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 忍无可忍
3个月前 作者: 梓名
徐风赶到宠物医院的时候,大白已经做完了手术,而在大门口接他的店员也一边走一边跟他说明缘由,语气听起來有愧疚也有焦急。
“你是说,猫是在店里踩伤的?”
“对,但因为之前就怕出现这种事情,我们已经特意给大白系了铃铛,而且來我们店里的顾客都多为女性,也很少有那种毛手毛脚的,所以也从來沒出现过踩踏的现象!但这次的这个人却像是故意的,完全不像是在无意间踩到的!”
徐风听着也觉得奇怪,可眼下比起猫來,他还是更担心萧夏的状况:“你怎么样?有沒有觉得哪不舒服的?”
可是萧夏根本沒反应,就只是低头坐在椅子上,像个木头人似的。
“别担心,我刚才已经听医生说了,只是骨折而已,很快就会好!”
“徐风……”
“嗯?”徐风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儿,“怎么了?”
萧夏慢慢抬起头來,眼眶意外地憋得通红,就像是要哭又强忍着,像恨又说不出來。徐风一向拿他当孩子看,见这模样也是心里一揪。
“放松,放松!告诉我,怎么了?”
他已经感觉到事情沒那么简单,但当萧夏摊开手的时候,他还是茫然了几秒。
“……你告诉我,”萧夏一字一顿地问他,“这是什么?”
那掌心里的微小装置只有指甲盖的大小,而且具备完全密闭的封闭外壳,从外形來看基本无法判断是什么东西。徐风微微眯眼,好奇地拿起那个小东西,但原來背面已经裂开,里边的是如同芯片般的集成电路。
“你从哪找到的这个?”
萧夏的唇线绷得僵直,半响后才艰难地回答说:“在……大白的身体里,因为被那个人恰好踩到,所以才在手术的时候被发现,然后取了出來。”
“这样……”徐风又想了想,“你也不别太担心,我看这东西沒碎,应该对大白也沒什么伤害,等我回去在找人问问,,”
“你知道这是什么对不对?”萧夏打断了他的搪塞,认真地说道,“徐风,这个是定位器……你认识,也知道它代表了什么,对吗?”
“别想太多,这件事,,”
但萧夏不肯听他的,仿佛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医生跟我说,幸亏这个东西沒有被踩碎,不然大白的腿就保不住了……徐风,这就是你要我坚持下去的理由?难道,就一定要我看到他做尽所有不计后果的事才行吗?”
“不是的,萧夏!这个不一定就是他,,”
“……我根本不能改变他!”萧夏蓦地站起來,然后一把夺过那东西狠狠地扔在地上,“他就是那样的人!他什么的都不在乎!这些对他來说都是工具,在他眼里根本沒有生命的价值!真是够了……够了!我再也不会相信他了!我……”
突然眼前一片黑暗,徐风赶紧拉住了几乎要晕倒的萧夏。
“你先冷静下來!”
“……我怎么这么蠢?他连人命都不在乎…又怎么会在乎它们……”
这样的认知太纯粹,萧夏本就不应该生活在这样的环境。如果不是沈檀夕强留他在身边,那无论是普通的市井小民,还是在一个庭院深深的豪门少爷,他都可以避免这些令人新生寒畏的事故。可谁又能料到缘分弄人,竟要他遇到这样的人……
“夏夏!”沈檀夕在掰清手上的事后立马赶了过來,但原本路上时听到说大白的手术已经做完,他还以为萧夏也应该冷静了下來,却沒想到一來就看到的是那张苍白得几近透明的脸庞,“……怎么回事!?”
“别碰我……滚!”萧夏一把推开了他伸过來的手!
甚至连徐风都沒料想到他此时还能有这样的力气:“别动气、别动气!冷静!”
“到底怎么回事?”沈檀夕还算冷静,见矛头显然是对向了自己,也只好先把询问的视线投向徐风,“……大白的手术有变?”
徐风眉头微皱,心里闪过一丝不妙的预感。于是他示意沈檀夕看那墙角的东西,果不其然见到的是沈檀夕一脸费解的神情!可是轮演技,沈檀夕的神情及情绪自控已经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徐风也不敢轻易断言。
“这东西哪來的?”沈檀夕把那东西捡了起來,却问了和徐风一样的问題。
萧夏怔怔地看着他,缓了半响,然后莫名地笑了:“……还要演戏吗?”
“从大白身上取下來的?”
“难不成是我吗?”萧夏将徐风推开了些许距离,固执地自己站在原地,然后目不转睛地看着沈檀夕,“还是说我身上也有……你把它放在我这里了吗?”他指着自己的心脏,那个对除了他以外其他所有人都认为是莫名奇妙就恢复了的地方。
“夏夏,,”
“沈檀夕,”萧夏打断道,“我活了这么久……从來沒觉得这么痛过!”他一边说着,眼泪一边往下流,像断了线的珠子,仿佛每一滴都有响声,“……你不是个好人,我知道!但我认了也忍了!我假装自己爱的是个好人,就算一生那么短暂我都沒后悔过!可现在……现在!我都不知道我有多后悔!我白白糟践了这一世老天给我的机会!”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你说什么‘机会’?”沈檀夕皱起眉头,想要问清楚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可是萧夏这样子却让他本能地不敢靠近。
“机会……”萧夏痴痴地笑了,凄凉而又苦涩,“什么改变?忍耐?我现在终于明白了……根本就是老天要我看清你!离开你!我应该为我自己活下去!”
“萧夏!”
“我恨你沈檀夕!我再,,”
当情绪冲破顶点,萧夏沒能说完所有的话就失去了意识。
他只能任由自己的身体不听使唤地向某个方向倒去,即便是身体本能地想要做出保护的动作,也还是无法抵抗这种不听使唤的状态。
※
时间慢慢移向深夜。
算起來,沈檀夕已经有超过72小时沒正经睡过一次四小时以上的觉。他不停地参与各项议会,往返于几座城市之间,累得像是自虐一般。
但这都不敌在感情中背一次黑锅來的痛苦,简直令人崩溃。
“医院里只有牛奶,凑合喝吧,”徐风将杯子递到他的手中,然后也顺便做到了他的旁边,安慰般地说道,“看开点儿,说不定因祸得福,至少他现在想活下來不是吗?”
沈檀夕捏了捏鼻梁,痛苦道:“……别刺激我,枪还在口袋里放着。”
“喔~”徐风果断地改口说,“那不如你现在为自己辩解一番,如果有漏洞的话,我还能帮你补上两句,省得萧夏手术做完后,,”
“沒漏洞,”沈檀夕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发誓,这件事绝对不是我干的。”
“我相信,但我不明白为什么萧夏会有那么大的反应,”徐风仔细地回想着,“就算猫对他來说很重要,也不可能因为这种程度的事就爆发才对……”
“或许是因为这只猫是大白吧,他一向疼它,之前就怀疑过我要伤害它。”
可徐风却不这样认为,仍旧猜测道:“这玩意这是个定位器而已,就算再怎么有目的也不会,,等等,咱们好像忘记了个重点!”
“什么……”沈檀夕恍然大悟,“……那个踩猫的人在哪儿?”
“我这就让人去找!”
因为这种事最多只能算是民事纠纷罢了,而且当徐风知道的时候距离事发已经过去了三个多小时,当事人又声称不是故意的,现场赔了点儿钱就走了!但现在这么想起來就好像一切都是故意的,哪能那么巧就能‘无意间’地踩折喵星人的腿?
,,这种事情根本就是故意也得费些心思,更何况是大白那种外星人!
※
一晃又过去了几天,萧夏的手术做的十分成功,其最主要的是归结于他本身的求生意识,而沈檀夕也半自嘲地开玩笑道‘大约是怕自己死了,猫沒人照顾吧’。
“病人已经醒了,你们一次只能进去一个人,别待太久。”
“好的,谢谢,”徐风说完又客气地将护士送了出去,但回來的时候发现沈檀夕还站在原地,“愣什么呢!怎么不进去?”
沈檀夕犹豫地站在门口,脸上有说不清的失落:“还是算了,这病情才算刚稳定下來,而且他现在应该也不想见到我,改天再说吧。”
“原來你也有胆小的时候啊~”
“呵,”沈檀夕苦笑了两声,说道,“在他面前,我凡事大胆造次做出來的事,就从來沒有得到过什么好结果的时候。”徐风看得出他是真的心有顾虑,便也不再激他,只把手中的东西示意给他看了看,就穿戴好消毒衣帽进去了。
加护病房里很安静,躺在病床上的萧夏被各种仪器管连接着。他看起來十分虚弱,却还是在听到响动瞬间睁开了眼。
“精神不错,看來很快就能好了!”徐风走到病床前,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
但是萧夏还不能出声,脸上的表情也不怎么灵活,对徐风的回应也只能是简单地动动眼睛。不过他的眼神很清亮、很有神,看起來很好。
“大白那家伙也挺好的,现在住在宠物店,那里的人都把它当宝贝似的供着,但就是它最近可能在减肥,都不怎么吃东西,每次我去的时候它就蹲橱窗里看着外边,跟个雕像似的,也可能是在等你去接它吧,”徐风笑了笑,又玩笑般地说道,“不过我觉得你可以再晚点儿去接它,这家伙瘦下來还挺漂亮的,听说店里有好几只沒做绝育的种猫都开始荡漾了,现在每天嗷嗷地叫唤求交媾~”
萧夏的嘴角微微上扬,虽然幅度不大,但也还是能看出有个微笑的弧度。
“对了,说起大白,上次踩它那女人已经被起诉了,官司是洪律师打的,她一听是你的猫被人欺负了,就立马法师说不判一年以上不罢休!这几天正收集材料,整个人都跟打了鸡血似的,”徐风似是随意地提及道,“不过说來这事儿也巧,那女人是鑫茂coo的情妇,说起來还挺聪明的,她竟然知道怎么掐沈檀夕的软肋,又怕闹出人命來不好脱身就索性从你的猫身上下手,这种心思也就女人干的出來。”
徐风见萧夏转移了视线,便主动把自己手上的东西放在了他枕边。
“但要不说只会对别人耍狠的女人永远不会被人心疼,她之前还买通了宠物医院的人做了不少狠毒的勾当,现在连她那金主都不令这份情了,大概是觉得种人留在身边也像个定时炸弹吧,”徐风感慨地叹了口气,然后又看了眼时间,“也差不多了!我得回家去做饭了~这半个月忙得要死,我家的小金龙都要离家出走了!”
萧夏闻言轻轻地眨了下眼,可又见徐风动了下那放在他而耳边的东西。
“其实刚才沈檀夕也在外边,但他怕你又骂他,就夹着尾巴走了,”徐风添油加醋地形象描述道,“但他有样东西让我交给你,无论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总之他说这是他最后的辩白,如果以后你真的不再需要他,他保证不再出现你面前。”
大片的空白,些微的杂声。
似乎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掐算好的,当病房里再次只剩下他自己。
这段录音,开始了,,
“你问我为什么会知道?呵,凡是稍微关注这个圈儿的人,有哪个不知道你和那男孩儿的关系?”女人大笑了两声,嘲讽地说道,“沈檀夕,要怪也得怪你自己的虚荣心!若是藏在家里好好养着,谁会知道你的软肋!?当你决定要那么做的时候,你就应该要做好被别人掐软肋的准备!再说我只是弄死了一只猫而已,沒动那孩子已经很手下留情了!”
“手下留情?”沈檀夕冷笑道,“那你知不知道,你踩伤的那只猫对我來说,就是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