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侯夫人派人探外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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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气乍暖还寒，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让整个允判府都笼罩在一片烟雨朦胧中，府里本来奴仆就所剩不多，现在更是空空旷旷，只是偶尔一两个穿着孝服的丫鬟婆子在幽径小道上匆匆穿过，偌大的府里竟然给人一种秋色萧条之感。


    客厅门口两旁还挂着白灯笼，客厅的主座上坐着一个只有八九岁的身着孝服的小姑娘，眉目精致，但有些瘦弱。旁边坐着一个只有三四岁的小男孩，也是一身孝服，虽然有些懵懵懂懂，可是脸色不太好，有些恹恹的。


    “张妈妈先回院子歇着，看看缺什么也别客气，就跟我的丫鬟说。这几天浩儿也有些消减了，等过两天休整好了咱们就起程，妈妈看怎么样？”沈思倩对一个穿着月白色衣服的婆子说道。


    本来见这种仆妇只要在自己闺房旁边的厢房就可以了，只是这是自己嫡母的娘家高阳侯家老夫人派来的，而且是来接自己和弟弟去京城的，所以沈思倩格外重视。


    “表小姐决定就好，姑娘是主子，合该老奴都要听姑娘的。”那婆子瞟了沈思倩一眼，又看了看那个小男孩，嘴角翘了翘说。


    “妈妈说的哪里话，你是外祖母面前的得意人儿，我和浩儿以后还需你多多提点才是，杜鹃。”沈思倩看了一眼身后一个只比自己大五六岁的丫头，杜鹃马上从怀里掏出一对水滴型的翡翠吊坠交给沈思倩，沈思倩又放到那婆子手里，“听说妈妈有一个冰雪可爱的孙女，这个妈妈你别嫌弃，给她带着玩。”


    “来之前老夫人就跟老奴说表小姐最是能耐不过，小小年纪就把一个府邸收拾的丝毫不乱，很有几分六小姐年轻时的脾性。如今看来还是老夫人的眼光辣，有什么需要老奴做的姑娘只管吩咐就是。”这回笑意加深了几分。


    辞了沈思倩后那婆子拐进一间客房对里面的两个穿着讲究的俏丫鬟说道：


    “原先六小姐去信儿说表小姐打理一个府邸我还不相信，今儿看到整个允判府里迎来送往竟然丝毫不乱，可算是服了。”


    “外面还下着雨，妈妈快来喝口热茶，这是表小姐差人送来的太湖碧螺春，寻常这茶可不是我们能喝到的。”其中一个只有十三四的小丫鬟手捧一杯热茶送给她。


    旁边一个稍大点的丫头暗自撇撇嘴，眼睛一转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开口笑道“虽然这茶我们是不常见，可是张妈妈是老太太面前第一得意人，定常喝的。”


    想到她特殊的身份，张妈妈只是笑了笑，又接着自己刚才的话道：“要说这思倩小姐可真是厉害，才八九岁的年纪就把整个允判府打理成这样，可见当初是六姑奶奶有远见把思倩小姐记在自己名下。”


    小一点的丫鬟接过张妈妈喝过的茶杯又续了一杯水，“谁说不是呢，刚才春梅姐姐还说呢，表小姐知书达理，表少爷粉雕玉琢，让人见了真是稀罕。”


    春梅可不领她的情，自己问道：“妈妈，咱们出来够久了，眼下姑爷的丧事也办完了，是不是该回去了？再说了，也该早点让老太太见见思浩小少爷。”


    “刚才表小姐已经说了，这几天大家都很累，休整两天，大后天咱就回去。”


    “真的？太好了，夏荷我早说让你收拾东西你还不听，你看现在要走了你一个人能收拾的了吗？我的东西可不少。”想到可以立马回去见到大少爷，春梅有些忘形，已然忘了自己还只是个奴婢而已。


    张妈妈有心提请一下，又怕得罪她。虽然二夫人不赞成春梅和大少爷的事，可是现在大少爷对春梅可是稀罕的紧，谁知道她能不能做成姨娘呢。万一成了，将来大少爷再袭了爵肯定会报复的，自己年纪一大把倒是不怕，可是儿子和闺女还在秦府呢。


    思绪一转又想起了沈思倩。要说自己这么大年纪了见过的大家闺秀小家碧玉还真是不少，可是就没有哪个能和这表小姐一般聪慧，生得又好，哎，都说天妒红颜，可不是吗，这般品貌进了侯府那样的大家族也不知道是好是坏，何况说是表小姐，却是个庶出的，只是姨娘对六小姐有救命之恩，所以被记在了母亲名下，做了嫡出。表少爷倒是嫡出，只是年纪太小了，只有三岁，还什么都不懂呢。六小姐早去了，这几年姑爷的身体也不好，现在也去了，剩下这两个年幼的孩子，还不知道被人怎么欺负呢。


    这厢把张婆子送走了，沈思倩也拉着沈思浩往自己院子的方向走去，边走边说：“浩儿，如今爹爹也去了，家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了，你放心，我即已经记到母亲名下，那你就是我嫡亲的弟弟，我自会替爹爹和母亲照顾你，可是浩儿你也要听话知道吗，我们就要去外祖母家了，那是个百年世家，家里有外祖父、外祖母，有三个舅舅三个舅母，还有好些表兄弟表姐妹和奴婢小厮婆子家丁，拉拉杂杂几百号人，浩儿你怕不怕?”


    “我不怕，姐姐你一直在我身边我就不怕。姐姐你不会和娘亲还有爹爹一样离开我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对吗？”沈思浩扬起脸，用稚嫩的嗓音说道。


    缓缓地搂住弟弟，慢慢的抚摸着他的头发，沈思倩语气不自觉地放轻：“不会，姐姐会一直陪着浩儿，直到浩儿长的和爹爹一样高好不好？”


    “好，到时我就能保护姐姐了，祖奶奶和四婶她们就不敢再欺负我们了。”一张小脸一本严肃。


    看着这张和自己有些很像的脸，心里忽然有些发酸，这还只是个什么都不懂得稚儿啊，自己该怎样才能把他平平安安的养大，不求他成为人人敬仰的英雄，却要堂堂正正做个正人君子。


    沈思倩和沈思浩是一个父亲，却并不是一个母亲。沈思浩是父亲沈成文的嫡子，母亲是京城高阳侯秦家的嫡出六小姐。当年沈成文是金科探花，端的是玉树临风、倜傥风流，骑马游京时被去庙里祈福的秦启月看见，一见倾心。秦家随找了卫国公做媒人成就两晋之好。成亲后沈成文回到家乡浙江桐庐做了允判，而秦启月也抛开京城的繁花似锦随之上任。两个人相濡以沫举案齐眉，怎奈秦启月自幼身体就虚弱，成亲五年还没有一儿半女，偏偏沈成文又是沈家唯一的子嗣，没有兄弟姐妹以及侄儿，偏偏又父母双亡，秦启月怎忍心让沈家断了后，于是便做主抬了当地的一个吕姓秀才的女儿吕水莲做了妾氏。这个吕姓秀才虽然已经过了不惑之年仍然没能中举，却有一身铮铮傲骨，不偷不抢，不谄不媚、不阿谀不势利，所以日子过得越来越艰难，家中大儿早已过弱冠之年亲事却连个影也没有。本来吕秀才不同意让自己的女儿为妾，可是吕水莲怎能让自己的哥哥一直不成亲，让吕家没后。于是自己找到秦启月表示同意。


    吕水莲做了姨娘后尽心尽力的服侍沈成文夫妻，并不争权夺宠。一年半后生下了沈思倩，本来一家人和和美美，可是祸从天降，在一次外出踏青时马受了惊，吕水莲为了救秦启月自己把命搭上了。回府安顿好了吕氏后秦启月就把沈思倩记载了自己名下。后来还想再抬一位姨娘，不过沈成文没答应，就两个人抚养着小思倩，直到四年前秦启月怀了思浩。因为秦启月身体本来就虚弱，加上怀相不好，难免对思倩有所疏忽。一天小思倩跑到湖边玩，不小心掉进了湖里，幸好是夏天，救上来后小命还在，芯子却换了。


    沈思倩来到这个身体后很是郁闷，自己在现代一没被感情伤害而跳楼，二没有因为救人被车撞，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白领，只是因为五一去海边游玩被人挤到海里就挂了。最最郁闷的是自己明明会水怎么就游到了古代来了呢？


    沈思倩醒来后发现自己只有五岁，不知道该如何和这具身体的家人交代自己的变化，让她装小孩子是万万不行的。自己在现代是个孤儿，早早就学会了独立，现在要撒娇耍赖是装不像的，不过好在沈成文和秦启月当时都没有精力来管自己。


    随着月份的增大，秦启月越来越虚弱，最后几乎天天躺在床上，到了生产的时候又难产，沈成文要保大，怎奈秦启月执意要小，最后儿子生出来了，秦启月也去了。


    自从妻子去世后，沈成文的精力越来越差，连小思浩都照顾不妥更不要说注意思倩的变化了。而这时京城的各位皇子也在争夺太子之位，高阳侯夫人整天担惊受怕加上思念自己的女儿，最后病倒了，没能照料到自己的外孙，沈思浩是被只比自己大六岁的姐姐一手带起来的。


    姐弟两个虽然不是一母同胞，可是长相都随了父亲，两人生的很像，不知道的都以为是嫡亲的姐弟。


    沈成文熬了几年终究没能好转，就在几天前撒手而去，留下两个小的被族里人欺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