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 行尸走肉

    更新时间：2014-04-21


    东方醉溺爱的点了点头，用手拍了拍莫惜头，含笑着转身，“好，就让本楼主亲自为你下厨，看看我十年后的手艺有没有精进，呵呵，乖乖的等我。”


    “嗯。”莫惜点了点头，沾满油腻的唇角在男子转身后有些落寞的垂了下来，她抬起手腕，静静的凝视着那跟在风中荡漾的血管，眼眸里徒有苦涩。


    阳光很是明媚，莫惜在房间里度过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三天时光，偶尔会撑着下巴对着窗外发呆，待东方醉询问时，却只是微笑。有点带着落寞的味道。


    半梦半醒间，莫惜再度从那冰冷的梦境之中醒来，她睁开惺忪的眼眸，瞟了眼窗外明媚的阳光，又再度合上，手腕上依旧不时的隐隐作痛，但至少这抹疼痛提醒她还活着。手腕处那根完全断裂的血管虽然依旧有些吓人的挂在伤口上，在鲜红的刀疤之间显得有些惊悚，但至少比起最初的干枯多了抹鲜活的味道。


    莫惜在没有人的时候，有检查过自己的全身，除了几乎只能在死人身体上见到过的类似于她手腕上断裂悬挂的那根血脉外，其他在衣服的遮掩下的部位，也均不同程度的布满惊心动魄的伤痕。说实话，这种程度的伤势，她从小到大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令人感觉触目惊心的伤口，以往的伤势在她近乎变态的恢复之下，最为严重的一次，也不过是睡了一觉后就差不多愈合了，看来凤韵这女人为了治疗的便利，当真是下了猛药，那被抑制在体内的变态能力，只能动用一丁点的作用，并不足以帮她愈合当下如此严峻的伤势。


    “莫惜，你没事吧？怎么又在哪里发呆呢？睡了这么久应该饿坏了吧？快来尝尝我为你煮的粥。”东方醉用脚踹上门，将烫手的碗小心的放到了桌子上后，两只手快速的捏住了耳垂，“呼，我可是刚起锅就给你端过来了的，小心烫到自己。”


    “哦……”有些懒散的应了声，凤莫惜并没有挪动步子，一双眼睛依旧注视着自己赤裸的手腕，那根青色的血管在风中荡漾，刹那间的错觉令她感觉自己像是一具早已腐烂多时的躯壳。


    “放心吧，以你恢复的速度，到时候你的手腕绝对可以重现完美的。”耳边热气拂过，微微回首便见一脸温情的东方醉面带微笑的揽过她的腰身，见她回头，用鼻尖触了下她的额头，“好了，相信我会没事的，吃点东西好不好？”


    “嗯。”已经是淡淡的一个字，东方醉却没有丝毫的在意，体贴的将盛粥的汤体勺送到唇边吹了吹，微笑的递到了女子的面前。


    没有张口喝下，凤莫惜一反常态的伸手挡了挡汤勺，犹豫的嗫嗕道：“东方，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骗了你……”


    “嗯？”东方醉面对女子迟疑的问题，却始终一副淡然的神色，安慰的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我相信我的莫惜，不会骗我，就算有一天骗了我，那也是为了我好。”


    “东方……”


    “嘘，什么也别说，让一切当成秘密就好。”东方醉将中指竖到了唇齿间，微微一笑，既然他的莫惜好不容易回来了，既然她想要忘掉那段记忆，亦或是那个人，那他就做到最好，将那个人带给她的伤害彻底抹掉就好。


    那种人不值得她去珍惜。一点也不值得她付出这么多。东方醉将目光从凤莫惜的手腕上移开，试图着平复着自己奔腾的内心，每次看到她那令人触目惊心的伤口，他就想要杀到天凌去，取那家伙的狗头。


    可他知道那样做不得，莫惜既然可以为他做到这种地步，不就是舍不得他去送死吗？如果自己再去杀掉一个忘了所有的人的话，那样自己在莫惜心底又能好到哪里去呢？会不会……恢复之前的冷漠？他不敢赌，也不能赌。莫惜并没有忘掉所有，她知道，他也知道，彼此心知肚明。


    这个险他冒不得，但是并不意味他会放过他，等过些日子莫惜稳定后，他定要将那人揍的爹娘都认不出来。


    “……你在想什么？”莫惜一头乌黑的发丝垂落在桌面上，她眨了眨眼睛，伸手搭上东方醉攥成拳头的手背上，“放心，骗谁我也不会骗东方的。”


    “嗯，我只是在想其他的一些东西而已，呵呵，我当然相信莫惜不会骗我了。你个笨蛋，快点喝粥吧，要凉了呢。”东方醉故作轻松的笑了笑，将粥碗朝莫惜推了推，莫惜接过了碗，白瓷碗在手里有些凉意，却是没有丝毫的炙热，她望着飘荡着热气的粥碗不由一呆，手一松，碗直直落地，白色的米粥溅落在她的裙摆上，她麻木的注视着支离破碎的瓷碗，在东方醉紧张的攥过她的手，检查有没有被烫伤时，她只是合上眼睛，幽幽的叹了一声：“……我感觉不到温度。”


    “……莫惜，你在跟我开玩笑吧？”


    东方醉呆了呆，反反复复的仔细观察着莫惜的手心，“你这家伙肯定是烫到手了，我还不了解你吗？死鸭子嘴硬，来给我看看，严不严重。”


    “我认真的！”心底莫名的有些烦躁，莫惜一把抽回了自己的手，冷冷的盯着有些呆滞的东方醉，“我是认真的，没有心情跟你开玩笑，我感觉不到温度，感觉不到热的感觉，我所摸到的一切……都是那般的冰冷。”


    “……你一定是太累了，嗯，我收拾下，等会就回来，不，我找人来收拾下……”东方醉的脑袋乱糟糟的一片，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想什么，亦或在害怕些什么，心里前所未有的不安。


    恐惧像是一片海洋，呼啸着朝他涌来，欲要将其吞没。


    “没有温度，我能感觉到的温度，只有冰冷，跟死人一个温度的冰冷。”凤莫惜摊开双手，她凝视着自己的掌心，突兀从地面上捡起了一片碎瓷片，在东方醉没来得及阻止的瞬间，面无表情的深深刺入了自己的掌心。


    “莫惜！你疯了吗？”东方醉紧张的扑了过去，凤莫惜却是一脸嗤笑的举起了自己手。


    眉眼间缀满落寞的自嘲，“紧张什么？我说了我是具等待腐烂的尸体，尸体又怎么会感觉痛苦呢？它甚至没有多余的血液流出来，哪怕已经变质的也没有，因为流光了。”


    “哈哈哈哈。”凤莫惜攥着手心中的那方碎瓷片，笑得不可抑制，笑得泪水浸透了面庞，“我死了……哈哈哈哈，原来我已经死了，原来你爱着的不过是具等待腐烂的尸体，你可真有意思，哈，我可真有意思，死人……死人，我总是在有幸之年见到了死人，虽然死的人是自己，不过挺刺激的不是吗？”


    凤莫惜哈哈大笑，笑得癫狂而无助，“原来……我已经死了……已经死了……已经变成一具还没有来得及腐烂的尸体。”


    “莫惜，你冷静点，也许事情还没有你想的那么糟呢？或许……这件事情还有转机也说不定啊。”东方醉无力的挽救着莫惜那颗麻木而癫狂的心，后者却是一脸的无所谓。


    “冷静？你在跟我开玩笑吗？你他妈的让我怎么冷静？换你知道自己变成了尸体，你他妈的能冷静下来吗？站着说话不腰疼！”


    “莫惜……我……”


    “你什么？嗯哼？你想说你不会嫌弃我？还是想说不管我变成什么样子你都不会抛弃我？”


    “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东方醉愣了愣，随即道：“相信我好吗？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你都是我的莫惜，我东方醉甘愿拿命去守护的女人！”


    “哧……相信你会去爱一具尸体？还是相信你会对一具尸体不离不弃？哈哈哈哈！你可真是可爱！”


    “可爱到像是一只完全搞不清楚状况的笨蛋，没有人会喜欢一只僵尸的，相信我没有人的。”凤莫惜苦涩的咧了咧嘴巴，“老天爷还真是会开玩笑，哈，你这算又给了我一次生命吗？没有感觉，没有血液，只有一具濒临腐烂的躯壳，你还真是厚待我啊。”


    “莫惜，你冷静下，说不定是弄错了呢？你要知道你的身体从小就跟别人不一样，就算哪里错了也是情有可原啊，说不定你还没康复的原因，相信我好不好？我绝对不会离开你身边的。”


    “相信？不好意思，我没心思理会这些东西，你让我冷静冷静，一具尸体不去棺材里等待腐烂，待在这里可以做什么呢？我想我得好好考虑下了。”


    “啪！”


    刺耳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凤莫惜呆呆的望着东方醉停在半空之中的手臂，同样呆滞的还有东方醉。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像现在这样，狠狠的扇莫惜一耳光。


    “……不知道把你打醒了没有，”东方醉别过去了脑袋，“如果力道重了那我道歉，你也可以扇回来，不过我希望你可以动脑子想一想，既然活下来了，既然你还有意识，为什么在这里发牢骚而不是去做些有意义的东西呢？要知道！你还会哭……”


    东方醉的声音突兀的温柔了下来，轻轻的呢喃着：“据我所知，我还从来没有见到过那一具尸体可以落泪的。”


    “如果有……那么它一定是最特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