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要见父母

    坐在飞机上俯视下面的白云，整个人的心情都不好了。大脑也像是一块完整的豆腐脑被來回搅拌最终成了一碗豆腐花一样，迷迷糊糊的沒有清醒。


    “哥？”赵磊拍了拍我的肩膀，见我正在发呆，也探过头來看我，“怎么了？在看什么呢？”


    我揉了揉有些干涩的眼睛，“沒什么，就是昨天晚上沒睡好而已。”当我对他笑的时候，那表情一定丑极了，过后我也是赶紧转过头去，害怕他会从我紧张的表情中看出什么端倪。


    距离广州机场越來越近了，白云的遮挡使航站楼看得不是很清楚，一闪一闪的黄色光点也离我们越來越近了。而这光芒也像是阎王催命的毒光，照得我浑身颤抖，搭在把手上的指头都紧紧地扣着。


    “哥，别怕，沒事的。有我陪着你呢，我一定会说服我爸妈，我们一定可以在一起的。”赵磊把我的手从把手上拉了下來，來回的抚慰着我手背上紧张的毛孔。


    出柜不是件小事，巨大的心理压力让他的眉头也越锁越紧。虽然他嘴里安慰着我，但心里也同样紧张…


    下机了，飞机上几乎所有人都是满面春风的踏在机场的地面上，当见到自己家人和朋友的时候，心中的喜悦也化作激动的叫喊声从口腔中爆发出來。看着他们一个个的都这样愉悦，我却怎么都高兴不起來。


    据赵磊说，他们家是做房地产生意的。在广州这个地方也算得上是首屈一指，只要是干这行的基本都知道他爸的名字。而他这次回來正赶上过年，为了让他开心，他爸好像也邀请了很多业界的好友到他家去。


    “这么多人，你确定要说吗？要不要过段时间单独给你爸妈说？”我退缩了，赵磊却愈发加强了抱着我的手的力气，就像是一个孩子死死地抱着心爱的娃娃一样。


    计程车司机透过透视镜看着我们沒有说话，看着他是在专心开着车，可当赵磊跟我说话的时候，他也是一次次的偷瞄着我们两人的动静。


    被那司机的眼神看的浑身不自在，我刻意的往旁边挪了挪，“沒关系，迟早他们都是要知道的，早晚都沒差。”我越是往旁边移动，他越是靠过來，就像是甩不脱的狗皮膏药一样。


    已经靠在车门上的我已经沒有躲避的余地，不过驾驶座的那靠椅却刚好可以挡住我们两人，也可以让那司机不会透过那面镜子窥视我们的动静。


    “你准备怎么跟你爸说？先给我复述一遍。”我揪着他的耳朵，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说道。正当他张口发声地时候，我又立刻捂住了他的嘴，“小声点，给我一个人说就行了。”


    经过我的提醒，赵磊才注意到前面那个司机的动静。不巧，当他去看那司机的时候，司机也正好在看赵磊，两人对视之后，司机也受了赵磊的“眼神重创”脸都变得通红。


    “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偷听你们说话的。”那司机一口广东味的普通话让人听了浑身别扭，就好像你正在吃汤圆突然咬到一块脆骨一样，原本绵软的馅都变得生硬。“你们是基佬吗？”


    他倒也不客气，直接就用这个称谓称呼我们，“是，怎么了？”赵磊干脆的回了他一句，微微上扬的下巴也像是在挑衅着那司机。


    “某事某事，我不会歧视你们的了~”最后那两个带颤音的字结束了赵磊和他之间这段对话，同时也缓和了我略微紧张的情绪。


    “好了，现在可以说了吧。”赵磊扭过头來对我笑笑，“我就给他说我喜欢你，我想跟你在一起，我不喜欢女人，我对女人沒兴趣，下半辈子只想跟你在一起，跟你一起到老。”


    这简直就是对我的当场告白转述给第三个人听啊！别说是他爸了，就连我刚才听到的时候都是浑身起鸡皮疙瘩，特别是搭配上他那炯炯有神却有带点小调皮的目光，任凭是谁都不会相信他的话。


    我把他从我的身边推开，整理了下被他弄得有些乱了的衣服，“你这是摊牌？真是服了你了。”我仰起头感叹了一声，“还是我來说吧，你在旁边听着就行。”


    年龄大的好处就是可以让一个年龄小的人听你的话。当我提议由我來跟他爸说的时候，在一旁的赵磊也有些激动，刚才还平放着的腿现在也翘了起來开始摇晃，一副悠闲自在的样子。“成！听你的！”


    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已经跟赵磊來到广州了，再过一两个小时就要见赵磊的家长了。见了以后，不管同不同意，我们的下半辈子都相当于捆在一起了，我也沒有了要推开他的机会。


    我稍稍扭过头看着这个少年，虽然年龄小了一点，心智也算不上成熟，可他是真心的对我好，如果不能离开他，跟他好好的在一起，也算是个不错的选择…


    车驶到了赵磊的家门口，下车前我还特意留意了下周围的景物。“不愧是有钱人…”我不由的感叹了一声。


    他们家是一幢三层楼高的别墅，看样子应该不是商品房而是找工人自己造的。跟左邻右舍的房子比起來，他们家那刷了金黄色漆的墙壁更突显了富丽堂皇。


    赵磊拉着我往大门走，经过门口时，飘來的一阵特殊的花香味，不知为何也让我有些心神不宁。


    走得越近，那种庄严的感觉就越突出，周围的色调也变得有些偏冷。“叮咚~”赵磊按下了房门上的门铃，那声脆响也一点点的向屋内蔓延，传到屋里人的耳中。


    “咔哒，”门外的把手在转动，当门被打开一个口的时候，一个穿着女仆装的中年妇女便满面红光的站在了我们面前，“您可回來了，你爸妈都在屋里等您呢！”


    看她热情的样子便也猜出这是他们家的女仆，年龄虽然是大了点，但看着她手背上的那些沧桑，她也一定是个干练的女人。


    正说着，她便连忙从赵磊的手上接过行李，转身又从鞋柜那拿來了他那双枣红色的专属棉拖鞋。一开始她也是热情的为我拿了双棉拖，可当她看到我的脸端详了一会，脸上笑容却也变得有些僵硬，手中拎着的行李也忘记了放下。


    见那女人有些惊讶，赵磊也热情的向她介绍着我，“刘姨，这是我朋友，陈睿，他要在我们家住几天。”


    听了赵磊的介绍，刘姨脸上表情才稍稍有了缓和。“哦哦，那我再去收拾一间房间。”说着，她也拎着我和赵磊的行李顺着楼梯走了上去，她上楼后不久，我无意间抬头看了一眼，发现她正在楼上的一角偷瞄着我。


    那个女仆有些怪怪的，赵磊的家也同样让我有些惊讶。


    在美国的时候，我住的地方自然是不比这里差，豪宅我也是见过不少。但这是在中国，在一个有着13亿人口的国家还能有这样华丽的装饰，还有这样欧美风格的布局，也确实算是难得了。


    从进门的时候，就不断地有喧闹的声音从客厅那里传來，只是玄关有些长，我也沒有第一时间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开心事。当赵磊拉着我的手向客厅走去的时候，嘈杂的声音也在增强。


    绕过了一个弯，才走进客厅。还沒定睛去看客厅里有些什么人的时候，便飞來了一个抱枕，不偏不倚刚好砸在了我的脸上。


    一瞬间的窒息，让我差点摔倒，幸好有赵磊拉着我才能保持站立。“别闹了！都砸到人了！”赵磊训斥着那人道，让我晃过神來的时候，才发现那人只是一个孩子…


    自然了，能闹的地方，孩子是肯定少不了的。客厅虽然大，但有了三四个小孩子看着也有些拥挤了，沙发上也坐着些赵磊家里的长辈，虽然是有了家的味道，但也是过于聒噪了。


    “臭小子，怎么跟你表弟说话的。”说话的那个人看着年龄也有些大了，头发沒有被白发布满却也差不多了。听他说话的语气，他也一定是赵磊的父亲了。


    他的身体有些不太好，站起來的时候都要依赖着一根拐杖，还有旁边一中年妇女的搀扶。“慢点，有啥事坐着说不行？”


    “就是就是。”赵磊也迎合着那女人，快步的走了过去扶住他爸的手臂。


    “哼！”他把不屑地将他的手甩开，“过年还知道回來？放假的时候净出去鬼混了！”


    他们家里人沒有广州人那蹩脚的普通话发音，看样子也像是从外地搬來的人，而他爸看着也是虎背熊腰，脾气也有些大大咧咧，倒也有那么些东北人的意思。


    客厅里的人看到赵磊的时候，都是满脸的微笑，很多长辈也都起身來看他。“小伙子长大了，就是瘦了不少。”


    已经是个20多的年轻人了，看着他被那些长辈围着，他的年龄也像是变小了一样，脸上的笑容也更像孩子般那样憨态可掬…


    “对了爸，给你介绍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