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长路漫漫

    云州中心，帝都岛，阳京。


    这座伫立在帝都岛的山丘平原围绕里的云州自古以来的都城，已经在晨曦中苏醒，迎接初升的太阳。随着驻扎在城外的中央集团军大举南下，偌大的城里城外也就只有两个师的兵力了，曾经遮天蔽日的大营也随之萧条下来，空空荡荡的。


    如果不是洛翔每日都亲自到城外的粮仓后营指挥向各路大军输粱的话，恐怕就真的连一个人影都看不到了。


    今日，空寂的阳京大营突然热闹起来。


    未到中午，一队黑甲轻骑就直接驰入大营中，已经有好几日没有人上去过的点将台上再次响起了震耳欲聋的聚将鼓声。留守的两个师毕竟是隶属于中央集团军，同样是云州各处驻军中的精锐，此时听到久违的鼓声，依然有条不紊的迅速集结。


    前所未有的，云州联盟暂时的总领事陈季全身披挂，在几名文官的陪同下登上点将台，看着下面黑压压沉默不语的云盟精锐，陈季难得紧张抖了一下，旋即拿起手中的兵符。


    两师师长已经匆匆跑上台来，见到这叶轩留下来的象征调兵权力的兵符，几乎毫不犹豫的同时拱手：“兵符在手，悉听尊令。”


    “刚刚定城传讯，定城城守冯文有私贩定城皇宫财物嫌疑，盟主大为震怒，命令阳京驻军迅速南下，立刻包围东南诸郡郡守、城守府，我会派出百余名精干吏员随军南下，届时镇南军也会派人协同，一旦彻查该官员有违反云州联盟盟规行为，如何处置一切依律而行！”陈季毫不犹豫地说道，“事情紧急，请两位将军迅速整合兵马，即日南下，携带三日粮草，我已传令诸城沿途开放粮仓提供粮草。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一旦事情有变，可以先行判决处置！”


    两名将军一怔，旋即大声喝道：“末将遵令！”


    下面沉默的黑色甲士几乎以最快的速度集体转身向大营中跑去，如同一道黑色的铁甲洪流。刀兵的光芒闪的耀眼，骏马长嘶，尘土飞扬。片刻之后一面面云州联盟星芒旗和中央集团军军旗、本师师旗、千人队千夫长将旗都高高挂了起来。


    陈季有些不放心的说道：“两位将军，此次轻兵急进，重在一个“快”字，不能让任何官员事先察觉，更不能和当地的士绅百姓有冲突。一切当以云州联盟盟规和实际情况为基础。”


    “请陈大人放心。我等必不辱使命！”两名将军大声应道。转身赳赳的走了。


    看着云州联盟的铁甲精锐倾巢而出，陈季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任由马蹄掀起的尘土扑面而来：“阳京大狱里面的那些老家伙再审问审问，尤其是这些年他们提拔了那些官员。还有。将留守的朱衣卫和墨衣卫全都派到大狱去，巫教万一突破卓老的防御，必奔此而来，现在整个帝都岛兵力空虚，我们不能大意。”


    “是！”两名官员一齐应道，急忙离开了。


    ――――――――――――――――――――――――


    夜水之畔，苍苍定城。


    已经封存了许久的定城皇宫被打破了宁静。


    当那积满尘土的大门缓缓推开的时候，所有人都忍不住轻轻叹息一声。长条方石整整齐齐铺就的宫前广场已经长满了野草，沿着宫墙的两排松梧和柏树更是长得分外茂盛。一阵温暖的春风吹过。所有的野草都随风摇曳着嫩绿的身躯。


    “盟主，这前宫已经有好久未曾开启过了，不过左右两宫殿倒是一直在派人清理。”一名颇为能干的吏员小心翼翼的看着叶轩，他的所有顶头上司，那些被称为“官”的上司。现在正在审查，甚至有的已经被斩立决了。


    只是一天，这个突然而来的云州联盟盟主令整个定城都笼罩在一种低沉的、令人不敢大口喘息的气氛里。叶轩回头看了看马车，上面有一个用红布遮掩的严严实实的物体。


    “把它放回它应该的地方吧，明日后，将定城皇宫清理出来，前宫和后宫可以向天下的游学之士开放，只是注意保护就好了。至于两侧宫室，”叶轩的神情突然有些黯淡，“先留着吧。”


    吏员急忙点头应是。


    “好了，你先走”叶轩淡淡说道，突然，身后传来灵鹰白虎小飞的惊呼声！


    “云姐姐，洛姐姐，你们怎么了？！”小飞看着扶着墙的云姬瑶和洛雪，不可思议的喊道，一时间不知所措。


    叶轩脸色一变，几乎是下意识的扶住云姬瑶和洛雪，龙龟皇帝、寒冰月和小飞不敢上前，朱衣卫和墨衣卫以最快的速度散开，磅礴的能量气息轰然爆发！


    “快，去找医士！”叶轩跺了跺脚，龙龟皇帝应了一声，一把抓起惊慌的那个定城吏员，如同一道土黄色的闪电瞬间就没了踪影。云姬瑶和洛雪一左一右挎住叶轩，死死捂住小腹。


    叶轩狠一咬牙，随手一挥，绿色的能量气息缓缓升起，柔和而平淡的木属性能量注入云姬瑶和洛雪体内，片刻之后，两女已然昏了过去。叶轩大声喝道：“朱衣墨衣，全城戒备！”


    “遵令！”朱衣卫和墨衣卫同时暴喝，化作一道道耀眼的光练，向四周城门飞去。留下来的朱衣墨衣也是佩刀在手，逐一占领这空荡荡的皇宫中的每一个地方。


    看着散开的朱衣墨衣，叶轩轻轻舒了一口气：“寒冰月。”


    “嗯？”已经怔了好半天的巫圣女吓了一跳。这个巫教的死敌、云州联盟的盟主似乎从来没有这么正式而严肃地叫过自己的名字，寒冰月反倒有些不适应。


    “帮我。”叶轩说的很简短，抄手将云姬瑶抱了起来，蹲下身。寒冰月不及多想，帮叶轩把洛雪放到他的背上。随之轮回之光的光芒闪耀，淡淡的青光也升腾起来。


    风属性能量发动。


    眨眼间英俊的少年公子已经硬生生的撞破了宫墙，直接冲入到海晏宫中去了。一道道红色身影紧随其后，朱衣卫本来成立的宗旨就是护卫云盟高层尤其是云盟盟主的安全，现在更不能松懈，片刻功夫就把海晏宫防卫的水泄不通。


    而那道土黄色的闪电和白色的光芒并肩急速而来。如入无人之境般越过充斥着能量的宫墙，同样是以最粗暴的方法撞入海晏宫中。


    ――――――――――――――――――――――――


    整个海晏宫里安静的甚至可以听得到针落的声音。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生怕激起些什么。


    白发苍苍的老医士轻轻将手拿下来，站起身。


    一双双焦急的眼睛全都投在他身上。


    老医士紧紧闭上的眼睛缓缓睁开，站起身来，环顾四周，轻轻地舒了一口气，很快直觉就告诉他自己需要做什么。他揣摩片刻，淡淡说道：“请问诸位，谁是这二位夫人的夫君？”


    “我是。”叶轩毫不迟疑的站了出来。


    老医士点了点头。


    龙龟皇帝看着颇为悠闲的老医士。忍不住骂了一句。抬起手来就要打人。吓得灵鹰白虎小飞死死地拽住了他。


    老医士笑着说道：“如果老夫没有猜错，想必公子就是云州联盟盟主叶轩了？”


    叶轩淡淡回了一句：“能拥有这座宫殿的，确实也没有其他人。这个本不必猜的。”


    似乎并没有听出叶轩语气中的淡淡不满，老医士捋着自己的白胡子。笑着说道：“那真是恭喜盟主了，两位夫人并无大碍，乃是身上有了鸿雪叶家的血脉。”


    突然间，除了老医士之外的所有人，无论是叶轩还是寒冰月，无论是龙龟皇帝还是灵鹰白虎小飞，都愣住了。


    “咳咳。”龙龟皇帝戳了一下小飞，小飞急忙假装咳嗽，让微妙而怪异的气氛缓解开来。


    “你是说”叶轩皱着眉头问道。


    老医士的脸上露出真诚的笑容：“盟主有后。可喜可贺。”


    叶轩紧锁的眉头突然间就松开了。哪怕是一向稳重，视尘世万物风轻云淡的云盟盟主，也忍不住露出了喜悦的笑容，而龙龟皇帝和灵鹰白虎小飞更是大笑着击掌为庆。


    “你们两个别这么激动好不好？”叶轩笑着从纳戒里面拿出来一个分量不轻的包裹，递给老医士。“多谢了，这是报酬。”


    老医士行医多年，立刻就知道那包裹里面的云州铢定然远远超乎自己的想象，但老者摆了摆手，提起自己的药箱，笑着说道：“古来帝王有后，自当普天同庆，盟主自认为自己不是云州的皇帝，但现在云州联盟的处境，似乎也不像原来那样好啊。至于报酬吗，老夫今天颇为高兴，就暂且不收了。今日得见盟主，也算是小老儿的大幸了。”


    看着老医士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面带微笑走出门去，叶轩突然怔住了，旋即领悟了什么，冲着老医士离去的身影一躬身，喃喃道：“老人家教我，叶轩感激不尽。”


    白衣公子看着半掩着的宫门，沉默了许久，方才淡淡说道：“皇帝，小飞。”


    “在！”已经笑闹够了的龙龟皇帝和灵鹰白虎小飞同时应道。


    “命令朱衣墨衣派遣精锐人手回阳京迅速接来陈季。另外传令李光皓，中央集团军加速南下，传令宋黎阳，镇南集团军做好出征准备，传令东海水师，全线备战！”听着叶轩这几条风马牛不相及命令，皇帝和小飞都有些愣神，但是叶轩依旧说道，“另外，宋黎阳、李光皓即日内赶到定城。传令西南”


    寒冰月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目送巫圣女毫不在意的离开，叶轩方才继续说道：“传令西南，先将此事告知师父，并且让师父放松对迷雾山区的包围，镇西集团军东进至凌华郡和镇南集团军一同驻扎，高大元同样快速赶来。传令西海水师，加大对海面的封锁，不再炮击巫教沿岸。最后”


    白衣公子顿了一下：“最后，密令陈仲，加快分化巫教内部矛盾，必须在近期内造成巫教内乱！”


    “遵令！”龙龟皇帝和灵鹰白虎小飞同时应道，虽然对于叶轩这发神经似的命令百思不得其解，但皇帝和小飞早就习惯了，也懒得再质疑什么，急匆匆的转身去了。


    长路漫漫，征途已然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