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手放下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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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不醉人人自醉，这一夜，那抹浓浓的悲伤也在醉意中释放开来，整个大蛇部都醉了散了，各自回到洞府中，却没有几人能够安然睡去。


    是夜，天边高悬一弯红月。


    山涧里溪流潺潺，倒映着红光，安详而平静地流淌着。


    陆寒和古怜儿并肩坐在他的洞府前，身前放着两坛酒、一把剑，映着微红的月光隐约可以看到坛中所剩无几的酒水。


    陆寒侧过头看了眼有些呆滞的古怜儿，轻轻叹息一声，将目光转向天边那轮残月。一股思乡之意在他的心中弥漫开来，渐渐化作强烈的执念，迫使他想要尽快回到亘古。


    “这里是上古妖部，妖气冲天，万族林立。


    可在这里终究没有自己的归属，自己在亘古大陆还有徐叔、倩倩、阿福，还有自己那重返仙羽门的梦想，还有那破我气海的仇恨。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要成为一名强者，找到不知身在何方的爹娘。这一切唯有到了亘古才能做到，自己不可能在上古妖部停留下来。”


    陆寒这般想着，提起身前的酒坛，仰头狂饮了起来。


    酒水入喉，一股辛辣之意在胸腹间烧了起来，让思乡的愁绪被那浓浓的醉意冲去。


    陆寒没有去运转修为压制醉酒之意，他只想一醉。


    酒水汩汩流入口中，有一些顺着嘴角哗然涌出，贴着陆寒瘦削的脸庞滑落下去，浇湿了那新换上的灰袍。


    古怜儿侧过头，醉眼朦胧地看向陆寒。


    微红的月光洒落在少年的身上，湿了少年的眼，红了少年的脸。


    冷风袭面而来，吹起他凌乱的乌发，少年猛地朝天嘶吼一声，将手中已空的酒坛狠狠甩了出去，酒坛在月光中划过一道微光，摔落在远处的石滩上，传来一道清脆的破碎声响。


    少年怔怔望着暗色的夜空，忽然觉得有些冷，身躯轻轻颤动了一下。


    他身旁那一抹倩影嘤咛一声，醉倒在少年的膝上。


    少年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佳人，将她轻轻揽在怀中，他昂首望向那悬在夜空的红月。


    那弯红月倒映在他惺忪的双眸中，越来越大，越来越亮。


    少年抱着佳人醉去……


    一束柔和的灰光倏然洒落，陆寒揉了揉有些发痛的头，皱着眉头睁开了双眼。


    天色已经大亮，由于是山涧的原因，天边那轮黑日洒下的灰光，来的有些迟了。


    陆寒揉着发痛的鬓角，眯着眼四处扫视着。


    一只深红色的空酒坛躺倒在他的身前，一旁插着赤红的饮血剑，远处看去，灰色的日光照亮了大半的石滩，只有那条小溪沉浸在崖壁的暗影下。


    一道青色的倩影蹲坐在溪边，似乎在洗漱。


    陆寒嘴角带起一丝微微的笑容，拔起饮血剑，缓缓站起了身，他轻轻走向那道倩影。


    那倩影正是古怜儿，她听到脚步声没有回头，一双美眸清亮地看着溪流中自己的倒影，玉手在清澈的溪水中轻轻一划，顿时水中的倩影朦胧地颤动起来。


    偶尔有一两条细小的鱼儿游过，轻轻啄着她的玉指，被她俏皮地一点，那鱼儿又吓得飞快游走。


    碧绿的水面变的平静下来，她在水中的倒影逐渐清晰，显现出那绝美的面孔，忽然在她一旁又多了一个少年的倒影，那少年面容清瘦，双眸含笑地看着她。


    “陆寒。”古怜儿收回了玉手，轻轻站起了身，转过身平静地看着陆寒：“陪我去族长那里看看吧。”


    陆寒轻轻点了点头，没有去问为什么。


    两人并肩走向山涧一侧的崖壁，一边走，古怜儿一边对陆寒轻声道：“昨日已经把族人都葬下了，还剩下一些三足黑鸦的尸身，不过那些不重要了。等看过族长，我就陪你去三足黑鸦的巢穴，找寻九叶还魂草。”


    “好。”陆寒微微一笑，特意将脚步放缓了，同她慢慢走着。


    两人走到崖壁下，陆寒回忆起第一次来此洞府时的情景，面色有些古怪。


    “怜儿，还记得当日来这洞府的情景吧！族长竟然以为我能御空，幸好是你带我上去了。”


    “那这次呢？你能自己上去了？”古怜儿看着他，淡淡一笑。


    陆寒尴尬地咳了一声，脸不红气不喘地道：“这次自然还是要娘子带我上去了。”


    古怜儿呸了一口，白了他一眼，那一抹风情让陆寒心中微微一荡。


    “我争取早日修到化气境，到时就能轻功飞纵了。”陆寒面色有些期待，伸手就要揽住古怜儿。


    “手往下点……”


    “呃，不好意思，刚说话没注意，放错地方了……”


    “……”


    两人稳稳落到了族长古河的洞府中，石洞内空空荡荡放着几个青石石墩，洞府一侧石壁显露着一方幽黑的内府。


    陆寒和古怜儿扫了一眼石墩，径直向那内府走去。


    走到内府入口，陆寒望着内府中的景象，愣了一下。古怜儿扫他一眼，连连上前两步，定睛去看，同样愣住。


    内府中，光线极其微弱，隐约可以看到内府的底部完全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坑洞！


    在二人原先想来，内府中应该是一方死水弥漫，灰尘尽落，可眼前这番情景让二人错愣了片刻，随即都倒抽一口冷气。


    “好厉害的妖毒！”


    陆寒暗暗咂舌：“幸好最后乌王被父亲灭杀了去，没有让他来得及出手，不然只怕所有人都难逃此毒。”


    古怜儿愣了片刻，轻轻叹息一声，目中闪过一丝追忆之色，随即轻轻跪落下来。


    陆寒面色肃然地向着洞府内抱拳拜了拜，静静站在一旁。


    古怜儿声音有些颤弱地开口：“族长，我们来看你了……


    部落之战结束了，大蛇部也死伤惨重，三位长老都陨落了，大蛇部只剩下我、少族长和几十名族人了。


    不过，乌王已经被灭，三足黑鸦部也只有几只畜生逃了回去，之后我们会去他们部落去斩除后患。


    您如果还有灵，请安息吧！”


    古怜儿缓缓闭上了眼，满脸的沉痛，她之前看到了古河灰飞烟灭的所有过程，自然知晓他的妖魂也溺灭了，永远都不可能出现在这世间。但她还是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在她闭上眼后，只有站在一旁的陆寒看到，一道灰色的轻烟从那深不见底的地洞中飘出。


    陆寒没有在意，毕竟只是一缕烟雾，并不能代表什么。


    古怜儿跪了片刻，睁开眼深深看了那幽深的地洞一眼，方才站起身来。


    “走吧。我们去找九叶还魂草。”


    古怜儿淡淡开口，神情有些黯淡，她转身向着洞府外走去。陆寒瞥了一眼内府，跟了上去。


    两人出了洞府，又回到了石滩上。


    “怜儿，你去看一下古狂怎么样了？”陆寒提着饮血剑，扫视了一番周围清冷的石滩，发觉没有一个大蛇部族人出现，有些奇怪。


    “好。”古怜儿青衣飘动间，飞向崖壁上另一处洞府。


    陆寒独自站在石滩上，望着那隐隐发红的石滩，怔怔看了片刻，他抬头向着对面的崖壁上看去。


    一株小小的铁树在崖壁上方迎风摇曳着，远处的天空极为明亮，万里乌云。


    “那里，就是之前的战场所在。”陆寒望着那株铁树若有所思。“依照古河所言，走到那崖壁上方，沿着夕阳落下的方向走百里，就会看到一道深渊。


    而深渊的峭壁处就是三足黑鸦的巢穴所在，深渊之下便是他发现九叶还魂草之处。


    他之前在深渊下看到了一双猩红的双眼，单单是那道目光就使得他动弹不得，能让第一步大圆满动弹不得的大妖……”


    陆寒面色凝重起来，深吸了一口气。


    “看来，想要取到九叶还魂草还极为艰难，或许有可能会被那大妖灭杀……”


    “怕什么？宁可一死，也不要在这上古妖部继续呆下去！！”


    这句话说得极为悲壮，可谓是勇气无双，只是这不是陆寒所说。


    陆寒面色古怪地侧过头，向着发声处看来。


    项无双一脸凛然地走了过来，浑身一袭白袍轻轻飘动着，颇有一番仙师风范。


    陆寒面色一黑，握起了拳头。


    “别！小子，我只是说的实话而已……”


    “啊！……别打脸……啊！”


    ……


    在陆寒狂揍人族第二步大能项无双之时，古怜儿从崖壁洞府中飞下，落到了陆寒的身旁。


    “怜儿姑娘，你来的太是时候了！你要再来晚点，只怕我会被他打死！”项无双鼻青脸肿地一把抱住古怜儿的脚，完全没有一点第二步大能的风范，极为委屈地哭诉道。


    “他怎么不把你打死？”古怜儿脸色渐渐铁青，实在忍受不了，一脚将他踢了出去，半晌后在远处的溪流中传来一道噗通之声和项无双的惨叫。


    陆寒苦笑着摇了摇头，忽然发现古怜儿是只身下来的，他诧异地问道：“怎么？古狂不能来？”


    “族长陨落，他要去祭拜一下他的父亲。”古怜儿摇了摇头。“而且大蛇部只剩下几十人，如果有其他的部落来偷袭，只怕后果不堪设想。他要准备一下，尽快继任族长之位，事情繁多，所以不能前去了，他让我跟你说声抱歉。”


    “没事，我们两个也行。”陆寒毫不在意地摆摆手，握起饮血剑，看着古怜儿。


    “好，那走吧。”


    陆寒揽起她柔软的腰肢，这次没有放错位置。古怜儿携着他向崖壁上方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