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青楼1
3个月前 作者: 雨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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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儿觉得脸上有点痒,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脸上游移。她使劲的想睁开眼,但是梦又黑又沉,像黑暗的海藻用力的拖住她的脚,不让她前进,有一丝丝光明泄了进来,她听到有人在交谈。
“大夫,她怎么样了?”是个女人,声音说不出的风情慵懒。
“伤的太重了,右腿骨折,接骨的人手法根本不对,还好时间不长,刚刚帮她从新接过了,身上有多处的挫伤,有些地方都发炎溃烂了,怎么现在才叫我过来了?”那人叹了口气,显得有些无能为力的样子。
“怎么会这么严重,昨儿个不是还看她活蹦乱跳的样子”这回开口的却是个男的,余儿听着声音很耳熟。
“哎……李掌柜的,你要知道,她滑胎多时,死胎一直留在她肚子里面,初时可能还不觉得怎么样,时间长了这母体受损……”
嘘嘘叨叨的话好像隔着千丛万重的帘子,越来越远……直达再也听不到为止,她睡得黑甜,梦里面,肚子里好似有什么暖流滑落,接着就是无尽的冰凉……一滴清泪,从眼角滑落,一声低低的叹息声在耳边响起“男子薄情呀!”
是呀!男子薄情呀!
余儿再醒时,便闻到一股子甜腻的香味,有人掀开床帏,她抬眼看去,却是一个三十岁上下的妇人,高髻云鬟,衣着华丽,她看了余儿一眼,微微一笑,转过头向外面道“你姐姐醒了了,把汤端过来吧”
余儿还来不及反映,她便放下帘子,走了出去。过了一会,那股子甜腻的香味越来越重,便看到一双白净的小手撩起床帏用金钩挂好,那床帏挑开,却见一个15,6岁的少女站在床边,明眸皓齿的对她一笑,便坐到她旁边,手上端过桌上的一碗汤,用汤勺细细的搅拌吹凉。
余儿侧眼看了看屋里面的摆设,清一色的柳木家具,釉色的漆色,薄薄的凉,却配上了粉色的窗帘布幔,凭的多了几分脂粉味,屋子里面有梳妆台,上面摆着铜镜,脂粉类的东西,看着却不像女子的闺房,心底忽的生出一股子不祥。
“我这是在哪里呀?”她问,正碰上那少女送到嘴边的勺子,她看看少女,少女也看着她,盈盈一笑,眼中带着善意,她让了让,表示不愿意喝那个汤。
那少女却不生气,又把勺子放回碗中“这里是‘挽霞居’以后便是姐姐的闺阁了”
她忽的抬头,心中一沉,这名字却是凭的风雅,但是……“我是问你,这里是什么地方,我这是在哪里?”
那少女柳眉一皱,眼里似乎划过一丝悲痛来,嘴巴翕合了两下,到底只是低低的叹息一声。“姐姐还是喝了这汤的好”良久之后,她挤出一个笑容,又将勺子递到余儿嘴边。
余儿扫一眼,那个汤,乳白乳白的,还带着一股子甜腻的味,更加的不愿意喝,把头侧向一边。
“唉……”那少女见她不喝,只好将碗收好,呐呐的站起身来,“那你有事叫我,我就在门外!”她说完,便闻一阵“悉嗦”声,少女又将床帏放了下来。
余儿躺在床上,听着那细碎的脚步声,越来越远,越来越轻……一滴泪就这样滑了下来,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止不住的流泪……她抬手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再也忍不住的放生大哭起来,像沙漠里失去幼崽的母狼,嘶哑着嗓子放声的嚎叫着。
滴翠拿着碗的手一顿,转头看了看那珠翠后的房间,叹了口气,才将手中的汤倒掉,来到这里的女人,又有哪个没有一段泣血的故事。
“听说你都一天没有吃饭了?”花十三娘掀开床帏,不客气的坐到余儿床边,头上的金步摇,金光闪耀,哗哗作响。
余儿不语,身子蜷缩在床角,大大的眼,茫然的看着一处,毫无生气,嘴唇不知道是何时咬破的,上面结着的血茄早已发黑。
“是为了孩子?”她柳眉一抬,带着淡淡的嘲讽的笑容“我见过你,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了?在皇觉寺!”
她见余儿不答,却也不恼,微微一笑道“我知你能听到我说的话,你现在虽然是生不如死,但到底不是个死人,而我要做的便是救你,但是你要知道我只是一块浮木,溺水的人如果不紧紧的抓住我,而是一味的求死,我也是没有办法的”她抓住余儿的手,手心里滚烫像一个火炉,她看着余儿,眼中似有流萤飞过,娓娓道来“我娘家姓花,单名一个矜字,矜贵,矜持,女子妇德,妇容,妇工,求的也不过如此,父亲饱读诗书,文采风流,给我娶了这个名字自然寓意深远,我也尽力做到最好,女戒,女则更是奉若至宝……”她顿了顿“那是我初次见他,便是在我俩的新房里,新婚之夜,他挑开我的喜帕,他的脸就那么放大了的在我面前,眼一眨不眨的看着我,我不由的羞红了脸低下头去,再不敢看他,那时候多好呀,新婚燕尔,如胶似漆,我们俩恨不得每时每刻的黏在一起,他画画,我跳舞,舞一曲霓裳羽衣,他说只有我的眉眼才能入得他的画中……”她静静的叙述着,好似陷入了过往的美好之中“但是……但是那个贱人出现了,他再不归家,每日每夜的流连在烟花巷柳之中,一掷千金只为博美人一笑”她冷冷一笑,似乎是恨到了极处,“我在家吃糠咽菜,他在外面风流快活,我素来要强,如何咽得下这般羞辱,所以我就去了,去找他很那个女人算账……”
余儿突然睫毛一颤,眼中似有厉芒划过,花十三娘一笑,心知余儿果然在听,口中继续说道“我去找他,花娘告诉我说不在,我如何肯信,撒了泼的在那闹,“许哲成,你今天要是不出来,我就不走了,我肚子里面还怀着你们许家的种,你不出来,我就撞死在这里”他听我这样的说,还是不肯出来,哼!男人这种东西,便是爱你的时候,对你如珠如宝的,弃你的时候便是狗屎也不如,我当时真的是心灰意冷了,这样的男人还值得我为了他这样吗?当下就要撞死在花堂之上,那些花娘见我真动了死意,再也不敢隐瞒,赶紧上楼把他拽下来,他衣冠不整,脖子上还带着那个女人的胭脂,真真的是可笑之极”花十三娘说道这里,果真袍袖轻掩,“呲呲”的笑了出来,她笑的急了,眼泪都笑了出来,还是不肯停。
“后来了?”
花十三娘一愣,却分明的没有听错,余儿不知道何时已抬起眸子,淡淡的看着她。她收住笑容,继续往下讲“他见到我,脸上似乎有羞愧的神色,但是很快就被愤怒取代,我去拉他,说,相公我们回家吧,他一巴掌扇过来,我只觉得耳中‘嗡嗡’的响,便什么也听不到了,我左耳的失聪便是这样留下来的,我当时气急了,但也拿他没有奈何,便返回娘家,母亲自然是万分的心疼于我,父亲却只是怪我,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哪有常回家的道理?我住到了第三日,他便来接我,他那样的打我,我自然是不愿意跟他回去的,但是他跪下来求我,声泪俱下的,说我当时实在是太气人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他颜面扫地,而且他回家之后也被公公处罚过了,我见他可怜,心中哪里还有恨意,便傻傻的跟他回去了,他回去之后果然收敛了些,每日陪着我,还时常抱着我的肚子,听肚子里面孩子的动静,我当时真的好幸福,以为他浪子回头了,便在家好好的养着胎,只等着10月期满,孩子瓜熟蒂落,我们一家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可是……”她摇摇头,目下一寒“狗改不了□,他到底与那贱人没有了断,我听到风声,如何也按捺不住,又跑去找他,这回被我逮个正着,他跟那贱人亲亲我我的,在那大堂上旁若无人的厮混,我如何能容,当下冲上前去,便是一人一个巴掌,我指着那个贱人的脸骂道‘你勾引别人的相公自然该打’又指着他的鼻子道‘你说话不算话,背着自己怀孕的妻子在外拈花惹草,禽兽不如更是该打!他被我骂了,脸色一会青一会红,到底忍着没有开口,我见他不说话,心中更是恼火,揪着那个贱人就是一顿猛抽,那贱人凭的会装可怜,我身子重,那几日更加是全身无力,手上本就没有力气,我一巴掌扇过去,她竟然就掀翻在地上,捂着肚子,一边喊痛一边哭叫‘许郎,许郎,我肚子好疼,我肚子好疼,我肚子里面还怀着你的孩子’我一时间愣在当场几乎气晕过去,我是他们许家明媒正娶的媳妇,我肚子里面怀着的是他们许家的长子嫡孙,这个女人算什么东西,她肚子里面还不知道怀着的是谁的贱种了?我正要发火,他却急红了双眼,一把将我掀翻在地上,我只感觉到肚子里面钻心的疼,情知不好,拉着他的衣角‘相公,我肚子疼,相公,我感觉不好,肚子好疼啊’他却不理,抱着那个贱货急冲冲的就走了,孩子没有了,公公婆婆都怪罪我不该乱跑,我知道,我脾气不好,以前怀着孩子的时候,他们自然事事都让着我,现在孩子流掉了,自然个个都不待见我了,我心中也是后悔,却不是为了别的,到底是因为我心心念念的还是他呀,我低声下气,百般的讨好他,他却是不屑一顾,他杀了我们的孩子却没有半点的悔意,而我只是推了那个贱人一把,却是十恶不赦了!他忍了我三个月,那三个月里我容貌枯槁,心如死灰,三个月过后,他只给了我一封休书,便将我敢出家门,休书上面写着‘不安于室’四个大字,呵呵……”她嘴里面笑着,面上一滴清泪划过“到底是谁不安于室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