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

    “真是送上门的美餐……”一只巡道的妖兽盯着三人哈喇子都流了出来。


    “这个时候我是不是应该说，哈！妖怪？”莫邪凤眼微微上挑，被低自己一等的妖兽威胁这种感觉着实微妙，面上却丝毫不露，不急不缓地问乌蒙。仿佛在问，你们巫族补下的看守就这点水平？


    乌蒙瞥了那妖兽一眼，眼色一挑，操着手完全没有想搭理的意思。殷商脸上挂起一丝苦笑，又递回个眼色给莫邪，随后跟在乌蒙后头往另一条道上走了。


    “站住！往哪里跑！”


    “哎呀，妈呀！救命……”


    ……


    那只小妖兽的惨叫一时引起不小的骚动，乌蒙置若罔闻，凭着记忆带着殷商穿行在一条条虚浮在空中的小到上。过了许久莫邪才跟上来，纤尘不染的衣服被染了些血迹.


    “没事吧？”乌蒙皱眉问。


    “没什么要紧，死不了。丢我一个人对付被那小妖引来的一大群妖兽，现在又何必来管我死活？”莫邪毫不掩饰话中的嘲讽，当初殷商被封印在这里还不是拜她所赐？


    “等你能活到最后再来慢慢跟我抱怨吧，我不是担心你受伤，而是担心你拖后腿。”乌蒙不轻不重的话音，彻底无视他的含沙射影。话语间，她落脚在浮岛上，这个小岛比所有的都大，浮岛中央有一个高高的祭坛。


    也就是她落地的那刻，祭坛上升起一股撩撩青烟，幻化出一个人形来。那人只有一个薄影，蓝色水袖拖拽在地上，柔顺的头发如同缎子一般流淌在地上，地面顷刻间盈起一滩水潭。


    “哟，能破我的八卦迷阵。果然很不简单呢。”水蓝的睫毛扇了扇，女人睁开眼睛。瞧见站在面前的是乌蒙时，双眼顿时笑成了月牙。“我说是谁呢。原来是你这个妮子。跑这里来干嘛，不要命啦？还是你走不出去了想我送你一程？早知道今天会被困在这里。当初干嘛不拜我为师呢。”


    面前的女子还是熟悉的眉眼，嘴巴也依然让人受不了。乌蒙的心被牵引着一荡，鼻子酸酸的。这只是雨师残留在这里守卫的一点魂识罢了，那之后不久就在战争中陨落了。“你还不知道我，还是省了那些麻烦事吧，这点小迷阵可难不倒我，别忘了布阵图还是我从烛九那抄给你的。”


    “死妮子。专拆我台！”雨师妾白了乌蒙一眼，眼眸似深不见底的水潭般湛蓝悠远，随即又绽开温暖的笑容。“看到你活下来我也就放心了，不要嫌命长。赶紧走吧……咦，他们两个……”


    先前只顾着重逢叙旧，雨师妾完全没留意到站在乌蒙身边的两人，其中一个明显是妖族，而另一个好像是人类。但若只是人类，魂魄的气息又显得很奇怪。


    蓦地，雨师妾扬手卷起水浪朝莫邪冲去，她刻意避开了乌蒙所在的地方，然而乌蒙突然迈步挡在莫邪面前。


    “妮子你疯了！他是妖！”雨师妾不可置信的瞪圆了眼睛。但水势根本收不回来，余波笔直朝扫乌蒙。乌蒙侧头闭上眼睛，要是真因此受伤或者死掉她倒也安心了。但默了半晌，攻击却并没落在她身上。


    张开眼睛，殷商正挡在她面前，而她周身正挡在一层金色的光罩当中。


    雨师妾一脸茫然和错愕，“你……出来了？怎么可能。”


    “是的。”殷商回答的异常干脆。


    莫邪附和着冷笑，九根狐尾腾空而起，把雨师妾的手脚牢牢困住。他嘴角漾起邪魅的笑容，亲吻手指上尖锐的指甲，伸出舌头舔了舔。“要是不忍心看就闭上眼睛。”


    他的话是对乌蒙说的，要通过这里就必须杀掉雨师妾的魂识，拿到真水元魂。


    乌蒙垂下眼帘，避开所有目光。她不敢去看雨师妾的眼睛，这个一直把她当亲妹妹一样照顾的人，如今是用什么样的眼神看她的呢？愤怒？绝望？还是悲伤？


    而此时殷商和莫邪已经和雨师妾战在一起，巨浪翻涌的声音和呼啸的刀风，血肉被划破的声音……


    “乌蒙，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


    乌蒙身子一颠，险些跪倒在地上，她死死捂住耳朵，也止不住雨师妾的声音在她脑海里回荡。声音静下来很久以后，她也不敢抬头看。


    “不要说了……别在说了……对不起……”乌蒙以为自己已经见惯了生死，不会再为离别了流泪。原来当一切经历过的事情再发生时，她的心也依然会痛。


    殷商把雨师妾消失后留下的真水元魄交给莫邪。回头时看到乌蒙盯着地上水迹发呆的样子，他很想过去安慰她，把她拥在怀里。但想到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让她再一次面对痛苦，他又觉得自己没有这个资格再站在她身边。


    “后面的通路已经打开，你不用再跟着我们进去了……”他的目光落在乌蒙盈着水光的眼睛上，心中不忍。


    “没有我你们能活着走到最后吗？”乌蒙反问他。


    殷商一时无言。


    莫邪眸光一闪，眼底浮起一丝狠戾之色，要是没有乌蒙刚才分了雨师妾的神，让自己有先下手控制其行动的机会，恐怕自己跟殷商都要吃些苦头了。


    而雨师妾的能力在众大巫之中并不算出众，后头的路上没有乌蒙帮忙的话着实会非凡利器。他用眼神警告殷商不要感情用事，重新获取力量，带族人离开这里生存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


    “为什么――乌蒙……”当最后一个守卫的同伴的神识散去后，乌蒙浑身虚脱的跪倒在地，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但依然觉得喘不气起来。


    “你还好吧？”殷商担忧的望着她。虽然消失的这些全是那些上古大巫的神识，但对乌蒙而言跟亲手再杀他们一次并无不同。对她太残忍，太不公平了。


    “没有大碍，再经过前面一个神台就能到封印之地了。”


    乌蒙冷淡的避开殷商想要搀扶她的手，自己站了起来。


    事到如今还能和以往一样是绝对不可能了。在迈进封神冢的那刻，她跟他就注定只有一个结局。


    迈上最后一个神台后，周围的幻境又切换到了一个新的地方，那就是――青木山。


    只不过这里的青木山和斗神领域里的稍微有些许不同，没有任何建筑，完全是最原始的风貌。


    一阵清脆的叮铃声，乌蒙他们几个全都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最后一个镇守的大巫神识不是别人，正是乌蒙自己。


    莫邪微微一怔，旋即眼底闪过一丝梁滚滚。终于是来到了这里。“这次下手不会哭鼻子了吧？或者你干脆把神识吸收掉，还能增强些实力。”


    乌蒙对莫邪的嘲讽充耳不闻，她何尝不知道面对自己全盛时期的实力如今的自己真的就像一只随便就能碾死的蚂蚁。前头的几个大巫都是合三人之力才解决掉的，走到这里已经是筋疲力经了。殷商倒还可以用药水什么的来恢复一下，而自己跟莫邪已然各种数值都打了折扣。


    “我吸引她的注意力，你们伺机进攻吧。”殷商不给乌蒙犹豫的机会，就迎头冲了上去。莫邪展开狐尾为他做掩护。


    乌蒙顿了一下，还是拿起千炼冲了上去。如果对手是她自己，那自己的弱点也只有她本人才一清二楚。


    “不要这么拼，退后！”和乌蒙神识幻化短兵相接几次后，他突然发现乌蒙居然在大量释放巫力替他做掩护。


    然而乌蒙根本不理他，一门心思都奔赴在了战斗上头。千炼攻击在幻身上如同砸在铜墙铁壁，这样的结果乌蒙早就料到了。但是从力量上来说，双方还是势均力敌的。又有莫邪的从旁辅助，渐渐的倒也能占上风。


    “哼，作为你我还真是感到耻辱。”幻身冷哼一声，目光冰冷的看着乌蒙。那种眼神让乌蒙都不由地一怯……紧咬着牙一声不吭，只将手里的千炼挥舞得更加卖力。


    当最后一个木灵元魄落地的时候，乌蒙只觉得周身被一股强大的气势包裹着。散开的神识并没有像前几次那样消散出去，而是全部转而被乌蒙吸收。


    “你会后悔今天的决定！你将巫族的牺牲当做了什么？”听着自己的声音教训自己，乌蒙除了苦笑已经无法用任何表情来表达自己的心情了。


    只要能让族人生存下去，所有的恶名由她担下也没关系。


    “解封所需的东西都集其了，下一步要怎么做？”莫邪阴柔蛊惑的嗓音让乌蒙甚是反感。她皱着眉，把自己手里的木灵元魄和先前收集的另外四个元魄平放在神台中央的凹槽里。正打算结解封的手印，殷商突然拦下她。


    “告诉我方法，我来做。”


    乌蒙唇角一勾：“走到这一步，你还怕我骗你吗？”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担心你。”殷商落寞的垂下眼。


    “刚才我吸收了自己的神识，这点消耗没关系。”乌蒙推开他的，执意要亲自动手。收回的这些力量虽然能让她多活一段时间，可如今也没什么必要了吧，何必还那么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