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从天而降的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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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阳，要熄灯了啦，快出来！”同桌裴琪在教室外面扒着窗子朝里喊。


    青阳看了看外面变得空旷的走廊，开始收拾书包。差一分钟就九点三刻了，晚自习的下课铃声都响过了快一刻钟，学生几乎都已散去，白日里喧嚣的学校静默下来，除了那亮得有些刺眼的灯光，整个学校被静谧的黑暗包围，像要进入沉睡。


    青阳背着书包踏出教室的同时，日光灯暗了下来，明亮的教学楼在刹那间陷入了黑暗。


    “久等了。”青阳拉上教室门，朝裴琪笑了笑。


    裴琪也不介意，反正等着等着也习惯了，“你要不要这么认真啊，每次都是最后一个回家……要不是我，你一个人走在黑漆漆的路上，不害怕吗？”


    “习惯了。而且学校还是有灯的，虽说不算很亮，但也算不上黑漆漆的。”青阳仍是笑。


    “行了，我们走吧。”裴琪揽过青阳的肩，大踏步向楼梯走去。


    青阳扶了扶有些沉的书包，跟上裴琪的脚步。以前的她，习惯了孤单和黑暗，连在教室都是自己一个人坐一桌，但是现在突然转来了一个活泼热心的同桌，做什么事都拉上她，连放学都等她一起，青阳别扭的同时还是不怎么适应。但由于青阳在淡漠的外表下是个十分渴望关怀的少爱的孩子，又因为有人陪伴的感觉实在美妙，青阳便努力配合裴琪改变自己有些孤僻的性子。然而，多年来的习惯不是那么好改变的。虽然裴琪转学来已经两个多月，两人的相处也有两个多月，但青阳还是有些不在状态。


    出了校门，裴琪向青阳挥手道别。青阳摆摆手，转身向与裴琪相反的方向走去。她一直想不通为什么裴琪根本不与她同路还坚持着和她一起出校门，毕竟她的动作不快，总是拖拉到熄灯的时间才能收拾好走出班级，等她的时候裴琪又不肯多看会书，便只能干等着，这样等来等去是很浪费时间的。但是裴琪说，我们是朋友嘛，我觉得晚上一个人走夜路总是孤单寂寞的，就来陪陪你吧。这样简单的一句话，让青阳瞬间动容，并承认了这个朋友。


    学校前的路上偶尔有一两个路人匆匆走过，但是很快消失了踪影。路边的教育超市因为晚了没生意也关了门。与裴琪反向而行的青阳一个人走在有些空旷的柏油马路上，橘黄色的灯光将她深黑色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居然有一种寂寥的感觉。


    现在有一米七了吧……青阳看着地上的影子，对它显示出的身高和身形十分满意。青阳身高一米六，人娇小又有点肉肉的，她一直嫌弃自己的身材，希望自己可以通过增高减肥达到标准体重，如今看到身材比例堪称完美的影子，她自然是高兴的。单纯的为自己影子的体型高兴的青阳没有注意到周围的事物在瞬间的变化，比如，空中突然冒出来一个不明飞行物。和所有的事故，尤其是交通事故发生的原因大致相同，青阳这个她自己身体的司机没有注意路况，更别说注意空中的路况了，于是事故就这么发生了。先是上方“呼呼”的风声越来越响越来越近，再是――


    “砰。”“哎呦。”“咕噜噜――”这先后三声。


    有什么东西砸到了青阳的脑袋，将她砸了一个趔趄。青阳抱住头哀嚎一声，稳住被砸得有些抖的双腿，揉了揉疼痛的头顶，好久反应不过来。自己居然被砸了？自己这么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学生居然被砸了？在青阳的记忆里，她只在学校里被足球篮球排球羽毛球乒乓球各种球类物体砸过，倒是从未在校外遭到过类似袭击。青阳一直抱着头，待痛感不那么强烈后，才偷瞄了一眼黑漆漆的天幕。在她的感觉里，那袭击她的东西貌似是直直的掉到她脑袋上的，那就是来自天上――或者说，是来自空中。然而天色是一如既往的墨蓝，深得仿佛泼洒开来的蓝黑墨水，神色的天幕中有一两颗星子在闪光。毫无异常。


    青阳抱着头仰着脑袋在原地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物体。然后她看向地上。


    地上……还是没有任何异常。但是，原本空旷的路上，多出了一样东西。


    青阳对着那突然多出的东西看了好一会，得出结论：一颗蛋。


    没错，就是一颗蛋。


    在青阳脚边不远处，那颗险些把青阳砸傻掉的蛋悠悠慢下转动的速度。


    青阳觉得这结论违背常理，摇晃了一下被砸蒙的脑袋，定睛再看。


    还是一颗蛋，一颗停下转动的蛋。


    青阳觉得自己出现幻觉了。青天白日的，天上掉下一颗蛋？（哪来的青天白日？这是晚上啊喂……所以说，孩纸你是被砸傻了么）


    虽说现在是晚上，但青阳的脑海中就是那句话：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之中，一颗蛋都牛气地玩刺激？高空自由落体？还好巧不巧的砸在她的头上？


    就算是空降一颗陨石，都比空降一颗蛋让人能接受一些。


    但是――先不管是空降陨石还是蛋玩自由落体吧，为什么被砸的是她？还是说，她的人品差到连这种百年难得一遇的天上掉蛋的事都往她身上摊的地步了？那蛋还好死不死正中红心？虽说这痛感还勉强可以忍受……


    青阳揉了揉发顶心，仍是抱着脑袋保持着一副怕死的样子，一边腹诽，一边蹲下身去，细细看这个外形疑似蛋但硬度堪比石头的东西。


    这颗“蛋”不大，就是普通西瓜大小，只是形状是椭圆形的，似乎很轻易就能抱起来。它的“蛋壳”上有纷繁复杂的华丽花纹，就像精致的工艺品。单看那“蛋壳”上的花纹，青阳怕是要抚掌大叹这大师之作的优雅高贵低调奢华，但是，这花纹，是差点把青阳砸到与柏油路面亲密接触的罪魁祸首的壳上的纹饰，青阳便不怀好意地想到了那句“用外表的鲜艳明媚掩盖内心的疮疤”。


    青阳对着神秘花纹看了有一分钟后，小心翼翼地伸出了一只手指，戳了戳这椭圆形的物体。触感冰冷而坚硬，青阳联想到这不明物体从高空落下都没有一点破损的现实，不由怀疑起了自己的判断。这真的是一颗蛋吗？这么硬，大概是石头吧？可是石头上会有这么美观又不失霸气、精致却不显秀气的花纹吗？石头会这么圆润、转圈转得这么顺溜吗？


    答案是否定的。以青阳有限的知识看来，这蛋状的东西就是一不明物体。


    青阳是个好学生，她有一个很好的习惯，起码在学习方面是个很好的习惯――不懂就想，想不通就问。但是如今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就算有人大概也不知道青阳问题的答案，所以思想者青阳同学悲催的蹲到了腿麻，并且还是没有想出眼前这颗蛋存在的理由。


    好在校内传来的钟声提醒了青阳如今是在何时何地。那老钟不紧不慢地敲了二十二下，青阳将那机械的钟声听完，才微微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她抬起手腕，看了看腕上那块淡紫色的手表，叹息着想：已经十点了，都这么晚了啊。


    再看了那颗蛋状物体一眼，青阳迈开步子。回去还有书要看，可不能再浪费时间了。


    青阳的步子不小，很快将学校甩在了身后。安静的夜里只有青阳一个人的脚步声规律地想起，一声一声，打在她心上。青阳习惯了这样孤单而空寂的感觉，但还是想要快些回到自己的房子，便再次加快了速度。


    青阳身后，那颗被无视的椭圆的蛋状物似乎意识到了自己被抛弃的现实，居然晃动了一下，在原地滚了滚后向着青阳离开的方向滚去，咕噜噜的声音在安静的夜里十分清晰。


    就这样，青阳在前面走，那颗“蛋”（姑且称之为蛋吧）在后面滚，前面是“嗒嗒”的脚步声，后面是“咕噜噜”的滚动声，这幅画面竟然达到了奇异的和谐效果。


    蛋滚的很快，它和青阳之间的距离在慢慢缩短。青阳一门心思在快快回家上，倒是没有听到越来越近的“咕噜噜”的声音。


    很快，青阳到了她住的小区的门口。进了小区大门，青阳拐了几拐到达自己住的那栋楼的楼下。打开这栋楼的防盗门，青阳走了进去，正准备上楼梯，却感觉小腿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她碰了一下楼道内的触摸延时开关，在灯光下看清了撞到她的东西。


    居然是那颗在校门口砸了她脑袋的“蛋”？砸了她还不够，竟然还跟到这里来撞她？青阳皱眉，她和这玩意有仇还是怎么的……


    不过，就算有点什么孽缘，这蛋状不明物体是怎么跟到她住的地方的？滚来的？


    那颗蛋因为之前滚得太用力，没刹住车所以撞上了青阳的小腿。在青阳软软的肉的反弹下，它朝后滚了几圈，又撞上防盗门，再次滚了回来。


    青阳看着在她脚边不远处滚啊滚转啊转的蛋状物，有些烦躁。这蛋状物又冷又硬，说不定是个死物，那它是怎么跟来的呢？这一路上的路都好好的，又平又直，她又拐了有七八个弯，如果这玩意的移动方式就是滚，那它是怎么滚来的？就这么撞到墙后反弹？那也不可能滚到这来啊……还是说，这东西不是蛋，是什么地外智慧生物？


    楼道里的灯突然熄了。青阳被外面灌进来的凉风吹得一个机灵。楼道的防盗门是镂空的，风能吹进来很正常。触摸延时开关的延时时间是一定的，过了那三十秒自然会熄掉。但是这两样事加在一起，又对着一个种族未知、危险系数未知的不明物体，青阳感到自己胳膊上的汗毛齐齐立起，带出一阵酥麻之感。


    青阳再度拍亮楼道里的灯，把立起的汗毛和凸出来的鸡皮疙瘩按了下去，然后深吸一口气，提起步子，上楼梯。惹不起，她躲。


    那蛋状物不转了，静静地立着。大概是意识到自己被抛弃了，它就那么定在地上，散发着忧郁哀伤的气息，像一个收了委屈的孩子，等人来安慰。


    但是，安慰是注定没有的。因为这个世界上唯一知道它存在的那个人刚才都没有多看它一眼，就那么无情地上楼了。蛋状物似乎有些不忿，它滚到青阳刚才停留的地方，撞了撞第一级楼梯，又无奈地停下。显然，它不会爬楼梯。它只会滚，但是这个方法在一级一级的楼梯面前是行不通的，或许从上往下滚还可以，但现在的情况是，它在下，楼梯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