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一一二零年

3个月前 作者: 作壁上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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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三,桃花开。漆园主,请宴摆。


    睦州青溪县万年乡帮源峒桐树坞,藏一处山坳之中,与世无争。


    桐树坞之中本只有一家人,称作方家湾。那一家人祖辈遭受大难,一路南迁,到了青溪县,见到有一处山坳,其中有溪流有沃土,随即开荒,后来时间长了方家一位有能力的祖辈到县衙签了一张地契,从此,桐树坞就属于方家了。


    桐树坞之中,几名幼童边跳跳跑跑,一边传唱:“三月三,桃花开,漆园主,请宴摆。”


    一青年手中一杆长枪直挺挺的横着,脚下踏着马步,身躯一起一伏,如同骑马上一样。


    若是村子中的人看到他,便会认得,这是号称坊间无敌的方天定,方腊大哥的大儿子。


    方天定右臂横打,与肩膀平行,手中握着一杆白蜡木枪。


    这个动作是枪术中难的,也是基本的动作,传说神宗年间,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就让禁军练这一招,身体强壮常年修习武艺的众多将士,甚至有人举不过一炷香的时间。


    所谓枪挑一条线,棍扫一大片就是说的这个挑大龙的动作。这个动作难度十分之高,一不小心,就会让手臂筋肉撕裂从此再也无法习武。


    但是方天定手臂没有丝毫的抖动,目光如炬一直注视着枪头。方天定青衫长袍,长发挽髻,眉清目秀,身高七尺有余(古尺,二十五厘米)。身姿挺拔,就算是马步之中,也透着三分刚毅。


    这小小的山坳不过一个村庄的大小,除了四十五户人家,就全都是漆树与桐树。


    方天定站桩之处,就是漆树林中。


    漆树不高,也不挺拔,叶子如同铁树叶,只不过是椭圆,没有尖罢了。


    漆树产漆,是漆木器必备的涂料。漆树子可以榨油,漆树主干可以做木器。


    这种树,本来只有巴州蜀州贵州大理才产。但是这一处江浙地带的小山坳竟然可以种植漆树,算是一块宝地了,漆园主凭借这些漆树衣食无忧。


    但是,自从杭州多了一个蛀虫一般的应奉局,漆园已经五年没有赚一分钱了。


    四十五户人家的花石税款,全部落了漆园主方腊一人身上。


    江浙地区民不聊生,漆也不好买了,那些做木器漆器的作坊很多都没有开工了。


    漆园收益减少,刚刚够四十五户人的花石税和衣食。


    方天定耳边鸟语花香,那俊俏的面庞却没有什么欣赏的表情,耳朵微微一动,并拢立马的双腿,白蜡枪杆抖出一朵枪花,挽枪贴背,朗声道:“匈奴何时灭,枪指穹苍北。深入数万里,驱至西沙荒。”


    离开了原来的世界,来到这里,竟然遇到了金宋大战,乱世出英雄,可惜自己不想成为英雄。单是,自己居然今年就要当太子。这不是要命吗?


    那方天定背后走出一名青年,笑呵呵道:“大哥,你书读的多,比不过你,这你写的诗是说的卫青和霍去病吧?”出言青年,也是眉清目秀,不过要稍比他唤作大哥的人高上一些。(宋,几乎没有弟的说法,以排行加以哥字作为代称。)


    方天定的确十分痛恨辽人,却没多做解释,笑道:“说的是我自己吧,辽国可恶早晚必灭。阿杰,你可不小了,平日多练练武艺。”那人心中叹气,现所有人都还担心辽国,却不知辽国日薄西山,金国才是当世大敌!


    自己虽然知道,但是却不能说出来。难道要自己告诉老爹说,爹,你要当皇帝了,当一年,我要当太子,也是一年,咱们不能只当一年,咱们得努力对抗金国?


    阿杰道:“朝廷不是要征辽国吗?去年收那么重的税据说就是要扩充军备捣毁辽国。”


    方天定笑道:“朝廷和辽国打了几百年的仗了,从四个朝代之前就跟辽国打上了,这辽人,比起古时候的匈奴还要难缠。”辽国气术以,都1122年打败了童贯。能好欺负?


    造反!造反是要掉脑袋的,1120年,如今就是1120年了,历史上的方腊起义真的不可避免?方天定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一切,五年来方天定每天都磨炼武艺,研析兵书。但是,敌人太强了,大宋。两个沉甸甸的字压得方天定胸口出不得气。


    童贯,就是一年之后自己的敌人,此人作为太监却长了胡须,作为奸臣,却年年攻打西夏吐蕃年年为宋开疆扩土。不但不阴沉,反而据历史说是个伟丈夫?这个历史上唯一封王的太监,这个对手……


    阿杰笑道:“那是因为朝廷没有发现大哥这个当世霍去病吧!”


    方天定摇了摇头,然后道:“阿杰,你小子平时不怎么喜欢到我练武的地方来啊,今天转性了?你是练武奇才,如果能每天专心习武,超过那些叔伯指日可待啊。”方毫不适练武,方杰这小子倒是练武奇才。


    方杰道:“大哥就别取笑我了,谁不知道你是我们桐树坞第一勇武青年啊,小弟我拍马难及啊。大哥你不知道,大伯早年的一个朋友逃难到了我们这儿,大伯说是要摆洗尘宴。我叫你出去呢,不然以你的习惯一练武就是日薄西山不出林。”(自己称呼自己为弟,兄长称呼自己的弟弟为二哥小哥等)


    方天定抖了抖手中的白蜡枪杆道:“今天就先出去吃饭,等我过几天找你比试的时候,不要让我发现你寸步未进。”


    想到桐树坞,方天定不由一阵出神,现桐树坞还不出名,可是后世谁不知道桐树坞走出的方腊啊!不再多想,方天定转身离去。


    阿杰看着大哥转身走了,吐了吐舌头,身高快八尺了,却像个小孩子一样。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漆树林,路过了一些高大的桐树,才走到了村庄之中。


    围着村庄的那些茅屋和泥墙房屋周边种着桃树,桃树可以结果,江浙地区很多有钱人家都会种上桃树。


    不过现时三月三,桃树不过刚刚开花,结果还早得很勒。


    刚一出漆树林走入村庄,一位头发半百的老人走出,老人可能有五十来岁,却还显得老当益壮,与方家多年习武的习惯不无关系。老人道:“天定,你出来了啊,今天来了个和尚叫什么宝光,听你爹说是个高手,你可以和他交交手。”说罢,转头道:“阿杰,你那一式方天虚画练得怎么样了?”


    方杰笑道:“爷爷,你还不知道我吗,那一招有什么难的。”


    方天定也是笑道:“阿杰的确天赋异禀,温候用的方天画戟都能学得会三套武技,说不定来日也能封侯。”


    温候便是吕布,方天画戟,历史上只有三个人用出名过,樊哙,吕布,薛丁山。三人都是封侯封王的人物,方天定这个弟弟天赋异禀却也有这天才的通病,自大,自以为无敌。


    不过方杰还是佩服两个人,一是方天定,而是其大伯,也就是方定天的父亲,方腊。


    随即,方杰就笑道:“弟使得方天画戟,能有吕布三分功力,大哥使得蟠龙枪,却有赵云九成火后。若是动起手来,我还不是大哥你的三招之敌,你这么说可就是耻笑我了。”


    方杰的爷爷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天定乃是咱们方家数百年来不出世的天才,你那里比得上,天定日后定然是大富大贵之人,今朝武将不兴,以后天定就去考一个殿试状元回来。”


    方天定笑道:“二爷爷说笑了,现日子不好过啊,好不容易逮到一回大宴席,我们就去吃吧。”


    走入四十五间房子中间的地方,是一处空地,虽未张灯结彩,但是那十数张桌子往哪儿一摆,就够奢侈豪华的了,要知道平时众人吃素较多。那些桐树坞之外的百姓,还有人是吃糠的。


    当方天定走过来之时,众多人已经围了桌子边。


    按理说,小孩是不准上桌子吃饭的,这是规矩。但是方天定与方杰两人却是不同,自小就被当做桐树坞的支柱,虽然没有成亲,却也上得了厅堂,坐的成桌子了。


    看着方天定走来,许多已经坐旁谈天说地的人都转过头来,一时间,天定天定的呼唤声响起。


    十数张桌子的中间,方腊正与一个和尚摸样的高谈阔论。听到众人呼唤方天定的声响,转过头来,大笑道:“天定,过来见过邓元觉叔叔!”


    邓元觉?宝光和尚?


    方定天闻言,对着满堂的叔伯做辑来到桌边拱手道:“邓元觉叔叔?我听县里闲人说,宝光和尚京东东路(山东)行道之内无敌之名盛传。今天可能见识一番?”


    邓元觉乃是庙里的和尚,平日倒是吟诵佛号,听说有了对手,却就激动了,那还管的上什么六根清净。随即起身:“刚刚听方大哥说,他现都不是你的对手,听到你众位叔叔赞不绝口,早就想比试一场了。想不到贤侄也是个爽快人,那我们就斗上一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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