剑功和李颖修接到了英国商人包博曼的传书。
“要来了,怎么办?”
“能怎么办,该做的都做了,朱雀军抓紧训练。知会广东水师署理提督李廷钰,水师要开始进入战备,拦江铁都放下去。”
“朝廷呢,向不向京师汇报?”
“我跟你都是道台,既无权力,也无义务给皇帝上书”
“我是想,给清廷提个醒,让他们把力量都拿出来。满清到底有多大力量,能集结多少兵力,八旗,都烂了,到底还有多少能战的,蒙古藩部还听不听话,我们都可以查探一番。”
“也好,就先报之广东巡抚怡良,这个功劳也让给他。”
怡良得讯,不敢耽搁,立刻以四里加急,将奏折送往京师。
这奏折路上又走了十日。
“英夷,这就又来了?”四位军机大臣都有些彷徨无计。
倒是从天津赶来问对的琦善,还有些主张:“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真的要打,调兵遣将就是,东南沿海,直隶山东,各调本省防兵戒备,谨守海口,只是这兵力怕是不够。看广东的奏报,英夷能有数万之众啊。”
“诶,打仗啊,哪里还有钱?哪里还有兵?”
前次浙东、虎门之战,浙江、广东两省的藩库据说已经空了,安徽、江西赴援浙江的兵丁,开拔费还没有报销,三省巡抚,已经吵作一团。
打仗,再调兵遣将,到底要花多少钱?清廷没有预算决算制,根本没底。不仅如此,清廷对自己有多少钱可花,也是心无底。
这倒不是清朝一家的毛病,明朝的时候,朝廷就对自个有多少钱,能动用多少钱,没个准数。后来乱局一起,立加三饷,天下为之变色,可以说是明朝灭亡的祸源之一。
“皇上是什么意思?”年迈的曹振庸曹堂想到了关键的问题。
“英夷打上门来,皇上虽是宽宏之君,圣人量,也按捺不住啊,这分明是未将我大清放眼里,剿,定剿。”穆彰阿善揣摩圣意,有他这句话垫底,几位部堂便选定了主调:战。
要战,便要有饷。饷从何来?只好各省报效。浙江拨报盐税8万两,漕税七万两,粮税3万两,封储银五万两……,福建、江西、安徽、江苏、广东、广西、四川、湖北、湖南、直隶、山东各省,加征盐税、粮税、地丁银,也大体如此。按账本上所算,大约可得银千万两。这算是第一批款子,先解燃眉之急
命各省商人富豪报效,赐予官爵。大致的价码是:捐银两两,给品顶戴,捐银300两,给予八品顶戴,捐银400两,给予盐知事,800两,给县丞……州判、通判、同知等等一路涨上去,直到捐银两万两的盐提举使。
“按时下的行情,可得白银四万两。”隆说这话的时候,眯着眼睛,活像个商人。
饷的问题算是暂时解决了,兵呢,兵从何来。
“这,还是交给皇上裁断。”
道光倒也爽快,既然决定要打,便集结大兵。
道光的第一道命令,是让沿海各省,整顿防务,严守海口,“断不予英夷可乘之机。”
这第二道命令,便是内陆各省,抽调大约三分之一的绿营防兵,赴援沿海,湖北抽兵7300人,湖南抽兵2500人,河南抽兵4000人,四川抽兵7000人,其余各省,抽兵500人到2000人不等,共集结绿营3万人,屯于安庆,随时可以东进或者南下赴援。以湖南提督果勇候杨芳,为参赞大臣,统领全军。以杨芳爵名为军号,称“果勇军”。
果勇侯杨芳也非常人,他是贵州松桃人,十五从军,戎马一生,身经战,平白莲教而成总兵,平天理教而获云骑尉世职,亲手擒获张格尔,由此授三等果勇侯,御前侍卫,加太子太保,绘像紫光阁等等荣宠无数。五年前已经退休,但湖南镇嵩镇兵变,他又被启用,三日破贼。于是转任湖南提督,安抚湖广军心,林则徐得他臂助甚多。楚剑功宝庆练兵之时,还和他有过一面之缘。
以他来统带内陆各省抽调的防军,定可克服军派系倾轧,同心克敌。
等这两道诏书下去了,道光还是觉得不妥,东南沿海防线实太广,于是又任命了两个人。
加皇亲弈山为靖逆将军,提典甘陕绿营四万人,即日奔赴山东,以备不虞。
甘陕绿营,可谓清廷目前善战的军队,可以追溯到乾隆时期平大小和卓,而后又有平白莲教,平回乱,长龄平张格尔。是清廷目前建制完整,指挥顺畅的一支军队。
靖逆将军弈山,乃是雍正的十四弟允褆的后人,西北立过军功,任过伊犁将军,此后一直任领侍卫大臣,算是天子近臣。
皇亲统带甘陕绿营,如同好马配好鞍,名师劲旅,由此守备山东,北可驰援直隶,南可支援江苏。
授皇亲奕经为扬威将军,统带东北的关外八旗、科尔沁蒙古藩部以及山海关绿营守军共三万南下,屯兵河南,以此有备无患。
关外八旗,常年冰天雪地磨练,非是关内走马玩鸟的八旗子弟所比,尤其是黑龙江马队,为当年康熙远征雅克萨之后所设,常年黑龙江以北与俄国哥萨克纠缠,可谓清军唯一对欧洲的作战方式有所了解的营头了。科尔沁蒙古是满清大漠上亲厚的盟友,也是蒙古诸部强大的一支。而山海关绿营长期担负守卫京师门户的重任,也算绿营的精锐。
这奕经倒是循规蹈矩的人物,一直京官上迁转,直到十一年前,随长龄平张格尔,此后,外放黑龙江将军,盛京将军,不久前才回到京师。
他不仅统领满清依靠的根本关外八旗,而且是所有参战清军的统帅,加了协办大学士、吏部尚书、步兵统领、正黄旗满洲都统,正红旗宗室总族长等等头衔,总制全军。
此后,道光又任命军机大臣隆为赞襄军务,总督粮草军饷。
弈山往洛阳,奕经往保定等候与大军会和,离京前,隆前去为他们送行。
奕经握着隆的手说:“木牛牛马,靠你支持。”这是自比诸葛亮了。
“堂、统领,你们只管放心,我敢担保粮饷无缺。”
奕经和弈山,扬威、靖逆二将军,就此出,清军集大军十万,沿海各省本有绿营十万,各省兴办团练十余万。共得精兵三十万,号称万,只待英夷前来受死。
2月27日固若金汤
自从主战和备战得力的林则徐和邓梃桢相续被贬斥,朝廷吵得是一塌糊涂。取得浙东大捷的两江总督伊里布便成了风口浪尖上的人物。
主剿主抚两派,都把他拿出来打。
闽浙总督颜伯焘、江苏巡抚裕谦、浙江布政使刘韵珂等一干主战大臣,弹劾两江总督伊里布、浙江巡抚乌尔恭额,畏敌如虎,备战松懈,致使定海等五城失守,若非林则徐麾下朱雀军,千里赴援,后果不堪设想。请朝廷罢斥伊里布、斩乌尔恭额,以林则徐为两江总督,总制东南壁垒。英夷报复,迫眉睫,朝廷若是当断不断,必定反受其乱。
而军机大臣穆彰阿称,伊里布、琦善,均老成持重,一面主抚,一面备战,方有浙东、虎门大捷。颜伯焘、裕谦等人置事实于不顾,一味叫战,实是标立异,借题挥,引国策入党争,皇上当下旨训斥。
这些奏折交上去,朝廷一律留不,道光二十一年的年底,也就是西元1840年和1841年相交之际,清廷对东南各省督抚做了一次大调整。
两江总督伊里布,有丧师失地之罪,但已有浙东大捷之功,其间不明之处甚多,免去总督之职,召回京师问对。
浙江巡抚乌尔恭额,丧师失地,罪无可恕,贬为宁波知府,以观后效。
钦差大臣琦善,虎门大捷之后不行追剿,反而与英夷伪酋义律擅自休战,夺其钦差头衔,回归直隶总督本任。
惩办了林则徐,邓梃桢之后,再把伊里布、琦善之类主抚大臣训斥一番,算是各打五十大板,息事宁人。道光帝老了,实没有精力看封疆大吏们打笔架。
但又不能浇熄了臣子们报国的一腔烈火,于是,升裕谦为两江总督,刘韵珂为浙江巡抚,加上原本已经上任的闽浙总督颜伯焘,东南防务,入主战大臣之手。
另有圣旨,着颜伯焘统管闽海海防,裕谦节制江苏、浙江防务,修缮炮台师船,整训行伍,以防英夷报复。
圣旨一下,裕谦、颜伯焘等人虽有不忿,但却接受了圣上委与的重任,开始按他们所能把握的极限,操持起东南的防务来。
颜伯焘福建,根据上次英军骚扰的情况,选取了厦门作为防务的重点。
厦门位于海运大港泉州以南80公里,东控台湾海峡,由此乘船出,溯季风可北至日本,南下东南亚。为当时清国第三大港,仅次于长江口的上海和外贸大港广州。泉州府同知此开府,专治厦门。
自清代三藩战争和对台湾郑氏的战争以来,厦门就成为东南的军事重镇,福建水师清代前期战功著,故而也是规模大的,超过了广东和浙江水师。
颜伯焘直辖的总督标水师左营战船二艘。
提督标分、左、右、前、后五营,营战船艘,左营八艘,右营八艘,前营十艘,后营十艘。
金门协分左右二营,左营战船艘,右营艘,
海坛协左营战船十艘,右营八艘。
闽安协左营战船七艘,右营七艘。
福宁镇左营战船十艘。烽火营战船十一艘。
南澳镇战船十艘。铜山营战船十一艘。
台湾协标营战船十艘,左营十四艘。右营十艘。
澎湖协标左营战十七艘,右营十艘,艋舺营十四艘。
以上各类战船总计两五十一艘,载炮千余门
颜伯焘根据他听闻的广东龙、官涌海战的经验,将各个镇协都集到厦门、金门附近,由水师提督窦振彪统一辖制。
“英夷坚船利炮,万万不可海上争雄。只能据炮台而守,以路制海。”关天培1839年官涌之战后的总结,已经传遍清国水师,颜伯焘据此,也加大了建设炮台的力。
邓梃桢任的时候,厦门南岸修建了沙袋炮台,设炮268门,部署防兵1600名,协勇1300名。
颜伯焘是看不上沙包炮台的,他去年年底,就请饷50万两,以修建炮台,道光帝对他甚是宠信,依言照给。
福建南部盛产花岗岩,颜伯焘就以此做材料,征民夫万余人,修起了一座五里长(约16公里),高一丈(约三米多一点),厚小一丈(约两米)的石壁,石壁上设筑大炮100位。石壁的外侧,设有覆土,以加强韧性。
石壁内,设有兵房,供守军栖息。
除了厦门南岸的石壁主阵地,石壁两侧的延伸阵地,鼓浪屿,屿仔尾修建的多座炮台,使得厦门海域成为一个279门大炮构成的交叉火力网。
东南沿海的绿营当,盛传去年八月定海失守,是由于汉奸作祟,颜伯焘以宁可信其有的态,责成福建地方,绥靖治安,缉拿街头无赖、土匪、海匪等等,以防有人交通英夷。
然后又厦门岛的北岸和东岸,配制守兵1400名,配置火炮100门,作为防止英军包抄的手段。
厦门岛的外侧,是大小金门岛,颜伯焘大担、二担、青屿等岛上设立炮垒,如同一条链条,锁住厦门岛的南水道。颜伯焘本来计划四座石堡设立大炮1300门,为此特地向朝廷请饷100万两,结果被道光帝下旨训斥,让他“力加撙节”,省着点用。
颜伯焘干脆不再理会朝廷,自行拟定《军需章程》,共计四十条之多,对粮价,工价,料费,运费等另定标准,责成福建藩库,预支下属官僚养廉银,火耗,又福建大举征,驻炮两余门,布设金门四座岛屿上,为厦门防御的外围哨探。
这些岛屿,距离厦门较远,处于厦门的交叉火网以外,福建水师提督窦振彪想定了作战方案,他说道:“如若英夷攻我外海炮垒,则我将计就计,以炮垒为砧板,以我师船两艘为菜刀,将英夷聚歼于闽海之上。”
1841年2月27日,颜伯焘给道光皇帝上奏折:
“若该夷人自投死地,唯有迎头痛击,使其片帆不留,一人不活,以申天讨而快人心,……闽海之防,固若金汤。”
2月28日人心固结
颜伯焘厦门布置,和他一同升任总督的裕谦也没有闲着。裕谦虽为两江总督,由于闽浙总督颜伯焘常驻福建,故而裕谦也担起了防守浙江的重任。
也同样是根据上次英军来袭的经验,裕谦浙江,将舟山定海和对岸的镇海作为防务重点。取得浙东大捷的四大总兵,定海镇葛云飞自然驻定海,处州镇郑国鸿和寿春镇王锡朋也一同驻扎,定海守军共计四千人,师船二十四艘。
整个定海县城三面环山,南面临海,裕谦沿海修筑土墙,作为对抗英军舰队的依托。
土城底宽五丈,顶部宽三丈有余,高一丈多,长15里,东起青垒山,西至竹山,将定海县城以南的空旷地带一并包容内,土城设有长治、久安两城门,供人出入。
然而,如此宏大的防御工事只设有火炮80门,其土城段的东岳山上,有砖石结构的震远炮城,设炮十五门,裕谦以此为定海防御的坚。寿春镇总兵王锡朋率兵守晓峰岭,定海镇总兵葛云飞扼守道头衔,处州镇郑国鸿扼守竹山门。
裕谦这样做,自有他的理由。一方面上次浙东之战,浙江藩库已经消耗一空,再也拿不出钱来。朝廷又因为上次浙东大捷,认为浙江兵力已足,驳回了裕谦请饷的折子。
而上次和楚剑功的会面,裕谦得出了一个印象:凭借着地理优势,江南四总兵的清兵,是可以打败英军的。浙东大捷不就是挖了些壕沟,便胜了么?
“备敌之道,只人心,”裕谦给道光帝的奏折这样写道,只要“人心固结,……从此扼守险地,屹若金汤,该逆若敢驰近口岸,或冒险登陆,不难大加剿洗,使其片帆不得返。”
这一日,参加了上次浙东之战的四位总兵,约齐来见裕谦。裕谦满面笑容的问道:“各位镇台好清闲那。”
“请制台上奏朝廷,拨款修筑火炮,八十门大炮,尚不及英军一舰。”
裕谦笑而答曰:“诸位藏身土墙之后,则我火炮可以及彼,而彼火炮不能及我。炮多又有何用啊?”
“制台,英夷炮火犀利,实非这书房之所能说清。请制台三思。”
啪,裕谦把手的扇子往地下一扔:“大胆!”
“制台恕罪。”
“尔等可是怯战,怕了那英夷的鬼炮?”
“制台,我等不敢怯战。只是知己知彼,方可战不殆。”葛云飞也是著有兵书的人物,他开始劝说裕谦,“恕葛某斗胆,敢问一句制台,您见过英夷的兵舰吗?”
“英夷兵舰有何稀奇,上次朱雀军奋勇作战,便打胜英夷,你们都是二品武员,却被一个后生小子比了下去。”
他这么一挤兑,几位总兵都不做声了。停了半晌才有寿春镇总兵王锡朋说道:“末将守的晓峰岭背面负海,三千兵不敷分派,并且炮火也不够用,只好一面设法堵住间道,一面还请制台添兵。”
“求胜之道,惟人心。万里之外的逆夷,那有什么手段压我天朝大国?无非是一些奇巧淫技,正心诚意,可以平天下。”
众位总兵低头不语,裕谦端茶送客,几人也视若无睹。
裕谦也不想把几位总兵骂得太狠,便转口说道:“那这样,我再往定海加派2600名雇勇,再多的,就没有了。”
“请制台三思。”
裕谦终于忍耐不住了,大喝一声:“送客。”便拂袖而去。几位总兵面面相觑。
这一日,由福建提督转任浙江提督的余步云再次求见裕谦。
“制台,定海的八十门大炮,实不堪使用,如果真的不能添造大炮,不如放弃定海,将三镇移往镇海。谨守门户。”
“糊涂,我身为封疆大吏,守土有责,你是提督,怎能说出弃土这样的话来?”
裕谦顿了一顿,“我听说,上次浙东之战,你就畏敌如虎,伊里布就是听了你的谗言,才梭巡不战,连失五城。”
余步云不敢再说。
隔海相望的镇海则由提督余步云总制,除却余步云本标2000人以外,还有狼山镇朱贵(他接替了上次战死的谢朝恩)和卫州镇李廷杨的3000余人,余步云麾下总计近6000人。
根据上次镇海失守的教训,裕谦和余步云甬江入海处的两岸,金鸡山和招宝山上,都筑起炮台,用来攻击海面的英舰。主炮台的背面,又修建的沙袋炮台和兵营,用来防止英军登陆包抄。只可惜火炮不多,裕谦只好继续固结人心。
而甬江江口,层层打钉,填塞石块,使河道变窄,防止英国火轮船闯入。港内设火攻船三十只,哨船16只,用于防堵英舰。
镇海县城上厚积沙袋,设有67门火炮。裕谦镇海县城亲自坐镇,等候英舰的到来。
乍浦副都统长春,统旗兵600,绿营5000驻守杭州湾。
裕谦认为,浙江的防务如此布置,应该能够狠狠的教训英夷了,他只是担心江苏本镇的防务。
2月28日,裕谦接到了江南提督陈化成的传书,裕谦打开书信一看,不由得心里叫了一声好字。
江南提督陈化成则亲率水师标兵营,营、松北二协,师船五十一艘,拒守吴淞口。
吴淞口西岸土塘一带设火炮134位,月偃炮台设炮十门,陈化成率本标四营亲自驻守。
东岸土塘设炮20门,陈化成标下两营此驻防。
宝山县城安设大小炮位二十,松北协此驻防。
宝山县西北的长江岸边小沙背,由徐州镇总兵王志元率本镇驻守。
吴淞口及上海附近屯兵千人。
另有苏松镇、淮扬镇、福山镇、皖南镇、江镇、南赣镇等镇兵马万余人,分布于从镇江到湖州的水系附近,裕谦吸收了朱雀军沿水路机动的经验,将预备队也沿水路布置,随时可以驰援沿海各地。
此等防御态势,裕谦看来,外有重垒,内有雄兵,想那英夷,只是靠着炮船等奇巧淫技,只要大清人人用命,不难将这些逆夷彻底歼灭。
一切都安顿好了,就等英夷上门受死,皇上将东南防务交给裕谦总制,他绝不会辜负圣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