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路向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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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雨淅淅沥沥地下着，昏黄的天光稍稍有些明亮。青绿色的竹林深处，一个染血的青衣少年绕过五竹楼，一路向着五竹楼的后方奔去。


    少年正是陆寒。陆寒面色煞白，牙关紧咬，脚下却丝毫未停地穿梭在竹林中。


    陆寒狂奔着，他神色有些痛苦，沾满鲜*血的右手死死地按住自己的腹部，隐隐有血迹渐渐涌出。他嘴角一哆嗦，颤颤道：“魅儿，我伤势发作了，似乎要坚持不住了。”


    白色念海中，月魅苍白的小脸一凝，睁开了双眼，急道：“少主！你要坚持住啊！这竹林空空荡荡无处藏身，说不定再坚持下，到了前方便有了藏身之处。”


    陆寒面色显得痛苦而疲惫，深吸一口气，道：“好！我尽量坚持！希望那白袍人不会发现我骗了他，我们一路向前行去，一定会有一线生机的。”


    月魅坚定地点点头，面有忧色。


    陆寒不再多说，痛苦地皱着眉，紧闭着略带血迹的干裂嘴唇，闷哼一声，只见他脚下狠狠一蹬，身形闪出，速度又快了几分地奔向前方。


    随着陆寒的深入，原本青绿色的竹林渐渐呈现出暗紫色，竹节上清晰地透出一些泪斑模样。竹木也比先前高了三丈宽了一倍，稀稀拉拉地齐齐伫立着，林间空隙也大了数倍。


    陆寒大约在这紫色竹林中跑了半刻时辰，此刻脚步有些沉重放慢了速度，满头的大汗使得身上染血的青衣颜色渐渐深了少许。


    他神色间有些恍惚，虚弱地眨着双眼，嘴角又渗了出来一缕鲜*血。


    陆寒踉跄着脚步渐渐停了下来，身子摇晃着重重摔倒在了泥泞的草地上。


    “少主！”月魅面色一变，惊叫道。


    陆寒吃力地睁开眼，嗅着脸庞边混着泥泞的青草味，微声道：“不行，魅儿，我不行了……我感觉身体快要裂开，我实在跑不动了……”


    月魅面色忧虑，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噗！陆寒忽然张口吐出一道鲜*血，头轻轻一歪，闭上双眼昏厥了过去。


    “少主！”月魅再度惊呼一声，猛地在白色念海中站起身来。


    陆寒闭着眼静静地躺在泥泞的草地上，偶尔有几滴雨水落在他苍白的脸上，滑下脸颊落到他的嘴角，将那缕血迹映的更为鲜亮。


    月魅隐约听到他微弱的呼吸声，面色稍缓，来回踱步走着，皱眉道：“少主应该是伤势太重，又后来借用我的力量加重了伤势，这又背着徐夫子二人去找到阿福，和白袍男做戏……少主的确也够坚强的了。但眼下是，如果那白袍男忽然调头来追，怎么办？难道要附体吗？”


    她正这般想着，忽然感觉到周围的空气向下徐徐一压，一股强大的气势直直逼入陆寒昏迷的身体内。


    月魅神色大变，一双玉手骤然在身前一合，飞快地弯起纤纤玉指，捏出几个繁复的印诀，娇喝道：“妖灵化虚！”


    只见她身上的黄绿衣裙瞬间消失，裸露出光洁玉透的娇躯。那娇躯凹凸有致，渐渐地透明虚化，最终近乎于无。


    “附体！”朦胧中月魅神色一凝，手中速速又捏出一道印诀，娇叱道。


    呼！


    一阵碧绿妖芒在白色念海中亮起，月魅近乎虚无的身躯腾然变大，携着绿光透出陆寒的身体，化作陆寒躺倒的姿态，猛地吻合了上去。


    碧绿妖芒一闪，一切恢复平静。


    ‘陆寒’的眼睛猛地睁开，射出一道妖异绿光，有些奇异地恢复了常态。


    ‘陆寒’面色泛着青绿的淡淡光芒，他的目光稍稍向下一移，落在自己染血的腹部，见腹部下方青色衣裤有些微微鼓起，面色有些古怪地红了起来，咽了下口水，喃喃道：“少主……少主的身体，果然很强大啊！”


    铮！突然竹林上空响起一道清澈的剑鸣声，一柄巨剑猛然向着‘陆寒’射了过来。


    闻声的瞬间‘陆寒’面色一寒，伸手向着泥泞草地狠狠一拍，翻身而起，躲到了另一边，抬头看去。


    轰！


    一把泛着电芒的紫红色巨剑重重地刺入他方才所躺的位置，周围泛着些许白色水雾，巨剑上方傲然站立着一个白袍青年。


    ‘陆寒’嘴角微微一扬，勉强地哈哈一笑道：“上仙，真是荣幸啊！竟然再次见到了上仙！上仙是否觉得我天资无双，要收我为徒么？”


    白袍青年衣袍无风自动，俯瞰着‘陆寒’，神情气愤地道：“收你为徒？好！本仙这就收了你！”


    他轻身一跃，向着‘陆寒’一脚踹来。


    ‘陆寒’嘿嘿一笑，腰背一弓，身躯缓缓蹲下。只见他脚下猛然一蹬，身影瞬间弹起，闪到了空中，染血右手骤然向着紫色泪斑竹一抓一拉，将身形靠在了竹木之上缓缓摇曳着。


    嘭！白袍青年一脚踏空，狠狠踹入泥泞之中，瞬间泥点溅起，被他挥袖一抖震开了去。白袍青年玉面泛着怒意，抬头向‘陆寒’望去。


    ‘陆寒’双手紧紧抱着紫竹，神情戏谑道：“嘿！上仙你莫非觉得我资质太高，教不了我，所以恼羞成怒要杀了我么？没事，没事，你完全可以将我推荐给你们那个什么玉玑子掌门，我不会嫌弃的。”


    “休得猖狂！”白袍青年眉心一拧怒喝一声，抬脚向下猛地一震，身形暴起冲向了‘陆寒’。


    “别啊！我真不会嫌弃你家掌门的。”‘陆寒’笑着大叫一声，单脚踹向他攀附的紫竹，双手一松，腰身扭动着借力弹向不远处的另一根紫竹。


    白袍青年身法极快，眨眼便到了‘陆寒’刚刚攀附的紫竹旁，他向着紫竹伸手轻轻一拍，身形一转紧追向‘陆寒’。


    “我不是他的对手，定不能与他硬碰，还是继续向竹林深处逃去，或许会有一线生机，少主，希望你的身体能撑住啊！”月魅暗暗想到，她控制着陆寒的身体，在虚空中踩着一根根紫竹，极速向前闪现着。


    白袍青年追了几息，见追他不上，左手抓住一根紫竹，悬停了下来，面色冷冷地望着‘陆寒’逃去的身影。


    只见他袖袍一抖，右手向着身下的巨剑一探一抓，面色冷厉地轻喝一声：“巨阙――斩！”


    嗡！那把紫红色巨剑铮然拔起，刹那间被白袍青年握入手中。他手腕猛地一抖，松开了巨剑。巨剑一脱手，便带着轰鸣之声，旋转着平锋切出。


    ‘陆寒’回头一望，面色微变，脚下一踩紫竹，身形速然射了出去。


    咻！紫红色巨剑推枯拉朽般切开上千根紫竹，其速更胜于‘陆寒’，眨眼便到了他的的身后。


    ‘陆寒’眉毛一挑，向着身前的一根紫竹狠狠一踹，身形倒翻着抛到了半空中。


    呼！巨剑几乎擦着他的发髻斩过，嗡鸣继续斩向前方。


    ‘陆寒’的发束被斩碎了去，披散着头发狼狈地向下坠去，神色极为凝重地盯着那渐渐远去的巨剑。


    “巨阙――回！”白袍青年面色微微一凝，当下冷声喝道。断喝的同时，他脚下猛然一蹬，飞扑向下坠的‘陆寒’。


    ‘陆寒’身在半空，闻声一惊，死死盯住白袍青年，左右手同时向下探出。他右手猛地向着大地一甩，掌心一道绿芒闪现，骤然化作一道道碧绿妖藤，疯长着穿入地面，稳住了他下坠的身影。


    说时慢，其时快！与此同时，‘陆寒’的左手也化作碧绿妖藤，向着扑来的白袍青年狠狠一抓。


    白袍青年扑下的身影中，探出一只泛着炽白光芒的玉手，骤然反抓住那裹来的碧绿妖藤，竟猛地一抖将‘陆寒’抖飞了出去。


    “好强的元力！”‘陆寒’神情惊骇地被抛飞了出去，暗暗心惊的同时，瞳孔一缩望向白袍青年，心中有一种不祥的征兆涌现。


    却见白袍青年稳稳落地，漠然回望着‘陆寒’，冷喝道：“斩！”


    ‘陆寒’面色巨变，左右双手舞动着碧绿妖藤，猛地抓住周围的几十根紫竹，妖藤速然绷直，将他瞬间撑到了高空之中。


    咻！


    突然一道巨剑从紫竹林激射而出，铿然划过那密密麻麻僵直的碧绿妖藤，轻轻一抖，掉头向着空中的‘陆寒’撞去。


    ‘陆寒’看到碧绿妖藤“嘶啦”一声纷纷崩裂开来，神色震惊着不由自主地坠了下去，落向那剑尖。


    “不行！落下去必死无疑！”


    ‘陆寒’瞪着双眼，双手齐齐向下一抓，残缺的碧绿妖藤疯卷向那袭来的巨剑。


    咝咝！巨剑触碰到碧绿妖藤，崩发出无数紫红色电芒，将碧绿妖藤尽数灼烧成灰，但为此也滞空了一息。


    ‘陆寒’趁着这一息，双手一收，又忽地探出妖藤抓住不远处的一根紫竹，将身形一带一拉冲向了那根紫竹。


    “上仙，我不要做掌门弟子了！你可不要追来啊！”


    他冷笑一声，踩着紫竹，头也不回地向竹林深处逃窜而去。


    巨剑轰鸣一声，速然转平，直追了上去。


    紫竹林间，白袍青年静静地站在凌乱的草地上，望着‘陆寒’逃开的方向，喃喃道：“实力倒的确是第二步大妖，但现在却极为虚弱。看不出来，它竟然还是一个身经百战的老妖，本大仙正却一个妖宠，定要收了它！”


    白袍青年面色傲然，双手向身后一负，踏着草地缓缓迈了一步，下一步便闪到了十丈外，这般闪了两下，渐渐消失在了紫竹林深处。


    在他走了约莫十息左右，忽然“轰”地一声，上千根紫竹齐齐地从中断裂，从切口处滑落，纷乱地砸到了地面上。


    “嘿嘿！好厉害的手段，不亏是仙羽门十大长老之一，不知道他和老夫对打，究竟是谁输谁赢？”凌乱地紫竹林里，突然上方虚空中传来一道极其猥琐地笑声。


    一个邋遢老头踏着一个葫芦缓缓降落，距离地面一丈之时悬停下来，一双极小的眼睛仔细扫视着纷乱的竹林。


    他忽然拍腿大笑，捋了捋蓬乱的长须，道：“我知道了！定然是老夫赢！他连一个极为虚弱的第二步大妖都打不过，怎么可能打得过威武霸气的疯癫上人呢？哈哈，定是如此！”


    邋遢老头佝偻着身躯大笑三声，踏着葫芦，向白袍青年前行的方向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