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8-楚璃

3个月前 作者: 洛魂
    更新时间:2014-03-31


    红荆无言可对,但是脸上神色却有些惨然。郎铮知道她心思,叹了口气,语气放得和缓了些:“你是夏姬身边的人,自然为了主母着想。夏姬费尽心思,让你和你丈夫一明一暗,守在青侠身边,十几年来付出许多,我心里全都明白。若不是夏姬当机立断,让你及时离开京都,并且把她一手培育出来的‘影卫’尽数交给了我,我也不可能这么快拿下云国的京都,而青侠和碧霞,此刻只怕也不在人世了。夏姬所作所为,无非是为了保全青侠和碧霞的性命,如今心愿得偿,何必还要强求青侠记起以前的事情?”


    红荆听到郎铮提起夏姬,眼眶就忍不住微微一红,说道:“可怜主母一生都在为她当初做错的事情痛苦后悔!夫人……夫人一直没有原谅过她……”


    郎铮道:“做错的事情,后悔有什么用?造成的伤害,不是一句后悔就可以抹平的。人要是一直沉溺在往事里不可自拔,并不见得是件好事。事已至此,不如看开些的好。我倒觉得青侠这样子很好,不记得夏姬对她的伤害,也不记得碧霞对她说过的那些话,对云国的所作所为,也都忘记了。如此一来,日子反而好过得多。不是么?”他想起方才任青侠怯生生的样子,用一种小兽般受惊的目光警惕地窥视着自己的样子,心里就变得柔软了起来,微笑道:“在我心里,一直觉得,青侠应该能有更好的生活。如今她在我身边,是我的妻子,我自然要用我的全力去保护她,让她每天都开心快乐。这样也不算辜负了夏姬的嘱托。”


    红荆想起这一日任青侠的表现,虽然不记得往事,但是往日眉宇间的那种凌厉和隐忧却也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不谙世事的纯真之态。或者郎铮说得也有道理,任青侠不记得往事反而会过得比较快乐。她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或者殿下是对的。红荆只是一时想不开,心中难受罢了!”


    郎铮道:“如今青侠已经醒了,待她身体好些,我便与她说清楚,让你回水晶宫和楚风团聚。你女儿的尸骨,我已经着人护送到水晶宫了,你夫君会将她厚葬的。”他略带怜悯地看了看红荆容色憔悴的脸庞,又轻轻地道:“中年丧子,最是让人伤心,趁身体还好,不如再生几个,也免得晚景凄凉。”


    红荆听到他提起自己死去的女儿,眼泪再也忍不住掉了下来,却又强行忍住,哽咽着盈盈跪下:“多谢殿下!奴婢一直以为……璃儿的尸骨、不知道埋在哪个荒野里呢……奴婢夫妻两个,真是不知如何回报殿下的恩德!”


    当年夏姬为了加强对林琦的监视,让红荆新成婚的丈夫楚风接近不知情的林琦,成为她的心腹。因林琦要建水晶宫,楚风常年跟随她奔波,故与红荆分居两地,很少相聚。后来红荆生下一个女儿,取名楚璃,因生得粉雕玉琢,十分可爱,在七岁的时候,被夏姬指给林琦做了贴身侍女。夏姬把楚璃送到林琦身边的时候,并没有说过是红荆的女儿,是以林琦并不知情,反而因楚璃聪明而另眼相看,暗地里教了她不少医学知识。这次云国鼠疫,楚璃也被派往疫区,林琦女扮男装的秘密被泄露之后,楚璃受到池鱼之殃,被无亏活活烧死,可怜才刚刚十五六岁年纪。当时红荆奉夏姬之命与郎铮接应,不在京都,待知道女儿身死,已是十余天后的事情了,无奈任青侠又昏迷不醒,碧霞也大病卧床,整个云国朝廷乱哄哄的,竟是无暇去寻找女儿尸体,后来又随着郎铮到了楚国,离开云国千里之远,更是不做他想。如今听说女儿尸体寻到,哪里不能感激涕零?


    郎铮扶她起来,也有些动容,说道:“姑姑对青侠的爱护,郎铮看在眼里,这几个月来,姑姑一直对青侠多加照料,郎铮无以回报,只能稍尽绵薄之力罢了。”


    他自袖中取出一个小小的锦袋,放到红荆手中,语气柔和地道:“你打开来看看。”红荆拭了拭泪,疑惑地打开锦袋,一枚小小的金凤头钗出现在眼前。这凤头钗十分小巧,上面还可以看出被烟火熏过的痕迹,红荆的眼泪又扑簌簌落了下来,一只手极轻极轻地摸着凤头钗的背面,那里刻着一个小小的“璃”字。这凤头钗是楚璃离开母亲身边的时候,红荆给她亲手插上的。如今金钗犹在,她无时无刻惦记着的女儿,却化作芳魂一缕,消散在人世间了。其中伤痛难以言表!郎铮道:“真金不怕火炼。所以这枚凤头钗得以保存。寻到你女儿尸骨的时候,我的手下找到了埋葬尸骨的人。那人原来得过鼠疫,被你女儿治好,心中犹存一丝感恩,因此不忍看你女儿暴尸街头,便偷偷将她埋葬,这枚金钗,就是那人交给我们的,如今还给你,也算是留个念想。”


    红荆握着金钗,听到郎铮的话语之后,再也忍不住,捂住了脸失声痛哭:“我可怜的璃儿!”


    郎铮知道她心中难过,便静静地站在一边。红荆不敢大声,只是蹲在地上,从喉咙深处发出痛苦压抑的哽咽声。但是郎铮耳音灵敏,听到了院子另一侧,任青侠的惊呼。


    郎铮无暇理会红荆,三步两步赶回房间,在门口便看到任青侠挣扎着要起身,只是身上乏力,刚刚坐起,便又往后栽倒。郎铮急忙道:“慢些!”一个箭步窜了过去,接住任青侠倒下去的身子,让她靠在自己肩膀上。


    任青侠脸色煞白,胸脯不住起伏,闭着眼歇息了片刻,才歉然道:“对不住,有些体位性低血压,头昏得厉害!”


    郎铮不太听得懂她说的是什么,但是可以猜出任青侠身体欠佳,柔声道:“想起床就叫侍女过来,自己这么急着坐起来,用力猛了,身子怎么受得住?”


    任青侠闭着眼还是不敢睁开,轻声道:“我……做噩梦,然后听见有人哭,就吓醒了。”


    郎铮见她脸色苍白如纸,显然被噩梦吓得不轻,心里微微一疼,道:“没事了,梦醒了就好。”


    任青侠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以前也经常做噩梦,醒过来就好了。”郎铮心头一震,不由追问道:“青侠以前经常做噩梦吗?”


    任青侠好看的剑眉蹙着,仔细想了想,歉然道:“我不太记得了……应该是经常做噩梦的!”她仔细地回想了一阵,又道:“后来好像有一段时间没有做梦了,过得很开心。”语气里很是有些遗憾。见到她的神态,郎铮不忍再让她回想往事,便笑道:“没事,晚上我陪着你睡罢,你要是做噩梦的话,就抓住我的手,这样就不怕了。”


    任青侠一怔,随即睁开眼来,警惕地望着郎铮,身子也一滑,挣脱了他的怀抱。郎铮心里有些不快,皱眉道:“你怎么了?”


    他生得好看,却不同于任青侠那种介于男女之间的俊美,也不是韩轩那种温文尔雅的英俊潇洒,而是带着一种强烈男子气息的阳刚之美,眉若刀裁,鼻子高挺,嘴唇的线条也十分坚毅。此时沉下脸的时候自有一种上位者的威仪,给人以压迫之感。任青侠见他脸色微沉,不自禁地有些害怕,身子往被子里缩了一缩。郎铮察觉到任青侠的怯意,有些后悔对她语气太凶,便放缓了神色,柔声道:“青侠,你到底怎么啦?”


    任青侠不语,却把脑袋也缩进了被子。郎铮从没见过任青侠这样孩子气的一面,先是一愣,随即又好笑起来,轻轻扯了扯被角,问:“你怕我?”


    被窝里的人半晌没有说话,郎铮暗暗叹了口气,柔声道:“被子里气闷,你出来说话。”


    任青侠不出来,却隔着被子闷闷地道:“我不要。我不喜欢你。”


    郎铮好气又好笑,忍不住在被窝凸出来的一块上面轻轻一敲,任青侠感觉脑袋受到袭击,忙往床里面滚进去,就如一只小动物急急忙忙地做着无谓的抵抗。郎铮看得好笑,说道:“你是楚国的太子妃,是我的妻子。身为妻子,该敬重夫君,为何要对为夫说这样大不敬的话语?”


    任青侠理直气壮地道:“我不记得我嫁了你。为什么要把一个不喜欢的人当做夫君来看待?”


    她连续几次说不喜欢之类的话,终于让郎铮失去了耐心,剑眉一挑,忽然扯开了被子。任青侠感觉到眼前一亮,身上一凉,不由惊呼了一声,接着身上一暖,却是郎铮钻到了床上来,将她紧紧抱住,任青侠倒吸一口冷气,然后尖声道:“放开我!”


    郎铮凉凉地道:“有本事你挣脱啊!”


    任青侠双眉一竖,神态之间有些怒意,郎铮见她薄怒之态一如往日,心中一荡,想道:“虽然青侠不记得往事,这脾气倒是不怎么改。”


    他正想着,任青侠已经伸出手来,在郎铮大腿上用力一掐。


    因在病中,任青侠的指甲留得不长,力气也不大,但是她的力度使得十分刁钻。这一掐正好在大腿偏内侧,不过掐破了半块指甲盖大小的皮,却奇痛无比。郎铮不料任青侠有此一招,痛得闷哼了一声,随即制住了任青侠那只不安分的手,皱眉道:“大胆!”


    任青侠并不认输,转过头怒视着他道:“放开我!”


    郎铮大腿上虽然痛彻心扉,却将她抱得更紧了,然后带着点咬牙切齿的语气道:“不放!你是我的妻子,身为夫君,想怎么样你都得顺从!”


    任青侠蹙眉道:“我不记得你是我夫君。再不放开,我可不客气了!”


    郎铮没想到她失忆后还是如此倔强,气极反笑,说道:“我自然是你夫君,难道还要证明给你看?”


    任青侠病愈之后的身体极为瘦弱,隔着衣服几乎可以摸到她的骨头,但是抱在怀中,看着那张倔强的脸,不知道为何,郎铮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冲动,忽然将任青侠紧紧一搂,邪邪地挑起了一边眉毛,笑道:“或许,我们今晚就证明一下你是我妻子,你看如何?”


    他话音刚落,任青侠便身子微侧,一个重重的“肘锤”,往郎铮双腿之间砸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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