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破梦4
3个月前 作者: 雨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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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少爷,您怎么在这儿了,让属下好找呀!”李墨转首,只见一少年,丰神俊朗,青衣皂靴,腰间佩着一把宝剑,分明是大户人家的侍卫打扮。他此刻眉目低垂,样貌恭敬,却是在跟自己说话。
李墨愣了一愣,浅浅一笑,接口道“路上遇上这位梁大爷,他好似有话要跟我详谈,所以我就在这多耽搁了一些”
那少年见李墨接的顺口,眉心几不可闻的一跳,心中暗赞“此子机敏也”。面上却不起波澜,转首看向梁衡,好似这才看到场上竟有这么个人一般,貌似惊喜道“小梁,你怎么在此呀?”
“我……”那梁横却也是想貌似惊喜一下,可惜试了几下却没有笑的出来,半响才开口道“宋爷?!那个…那个……恕小人眼拙,这位少爷是……”声音竟是分外的干哑难听。
“哦!”那少年看了眼李墨,这才笑笑道“这个是夫人娘家的表少爷,刚从淮安城过来,这不,今儿恰巧小姐去‘宝玉斋’给各房的姑娘姨娘们选几件物件,表少爷爱热闹,也便一起来了,怎么才走两步,就下了马,失去了踪影,把小姐跟属下们急得呀”他徐徐道来,面上古井无波,声音却是抑扬顿挫,说的是跌宕起伏。众人眼前不由的都浮现一出,少爷小姐出游,少爷贪玩走失了,小姐担心的坐立不安,丫鬟仆人们急得人仰马翻的场景。
“原来是表少爷呀,怪不得小人没有见过了”那梁横勉强扯出一个笑脸,额上冷汗直流。
那少年却装作没有看见,心中冷冷一笑,面上却装作为难的样子说道“小梁呀,你有什么话要跟表少爷说,还是下次吧,你看小姐还等着了!”他抬眼望向街角停着的一顶轿子。
梁横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当下便吓的肝胆俱裂,那顶轿子分明是吏部尚书家的官轿,两旁侍立八名美婢,手中分别拿着毛巾,宫扇,痰盂等物,昭示着里面坐的乃是一名女眷。按照朝廷规矩,官轿是除了官老爷本人外别人是不允许乘坐的。只是吏部历来是掌管朝廷官员升迁的部门,每任吏部尚书必定是朝廷重臣,地位尊崇,非常人所能及。所谓的规矩,规定,只是为那些没有本事,没有能力的人的制定的。各位位高权重的大人,只要不明目张胆的坏了规矩,就算当今圣上知道了,恐怕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作处理的。
那少年眼见梁横呆愣当场,冷冷一笑,便径自对李墨一拱手,做出一个请的动作“公子请上前”
李墨,微微点头,便拉着呆愣的沈慕铭,扶住那老者向那顶轿子靠去,那少女,显然也没有料到,这两个书生竟然有这么大的来头,神色也带着半分呆滞,恍然生在梦中,但也乖乖跟着他们走到轿前。
“小姐万福”忽听一声高呼,一个青色的人影扑倒在轿前,却是那梁横。
微风吹过,轿帘微微起皱,一旁的丫鬟忙上前捋平压正,期间竟无一人正眼看过跪在地上的人影。
四周安静的几闻针落.。“啪嗒”一声,一滴冷汗滴在地上,溅起些许灰尘。
“起轿”却听一声高唱,轿子开始缓缓前行,只听丫鬟,轿夫们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两旁行人甚至连咳声也不敢发出。
“小梁呀!”那少年故意落后几步,眼见轿子远去,方才语重心长的道“小姐是生着气了,你也别太担心,毕竟小姐是闺阁里的小姐,不会为了点小事跟老爷告状的,这样到显得小家子气了不是?”
那梁横跪在地上,自始至终也没敢抬头,见少年发话,忙把头磕的“砰砰”乱响,口中一直高呼“小人不敢,小人不敢”
“你也不要说你不敢了,今日之事,小姐虽是没有跟你计较,但是你自己还是要回家反省一下了,吃几个月的素是一定的,小姐最见不得这种欺凌弱小的事情了,小姐菩萨心肠,常对我们下人说呀,扫地恐伤蝼蚁命,怜惜飞蛾纱罩灯,你今日……哎!”说着竟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道“这父女俩靠卖画为生,也是太可怜了,小梁呀,给些赔偿是一定的呀!”
“是,是!小人知道”那梁横,连忙应道。
“这样便对了!”那少年斜眼看了李墨一眼,示意他们跟自己走。李墨眼见那梁横怕的如此厉害,知道他一定不会为难着父女俩,便拉着沈慕铭跟着那少年走了。沈慕铭似乎有点不放心,李墨摇摇头示意放心。
远远的却听父女二人抱头痛哭之声,又闻两声“多谢恩公”
沈慕铭回头看去,却是父女二人,跪在那梁横旁边,对着自己跟李墨离去的方向,深深的磕下头去。
“多谢公子,仗义相助!”李墨眼见四下无人,那少年停了下来,知道那少年是为他二人解围,又把他们送到安全的地方,忙上前答谢。
“沈某在此,也拜谢公子相救之恩”沈慕铭上前,深深一揖。刚刚已走了一段路,路上李墨略略提点,沈慕铭也想明其中关键。知道今日若没有此人,自己二人必定难逃此劫。
“不用谢我,全是小姐菩萨心肠,若依着我,两个不自量力的书生,还是打死为妙的好!”
沈慕铭听着面上一红,却介于人家刚刚出手相帮,不好正面顶撞,只好憋闷着,生自己的气。李墨却是上前一步道“公子说的是,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今日我俩行事过于鲁莽,多亏,小姐心善,兄台仗义!”
那少年听了,大点其头,又道“两位这翻行事,也算书生义气了,我平生最讨厌穷酸腐儒,你们二人还算入得眼,今日也不便多聊,改日相遇再叙!”说着一拱手,潇洒而去。
“一个守城将军家的护院就敢如此张狂,沈兄觉得惊讶了?”李墨回头,讥讽的笑容更甚。“这就是贫富的差距,就是民不与官争的残酷现实”
“李兄所言未免极端了些,照李兄所言岂非世间就没有公道可言了,殊知这天下是老百姓的天下,并不是只有富人,更多的是穷苦的老百姓”
“沈兄这话也便只能在这房中说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世人皆知,但是,这天下,真的是老百姓的天下么?殊知,这天下是司马家的天下,是大周的天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始皇帝焚书坑儒,便是一个极好的例子,皇家天威不可犯。沈兄一向自诩为读书人,可知读书又是为了什么?”
“自然是为了……为了救世,为了脱离愚昧的见识,提高修养……”沈慕铭说到一半,竟再也说不下去了,是呀,读书是为了什么呀?他只知十年寒窗,便是为了考取功名,得效朝廷。可是他现在落榜,那他读书又是为了什么了?
“看来沈兄也不明白读书是为了什么呀!”李墨缓缓的踱到书案前,慢慢的抚摸着书案上的纹理,忽的一笑“这是梁横那厮送来的贺礼,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打听到我的住处的,想不到他这样的粗人也能用得这样的书案,不知多少名士才子求也求不得的东西竟落在这样的人手中”他抬首,见沈慕铭敖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不由的摇摇头唤了声“沈兄!”
“啊!”沈慕铭回首呐呐的道“李兄,你说我读书是为了什么?”
“自然是为了学好文武艺,货与帝王家!”李墨不以为意的一笑,沈慕铭却偏过头去,他不喜欢李墨最近的笑容,带着嘲讽的笑容。
却见李墨忽然抬笔,便洋洋洒洒的不知在写些什么。沈慕铭却没有细看,他脑子里乱哄哄的,一会是天下,百姓,一会是儒家典籍,一会是家中老母,一会是上次遇到的梁横,只觉头大如斗,几欲炸开。
“沈兄,此次归家,路途遥远,还望珍重”李墨吹干纸上的墨迹,细细的折起收进信封。
“李兄这是何意,你不与我一起回去了么?嫂夫人……”他突然止住,却是想起了一开始的话头,那个姑娘,那个姑娘是怎么回事?
“沈兄心里恐怕早就明白,何必再多此一问了?这封休书还相烦沈兄带回!”李墨说着将手中信封“啪”的一声往桌上一拍,便扭头不再看向沈慕铭。
“休书?!”沈慕铭惊疑交加“嫂夫人对李兄情深义重,李兄怎可如此,况且嫂夫人贤良淑德。敢问李兄,‘七出’之条,嫂夫人可犯有其一?”
“嘿!”李墨忽然回头,双目赤红“沈慕铭!别人不知,你却当我是傻子,你与季余儿那□眉来眼去,已不是一两日之事,恐怕等的就是这封休书,如今我成全你俩,你还在此与我惺惺作态?!”
“你……”沈慕铭只觉一口痰气上冲几乎接不上气来,同窗数载,却不知李墨无耻至此。他羡慕李墨找到一位贤良的妻子,对待季余儿心中只有敬重,何来别念?想他沈慕铭虽不是什么饱学之士,但素来行事无不讲究‘礼义廉耻’四字,今日竟平白遭此诬陷怎能不气。“你好,你好的很那……李墨!嫂夫人…不!季小姐的事从此不劳您过问,这封休书沈某也自当带到,你…你我!你我也当恩断义绝”
李墨只闻“呲啦”一声,却是沈慕铭撕断袍角,竟是割袍断交之意。
沈慕铭冷冷的看了眼地上的袍角,长袖一甩,决绝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