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那些人，那些事。

    可他，只字不提。


    任凭大家胡编乱造着，关于李怡山离开的原因。


    有一个同学大言不惭地编，李怡山忍受不了学习的重压，晕倒了，醒来后就决绝地出家去了。


    丁可，只字不提。


    后来，白小七终于忍不住，从堆得像山一样高的桌子上，挑出一本厚厚的书，狠狠地朝丁可扔过去。


    她撕心裂肺地喊，丁可，你丫，到是给大家解释啊。


    丁可，一动不动的看着手里的书本。


    白小七哀伤地摇着头，突然想起万一，他那时休学了，大家不都这样杜撰他，各种版本的造谣吗。


    小七，赶紧学习。于净好心劝她。


    学什么啊？你没看见眼前这个货，已经学傻了吗？话都不会说。她指着丁可，恶毒地问。


    白小七，你想叫丁可说些什么？韦语成反问。


    他至少应该和大家澄清一下，李怡山没有出家。白小七愤愤不平地喊。


    澄清了又能怎么样？澄清了，她就能回来吗？丁可低头看着书，说了这样一句没有任何情绪的话。


    他们看不清丁可的神情，因为他始终低着头。


    那一天，谁都不知道，丁可低着头压抑着，自己几乎哽咽的声音。压抑着天翻地覆的情绪，稳稳地说了那样一句话之后，泪水就悄悄地打湿了书本。还打湿了他没来得及去恋的初恋。


    他宁愿她被误解着，也倔强地不肯解释什么。只因为一点，那就是说什么，李怡山都不可能再回来。


    这就是丁可，装了一副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却暗地里和自己较真。


    白小七只能默默地诅咒着那些乌鸦嘴一样不友善的同学。


    反正，几天之后，这些事情渐渐地被遗忘了。


    大家各自忙着各自的学习。


    小七，明天古文给你补习功课吗？于净问。


    不补。她答。


    为什么？于净问。


    他成绩一落千里，怎么给我这么优秀的学生补习功课。她想借此扯开话题。


    我们几个人在同一个教室学习，我相信不会有人再说什么闲话。于净思路清晰地说。


    白小七沉默。


    下午课前，白小七专注的看着中国地图。


    于净，麻烦你将这本书带给白小七…那是一个很低很低的声音，可是白小七还是听见了。


    白小七猛地抬头，这是古文的声音。


    果然，古文拿着一本书，正递给于净。


    好的，于净接过书说。


    谢谢。古文好听的声音一如从前，在她耳边响起来、


    古文转身离开之前，抬眼一看白小七，笑了笑。


    这一刻，白小七高兴起来，整整一天的疲惫学习，突然被添了一点点色彩一般。


    这个叫白小七高兴的男孩子，很快就转身出去了。就如他所说，在别人面前，和她保持七米的距离。


    白小七高兴过后，还是有点点的难过。她想，有没有那么一天，古文能光明正大的走来，递给她一本书。


    她记得，刚刚出去的古文，身穿着干干净净的白色衬衣…


    小七，古文叫我带给你的书。于净将那本书扔过来，低低地说。


    她声音十分低，可是身旁的习青仍然听见了。他侧头，若有所思的看了看白小七。


    她快速拿起那本书翻看，原来是一本数学习题详解书。还是新的，书封面还有文科二字。


    难道是专门买给我的参考书，是因为无法给我补习功课…白小七一边思考着一边翻开书。


    突然，她看见一张淡蓝色的纸条，夹在书里面的。


    白小七小心翼翼地用手盖住那张纸条，悄悄的看着上面的字：小七，好好看看这本参考书上的习题。


    那个下午，白小七就将那本书看完了一半，都是些考试中常常出现的习题，叫她收益匪浅。


    放学的时候，她和于净，肩并肩走向熙熙攘攘的人群。


    这一刻，白小七想起了蚂蚁。小时候，下雨之前的小蚂蚁，密密麻麻的，朝着一个地方快速移动着。


    她知道，如果在高处看，她和这些同学们，一定都像是小小的黑蚂蚁，正朝着一个方向移动，那就是学校的大门，和监狱一样的地方。


    那个大门，监禁了她和他们所有的朝气与蓬勃。


    这就是他们和蚂蚁不同的地方，她想。


    快到拐弯的那一刻，白小七忍不住的回头看一眼教室门口，刚刚好，古文拿着书包，正在寻找着什么。


    她的第一感觉是，他一定是在寻找她。


    所以，她丢下于净，独自跑向教室门口。


    小七，你从哪里来，准备去哪里？没想到，这是她跑向他，他笑着说的第一句话。


    古文，我从水星来，我准备带你去水星。她玩笑似的，看着他的眼睛说完，高兴地笑起来，他也笑起来。


    那一刻，白小七有种感觉。她和古文，相识相知了，很多年。这，叫她感到快乐。


    他和她，并排站在教室那条台阶上，看着远处，假装不认识。


    小七，水星的黑夜最低温度可降到零下173度左右。去那里，你不怕冷？古文看着前面问。


    古文，你懂得真多。白小七这一次，十分坦诚的赞叹。


    要不，你怎么会崇拜我。古文侧头看她。


    古文，你刚刚在等人？她问。


    对，等你。古文也十分坦诚的说。


    为什么？她问。


    小七，明天早上，教室见，我给你补习功课。古文说。


    好。她应。


    说完，她转身背对着古文，说，古文，再见。


    嗯，明天见。古文说，小七，晚上好好学习。


    嗯，你要好好学习。她笑着走了。


    从始至终，他和她都是看着前方，假装不认识，却说着话。这样，只为了，不叫人说闲话而已。


    她看着前方一直走，十分的安心。因为她知道，古文就跟在身后七米远的地方。


    直到学校大门口，白小七仰头看看天空，然后佯装无意间一回头，看一眼身后。


    古文，笑意盈盈的目光，穿透了时空一般，直直地照到她的眼睛里，光芒四射。


    白小七快乐的笑了笑，回过头看着前方，手却伸到后面，摆了摆手，以示再见。然后她走出大门口。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时常有这样一幕，白小七在前面走，身后七米远的地方，古文跟着。他们谁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走着，偶尔还会抬头看看四周的环境。


    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白小七就很专注的拼命学习了。她知道，这里面，一定有古文给她的无限希望。


    周六早上，白小七一路背着英语单词走向教室。


    那天，丁可和于净同桌，韦语成一人坐，古文和白小七同桌。


    他们三个偶尔谈论一下习题。


    而古文一直在给白小七讲解习题。


    那天，他们都在教室学习，偶然三三两两的去厕所，或者大家一起去外面晒晒太阳。


    从那天起，果然没有人再说什么闲话关于他们的。


    用韦语成的话说，抢劫银行，是需要人放哨的。


    也是从那天开始，他们五个周六一直在文科班教室学习。


    那天晚上，白小七一路回想着古文给她讲解过得习题，就像放电影一样清晰无比。


    走回家。


    小七，你们以前宿舍的女生来找你，在你房里。舍友说。


    哦，她应着走向自己的卧室。


    西西，是你。白小七问。


    小七，我完了完了。我，我。西西吞吞吐吐半天。


    发生什么事情了？她不安地问。


    我，和我们班的那个男生，就是那个长的有点老的男生，我们…她低下头。


    你们，怎么了？她开始焦急地问。


    我们，发生了关系。她低低地回答。


    啊……白小七呆呆地看她好久。


    小七，我害怕。会不会…她喃喃低语。那个男生和我分手了。因为我先前在大家面前说，他是老牛。


    既然你嫌弃他是老牛，你还…她责怪她。


    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她怯怯地说。


    我先送你回学校，我想想，明天去找你，你不要害怕，我会想办法。她轻轻一叹，说。


    一路上，白小七整个人都梦幻一般，觉得十分不真实。


    怎么可能，她才多大，怎么可能…。她想着，万一怀孕了怎么办。


    西西面色苍白，一路上不言不语。


    这一刻，白小七突然想起安老师的话来，怪不得大人都极力扼杀制止他们早恋。


    她就这样一瞬间明白了一切，明白了大人们所担忧的事。


    什么都不懂的年龄，什么都没有办法承担的年龄，却还十分叛逆的以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


    后来，白小七想到了找安老师。


    不行，安老师知道了，万一告诉别人。她潜意识里还是不信任老师。


    对了，告诉古文，他什么都懂，肯定有办法。而且他周日会在操场打篮球。白小七想完。


    第二天，白小七在篮球场上找了古文，告诉他了一切。


    小七，不要担心，你在这里等我。古文说完，跑了。


    很长一段时间之后，古文回来了。


    小七，把这个避孕药拿给你舍友吃，就没事。古文笑了笑说。


    白小七也尴尬的笑了笑，问，这样就真的没事吗？


    你看看上面的说明。古文提醒。


    哦，不用了，谢谢你，古文。说完，她快速转身逃一样跑了。


    身后是古文咯咯地笑声。


    那天之后，白小七很长一段时间，都躲着不见古文，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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